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遥远我的确不了解局势如何,可京都为皇城,天子脚下岂容贼匪横行,便是有朝廷也早该下通缉了。你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贵气,举止间都是和我这等山野之人不可相比的,就是你那两个书童穿着都董家少爷好上几分,你非要我与你撕破脸皮道你是高官才肯罢休不成!”苏晓辰大力甩开穆煜铭的手,在看到甲易和乙霜他便隐隐猜到了,哪家大户会请两个连伙房都进不了的人服侍,加之他每日吃到的那些热食就知道甲易武功不弱,特别是轻功!
“你因为这个才赶我走?你就这么讨厌官?”
“是!”
“那你又何必救我!”
“若我一早知晓定然不会!”
穆煜铭明显怔了一下,苏晓辰的回答当真是令人心寒,他知苏晓辰对官有偏见,但他以为这半月的相处会让苏晓对他刮目相看,可没想到会是这样。
“既然如此,你何不杀了我?”
苏晓辰一听穆煜铭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当我不想吗?那二人无时无刻不你身旁,我自认没那个本事。但!我不想见到你!”
“好一个不想见!真当是我自作多情了!”穆煜铭拂袖,怒气难当却是半点也发泄不出来!他心中念着苏晓辰的好,替他挡的刀,为他放的血!可穆煜铭身份何其高贵,即便他不清楚苏晓辰的话是真是假也放不下那身段去追问,只得愤愤离开!
步伐渐远苏晓辰才将紧握的拳头放松下来,靠着护栏沉重的呼吸着,除了难应付之外苏晓辰并不讨厌穆煜铭,只是......
“你非要这么赶走他?”
武世郎从角落里探出头来,谈话他都听见了,实在弄不懂苏晓辰为何要做的这般绝情。
“我让你打听的事可有结果?”苏晓辰问,他实在不想再提及穆煜铭了。
“打听到了,的确是有京官来了渝州,各地的县爷都在筹划清匪一事。你名头正胜,怕是要从你开刀了。”武世郎走过来,“董家那边没有报官,也没人知道你受伤的事,你可有什么打算?”
“京官势大,眼下这样的情况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
“他也是京官,或许比那个什么钦差还大,你若跟他说明白或许他能......”
“你随你大哥经商两年难道不知通匪是个什么罪?”苏晓辰打断武世郎的话,通匪是死罪,即便穆煜铭是官也避免不了。
“我当然知道,那我不也背地给你打探消息吗?还有他们,他们也都知道啊!”武世郎不以为然的说,他们都知道,即便哪日东窗事发也心甘情愿。
“你可打探到他们何时动身剿匪?”苏晓辰抿唇,他救过穆煜铭的命,也正因如此他才害怕,怕穆煜铭为报这份恩情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就是这几日了,不然我也不会来了。”
“你先回去,别再来了。”
“那你怎么办?伤都没好利索!要不你跟我回去,官府肯定不会查过来!”
“你是想害死你哥吗?”苏晓辰叹气,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一旦官府全力剿匪就必须要有个结果,否则倒霉的还是渝州成的百姓。
武世郎不说话了,他知道若被查出后果有多严重,可他不想看到苏晓辰出事。
“回去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有什么事记得通知我,对了!我给你带了一根千年人参,你可要吃了好的快!”武世郎把装有人参的盒子塞到他手上,生怕苏晓辰不接似的。
这一次苏晓辰并未拒绝,武世郎欣喜一笑,“等这事过来你可一定要答应跟我喝酒!”
“嗯。”
苏晓辰应声,若是他还能活着的话。
武世郎走了,苏晓辰拿着锦盒回到山寨,乙霜已经在门前恭候多时,见他过来行礼道,“寨主可是跟少爷说了什么?”
“官家之人何时需要对我这山寨客气?”苏晓辰冷声,乙霜的性子比甲易沉稳的多,明知他和穆煜铭发生了不愉快的事还能以礼相待,换作甲易恐怕早就上手了吧。
“我等无意欺瞒,只是少爷身份特殊,还请寨主担待几分。”乙霜说的客气。
“若不愿呢?”
