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徐斯贤重新坐下,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心里对和离一事更加犹豫了起来,两难之下只好先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施云黛坐在徐斯贤之下,见徐斯贤喝了一口茶,便立马说道:“知道您久居观中,定喝不惯其它茶,于是特意泡了清茶来。”
徐母听了忙又笑道:“你看,我说的不错吧,云黛做事细心,我们想不到的事她都能想到。”
徐斯贤喝了一口茶,随后又轻声对施云黛说了一句:“多谢。”
徐斯贤回到徐府后,一连住了几日,期间一直想找机会和父母说清楚此次回来的目的,只是徐氏夫妇与施云黛的关系实在太好,早已亲过了自己,施云黛又的确是个贤惠细心之人,徐家上下无一不对这个少夫人赞叹有加,徐斯贤看在眼里,心中着实矛盾。
再说施云黛,她自徐斯贤回府以来便对徐斯贤礼敬有加,又对徐斯贤的日常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徐斯贤见了她,一想到和离一事,便只有满心的惭愧,哪里还敢开口提出来。
徐斯贤和施云黛虽是夫妻,但因彼此并不熟悉,未免尴尬,徐斯贤回家当日便没有和施云黛同房,后来一连几天皆如此,徐斯贤和施云黛对此事倒像心有灵犀一般,几天下来两人都没有提一句,倒是徐母在一旁着急的不行。
这次徐斯贤回府,虽然没说什么时候离开,但徐母心里总有预感他待不长久,若他迟早都要离开,不如趁此机会让徐斯贤和施云黛快些圆房,施云黛若怀了徐斯贤的孩子,对徐府来说也算是有了新的希望。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徐斯贤和施云黛在徐府里相敬如宾,徐母和家中下人却不停地找机会让他们亲近,起初徐斯贤并不放在心上,但时间一久,他的心里竟真的渐渐对施云黛动了情。
也不怪徐斯贤道行浅薄心智不坚,实在是施云黛太过出众,样貌是神女一般的样貌,性格是又温和至极,除此之外,琴棋书画之才亦是一顶一的,也亏得徐斯贤修道多年,与施云黛朝夕相处了一个月才动情,若是换了旁的男子,哪怕只见一面,也要朝思暮想恨不能忘了。
徐斯贤对施云黛动了情,自然也就渐渐将修道成仙之事忘却了,二人在府中吟诗作对,赏画品琴,好不惬意,渐渐的,徐斯贤连一身道服也换了下来,整日与施云黛同进同出,俨然一副郎才女貌之像。
半年之后,徐斯贤便顺理成章的与施云黛同了房,正式成了夫妻,徐氏夫妇一见徐斯贤转了性,又与施云黛相处的极其融洽,自是欣喜不已,心内对施云黛又是感激不尽。
又过了半年,徐斯贤下山已经过了足足一年,正当他与施云黛日渐情深之时,抱苍山上的老道士见徐斯贤久不回山,突然下山找了过来。
老道士找到徐府,看见徐斯贤与施云黛举案齐眉情深一体,并未训斥徐斯贤不受戒律动了凡心,只是在徐斯贤面前说了两句话:“十年修道天门近,一朝情动枉坐禅。”
说完,那老道士便转身离开了徐府,就在徐府众人不解其意时,徐斯贤却通身一震,沉寂了一年的修道之心突然又被勾了出来,当即便脱下一身锦衣华服,换上了自己的青衣道袍,二话不说就要跟那老道士回抱苍山。
徐家二老及施云黛一见此景,哪里舍得,又拦又劝,但徐斯贤狂性大发,哪里肯听他们劝阻,宁死也要随那老道士去,徐母和施云黛一见此景,立马放声痛哭了起来。
徐斯贤在家一年,孝顺父母,敬爱施云黛,可是到了这一刻,却突然将他们当成了陌生人一般,无论她们在自己面前如何痛哭,他就是不为所动。
最后还是徐父见徐斯贤去意坚定,知道强留不下他,于是便点头放他出了徐府。
徐斯贤离开徐府后,徐母和施云黛皆悲痛不已,整日在府中痛哭,施云黛更因为实在思念徐斯贤,毅然去了抱苍山寻他,只是徐斯贤早已不在抱苍山,而是跟着那老道士云游去了,施云黛带着失落下山,回到徐府之后更是整日郁郁寡欢,没几日便病倒了。
施云黛病倒,徐家人连忙请了大夫来给施云黛看病,这一看才发现,施云黛竟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一时间徐家人又惊又喜,连徐氏夫妇也因为徐家有后暂时减轻了一些心中的悲痛。
