两人并排走着,气氛很是寡淡。
钟衡已经是个沉闷的性格了,要是祝深还不说话,那他们就真没什么可说了。
走出这长长的一条街了以后,钟衡突然问:你常常这样吗?
哪样?
用吴绪的名片。
祝深点头:对啊,这种场合用吴绪的多方便啊。
钟衡想了想,从皮夹里拿出两张名片塞进了祝深,言简意赅:我的。
祝深一边在岸上走着,一边夹起名片审视着。
黑卡烫银,雕刻着钟衡的名字与职位,细节讲究,做工精美,仿佛被拿在祝深手上的不再是一张普通名片,而是一个艺术品。
祝深忽地笑出了声,垂柳的影子从他的脸上拂过,叶间的光斑隐隐约约地显露着,夹岸的风吹得他衣角不住地摆动。待笑够了,祝深招了一艘泊在岸边的乌篷船:走吧,回去了。
见钟衡不动,祝深又说:名片我收下了。他摩挲了一下名片上凹印清晰的字体,收回了口袋里。
钟衡这才上了船。
老伯朝他们笑笑,然后动作麻利地放绳起桨,:行江喽!
这句祝深倒是听懂了,他坐在船里,喝着青芽茶,忽然有些心血来潮,对钟衡说:教我说一句霓城话吧。
你想学什么?
都行。
钟衡移开了目光,眺望着湖上的春色,余光却稍稍往回看,只听他轻声道:温恩你
此时一个浪波打了过来,白色的水花在船头溅了开来,旁边船上的人们笑着叫着,使得这原本静默的湖面变得热闹了起来。
祝深回头看向钟衡:你刚说什么?
钟衡低头喝了口茶,清香绽放在了齿间,悄无声息地掩藏着似有若无的苦意,钟衡不动声色道:我问你想学什么。
要是祝深能细心些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能看到这时的钟衡比平常略紧张些肩臂是紧绷着的,握着茶杯的手也骨节发白。
然后,顺着青芽茶的芳香,将辗转于唇齿之间最隐秘的几个字给吞送了下去。
祝深倒是真没发现,他认真地想了起来,忽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祝深怎么说?
祖萨。
指着钟衡问:你呢?
粽禾。
祝深笑了起来,挺有意思的。
直到船划到了岸边,也没再听他问起别人的名字了。
幸好,今天只有他们俩在。
只有祖萨和粽禾,再没有别人了。
忽听船尾有人拉长了声音,好像是在对他们说些什么,声音清扬柔美,说起话来像一支歌。祝深好奇地凑了过去,将头探到了外面去。
后面的那船头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粉红的裙子,头上戴着一圈红白相间的花环。
见祝深探出头,小姑娘很高兴,扬手与他打招呼,手中缠绕悬挂着的一大圈铃铛,叮叮当当地作响。
她在说什么?祝深问钟衡。
钟衡瞥了他一眼,她说想送你一个礼物。
小姑娘又絮絮地说了一大堆祝深听不懂的话。
钟衡一脸严肃地对她说了什么,小姑娘遗憾地点了点头,忽地扬起了一个笑,又对钟衡说了好一串。
祝深不解地看向钟衡,钟衡眼睛盯向别处,轻咳了一声。
你们在说什么?
钟衡低声道:没什么,她说她们家是卖龙凤铃的,说要送我们一对。
祝我们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她为什么要送我们啊?
钟衡低声道:她说你好看。
祝深乐了:我就说你没有全部翻译过来吧,这么重要的话你怎么可以不翻
伸手。钟衡打断他。
祝深不知道钟衡为什么突然有些生气,耸了耸肩,伸出了手。
那姑娘开心地从腕上解下一对龙凤铃,握在了手心,轻轻地对它们说了什么,然后虔诚地将双手递了过去。
船身摇摇晃晃,祝深险没站稳,是钟衡拉了他一把。
祝深侧头对他笑了一下:谢啦。霓城话怎么说谢?
霞霞。钟衡低沉的声音吐着上扬的叠词音字,说不出地好听。
祝深双手接过了那对龙凤铃,对着那个小姑娘道:霞霞。
她捂着通红的脸回到了船篷里,缠绕着的铃铛们齐齐作响。
祝深也回到了船篷,一手握着一个铃,像是得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两个铃子一大一小,用黑线穿着,还缀着珠子。铃身花纹繁复,一个刻着龙纹,一个刻着凰鸟,看上去十分古朴。
你要哪个?祝深冲钟衡摇了摇,两个铃铛叮铃作响。
还没等钟衡说话,划船的老伯就道:这是龙凤铃啊。
祝深意外这老伯会说普通话,又问:您知道?
老伯笑了:你左手的是龙铃,右手的是凤铃,各有各的声音。把它们合在一起,还会响起别的声音。
祝深一试,果然又是另外一种声音了。
钟衡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拿他左手的那个铃铛。
却没能拿得走。
祝深指尖绕着那铃铛的线,轻轻一扯,铃铛顺着长线,又从钟衡手中滑到了他的手中。
祝深勾着长线冲钟衡笑:好歹你得这铃铛也是沾了我的光,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钟衡沉眸盯着祝深,后者嘴一勾,弯了眼睛。
谢谢。
我要听你说霓城话的。
gu903();也不知怎的,祝深就想要听一听一向高冷的钟衡说软糯的霓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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