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_独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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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衡顿了顿,不知道是哪个词刺中了他,看上好似更加委屈了。

祝深又问:疼不疼?

是很小的一声,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祝深只好蹲下来给他吹了吹,本以为这就算是安慰好了,他刚一松手,就立刻被钟衡用手指勾缠住了。

祝深望着钟衡不语,后者眼睛眨得有些迟钝,见祝深在看他,眼睛先是一亮,继而缓缓地,缓缓地将头给低了下去。

反正他脸上是红的,细究不了究竟是发烧烧红还是害羞羞红的。

不过,祝深不相信钟衡会害羞。

我真不走。祝深保证说。他知道病人烧糊涂了总是想找一个依靠的。

重新坐到了钟衡的床上,钟衡也变得安静乖巧了。

祝深有些庆幸,此时自己是他的依靠。突然又有些生气,这人要是从小到大病了那么多遭,岂不人人都是他的依靠了?

见祝深突然皱眉,钟衡悄悄用右手勾勾他的小指,别生气。

祝深气笑了,那你赶紧睡觉。

钟衡摇头,定定地看着他。

祝深也不知道这人烧回到几岁了,等他好了以后这大概就是他的黑历史了吧。他也没有什么哄小孩的经历,顶着这么灼人的视线,便说: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钟衡舔舔唇,点点头。

我说完你可一定要睡觉了。

钟衡有些迟疑,祝深在身边,他不舍得闭眼。

虽有些不忍,祝深威逼道: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走。

钟衡马上说:睡

神情急切,发出了很小的一声。

祝深绞尽脑汁在脑海里找着睡前故事。

正好他上一本看的书是王尔德的童话,名叫《夜莺与玫瑰》。便对钟衡讲:从前有一只唱歌很好听的夜莺鸟,喜欢上一个青年学生,整夜整夜地为他歌唱,对星星讲述他的故事。

低头看了眼钟衡,眼睛眨也不眨地听着他的故事。

祝深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闭上。

掌心的长睫扇了扇,有些痒,松开手时发现钟衡果真闭上了眼睛。

祝深心底轻笑,声音变得更加温柔,他继续说道:王子明晚会开一个舞会,学生想要在舞会上邀请他心爱的女孩一起跳舞,需要一朵红玫瑰。可是学生的花园却没有红玫瑰,只能孤独地坐着垂泪。夜莺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展翅飞到了花园里,找了一棵又一棵玫瑰树,想要为他求一朵红玫瑰。

后来她找到了吗?钟衡问。

找到了。祝深点头,声音放得很轻:可是冬天的寒冷损伤了那棵玫瑰树的血管、花苞和枝条,它说它今年已经没有办法再开花了。

钟衡失落地说:那夜莺一定很难过。

祝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说:可是有一个方法能够让它开出红玫瑰。

是什么?

夜莺得在月光下唱歌,用她的胸口抵住玫瑰树的尖刺,然后她的血就会流进玫瑰树的血管里,这样一来,她的心血就凝成一朵盛放的红玫瑰。

钟衡紧紧地抿住了嘴巴。

夜莺照做了。祝深一下一下轻缓地拍着钟衡,哄他睡觉:那天她还和学生告别了,说了一大堆话,可学生只看见有鸟在对他叫,他听不懂夜莺在说什么,他认为夜莺的音符毫无意义。后来,他想着他的爱人睡着了。

钟衡不说话了。祝深以为他睡着了,轻轻掩实了他的被角,还是将这个故事说完:那天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夜莺唱了一整晚歌。尖刺刺入她的心脏,血红玫瑰一片一片地绽放开,玫瑰凝成的那一刻,夜莺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看到,她已经摔落在了草丛,心脏还插|着尖刺,她就那样死去了,死在了爱情盛开最美好的时候。

学生看到了玫瑰,将它摘了下来,拿去邀请心爱的姑娘跳舞。可是姑娘却觉得玫瑰不名贵,配不上她,也比不上王宫贵胄送给她的珠宝。学生生气地将玫瑰扔在了街上,与心爱的姑娘一拍两散了。祝深动作轻缓地下了床,看见药水正好滴完,于是给钟衡又换了一个药水。

换好了药水,再看钟衡时,发现他眼睛濡湿,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你怎么了?

钟衡摇摇头,哑着声音问他:你要走了吗?

坦白说,面对这样湿漉漉的眼神,祝深拒绝不了。

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祝深问他:你想吃什么?

本以为钟衡还会闹腾一阵,缠着他不让他走,但高烧像是燃尽了他的体力,他连说话也不大有力气了,闷声说:鸡蛋羹。

祝深重新浸湿了一条毛巾,搭在了他的额上:马上回来。

他看见钟衡好像朝他笑了一笑,弧度不大,看起来很累似的。

祝深心里一酸,对钟衡说:等我几分钟。

钟衡轻声说:好。

他一直都在等着啊。

匆忙下了楼,客厅灯却一亮,祝深顿住脚步:方姨?

方姨忙起身:阿衡好些了吗?

祝深点头:稍微退了点烧你怎么还没休息?

我放心不下,阿衡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他想吃鸡蛋羹。

方姨点头,我一猜就是这个。

只见方姨熟练地磕下两个鸡蛋,在碗里用打蛋器搅动着。

祝深疑惑:是怎么猜到的?

方姨说:他一发烧,脑子就迷糊,就嚷着要吃鸡蛋羹。

祝深问方姨:他常生病吗?

没呢,阿衡身体很好,方姨回忆了一下,这么多年我也就见到他生过两次病而已。

一边说,方姨一边蒸鸡蛋,一次是他小时候,刚来如意山那会儿,因为有个小朋友失了约,他傻傻地在山上站了一天,被风吹得发烧了。

他在如意山也有朋友?祝深意外。

gu903();方姨看着祝深,不大自然地笑了笑,然后将他带进了客厅坐下,轻轻地叹了口气:可能被人忘记了吧。还有一次是他大了些,读高中那会儿,高二吧,冒着雨骑车给人买东西,得了重感冒,在医务室呆了半个多月。医务室的老师倒是挺照顾他,后来他还天天给人医务室做值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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