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暮往苏艾家去的时候,路人频频把目光投向三人,闻缇很注重外表,头发、衣服、皮鞋都一丝不苟,再看唐哲和楚行暮,一个是青春男大学生,一个是邋遢中年大叔,走了几步楚行暮明白那些人都在看什么了。
于是他转头打量闻缇,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下,心想他的穿衣风格和发型怎么都是英伦风,闻缇察觉到楚行暮的目光,便道:“我今天早上才收到短信,在之前我一直都在家里,闻向秦可以作证。”
楚行暮原本没打算问,结果闻缇这么一说,楚行暮立即变了脸色。
闻缇停下了脚步,看着生气的楚行暮带着唐哲大步流星的进了小区,闻缇双手插兜,嘴角上扬,浅浅的微笑在他脸上散开,仿佛什么事得逞了一般。
楚行暮坐电梯上了8楼,苏艾家门开着,已经有警察在勘察现场了,楚行暮招了招手,站在门口处的年轻警察跑了过来,问道:“楚队,怎么了?”
“你现在去趟监控室,越快越好。”楚行暮说道。
年轻警察往楼下去了,楚行暮抬脚进了屋子里,唐哲也跟着进去了。
两室一厅的大小,几个房间里都有人在勘察和收集线索痕迹,客厅的墙上挂着很多相框,相框里的照片都是苏艾的,客厅的玻璃桌上放着三个玻璃杯,还有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痕检部正在房间里收集指纹痕迹,楚行暮转身去了苏艾房间。
韩炀正在查看苏艾的尸体。
苏艾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裙,仰面躺在床上,薄披肩一头在床上,一头掉在地上,房间里没有打斗和翻找的痕迹。
“有外伤吗?”楚行暮问道。
韩炀放下苏艾的左手,说道:“暂时没发现,但我在苏艾床头的柜子上看到了一种药,还有一张纸,像是遗书。”
楚行暮问道:“什么药?”
“苯二氮卓类的抗抑郁药。”韩炀又说:“看起来像自杀,我闻到她的嘴里还有残留的酒精味,不是外面桌子上的威士忌,像是白酒,她的遗书写的也很艺术,谁也不说,谁也不知道,来不及阻止,就想静静地死去,像花儿一样,无声盛开,无声凋零。”
唐哲:“……”
楚行暮骂道:“你是变态吗?”
韩炀无辜地说:“不是你老叫我韩变态吗?今天不小心让你看到了我更文艺的另一面。”
楚行暮脚刚抬起来,韩炀连忙后退说道:“请楚队长不要来打扰我和我的尸体,您去找线索好吗?”
唐哲心想,师姐说的没错,队里可能真的只有郎姐是正常的了。
楚行暮在苏艾的卧室转了一圈,卧室的窗帘开着,窗帘一共有两层,一层是淡蓝色纱窗帘,一层是深蓝色化纤布料窗帘,也许是夏天的缘故,化纤窗帘都绑在一起,垂在窗户两侧,纱窗帘有一侧稍微有些突出。
楚行暮走到窗户前,带着手套把原本关上的窗户打开了,推拉窗户还上了锁,楼下是个露天停车场,楼对面是另一栋居民楼,他又把窗户关上,让唐哲叫技术流进来。
唐哲连忙去客厅里叫了技术流,技术流本名叫萧山,楚行暮怎么顺口怎么叫他,一来二去大家都管他叫技术流。
萧山拿着装备进来后,楚行暮转身指着窗户上的半圆形窗锁说道:“看看锁上面能不能找到指纹。”
第17章厌世者17
楚行暮在推拉窗和凹槽里看到了磨损痕迹,很新,多层居民楼的窗户大多都很紧,开关不是很方便,所以凹槽和窗框的磨损痕迹能一眼看出来是新的还是旧的。
化妆台上的化妆品摆放的很整齐,苏艾脸上的妆还没卸,死后面色更加苍白难看,客厅里喝了一半的威士忌说明苏艾曾在家里接待过别人,而且来人应该是个男性,楚行暮注意到客厅桌子上的果盘里少了一样东西。
楚行暮从萧山手里接过那封所谓的遗书,不过是一张纸,上面写了一句诗,和抗抑郁药放在一起,纸上写道:
那一天,我初次猜出,马头,朝向永恒。
楚行暮从卧室出来,走到沙发对面,瞥见了靠在正对门外的墙上玩手机的闻缇,于是楚行暮脚步一转走了出去,闻缇察觉到有人正朝他走来,在楚行暮刚踏出门的时候,闻缇关掉了手机,抬头并露出标准微笑:“请问楚队长还有什么事?”
