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为了以后的追星事业。
梅眉站在寝室区域的大铁门下,翻过这道铁栅栏,单元楼就好进了。
她从小包包里摸索出一根紫色宽圈皮筋,把齐肩的头发爽利地一捏,趁头发不注意,挽了个比洗澡时还好看的丸子头。随后又迅速把玫红色亮面短袄拉锁“刺啦”直拉到抵住下巴颏,相机包斜背到身后,俯身一卷直筒牛仔裤的裤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来一个飞跃高墙,不对,翻越高墙。
她一脚登上铁门左边的镂空横杠,手攥紧上方的竖杠,一使劲儿就轻易地到达了铁门的三分之一高度。“哈,好凉啊。”两脚站稳,她忙腾出一只手放嘴前吹吹,大冬天的本来就够冷了,半夜的铁门跟冰块似的。
她看一眼手腕上乳白色运动腕表,快十二点了,再进不去,寝管阿姨睡了就全白搭了,她忙收脚并用再上一截。铁门的最上方是箭矢状的防护,齐齐的一排,其中的间隙只够梅眉把手塞进去,脚力完全无法施展。眼见着吊在铁门半腰,上不去也下不来。
梅眉欲哭无泪,无语问苍天,追星之苦有谁怜。
“我的妈呀!”身后传来一阵男声,吓得梅眉一哆嗦,差点手一松掉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呢同学?”男生看清了眼前的蜘蛛侠,语气淡定了很多,好奇地看着这位大半夜在铁门上练臂力的小姑娘。
“你是谁?”梅眉努力地转过头看后面的人,只能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
“我是云大的学生,池珩。”
梅眉遇到救星了似的,“学长好!”
“你认识我?”
“我是今年大一的新生,文学院的谁不认识我们优秀帅气的学生会会长啊,今年我们入学还是你做的报告呢,我听得可认真了。”梅眉语气里都是乖巧。
“哦。”男生若有所思的样子。
“学长,你怎么这个点回来,宿舍已经锁了呢。”梅眉挂在门上呼着白气。
“我跟老师研究个课题,在图书馆整理资料呢。”
“你要爬吗学长,我尝试了一下,还没有成功。”
池珩好笑地看着她,这哪是还没成功,这明明是进退维谷。
“我有钥匙。”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
“啊。”怎么不早说,梅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只是想着万一他没钥匙,自己要是下去了还得重新再爬。
现在她爬上去肯定是没希望了,她低头准备下去。
娘啊,这么高,她刚才是怎么上来的啊。
梅眉打了个颤,右脚一直尝试着寻找下方的横杠,伸着脚前后左右打探了一圈,也没触到一点可以落脚的地方。她的手已经血液逆流地麻木了,稍稍一放松就失去了知觉,完了,今天是注定要磕破点皮秃噜块肉了,梅眉深吸一口气,准备往下方横杠处跳一下。她屏息凝神,万一歪了,有可能她以后就要长短腿走路了。
她的脚还在努力地试探,企图着陆。正晃着腿,脚底突然踩上了一块柔软的陆地。原来是池珩双手垫在了她的脚下。
她讶异地转头俯看,池珩正一脸明媚地对她笑。昏黄的路灯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和一口大白牙都亮晶晶的。
“下来吧,托着你的力气我还是有的。”梅眉犹豫了一会儿,果断听从他的话,一脚踩在他的手上,手往下移,另一只脚找到了铁门横杠的落脚点。终于慢慢下来了。
最后一步落地时,她手麻腿麻,一个趔趄差点跪倒,池珩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大半夜在这翻门?”
