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敬恩方才听了许多聒噪之语,突然听见这番清新之言,顿时感觉耳目一新,仔细看了那女子一眼,见她眉目温婉,着装素雅,与园中的其他女子甚是不同。
“有姑娘一双巧手,这些草就算没人欣赏也不白长了!”秋敬恩说着微微朝那女子笑了笑。
那女子神情不改,微微低着头,只顾默默动手编织着。
另一边,华云晟引了那些女子进凉亭,一边与他们说笑,一边有意无意地向她们透露秋敬恩在府里的地位,故意说起自己母亲秋柯氏不待见秋敬恩一事,那些女子大多都是看中了秋府的财势才故意奉承秋敬恩,如今从华云晟口中得知秋敬恩继承家业无望,心下顿时对秋敬恩失了兴趣,转而开始讨好华云晟。
秋柯氏不过与赴会的妇人交谈了几句,不曾想一转眼,她安排在秋敬恩身边的女子竟然都被华云晟引了去,秋柯氏知道华云晟是故意捣乱,按捺住心里的怒火后连忙差人将华云晟拉了出来,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训斥他,只好将他困在了身边。
再看秋敬恩,只一刻功夫他就已经与那个编草的女子熟识了起来,二人一同坐在树下,那女子正在教他编草。
秋柯氏见了眼中立马露出了一丝欣喜,向身旁的人问道:“那位姑娘是什么人?”
身边的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随后回道:“她是商府的庶出二小姐,是陪着商府的大小姐一同来的!”
秋柯氏听了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喃道:“庶出二小姐?我看这姑娘倒不错!”
随后秋柯氏又转身对华云晟问道:“云儿,你看你哥哥是不是看上了那位姑娘了?”
华云晟看见秋敬恩与那女子一同坐在树下时,脸色便骤然沉了下来,听见自己母亲发问,才突然回过神来回道:“母亲看错了,我看是母亲看上了那位姑娘才是,给哥哥配个庶出的女子,不正好顺了母亲的意吗?”
秋柯氏听了脸色骤然一变,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轻咳了几声,随后向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把大少爷叫过来!”
秋敬恩被叫到秋柯氏跟前,看了秋柯氏身后的华云晟一眼,却不想华云晟只和他匆忙对视了一眼便别过了头,秋敬恩见了心里立马疑了起来,正愣神时,秋柯氏忽然笑着朝秋敬恩问道:“敬恩,今日来府上的都是名门闺秀,你可有中意的?”
秋敬恩被秋柯氏一问,突然微低下了头,低声回道:“母亲何出此言,诸位小姐都是受了母亲邀请来赏花的,我也只是替母亲招待一二,实在别无他意!”
秋柯氏听了又笑着朝树下的女孩子看了一眼,说道:“是吗,我看你同商家二小姐交谈甚欢呢!”
说着秋柯氏又在秋敬恩身上上下打量,忽然见他手上攥着一节草编,于是又问:“敬恩,你手上拿着什么呢?”
秋敬恩听了忙将手往背后藏了,慌忙回道:“没什么,一把杂草,不值得母亲看的!”
秋敬恩藏手时华云晟睁着眼睛盯着,见他如此小心,又在自己母亲面前窘迫不安,实在有些不忍,于是便开口对秋柯氏说道:“母亲要哥哥招待,如今人招待了,也该放哥哥走了,哥哥还有大把账簿要看,不早些回去,又得忙到深夜了!”
