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秋昭不知到的是,自他困在阵中的第一日,秋昀便已经知道了,他将此事禀告给了天帝,天帝随后便召集了天界所有神官想办法营救阵下的神将,只是商议了整整三日众人都没有想出破阵之法,就在天界众神束手无策之时,秋昀却偷偷下界去了崇山。
秋昀本想进九阴点离阵营救秋昭,但未等他靠近九阴点离阵,他就被玄都外的魔兵发现了踪迹。
崇山君派人前去捉拿秋昀,却不想秋昀竟以一人之力独挡魔界众人,并只身闯进玄都,直杀到了崇山脚下。
崇山君惊闻秋昀仅凭一人之力便闯到了崇山脚下,在震惊与好奇之下出了极幽殿,一出殿门,他便看见漫天乌云压城,乌云之下电闪雷鸣不断,整个玄都都笼罩在了雷电之中,而控雷之人便站在崇山山下的台阶上,神情凝重地注视着台阶上的极幽殿。
崇山君带着众魔到了山下,在众魔的拥簇之下仔细望了秋昀一眼,随后颇有些诧异道:“本尊道是谁,原来是天界的掌道使大人,你不在天界看石头,来我崇山做什么?”
秋昀注视着崇山君,二人目光交错之间,秋昀明显感觉到崇山君周身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正朝自己压迫而来,秋昀定了定心神向崇山君道:“废话少说,让你手下解开外面的阵法,否则我便引天雷毁了玄都。”
崇山君听了淡淡的笑了笑,朝秋昀说道:“原来掌道使是来救人的,你真以为凭这点天雷就能奈何我玄都么?不过,太一派你来救人,看来他的确是山穷水尽了。”
崇山君身旁的一众魔将听了立马哄笑了一声,随后高声嘲讽了起来。
“天界真是没人了,竟然派一个算命的来救人,真是可笑。”
“什么算命的,明明就是个看石头的,叫他算命的也太抬举他,哈哈哈哈……”
秋昀听着那些人的嘲讽,心下一怒,突然握下双拳,引了一道天雷劈了下来!
天雷在那些人面前落下,立马将那些魔将惊了一下。
“解不解阵?”秋昀看着崇山君胁迫道。
崇山君嗤笑一声看着秋昀,突然伸手朝空中的乌云打出了一道黑气,黑气冲向乌云后,顿时便将天上的乌云尽数打散,连带着乌云之下的雷电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玄都的魔怪一见乌云和雷电散去,立马欢呼了起来,崇山君身旁的魔将随即又笑着嘲讽了起来。
“看石头的,还有什么本事亮出来看看,要是没辙了爷爷们可要动手了!”
秋昀看着散去的雷电,心里突然涌出了一阵压迫感,他知道崇山君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弃。
崇山君看着神情坚定的秋昀,突然挥手朝那些逼上去的魔将示意了一下手,屏退了他们,随后对秋昀问道:“你这么坚定的要救阵中之人,莫不是阵内有什么重要的人物?”
崇山君刚说完,崇山四魔之一的管颂突然上前对崇山君说道:“君上,听说天界这届掌道使有个兄长,是天界十九位武神之一,想来那位武神此时也正在阵下。”
崇山君听了立马看向秋昀道:“为了兄长敢只身闯入玄都,这样的胆气和魄力实在难得。你如此重视你兄长的性命,倒是个重情重义之辈,如此倒叫我不忍心杀你了。”
崇山君说完思虑了一阵,随后又道:“崇山最敬重情之人,就冲这一点,本尊也不能让你白跑这一趟,不如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放你兄长一命。”
秋昀听了立马警惕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崇山君神情自若,眼神一片混沌,看着秋昀说道:“本尊想借魔道碑一观,这件事对你掌道使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秋昀听了神色一沉,崇山君所说之事的确不难,秋昀身为掌道使,早已与道碑心石一体,他可以将天道碑之外的任何一块道碑用法力显现出来,只是擅自将道碑显露给魔界之人观看是极其违反天界法规的,他身为天规执法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一旦他同意了崇山君的要求,那么他这个掌道使也就做到头了,甚至有可能面对更重的惩罚。
正当秋昀犹豫不决之时,突然有魔将从玄都之外奔了进来,在崇山君面前禀报九阴点离阵内的情况,秋昀一听那魔将回禀阵内天兵已经阵亡一半,立马为秋昭的安危担忧了起来,甚至已经到了无法理智权衡利弊的程度,立马开口答应了崇山君的要求。
崇山君对秋昀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后便遣退了四周的魔怪,让秋昀将魔道碑在他面前显现了出来。
秋昀将魔道碑显现在崇山下的台阶上,崇山君站在魔道碑旁边看了许久,退散到一旁的众魔皆不知他在那碑上看到了什么,只看见他脸上神情一时忧愁,一时又欣喜,看够之后他才恢复沉肃的神情,待秋昀将魔道碑收回后,崇山君便让郎岐将破阵之法告诉了秋昀。
秋昀得知破阵之法后便迅速离开了崇山,直接出了玄都奔到了九阴点离阵前,当时阵内天兵已几乎尽数阵亡,秋昀一见,立马进入阵中,在满地的尸体中开始寻找起了秋昭来。
秋昀在尸堆中找到秋昭时,秋昭已经奄奄一息,秋昀背着秋昭冲出尸堆,又用尽全力将九阴点离阵破开,随后便背着秋昭逃出了崇山,但九阴点离阵被破时,秋昀身后的三万天兵却已尽数阵亡。
崇山君和崇山四魔在玄都内看着秋昀背着秋昭离开,郎岐突然上前向崇山君说道:“君上,这两个人绝不能放回天界,属下这就去把他们杀了。”
崇山君却抬手拦住了郎岐,神情复杂地看着远去的秋昭和秋昀说道:“这两个人要留着,将来我还得指望他们帮我一个忙!”