梅眉心里咯噔,被学生会抓着违反纪律比寝管阿姨还严重呢,她的小算盘快速在心里转了三圈,一脸委屈地对池珩说,“今天在自习室学习,一不小心睡着了,等醒来已经是这个点了,怕学校处分,所以……”
看着眼前低着头,声音发颤,一脸快哭了的小姑娘,池珩一阵无措。他身边的女生向来是找他主动聊天或者殷勤送水喝彩的,哪有这种柔柔弱弱的胆小学妹。
池珩慌忙安慰,“没事没事,我带你进去。明天我就给学院反应,怎么自习室有人都没人发现呢?”说着他表情严肃起来,像是这是一个重大的院系管理失误。
“没事没事,不用的学长。以后我自己会小心的。”他冲正开着门锁的池珩说,“内个,你学习到现在也累了,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学长再见!”说完一溜烟跑了,手往半空招了招,头也没回。
“闪耀之夜”的人流开始涌动,活动尾声,大家陆陆续续离场。
边清乾在卫生间里捧了一大捧凉水,使劲儿揉了揉脸。他一晚上都过得特别不真实,如在梦中。今天台上的人影与大学里那个人还能完好地重合,但一切又好像太遥远了。
他用手抹了两把脸上的水,往门外走,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来人连忙道歉。
“郑寻?”
☆、第17章
17
尽管也曾出席同一个活动,但边清乾和郑寻向来是像今天这般遥遥相望。两个人默契地从不主动提及对方,也不刻意相遇。
今天已是避无可避了。
边清乾微沉着视线,他的手在身侧僵硬着,未干的水珠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地滴到他黑色西服裤的裤腿上。他紧紧抿着嘴,无声调节着呼吸,以掩饰已经失调的心率。
当他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血液涌到了脑子里。他站在洗手间的入口,挪不开半步。
眼前的男人仍然怯怯的,依然一言不发地沉默着,薄薄的单眼皮不时覆上明亮的眼,在眨眼间传递着无声的万语千言。
“学长,挡路了。”郑寻再三迟疑,看着边清乾后面想出来的人,憋出了几个字。
“像毕业那年一样挡了你的路吗?”边清乾眼睛微微发红,每个字都说得低沉用力。
郑寻错愕地看着他,随即紧紧咬住了下唇,继续沉默。边清乾轻哼一声,直到现在还是用一样的演技,即使表演得再炉火纯青,旧壶装旧酒也只能算是毫无长进。
边清乾轻蔑地看他一眼,将脸扭向别处。郑寻却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门外拉,边清乾全身都僵硬了,只随他拽着。
郑寻直把他拉到休息室旁安全通道里,门轻轻掩上。边清乾没料想到他会有这么主动的举动,一时呆呆地看着他。
郑寻微微抬头,定定地看着他,“我说我要做编剧,我做到了。”说完放开边清乾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边清乾一个人在黝黑的楼道里发愣。
什么意思,郑寻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做编剧我就做导演。”往日的话又浮现眼前。
背弃他们感情的人明明是他,还有什么资格要他履行两个人在一起时许下的诺言。
一股怒气升腾而起,边清乾甚至想找郑寻质问一番,质问他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可是人早已走远了,时过境迁,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会场,往出口方向挪动。
“边总。”一声礼貌的轻喊帮他回了回魂,他一转头看到向自己走来的宁南锦。“你看到郑编剧了吗?”
“谁?”边清乾一时反应不过来。
“郑寻编剧是一个对对剧本特别用心的人,他从大学的时候就励志做编剧了,那时候的梦想是跟做导演的朋友一起创造中国最顶尖的作品。”宁南锦笑容满面地分享着他这位“合作者”的优秀品质,“哦,扯远了,最近跟他接触比较多。你看到他了吗?”
边清乾在心里回答说,看到了,刚走。但是他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导演朋友”,谁?
他没看到身后的宁南锦意味不明的眼神,只一个人风似的躲回车里。
舒朗回到家里的时候,只有池珩和池大年两个人在,他先去跟池大年打了招呼。每日在家休养的池大年不胖反瘦,眼窝深陷,好似连夜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池珩在厨房忙忙碌碌,抽油烟机呼呼作响,仍有一阵浓郁的鸡汤香味不安分地飘了出来。
房间里比起以前他和池珩两人独自在家的时候多了几分杂乱,沙发靠背上扔着两件衣服,桌子上零落着几本书。舒朗反而更爱这种真实地的生活气息。
舒朗洗了手就钻进厨房,也不帮忙,反而在炒好的菜盘里,东拈一块肉,西尝一口菜,不亦乐乎。
“是阿姨太忙吗?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学校?”舒朗嘬着手上的油,迟疑地问池珩。
池珩手里的锅铲一刻不停,和铁锅碰撞发出独有的家常声音。“快毕业了嘛,学校也没有这么多事。接下俩准备论文和实习就行了。”
“现在是考研复习正紧张的阶段吧?”