华云晟说完也不等秋柯氏答应就急忙上前拉走了秋敬恩,秋柯氏见了脸色一沉,看着华云晟和秋敬恩一同离开花园,心里却着实气恼。
华云晟和秋敬恩回到川园,还没进屋门华云晟就转身走了,秋敬恩见他一言不发就离开,心里疑惑不已,想开口留他,华云晟却加紧脚步头也不回地出了园子。
这一日花会没给秋敬恩相中媳妇,却将华云晟同那些小姐说的话传了出去,一时间姑苏城内传的沸沸扬扬,都传秋府大少爷受继母苛待,继承家业无望。
这些话没几日就传到了秋氏族中长辈的耳中,族中长辈知道秋柯氏阳奉阴违,顿时气愤不已,连忙召了秋柯氏去,又是苛责又是数落,秋柯氏心里虽不服气,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恭敬的样子来,对族老的要求也只能无奈应下。
自此之后,秋柯氏便真正两秋家的生意慢慢交到了秋敬恩手中。
几月后,秋敬恩便渐渐将秋家的生意接到了自己手里,秋柯氏虽心有不甘,终究还是碍于族中的压力妥协了下来,只是眼看着秋敬恩日渐熟悉家事生意,且学东西又快,想来用不了三五年,秋家内外大权就要落入秋敬恩手中了,秋柯氏心里自然着急。
再说华云晟,自那日从川园离开之后便再没有进过川园,秋敬恩在外头忙碌,想去找华云晟搭话也没机会,让身边的人去打听,却只听说华云晟这几日常往府外去,每次回来都惹一身脂香酒气。
华云晟原本安分,结交的世家公子少之又少,先前从没有如此放荡过,也是年后跟秋敬恩去过几次宴请才渐渐熟悉了这些事,秋柯氏听闻这些事之后心里气愤不已,恨秋敬恩教坏了华云晟,所以每回看见华云晟醉醺醺回府都深恨秋敬恩。
秋敬恩身体本来柔弱,劳累几日倒还好,但一连几个月下来终究还是撑不住病了。
秋敬恩病了两三日,秋柯氏来看过一次,嘱咐了一些话就走了,华云晟却一次也没来看过,秋敬恩天天喝药,却总是郁郁寡欢,因此两三日以后病反而更重了些。
秋敬恩身边的下人轮番请大夫来给秋敬恩看病,几番来回,终于被华云晟给看见了。
华云晟见有大夫上门,便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是秋敬恩病了,于是慌忙往川园赶了过去。
华云晟到川园时,秋敬恩正病得迷迷糊糊,华云晟看着秋敬恩消瘦的病容,心疼不已,当日就留在川园照顾秋敬恩。
秋敬恩半夜从昏睡中醒过来时看见床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立马伸出手来抓了一下,正好抓到华云晟温热的手腕,迷迷糊糊之间叫了华云晟几声。
华云晟见秋敬恩醒来,立马起身将他扶了起来,秋敬恩睁开眼,看清楚了华云晟,却突然沉默了起来。
华云晟扶他起来,给他倒水,秋敬恩润了润喉咙,这才缓下了一口气,华云晟看着秋敬恩虚弱的样子,气恼地问:“生病了怎么也不让人来告诉我?”
秋敬恩看着华云晟,久久才回道:“你气了这么多天,我想等你气消了自然会来的。”
“你既知道我在生气,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
“我只要知道你在生气,等你消气就行了。”
秋敬恩说着将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摸出了两个草编,华云晟一见到那草编,心里的气忽然又窜了上来,脸色一沉,说道:“我还以为你这几月忙得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呢,竟然还有时间编这些东西!”
秋敬恩把那两个草编拿在手上,然后抬起头对华云晟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华云晟看那草编是两个小虫,一时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便闷闷地回道:“这种东西我怎么会知道!”
秋敬恩将两个草编递了一个给华云晟,说道:“园子里虫子多,时常有蛐蛐在墙角下鸣叫,哪日听见叫声,你抓一个来就知道了!”
华云晟听了这才知道手上的草编是个蛐蛐,只是不知道秋敬恩所言之意,更不知他为何要忙里偷闲地编这个,但他心里记挂着另一件事,也来不及深究此事,便又秋敬恩说道:“那日母亲邀了各家姑娘前来,有何目的哥哥和我都知道,如今哥哥也正经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娶亲一事也该着手办起来了吧?”
秋敬恩听了突然抬起头跟华云晟对视一眼,眼眶晶莹,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了?哥哥觉得我说的不对?”华云晟又笑着问了一句。
秋敬恩听了把手边的茶杯狠狠地往地下砸了下去,然后转身躺下,紧紧拉着被子,强忍着眼里的眼泪说道:“夜深了,赶紧出去吧,母亲知道你在我这过夜又该不高兴了!”
华云晟被秋敬恩吓了一跳,看着床上的秋敬恩,心里忽然又气恼了起来,恼怒道:“不用赶,等你成了亲,屋子里有人的时候,这我也来不了了!”
秋敬恩眼泪不住地流,却没有开口反驳一句,华云晟见他不搭理自己,心里更气恼不已,一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心思,顿时又觉得十分委屈,一时没忍住竟掉下了眼泪来。
“你要是说完了就走吧!”秋敬恩背着华云晟说道。
华云晟听了立马泣声道:“我一心为你,你终究不明白我,我本来也不是你们秋府里的人,日后也没法和母亲在一个屋檐下活着,等哥哥娶了亲,我就从家里搬出去好了!”