但施云黛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与徐斯贤相处一年,施云黛早已对他情深难忘,如今怀了他的孩子,一想到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在身旁,她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转眼,施云黛的身孕便有了五个月,这日夜里,她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徐斯贤大道已成,不日就要在抱苍山得道飞升成神,梦醒之后的施云黛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想到徐斯贤成神之后他们夫妻二人就要天地相隔,施云黛便再也睡不着了,天还未亮便催促着府中的下人做准备,她要亲自去抱苍山寻徐斯贤。
这日一早,施云黛不顾府中众人阻拦,在徐母的陪同下出了徐府,刚出徐城,众人便见到天上乌云蔽日,城外更是刮起了大风。
徐母眼见着天色骤变,怕是要下大雨了,于是连忙劝施云黛回府,但施云黛见到那天色却忽然变了脸色,连忙催促着下人赶马往抱苍山赶去,原来她昨夜在梦中就已经见过了此情形,她知道那是徐斯贤要成神的前兆。
徐家人护着施云黛匆忙赶到抱苍山下,此时天空乌云压顶,四周一片昏暗,施云黛不顾众人阻拦往抱苍山赶去,刚爬到半山腰,众人便见到天空之上电闪雷鸣了起来,一时间都不敢再往上走去,只有施云黛见了,更加焦心地往山上赶了过去。
施云黛赶到抱苍山的道观里时,徐斯贤已经渡了劫,此时正要飞升。
施云黛不顾狂风闪电,冲到徐斯贤面前痛哭着挽留徐斯贤,徐斯贤立在狂风之中,身若磐石,听见施云黛的声音便缓缓睁开了双眼,对施云黛说道:“缘起缘灭自有定数,你我早已缘尽,回去吧。”
说完,天空之上密密层层的乌云中突然投射下了一道金光,金光笼罩在徐斯贤身上,徐斯贤便在金光之中朝着天空飞升而上。
施云黛倒在地上苦苦哀求,在她的痛哭声中,徐斯贤缓缓升上云端,直至不见为止,徐斯贤飞升完毕后,天空上的乌云也渐渐散了,抱苍山恢复到了之前的宁静,独留徐母和施云黛在道观之中相拥而泣,久久不止。
秋昭坐在楼上听那说书人说到此处,突然沉沉的叹息了一声,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旁边的座位上传来了几声不忿的议论声。
“这样的人也能成神?没降过妖亦没除过魔,连一件善事也没做过,只是修了几年道,念了几年经,他凭什么成神?”
“就是,不做善事也就罢了,竟然还抛家弃妻,一个人做了神仙,留下一家老小在凡间受苦。”
“这都是命,人家有命成神,换做是你,你难道肯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父母妻儿是重要,可成神的机会更是千载难逢。”
“什么命,要我说就是天道不公,施娘娘那么好的人,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这不是天道不公又是什么?”
秋昭听那些男人言语中多有对降檀星君的鄙夷和愤恨之情,不禁又叹了一声。
叶辰这时忽然看着秋昭轻声问了一句:“司神大人主管神官升迁,降檀星君当年成神时,你刚好在任,他如何能成神,司神大人应该最清楚吧?”
秋昭听了无奈地笑了笑,这些凡人不明白为什么降檀星君这么容易就能成神,其实也不怪他们,降檀星君的仙根乃是五世积累而来,前五世,他一直都在行善积德,特别是第五世时,他用自己的性命救下了一船人的性命,如此才福满缘至,到第六世时,他投生徐家,在出生之前就注定了会在这一世成神,所以他自小便不关心凡尘俗事,一心只为修道成神,谁知命运弄人,他的成神,竟给徐家和施云黛造成了这样的悲剧。
就在秋昭向叶辰解释完为何降檀星君会成神时,楼下的说书人并未停下,此时已经说到了五个月后施云黛产期将至,就要生产了。
施云黛为了生下徐斯贤留在人间的唯一一个孩子拼尽了全力,活活受了一夜的折磨才终于将那个孩子生下来。
也是命中注定徐家不该绝后,施云黛这一胎生了一个男孩。
孩子降生后,施云黛给那孩子取名徐檀,便是徐斯贤成神后的封号降檀星君的檀,以此表明不管徐斯贤是做人还是成神,她都会对他念念不忘。
自降檀星君成神之后,就彻底断绝了与凡间的往来,施云黛也知道再不能逆转天意,于是便一心在徐府内抚养孩子孝敬公婆,徐家二老年纪渐渐大了起来,加上徐斯贤成神离家,他们心中悲痛不已,以至于积郁成疾,因此徐家的大小事务便落到了施云黛身上。
那施云黛也当真是女中豪杰,她在徐府,不仅将府中大小事务打理地井井有条,连徐府外的香料生意她也渐渐接手料理了起来。