“学校给了个保研资格,我没要。”
舒朗笑,“这么自信啊,你准备往哪考呢?”头回听说有人云大的保研资格都不要的,想来池珩心里一定有大目标。
池珩的手顿了顿,舒朗看着他精瘦却结实的背影,等待他的答案。
“我不准备考研了。”他悠悠一句。随后一声若有似无地叹气,铁锅又叮当作响起来。
舒朗眉蹙成一团,一把拽过背着身的池珩。“为什么?”
“滚蛋,别打扰我做饭。”池珩不满地整了整被舒朗拽歪的圆领卫衣。
“你他妈跟我说说,一个汉语言的本科生能干什么?”
“留学回来了不起了不是?”池珩漫不经心地跟舒朗贫着嘴,避重就轻,根本不接招。
“去叫爸吃饭。””去啊!”
舒朗被他三推两赶推出了厨房,或许现实比他想的更糟糕一些。
饭桌上两个人你贫我逗地,池大年被两个孩子逗得频频大笑。“朗朗回来了好啊,家里一下就热闹了。”他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红润的光泽。
“石头剪刀布,谁输谁洗碗。”池珩笑嘻嘻看着他,舒朗跟他玩石头剪刀布赢的概率比边清乾喜欢女人还低,这是从小到大的魔咒。
舒朗干脆假大度,“池大厨都做饭了,哪有让做饭的人洗碗的道理。“说着就要站起来。
“珩珩啊,朗朗刚刚回来,让他歇一天吧。”池大年笑着制止舒朗起身。
“没天理啊,没人权啊。”池珩哀嚎着收碗冲进厨房,不一会儿,厨房就响起了水流碰撞的声音。
“朗朗你推我去院子里转转吧,你也消消食。”池大年转头对池珩说。
“好嘞叔叔。”舒朗起身去卧室拿了件自己的中长款羽绒服,把轮椅上的池大年厚厚地裹了一层。当他俯身将羽绒服揶到池大年身后时,两个人都略略有些不自在,池家无比传统的家庭教育,池大年和池珩舒朗,除了他俩小时候就再没什么亲昵的肢体接触了。
中午的阳光很好,明亮的光线穿过云层,给沐浴着它的人带来丝丝并不温暖的安慰。舒朗推着池大年,在小院西南角的腊梅枝旁停下。
“朗朗啊,我听说你是把下学期的课都压缩到这学期上了。”
“嗯。”舒朗顺从地应答着,心里却不知道池大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辛苦吧。”他对舒朗说着这句话,却仰着头,一直盯着枝上待放的红色花苞。
“珩珩平日的课业压力我们都是能感受到的,你肯定也不轻松,再把一年的课程压缩到一学期,这半年没少吃苦吧。”
舒朗在英国的几年过得都并不轻松,每个人都跟他说要照顾好自己,他也觉得没什么好矫情的,已经过得很不错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听了池大年这段体恤入微的话,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阵发酸。
他吸了下鼻子,调整声音说道,“没有,其实也没比高考辛苦多少。”说完又冲池大年笑了笑。
但是池大年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有些疲惫的脸上满是镇定、持重。他看了舒朗一眼,又透过院子的高墙望向远方。“你和你爸的性格很像,有主意,能吃苦,爽朗随和,看着不在乎,其实心思很细啊。”
池大年几乎没有在舒朗面前提过舒阔,怕戳中小男孩儿的脆弱处,池家人十几年都小心翼翼护他长大。这样正面地聊起他爸爸,还是第一次,更别说像这样带着评价的。
舒朗听得认真,他总觉得他马上会知道些不一样的东西。
“没有人会想到,那样一个人最后会选择用这么刚烈的方式结束他的命。”池大年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一个字一个字犹如炸弹一般在舒朗脑中炸开了。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又想起来了,他爸是自杀的。
一瞬间,舒朗的视线一片模糊,腊梅点点,罩上一层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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