“你跟苏艾什么关系?”楚行暮问道。
闻缇说道:“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那她为什么会给你发信息?”
“这个就要你们自己查了,我只是按照苏艾的请求报警,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会一直来找我,所以我把我的地址留给了那个小哥。”闻缇指了指正忙着搬东西的唐哲,又把目光投向楚行暮,“我希望你们早日抓到凶手,苏艾的妹妹还在医院等她姐姐去看她。”
闻缇又问:“楚队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九点有课,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楚行暮看了闻缇好一会儿,最后只能放任闻缇离开。
闻缇和闻向秦、汤毅和黄清、苏艾、张俞、徐若林、柳子义,这些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公安局里,夏辞向李耀民汇报断手案的详情,焦峰已经认罪了,等郑山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胡韩英的案子就可以结案了。
与此同时,郎朗去了三山路的一家殡仪馆,白瑶去了梧桐街的一个小区,赵忱去了莱德步行街的一家画廊,齐少承去了中山路的一个雕塑馆,蒋青山去了西湖路古董店。
如果他们这个时候看一下青市的地图,会发现他们去的地方刚好在地图上形成一个十字,以殡仪馆为中心,东南西北各一条街,分别是:雕塑馆、画廊、小区、古董店。
闻向秦和徐若林调查无果,闻向秦私下一直在查黄清那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从酒吧出来之后他再没见过黄清一面,但他见过汤毅,他们当时在地下车库偶遇,闻向秦借了闻缇的车,刚坐上车的时候有人敲他的车门玻璃,闻向秦降下车窗才发现是汤毅,之后汤毅便向闻向秦道歉,期间提到过合同和项目的事,闻向秦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两人不欢而散。
至于闻向秦为什么会在药瓶的事上故意让公安局的人把注意力转移到闻缇身上,不过是为了给闻缇找麻烦,闻向秦和他就像宿敌,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安逸,但是闻向秦的做法惹毛了楚行暮,楚行暮兼顾两个案子,却让闻向秦耍了他一道,如果不是从郑山家里搜出来断手,也许闻向秦能找到机会见楚行暮一面。
他和楚行暮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却又因为他自己阻挠楚行暮办案,两人又回到了冰点,楚行暮到现在都没解除对闻向秦的警戒,连续两天,从早到晚都有人监视闻向秦。
楚行暮等人收队回到警局后,他又带着唐哲去了一趟医院,距离柳子义出车祸已经过去了一天,柳子义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楚行暮现在不打算从柳子义嘴里撬出些什么,唐哲跟着楚行暮进了医院,两人一路畅行无阻,但到柳子义病房门口的时候,看到两个便衣警察守在病房外,楚行暮首先说自己是去探望柳子义的,但两个便衣警察说不能随便进去,无奈之下楚行暮拿出自己的警官证,这才顺利进去。
柳子义躺在病床上,眼睛已经睁开了,听到开门声后他微微转头看向门口,发现来人后他又将头转回去,他一直在等市局的人,从那辆车朝他撞过来的时候开始。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楚行暮拉出床下的椅子,坐了下来。
柳子义肋骨骨折,胸部重创,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目前还不能说话,根据监控显示,肇事者是直奔柳子义去的,那个时候人行道上只有柳子义一个人,肇事车辆是从十字路口拐弯直撞柳子义的,根本就没有减速。
楚行暮问柳子义:“你认不认识黄清?”
柳子义微微摇头,眼睛半闭着。
“第二个问题,你有没有跟别人做交易?”
柳子义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
“好,第三个问题,除了改尸检报告的死亡时间,你还做了什么?”
柳子义继续摇头。
唐哲没怎么听明白,就听楚行暮说:“你母亲想见你,昨天打电话问你师父,你师父告诉她你去外地出差了。”
原本还很平静的柳子义忽然怒目圆睁,张着嘴想要说话,由于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冷汗立刻就顺着脸流下来了。
楚行暮按住有些激动的柳子义,让唐哲去找医生过来,唐哲匆忙开门出去,楚行暮凑近柳子义,俩人距离很近,柳子义的眼神闪烁不定。
楚行暮问道:“是谁?”