“此番来渝州少爷本就有要事在身,只是少爷担忧寨主身体便一拖再拖,先下少爷因寨主正在气头上,怕是会先行去办差。”
“如此我就不以相送了!”苏晓辰有些心乱,这乙霜分明是想说穆煜铭为他耽误了正事,对他有多上心。
“这是自然,若寨主相送怕是少爷又要多留几日了。”乙霜笑了笑说,“少爷生性傲慢,不论寨主说了什么,他相信于否都不会过于追问真假,不过少爷认定了的就不会轻易放手,乙霜相信很快会再见的。”
苏晓辰抿唇不语,再见吗?怕是今日一别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穆煜铭走了,甚至都没有向他道别,只是让乙霜送来了一个锦盒,苏晓辰扶着锦盒的边缘,他不知道里面装有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打开。他只知晓这半月的相处他是真的对穆煜铭生了几分情谊,在他离开之后心中用上淡淡的苦涩,是一种旧未有过的离别之苦。
苏晓辰坐了许久,在蜡烛快要燃尽时才起身将木盒放进衣柜里,点上火把从后院踏上那条小路。这是村民们进上的路,董家父子也是从这里离开的,道路的尽头是一条大河,为了让村民们可以过河苏晓辰设计了一条绳索桥,就藏在水里,摸索着就能过去。
苏晓辰将火把插在地上,从腰间抽出匕首跳入河中,剿匪的事还没有传开,村民们并不知情。他已经和武世郎说了,这几日会去村里监督农作,隔断村民的消息来源。但他心中依然难安,所以他要隔断村民们上山的路,如此一来即便事发村民一时间也赶不及过来,他也才能放手去做剩下的事。
官道上,穆煜铭三人策马狂奔赶往奉县,此前从苏晓辰口中得知柯万里的行径后他便命暗卫去查,果然和苏晓辰说的一样。柯万里多次闯入南疆强抢年少女子作乐寻欢,引得南疆反抗出兵,而奉县中与南疆勾结之人也多是受尽柯万里压榨的百姓。听到这些消息后穆煜铭本想尽快处理掉,但他始终担忧苏晓辰的安危一直拖到现在,其实就算苏晓辰不说他也是打算明日一早便离开的。
“王爷!您伤势未愈可要停下休息?”甲易策马到穆煜铭身旁问,从山寨离开后他们就没停过,这会儿都快子时了,莫说睡觉了就是进食也未曾有过。
“抓紧赶路,明日午时前要进奉县。”穆煜铭说,早日处理了奉县的事他才能早日去山寨,到时他可不管苏晓辰愿不愿意,定要将他绑回京都不可!
☆、神兵天降救晓辰
深夜中苏晓辰被一阵铃声惊醒,戴上面具来到寨门,林中一片漆黑寂静,似乎并未有什么异常。但苏晓辰觉得不妥,即便是山中野兽无意触碰到了绳索也不该如此安静才是。
苏晓辰看着寨门紧绷的绳索,几番思量后将匕首飞掷出去,绳索断裂,连接着山林中的机关也被触发,传来几声惨叫。
果然来了,苏晓辰灭了门前的灯笼,并未打算和捕快正面冲突。不过苏晓辰还是太小看了捕快捉拿他的决心,就在他灭灯后数十只箭朝他飞射而来,且还带着火光,这不是要抓,而是灭口!
苏晓辰跳起从寨门跃下,看来县官还忌惮着通匪的罪证,想要杀他灭口。苏晓辰躲着火箭闯进房间,证据就放在衣柜的夹层里,他必须要戴着才可。
打开衣柜苏晓辰一眼便瞧见了穆煜铭留下的那个锦盒,也不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拿过书信塞入怀中苏晓辰看着那锦盒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将锦盒拿出一并带走了。
苏晓辰没有下山,反而深入山林之中,县官知道有不少人在暗中帮他,他怕下山的路会让县官怀疑到村民,他不想连累他们,为了以防万一山上他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苏晓辰进入深山,身后火光一片,山寨彻底被烧毁了,还有一大波捕快对他穷追不舍。捕快声势浩荡,行动迅速,而且不管苏晓辰选哪条路捕快都会跟来,期初苏晓辰还想为何,听得几声狗吠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看来这次他可能逃脱不掉了!