自施云黛接手管理徐府后,徐府倒比从前要好了许多,连香料生意也蒸蒸日上,一时间整个徐城都传徐府有个“铁娘子”,施云黛的名声也渐渐传遍了整个徐城。
施云黛打理徐府几年后,见到徐府生意日渐兴隆,于是便时常开仓放粮救济城内穷苦百姓,城内百姓受了施云黛的恩惠,更加对她赞赏不已,那段时间,要问起来,徐城内家家户户没人不知道施云黛的,施云黛在徐城的名声也远远盖过了降檀星君,更有人称施云黛才是真神仙,降檀星君在他们眼中,只是抱苍山降檀庙里的一尊神像罢了。
转眼又过了十八年,徐家小少爷徐檀渐渐长大成人,施云黛也从青春少女成了贤德慈母,徐城内的百姓要么称她为施夫人,要么称她为施娘娘,称她施夫人,是因为徐城百姓认为徐斯贤配不上她,称她施娘娘,是因为施云黛在徐城乐善好施,其品行足以担此名号。
这十八年来,施云黛一心为徐家操持,从未改嫁,徐城女子皆以她为楷模,家中有女孩子的人家,自女孩会说话起便教她们向施云黛学习。
徐家二老早在徐斯贤成神十年后便相继去世了,徐家二老去世时,施云黛披麻戴孝为二老送终,孝行感动了全城的百姓。
公婆去世后,施云黛又独自将徐檀抚养长大,直到徐檀十八岁成人之时,施云黛突患恶疾,一夜之间便病倒了,虽遍寻名医,病情却日渐加重,不到三个月便撒手人寰离世了。
施云黛离世时满城恸然,出丧当日更是满城百姓披麻送行,一时满城雪白一片,如天降霜雪一般。
后来,为了纪念施云黛对徐城百姓的善行,徐城百姓自发将施云黛去世那一日尊为慈孝节,以此纪念施云黛的孝行与慈爱,到这一日时,徐城百姓家家户户都要在门外挂一串琼花,家中子女要向父母长辈尽孝心,奉孝茶,做孝食,到夜间时,家家户户要父母子女结伴出门,提着花灯游街,以彰显子女孝道父母慈爱。
☆、第21章
“有道是:十年修道降檀仙,狠抛至亲上九天,贤妻慈孝留千古,星君莫比女圣贤。诸位,降檀星君与施娘娘的故事说到这便罢了,过几日便是慈孝节,在下先祝各位阖家慈孝,喜乐安康!”说书人说完一拍惊堂木,随后便从高脚椅子上走了下来。
叶辰听那说书人说完结语,便转头将目光从楼下转到了秋昭身上,见秋昭仍呆坐着往下看,便开口向他问道:“司神大人难不成是从刚才的故事里听出什么来了?”
秋昭听了立马回过神来,转头看了叶辰一眼,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又道:“没有听出什么线索,我只是觉得那位施云黛小姐着实可怜,本是闺阁小姐,一生本该受尽疼爱,却因一场错误的婚事断送了一生的幸福。”
叶辰听了立马向秋昭问道:“这么说司神大人也以为降檀星君当年抛下妻子父母成神升天是错的了?”
秋昭听了忙回过神来,回道:“也不是,降檀星君成神是他的命道,那是人道碑与神道碑上注定的,我只是觉得那位施小姐可怜罢了,若她没有嫁给降檀星君,那样的佳人,必定有幸福美满的一生。”
叶辰喝了一口茶,听秋昭说完,又向秋昭说道:“凡是都有因果,若非降檀星君断情成神,也成就不了施云黛后来的盛名,她若真嫁于寻常男子,也不过是普普通通过一生罢了。”
“那有何不好呢?能与挚爱相守,就算平淡过一生也总比受尽离别之苦赢得盛名要好吧。”秋昭说着轻叹了一声。
站在天界司神官的角度,秋昭自然坚信降檀星君成神乃命运安排,降檀星君自己并无过错,但听完他与施云黛之间的那些往事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施云黛起了同情之心,只是他还算理智,不至于将那份同情转换成愤怒牵扯到降檀星君身上去,不过茶楼里的其他客人可就没有他那么理智了。
秋昭刚向叶辰说完心中之感,忽然就听见四周传来了滔滔不绝的议论声,那些声音中,除了对施云黛的赞叹,更多的是对降檀星君的愤慨和唾弃。
秋昭知道他们不过都是凡人,没有自己那么理智也是理所当然,所以听见那些议论声时,他倒并未生气,只是沉默着抿了一口茶。
叶辰也听见了那些议论声,但他比秋昭更加不在意,听了一会儿,他突然又向秋昭说道:“司神大人不是说要去问问那说书人为何会对徐家之事如此清楚么?我看那说书人下了台就要离开茶楼了,此时若不下去追问,只怕一会儿就问不到了。”
秋昭经叶辰一提醒这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件事,于是立马放下茶杯起身,放下了茶钱便匆匆离座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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