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晓辰轻叹,他本想一个人,即使他日东窗事发也不会牵扯到旁人。可村民们固执,虽不明面上帮他杀人,可这两年若不是村民们帮衬他早就死了,如何能安然至今,所以他先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任何人发现他和村民们的关系。
“唉~你国人看到办嘛!有莫里事就挂个红布,看得到。”大爷爷起身,苏晓辰的固执也不是一天了两天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只有在苏晓辰回山寨的这一天才能见到。
“我知道。”
苏晓辰送大爷爷和村民到了山寨外,并不是山寨大门,而是山寨后面的一条小路,是刘凳儿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只有少数的村民和苏晓辰知道。送走了村民苏晓辰去伙房煮了些粥,不仅他要吃那两个人也要。董家少爷比男子醒来的早,天将黑的时候就醒了,被苏晓辰灌了一碗粥之后又被打晕了。
关上门苏晓辰迎上了去镇上买药回来的村民。
“三贴药,一贴两次,煮成一碗水。大爷爷说了,这药吃完还要再来看看。”
“好,你也早些回去吧,莫让他们担心。”苏晓辰收好药,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他一人在山寨,除非重伤需要人照顾。
“嗯,我给你把红布绑好了,有什么事就拉上去,村里会有人看到。”村民提醒,虽然每次都这么说但红布从未被升上去过。
苏晓辰点头,在村民走后才去煎药,煎药是个慢工活,苏晓辰花了半个小时才把药熬成一碗水的量。盛好后苏晓辰还特意闻了闻,果然是大爷爷开的药方,光是闻着气味都觉得苦。
苏晓辰把药端进房里,男子还躺在床上尚未醒来,苏晓辰只能把他扶起强行灌入。苦药入口,男子眉头微皱,眼皮也渐渐掀开了。
“既然醒了就自己喝药。”
苏晓辰举了举药碗,喝个药的力气终归是有的吧。男子未语,只是抬眸向他看了过来,眼神中带了些疑惑。他应该是被人打入了河中,为何会在这儿,眼前戴着一张铁面的男子又是谁?
“我瞧你穿着华贵,定然是个有钱的主,这样,你告诉我你家住何处,我且送上一封勒索信,待我拿到银两便送你回家可好?”苏晓辰将药碗放在桌上,他身在山寨自然要戴上面具,戴上着面具他也必须是山贼,当然要做一些山贼该做的事。
“你是渝州有名的山贼不死阎罗?”男子仔细打量着苏晓辰,入渝州后他便听说了不少关于不死阎罗的传闻,有人道他杀人如麻恶贯满盈,也有人说他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两个极端的评价倒是让男子有了几分兴趣。
“听你口音不是渝州人。”苏晓辰说,渝州人大多都说着方言,便是说官话也带着浓浓的口音,此人说话字正腔圆并无半分不妥,定然不是渝州人。
“不是。”
“那就麻烦了,你说我费力把你从河里捞起来,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吧?”苏晓辰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他倒不是非要在男子身上捞一把,但是能有些银钱自然是更好了。
“我随身带着的应当有一块玉佩。”男子摸了摸腰间,在手指触碰到那身麻衣之后就确定了自己东西都不可能在身上了。
“应当是,不过大多玉佩都有独特之处,若我拿去典当被抓住了可如何是好?”
“你一个山贼不该是来者不拒吗?况且你可知那玉佩价值多少?”男子挑眉,照他所说那些东西都还在。
“玉我可不懂,不过看你头上的那什么挺不错的,拿去融了也让人查不到出处。”苏晓辰盯着男子,此刻他头发是散着的,头上的银冠被李英儿取下发在枕边了,连同他身上的玉佩一起。
“这个银冠?”男子将枕边的银质发冠拿了起来,这是他束发用的,虽然是银的值几个钱,可完全不及一旁的玉佩。
“如何?”苏晓辰问,懒散的用手撑着面具,“用这银冠抵我救你一命,伤好之后我便送你下山。”
“素有耳闻不死阎罗杀人如麻,怎和传闻相差如此之多?”
男子将银冠丢回枕边,一个银冠罢了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对这个不死阎罗有点兴趣。
“我瞧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罢了,杀你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换些银两来的实在。”苏晓辰起身在桌子上敲了敲,“把药喝了。”
男子看了一眼药碗,是一贴驱风寒的药,对他体内的毒素并无刺激,于是起身下床将药一饮而尽了。
“对了,大夫说你体内有毒,可有什么忌口的东西?”苏晓辰收着药碗,大爷爷检查过男子身上的伤,并没有带毒,那便是受伤之前就中毒了,且是一种很罕见的毒。
“忌口的倒没有,不过我不吃鱼。”
苏晓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他一个山贼还会给一个俘虏做鱼吃吗?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想的真多!
男子在苏晓辰走后盘膝坐在床上,内力使不上,也不知这该死的毒何时能解,看来只能暂且留在此处了!
这一夜苏晓辰都没怎么睡着,一大早便去山寨周围巡视了一番,回来时男子就站在寨门上,见苏晓辰回来便问,“那人是你绑回来的?”