崇山四魔听了立马疑惑地朝秋昭和秋昀看了一眼,四人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崇山君所言何意,但都隐隐猜到崇山君所指和刚才他在魔道碑上看到的内容有关。
秋昀背着秋昭逃离崇山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天界,而是找了一处地方停了下来,正当他缓了一口气准备替秋昭疗伤时,天帝突然从天而降到了秋昀面前。
秋昀知道自己将魔道碑在崇山君面前显现一事已经被天帝知晓,所以并未作任何分辩便承认了自己所犯之罪。
天帝向他询问原因,秋昀亦如实告知了他,天帝听后沉默了半响,却并未说要如何惩罚秋昀,而是将受伤的秋昭带回了天界。
秋昭听天帝将整件事的始末道明后,心下一阵沉痛,他现在终于明白秋昀为什么不告诉他内情了,也终于明白了天帝在道出实情之前说的那番话所指何意。
“陛下,我想知道,当年您对阿昀做出了何种处罚?”秋昭突然又向天帝问道。
天帝微微叹了一声,回道:“我并没处罚于他,他触犯天规是为了救人,况且也并未对天界带来危害,只是秋昀自感惭愧,所以自领了八十一道天雷。”
秋昭猛地惊了一下,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当初自己被救回天界后,秋昀曾在掌道府内闭门不出了好一段时日,当时秋昀自称是为了闭关研究道碑上的玄机,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是因为受了天雷之罚躲在府内养伤。
☆、第34章
天帝离开后,秋昭独自一人在月下静立良久,直至明月升至正中,秋昭已然再无心思前去看望降檀星君,于是便折返准备回府。
行至天河边时,秋昭忽然往河边的掌道府看了一眼,掌道府门前的道碑巍然伫立,月光明洁,在府前照下一片清冷。
秋昭转身准备过桥,却突然发现桥边坐着一人,转身露面,正是秋昀。
秋昀看见秋昭,倒感觉十分诧异,忙上前来问道:“这么晚了,兄长为何会在此处?”
秋昭看着秋昀微微一怔,心内感慨万千,如波涛翻涌久久不能平静,但脸上却并未表露一丝一毫,只是微微对秋昀笑了笑回道:“刚从降檀星君府回来。”
秋昀听了微微点了一下头,又问道:“降檀星君没事吧?听说他的妻儿昨日都魂飞魄散了。”
秋昭沉默了半响,突然向秋昀问道:“阿昀,我们成神时,爹娘尚在,你可曾想过我们离开家时他们是否会思念我们?”