苏晓辰并没有停下,只是把怀中的书信取出用牛皮纸包好绑在一块石头上,更改上山的路线往山间的小溪去了。溪水潺潺折射着月光,苏晓辰踏入其中,同时将手里的石头放进水里。
猎狗的嗅觉的确厉害,但在水中是嗅不到,苏晓辰捡起碎石随意滑动了一下做上标记。刘凳儿应该看得明白,但此番是临时起意,还需在明显的地方留下记号,刘凳儿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想到这儿苏晓辰又转了方向,顺着小溪向下,溪水连接着山下的河流,只要在河流出留下记号刘凳儿定会发现。
“拦住他!”
身后的捕快大喊,紧接着就是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捕快只知道苏晓辰大概的位置,所以攻击很盲目,如此苏晓辰也是无法避及只能往树林密集的地方去,有树干遮挡他逃脱的几率也更大些。
不过苏晓辰还是高看了自己的运气,密集的飞箭不断从他身边而过终是伤了他,箭尖入体的瞬间苏晓辰只觉一阵冰凉,扶住树干做了个深呼吸将剑拔出握在手里。
血腥的味道让猎狗兴奋起来,挣脱了铁链向苏晓辰飞奔而来,苏晓辰不作停留的继续向前,他实在没多少时间可以用来休息了。不过捕快猜到了他是要下山,已经开始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了,苏晓辰看着火把移动的速度比他快了许多。
还是这腿上的伤没好透么?苏晓辰无奈一笑,抓紧箭快速折转冲向了左边的捕快。苏晓辰突然的攻击是捕快没能想到的,提刀抵挡时就有一人被苏晓辰一箭穿吼了。
苏晓辰的确没有武功,可这两年他和不少人争夺过,拳脚功夫可算是上好的,几个呼吸间便解决了余下的几个。合围之势被破苏晓辰想要继续前行,忽然间草丛里窜出一条半人高的猎狗,对准苏晓辰的手臂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的十分结实,苏晓辰都没来得及躲,但他还算冷静,在猎狗咬住手臂的同时将箭头插入了猎狗的眼球里。猎狗吃痛哀叫,咬合的双颚失力放开,苏晓辰这才踢脚将猎狗踢飞捂着伤口逃走了!
苏晓辰长那么大都没被狗咬过,既觉得疼又想着要不要打疫苗,他初来时李二叔就被野兽咬了险些丧命,他这会儿有点怵,怵狂犬病发可能会有点疯!苏晓辰正想着呢身后的捕快又追了上来,已经不放箭了,但手里都拿着刀,还有另外两条猎狗。
苏晓辰皱眉,对狗他开始有阴影了,他不想正面和两只猎狗对抗,猎狗的速度太快防不住。如此苏晓辰只能加快速度下山,在越过一棵大树时苏晓辰随手扯断了树干上的绳索。
咻咻咻几声后传来捕快的惨叫,苏晓辰没有回头,这不过是他临时设的机关,杀伤力不大并不能阻拦身后的捕快,他只是想尽力争取时间罢了。
水声近了,苏晓辰放弃奔跑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身后的捕快不敢随他一起跳,就是猎狗也站在边缘处止不住的吠。
山坡下就是河流,苏晓辰直接摔进了河里,河水很深,身子没到底河底,不过这么摔下来也够他晕一阵了。苏晓辰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才找回节奏划向河对岸,扒开杂草在石壁上刻了三十两个数字。
之后苏晓辰又将杂草掩饰回去,山上的捕快也到了河岸,举着火把寻找苏晓辰的踪迹。苏晓辰屏住呼吸潜入水底,借助水流往下再冒头时已经是十几米外了,苏晓辰没打算上岸,只是偷了口呼吸后继续下潜打算避开这些捕快。
苏晓辰游出去几米,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又让他折腾裂开了,加上今夜受的新伤苏晓辰只觉一阵头晕,胳膊也跟着失力,身体完全被河水的流向掌控一直向下流去了。
苏晓辰觉得难受,特别是被猎狗咬过的手臂止不住的发抖,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也不知是太痛了还是狂犬病发。
苏晓辰在湍急的河流里沉浮好几次才撞到暗网停了下来,他拽着绳索稳住身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到岸边坐下。身体发烫的厉害,可并感觉不到那份灼热,反而冷得发抖。苏晓辰按住猎狗留下的伤口,手指不停使唤的抖着,完全没有站起来的余力,而火光却是越来越近了。
是躲不开了吗?但愿他死了捕快会作罢,不再深究村民的罪责。
苏晓辰想着,意识含糊不清起来,正要睡下时一连串的狗吠将他惊醒,气血一阵翻涌令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咳嗽不要紧,一直被他放在怀里的锦盒被震出了一角。
苏晓辰将锦盒取出,这是穆煜铭留给他的,被他带了出来,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晓辰盯着锦盒,先下他怕是快死了,那就看一眼吧。苏晓辰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块色泽通透的白玉,那是穆煜铭一直拿着的玉佩,代表了穆煜铭的身份!