“是。”苏晓辰淡淡回道,步入伙房准备早膳,还要给这个公子哥熬药。
“同样是被你带回来的,为何他被绑在房里,我却可以躺着?”男子跟着进来,瞧他熟络的生火做饭有些好奇,这山寨莫不是真的只有他一人?
苏晓辰将水掺入锅中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若想我可以让你跟他做个伴。”
“还是算了,我有伤在身绑不得。”男子站在门口,背上那一刀虽然不重但也需要休息几日,况且他现在不能用内力,真要和苏晓辰打起来胜负尚未可知。
“你为何落水?”苏晓辰洗着菜叶随口问道,这男子不是渝州人,穿着和气质都非一般人可比,非富即贵!富还好,若是什么达官贵人可就不妙了。
“自然是被人打下去的。”
“仇家?”苏晓辰你又问,渝州境内的山匪所剩无几,这片地界又是他的地盘,没人会在他的地盘上行凶,所以不会是什么山贼土匪之类的人。
“算是。”
“为何来渝州?”
“素问渝州风水秀丽,特来观赏。”
“夏日之季来赏景?”苏晓辰放下手里的菜刀,这男人在说谎。
“这你就不懂了,渝州山脉连绵,即使正夏这山中依旧清凉如春,可不就是赏景的好时节吗?”
苏晓辰看了男子一样,那模样似乎又不像在说谎,于是又问,“只你一人?”
“还有个小书童,先下失散了,可否帮忙寻找一二。”男子走进,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死阎罗更倾向于后者的传言,从不杀不该杀之人。
苏晓辰继续切菜的动作,对男子的话半信半疑,“寻人十两。寻到二十两。”
“我说了将这玉佩赠予你。”男子勾着玉佩到苏晓辰身前,“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这玉要么低廉不值钱要么特别,只要我带出去就会被盯上,但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我都不会要。”苏晓辰把切好的菜放进碗里,“再则不管如何明日一早我都会送你下山。”
“不是说等我养好伤?”男子收回玉佩,此玉可是他身份的象征,多少人做梦都想要,这人怎么还一副嫌弃的模样。
“我看你中气十足的很,无需多养。”
“我只是觉得闷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那便去找房里的那位。”
“你就不怕我把他放了?”男子看向他,这山贼的心可真大。
“这山中我设了不少陷阱,你若想死便和他一起去,我不拦着。”
男子抿唇,这人看似好相处,可无形之中又有一道屏障难以越距,男子只好暂且离开。不过苏晓辰明日一早就要送他走,山下也不知道那些人撤了没有,没找到他的尸体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吧,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留在这里养伤,等他的人来汇合。
☆、大雨滂沱捡书生
苏晓辰煮好饭后出来找人,男子还真的去找董家少爷聊天去了,见到带着面具的苏晓辰董家少爷瑟瑟往后退,哆嗦着问,“我爹什么时候来赎我?”
“这次不赎了,换个花样。”苏晓辰将饭菜放下,“只要他亲来山寨烧毁名下所有卖身契我便放你离开。”
“我爹年迈,你这山上又有机关,连官府的人都攻上不来!我爹他如何能上山?”董家少爷说,苏晓辰在渝州的名声很响,绑人勒索并不只为钱财,还会有附带的条件。或是田地,或是替他办什么事,唯有不愿者才会遭遇杀戮。所以董家少爷被绑来后并不担心会死在这儿,毕竟他是家中独子不管苏晓辰提什么条件董家都会答应,可要他爹独自山上怕是难了。
“我是山贼,那可不是我考虑的东西。”苏晓辰冷声,看了一眼男子后说,“喂他吃饭。”
“我喂他?”男子觉得意外,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何时到他伺候人的份。
“那要我喂?”苏晓辰反问,“就算你是什么大少爷公子哥总不至于连喂个饭都不会吧。”
“行!我喂!”
男子无奈的端起饭菜,还当真是虎落平阳啊,向他堂堂穆安王竟然会沦落到侍奉别人的地步,可悲可叹。
喂过饭后穆煜铭就不怎么好了,因为苏晓辰做的菜实在难以入口,这饭还好只要没糊终归能吃,可那菜真是......一言难尽。
“嫌难吃自己动手。”苏晓辰说,他知道自己不善厨艺,也是个不挑食的人,就不研究那些了。
“我看你这山贼当得也太过憋屈了些,做什么是都要自己动手,怎么不找个压寨夫人回来?”穆煜铭问,只是吃饭,再也不想动菜了。
“与你何干。”
苏晓辰语气冰冷,双手紧握成拳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楚一般,见此穆煜铭不再多问,随意吃了几口也就作罢了。两人无声在桌前坐了半刻,穆煜铭能听到苏晓辰那不平静的呼吸声,想莫不是那句‘压寨夫人’触了他的逆鳞?穆煜铭看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董家少爷,或许可以向他再打听一下这个人。
苏晓辰在平静后起身收拾了碗筷,并非是穆煜铭说了什么不妥的话,只是让他想到了许久未曾想起过的林瑶罢了。两年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几经生死却都没死成,有时候他是真的觉得累了,想着就死在谁的手上。可每次历经危险他都会听到林瑶让他活下去的声音,如此他也一次一次的活下来,近半年来他没都受过什么重伤,也没再看见过林瑶,甚至梦境中都没有她的出现。
他真的很想再见见她,即便知道她已不在人世也想再看看她啊!