秋昀听了神情微沉,看着月色下的河水,缓缓说道:“我们成神后,爹娘在家中供奉的神像日夜不曾熄过香火,神龛四周从未落过一片灰尘,爹娘对我们的思念从未断过。”
秋昭叹了一声,心里更沉重了一些,沉声说道:“我原以为,我们成神带给爹娘的会是无尽的荣耀,可是经历过降檀星君之事我才突然知道,我们成神,除了给家门带来了荣耀,更为爹娘带去了骨肉分离之苦。施云黛为见降檀星君一面年复一年在神像前祈求,虽然她从未怨恨过降檀星君,可她那些年所遭受的苦楚,却也无人相问。”
秋昀听了转头看着秋昭,神情缓和了一下,安慰秋昭道:“爹娘在世时,你我时常回家看望,终究与降檀星君不同,爹娘已入轮回千年,临终之时见到我们一切安好甚感欣慰,爹娘比施云黛,终究要幸运许多。”
秋昭听了又想起施云黛魂飞魄散的场景,不禁又哀叹了一声。
秋昀这时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逐渐西垂的明月,向秋昭道:“时候不早了,兄长回去吧。”
秋昭点了点头,往桥上走了过去,刚背对着秋昀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向秋昀说道:“阿昀,谢谢你,这些年兄长让你操心了。”
秋昀在诧异中转过身来,惊疑地看着秋昭,秋昭沉了一口气,愧疚地朝秋昀说道:“我应该是这世间最没用的兄长了,不仅不能保护弟弟,反而还要你置身险地去救我,我从九阴点离阵中逃生的内情,天帝都告诉我了,对不起,是兄长连累你了。”
秋昀在惊诧中怔了一会儿,随后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对秋昭说道:“是啊,你这个兄长总是让我不省心,可你并没有连累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你是我兄长,爹娘离开之后,你就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我可以不做掌道使,甚至不做神仙,但我不能连唯一的亲人也失去。”
秋昭听了一阵动容,他看着秋昀,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秋昀,说道:“对不起,兄长以后不会再让你为我冒险了。”
秋昀随后缓缓推开秋昭,神情沉重地看着秋昭道:“这三百年来,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那一晚没有留在府里,如果我第一时间看到了你的传音符,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你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秋昭扶着秋昀的肩膀,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你也不应该感到自责,其实不拿剑的日子,也挺好的。”
秋昀看出秋昭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他知道,秋昭从来就没有放下,即使他成了地位崇高的司神,即使他再也不用经历战场的风险,可是,他失去了握上云汉时的热忱,他的血从炽热转向了温和,他所说的不后悔,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妥协。
秋昀从来就不喜欢妥协,更不会让秋昀妥协,所以,他一定要让秋昭再次穿上盔甲,回到从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知道,只要你的性子不该,就算让你再选一次,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我从来没怪过崇山君,也没怪过那个孩子,我只怪过天道和我自己,如果那晚天道碑没有示警,我就不会离开掌道府,如果我收到了你的传音符……”
秋昀突然低下了头,剩下的话被一股悲痛卡在了喉咙里,他想起三百年前秋昭回到天界的那一天,那是秋昭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也是他此生最痛苦的一天。
秋昭缓缓地拍了拍秋昀的肩膀,两人沉默地站在天河边,耳边是河水静静流淌的声音,在云雾缭绕的天河中,一道身影轻轻浮在水面,他的目光穿过河上的云雾看见了桥边的秋昭和秋昀,神情淡漠。
翌日,秋昭从寝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府内童子来送茶水,秋昭倒了一杯茶漱口,随后突然向那童子问道:“居悦在哪?”
“回殿下,居悦大人正在前院。”
秋昭听了立马放下茶杯去了前院,出了前殿大门,秋昭便看见居悦正在园中摆弄那几株草木,涣海则在旁边练功。
“居悦!”秋昭走到院子里朝居悦叫了一声。
居悦和涣海听见秋昭的声音,立马转头看了过来,随后两人都停了手,朝秋昭走了过来。
秋昭随后又向居悦问了一句:“昨日我让你拿去洗的衣服洗好了没有?”
居悦连忙回道:“是司水君那件衣服吗?我已经让人送回隔壁了。”
秋昭听了有些惊诧,随即心里又有些失落,居悦看着秋昭忙问:“怎么了?殿下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秋昭连忙摇头回道:“没有,送回去就好。”
随后秋昭便在树下的石桌旁坐了下来,居悦将那几株草木打理好之后也坐了下来,两人在树下看着涣海在院子里练功。
“差不多得了,这点花拳绣腿就别在殿下面前卖弄了。”居悦喝了一口茶突然朝涣海说了一声。
涣海听了立马停了下来,提着剑走到树下,秋昭立马端了一杯茶给他,涣海喝下茶,正准备在居悦旁边坐下,居悦却立马起身挪了挪位置,坐的离涣海远了一些,又一脸嫌弃道:“一身臭汗,你也不怕熏着殿下。”
涣海将剑放在石桌上,朝居悦回道:“殿下可没有你这么矫情,殿下和我都是从血汗中走过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哪像你跟个大姑娘似的。”
居悦听了立马拧下眉头朝涣海愠怒道:“说谁呢?会使两套剑法了不起是吗?我告诉你,我就是懒得动,真动起手来你未必能打得过我。”
涣海一听突然拿起桌上的剑递给居悦道:“拿去,你如果能拿着它使一套完整的剑法,我端茶倒水伺候你一个月!”
居悦一听立马从涣海手里接过剑,轻蔑地笑了笑,随后提起剑走了出去。
秋昭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斗嘴的模样,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昨日之事总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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