“你是蠢货吗?”
苏晓辰问,怎么能把代表了身份的玉佩留给他?!先下就算他死了,只要捕快在他身上搜出这块玉佩都会连累到穆煜铭,纵然他是官!可朝堂之上针锋相对的大有人在,若借此由头发难穆煜铭又该如何!
苏晓辰重重的将锦盒合上,这东西绝对不能被捕快发现!
绝对不可以!
苏晓辰拖着重伤的身体爬起来踉跄走到河边,此刻捕快已经赶了过来,苏晓辰丝毫不做犹豫的将锦盒绑在一块石头上反面沉水。锦盒上沾有他的气味,不管他扔到何处都会被猎犬叼回来,只有在水里才不会被找到!
苏晓辰放石的动作很轻,捕快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赶过来时苏晓辰就坐在河边,血水跟河水早已经将衣服染透,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副将死的模样。
“杀了他吗?”
几个捕快将剑横在他的颈上,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斩杀不死阎罗,现今人已抓到,是不是要直接杀了!
“不行!书信还没找到,难保他不会留给别人!一定要让他把书信的下落说出来!”
一个年纪略大的男人走过来,穿着打扮和捕快不同,看样子是县爷身边的亲信,捕快们也都听他的。
“那带回去县衙?”
“不能带回县衙,钦差大人对剿匪很是重视,若将此人带回必然会亲自审问。”男人又道,他的心思可比这帮捕快沉稳多了。“带回城郊的别院,别让他死了!”
“是!”捕快领命将苏晓辰架了起来,连夜下山直奔县城去了!
奉县!穆煜铭已经在客栈坐下,经过半日的调差坐实了柯万里的罪名,同样也听说了钦差的事。
“这钦差派的是谁?”穆煜铭问,钦差比他后来,所以他并不知道。
“周易,江老的门生,跟江老一样是个直肠子,因得罪了付丞相一党被连续降级,陛下不忍其才气埋没才下旨让他监察南方各个州县。”甲易说道,这事他是知道的,因为觉得不重要才没禀报给穆煜铭。
“监察?”穆煜铭沉眸下来,钦差年年都有,负责监察各方官员是否清廉。不过钦差之职大多都是摆设,刚正不阿的清官即便不被玷污也会被上告撤职查办,这样的事他见过太多并不在意,可此刻他却不安起来!
“不好!速回山寨!”穆煜铭迅速站了起来,催促甲易二人随他折回山寨。
“王爷!您不能再为那人耽误正事了!”甲易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未想到有和不妥!
“闭嘴!快去准备马匹!”乙霜将甲易拉回,若再说下去穆煜铭怕是要动手了!
“我......”
“快去!”乙霜压低了声音,他知道穆煜铭担心什么,钦差巡查个地州官都会将表面功夫做足,像苏晓辰那般名声在外的山匪自然是朝廷清缴的对象,加之苏晓辰旧伤未愈......
但愿能赶得及吧!如若不然这整个渝州官员都要被穆煜铭血洗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忙忙碌碌又一天,存稿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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