见苏晓辰离开穆煜铭将目光移到董少爷身上,“你可知这山寨可曾有过什么女子?”
董少爷摇头,“他是两年前出现的,杀了这山上原本的土匪便落根下来,从来都是一人行动,莫说女子了就是连个手下也没有。”
“没有手下?那他如何将你我而来带到这深山之中?”穆煜铭沉思起来,这山寨中明显有很多人留下的痕迹,不可能只有苏晓辰一人。
“听说是有人帮他,但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就算是谁也不奇怪。”
“哦?为何?”
“他这人奇怪的很,绑人会提很多条件,若是不允就会被灭门。若是允了则相安无事,即使要求一千两千也只会拿走二十两,余下的全部归还,这也是为什么渝州官府不山上剿匪的原因。”
“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山贼,官府怎么能放任不管?”穆煜铭沉眸,渝州地势偏远,若不是此番有要事他也不会前来。
“他们不敢管,渝州土匪横行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这些渝州大户年年都要上供一大批银两给各地县官寻求庇护,没给钱的就会被土匪希洗劫。”
“你是说渝州官员勾结土匪?”穆煜铭勾唇,看来还真是山高皇帝远啊,这么大的动静京都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自然是,我听人说不死阎罗曾绑过此地县官拿到了通匪的证据,所以县官才不敢捉拿他怕东窗事发。而且不死阎罗在两年内就清理掉了渝州过半的山匪,对于我们这些经商之人也是有益的,所以我们各家每年都会给他二十两,若是货物被劫他都会替我们抢回来。”
“那他抓你作甚?”穆煜铭沉思,是护又是绑的可就奇怪了。
“他说要我爹烧了卖身契,大抵是因为前些时日我爹将几个农女卖进楼子的事。他经常这样,若是我们这些大家做了过分的事就来绑人,满足了他的条件才会放人。”董少爷也郁闷的很,不过就是卖掉几个农家女罢了,竟然就被绑过来了。
“这算过分的事?”穆煜铭觉得好笑,自古尊卑贵贱,几个农家女卖了就卖了有何大不了的。
“我哪儿知道,反正我觉得肯定就是这事。春初时县爷的侄儿因强了一名女子被他抓了,都没谈条件就又送回来了,不过送回来的是死人。”说道这董少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得亏他没有对那几个农女心生歪念,不然可就死定了。
“他杀的?”
董少爷拼命点头,“渝州内七个山寨被灭,不说上千也有百来人,没一个活口。还有许家、张家、买卖人口的贩子,这一共加起来不知道多少了。”
“为何杀张许两家?”
“我也不清楚,不过传闻说他绑了许家庶子要价一千两,许家没答应,然后就杀了。张家更离谱,明面上答应条件事后反悔,当夜就被灭门了除了女眷和幼子。”
“什么条件?”
“好像是张家的公子失手将人打成重伤不治身亡,他要求张家赔偿家属百两,让张家公子道歉。张家答应了,也给了钱,可没想到放人后张家不仅把钱抢了回来还变本加厉恶意杀人,要灭口!那家伙,一晚上张家上下成年的男丁全死了。”董少爷想想都后怕,“可话说回来他杀完人还给那些家属钱,要走的他给送走,要留的也不多过问。”
“那我为何听说他杀人如麻恶贯满盈?”穆煜铭听完后问道,如此说来这不死阎王倒是个有原则的人了。
“传闻嘛,自然是传的越狠越爱听了,那传闻还说他巨丑无比,所以才每天戴着面具。可我们谁也没见过他,鬼知道他长什么样,反正只要我爹来了当着他面烧掉卖身契就行,我也不怕。”
“不怕?那方才是谁见了他就发抖的?”穆煜铭轻笑,他是真的被董少爷的话勾起了好奇心,那面具下的容颜当真是丑陋不堪吗?
“那我是第一次被人绑啊,以前都是听说。”董少爷强行解释道。
“对了,他是怎么绑的你?”穆煜铭突然问,董少爷的穿着并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比的,能将他绑来必然不简单。
“我在家正准备入睡,他突然冒出来把我打晕了,再醒来就到这儿了。”
“算了,当我没问过。”穆煜铭无语,还真是个地主家的憨憨啊。
穆煜铭走出木屋,该了解的事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他是不是该装个柔弱多留几日?正想着呢穆煜铭无意瞧见了站在井边晾衣服的苏晓辰,而且晾的还是他的衣服。
自己煮饭还自己洗衣服,这山贼当得是真接地气儿啊。
穆煜铭走过去,他的外袍已经晾在了绳子上,背后被割破的地方也用针线缝合好了,莫不是这个不死阎罗缝的吧?穆煜铭瞬间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肯定是山寨中别人缝的,断不可能是他!
“作何?”
gu903();苏晓辰转身便瞧见了穆煜铭,于是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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