秋敬恩这时再也忍不住了,掀开被子起身坐了起来,看着华云晟说道:“这府里的东西,我没想同母亲争过一件,母亲的话我也未忤逆过一句,只有成亲……只有成亲一事我从未应过,也不想应!”
华云晟听了立马愣了一下,看着秋敬恩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顿时软了下来,心里有再多的气话此刻也说不出来了。
自这一夜后,华云晟与秋敬恩间的隔阂就消了,二人关系比从前更加亲密不说,秋敬恩的病也由华云晟寸步不离地照看,秋敬恩心怀舒解,半月之后病就痊愈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事耽误了这么久,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最后一卷了,一定会坚持更完,下一篇文正在缓慢存文中。
☆、第126章
华云晟与秋敬恩二人日渐亲密,不仅同吃同住,连秋敬恩出门查田庄生意华云晟也要跟着,回了秋府也只进川园。
秋柯氏昼夜都见不到华云晟,心里日渐气恨秋敬恩,加之秋敬恩接手了秋府的生意,秋柯氏眼瞧着手上的权柄就要流失,心里更加心惊焦急,夜夜为此事辗转反侧。
这日一早,华云晟和秋敬恩一同出门,还未出川园,却正好瞧见秋柯氏带着人迎面而来。
华云晟和秋敬恩在园门前站着,秋柯氏走到他们面前,待二人行了一礼,秋柯氏便开口对二人道:“前些日子府里事忙,只听人说敬恩的病好了,也不得空来瞧,今日一瞧气色确实好了许多。”
一边说着,秋柯氏又往华云晟身上看去,又道:“你哥哥病了这几日你一直在跟前照看,看着你都瘦了好些了,前阵子你一直往外头跑,我也没机会同你说,你原本也是上过私塾的,这两年却耽误了,年后我去私塾找了一回先生,说好了让你再回私塾去读几年……”
华云晟听了不等自己母亲说完便开口打断了她:“当年我在私塾读书时,母亲整日忧心,总说离家不好,要请先生到家里来教,怎么如今却肯让我离家去读书了呢?”
华云晟说着又与秋敬恩对视了一眼,秋柯氏看在眼里,按捺着性子又道:“话虽如此,在家学终归不如私塾里,你好好读两年书,将来科考也好,就算不考,有学识傍身,做什么都是得力的,敬恩,你说是不是?”
秋敬恩正为秋柯氏的话愣神,忽然听见她问,立马回过神来回道:“母亲说的是。”
秋柯氏笑了笑,向华云晟说道:“也不是母亲说你,你兄长前些日子病了,如今又要去外头忙生意,你白天黑夜地跟着他,总是妨碍着他也不好!”
秋柯氏说着便上前拉住华云晟的手,又笑着对秋敬恩道:“时辰不早了,只怕外头的掌柜还在等你呢,敬恩,你赶紧去吧!”
秋敬恩看了华云晟一眼,见秋柯氏死死拉着他的手,便知道了秋柯氏的意思,于是只好行了辞退礼,临看了华云晟一眼,便转身出门去了。
秋敬恩走后,秋柯氏便将华云晟带回了前面院子,随后让人紧紧看着他,又着人去给他收拾书本行李,说过几日就要送他去私塾。
华云晟听了自然百般不情愿,在屋里大闹不止,秋柯氏却一狠心将他锁在了屋内。
华云晟闹了一日也没结果,秋敬恩从外头回来时,身边的人把华云晟被关一事告诉了他,秋敬恩听了心里担忧,连忙往华云晟屋里转了过去。
秋敬恩走到屋外时,见屋门已经上了锁,门外站着家丁,屋内偶尔还传来打砸声。
秋敬恩上前想要见华云晟,却没想到被门口的家丁拦了下来,说没有秋柯氏同意谁也不能进去见华云晟!
华云晟在屋里听见了秋敬恩的声音,立马趴在门后对着门外叫道:“哥哥,你回来了?”
“阿晟,母亲为什么把你关在这?”
华云晟在门后回道:“我不想去私塾,同她吵了几句,她就把我关了起来!”
“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母亲屋里给你求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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