柳子义动了动嘴唇,楚行暮看出他说了一个名字,正在这时,医生护士匆忙推门进来了,楚行暮退到一边,看着医生和护士帮柳子义检查伤口,柳子义的反应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下午,尹周把柳子义被撞的调查结果发给了楚行暮,肇事者是个有前科的抢劫犯,入狱五年,最近刚放出来,据他交代,有人找到他给了他一笔钱,条件是帮对方杀一个人,对方同时还承诺事成之后会安排他离开青市,那人没有见过雇主,柳子义被撞后,对方并没有履行诺言,肇事者很快就被三分局抓到了,由于对方跟那个肇事者每次都是公用电话联系,经过一番调查,他们只查到了给肇事者转钱的银行账户。
公安局,会议室。
郎朗等人走访之后陆续回到局里,夏辞针对胡韩英和郑山的案子开了一个小会。
“胡韩英案可以结案了,蓄意谋杀,焦峰是主犯,郑山以从犯论处,另外,那十只手的来源查的怎么样了?”
郎朗说道:“我去过三山路殡仪馆了,根据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郑山曾在殡仪馆工作了半年多,去年年末被殡仪馆辞退,他是殡仪馆的运尸工,那半年里他一共负责运送了23具尸体,辞退原因是郑山有精神病,经常在敛尸房观察尸体,运送尸体途中嘴里还念念有词,起初其他工作人员都以为他工作认真,但时间久了之后就不对劲了,郑山经常跟尸体对话,其他跟他一起工作的人被他的行为吓到,殡仪馆的人都很害怕,都以为他是鬼上身,总之在一系列奇怪举动后,馆长辞退了郑山。”
“后来,郑山又在长青人民医院找到一份看管太平间的工作。”
白瑶翻开自己的记录本,整理了一下收集到的信息,然后说道:“死者叶玉,女性,25岁,家住梧桐街杏园小区608室,去年八月份去世,生前是一家广告公司的签约手模,死因是吃安眠药自杀,排除他杀可能。”
赵忱拿着笔圈出一个名字,靠在椅子上说道:“莱德步行街有个画廊,是专门卖国画的,前店长吴辉,62岁,去年八月底去世,心脏病猝死,根据他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画廊店长所说,吴辉的后事都是由殡仪馆一手操办的。”
齐少承紧接着说道:“死者武正,46岁,中山路雕塑馆馆长,去年九月份突发脑溢血去世,生前喜欢收藏雕塑品,他的雕塑馆里藏品很多,他本人是个狂热雕塑品收藏家。”
轮到蒋青山的时候,他呼了一口气,说道:“西湖路古董店,除了卖古董还卖棺材,当然,现在都是火葬,棺材是他店里的摆件,去年十一月份,被人发现死在棺材里了,还留了遗书,说他知道自己马上就死了,希望死后能够土葬,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死在棺材里,而附近的邻居都觉得很邪乎,联系了古董店老人的亲属,亲属好像知道早晚得有这么一天,同样的,把老人的后事交给了殡仪馆处理,哦最后他还是火葬了。”
夏辞想了一下,说道:“几个死者年龄不等,职业也都各不相同,你们没问这些死者家属最后有没有见过死者的尸体?”
“问过了,很多都是直接拉到了殡仪馆,亲属见的时候尸身都是完整的,而且尸身保存时间都不长。”郎朗说道。
“这些死者都是在哪几个殡仪馆被火化的?”夏辞问道。
除郎朗外,其他四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三山路殡仪馆。”
“也就是说,郑山在当运尸工期间,利用运尸工身份接触尸体,在火化前将死者的手砍下来,利用某种东西再将死者的手带出去,这就是为什么尸体在火化前是完整的,下葬后还留下一只手的原因。”
“这个郑山心理到底有多变态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也许是精神方面呢?”
夏辞站了起来,身后的多媒体幕布缓缓降了下来,夏辞打开投影仪,在郑山家拍到的断手图片分别陈列在屏幕上。
夏辞从第一张开始说起:“这只手,锡纸包裹,还放了活性炭,活性炭吸味,但在这种低温下基本没什么用,这只断手,根据骨指长短和大小,可以判断出这是一只女性的手,所以这只手应该就是叶玉的,跟叶玉的手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只护手霜,而这只护手霜广告中用的手模正是叶玉。”
“以此类推,其他冷冻室里,分别放了国画、雕塑品、古董物件、书、冷冻的糖人、糕点、毛线、木雕、石雕、服装设计图纸。”
“你们发现什么了吗?”夏辞看着几人问道。
赵忱试探着说:“藏品?”
“还有呢?”
“像……收藏家,收藏把这些东西制作出来的手,对郑山来说,这些手远比手工品有收藏价值。”白瑶说道。
会议室的气氛忽然凝重了起来,这些死者生前都有喜好的东西以及藏品,国画大师收藏国画、手模小姐收集各种手型照片、雕塑家收藏精美的雕塑品、古董店长收藏古董、糖人小贩擅长做各种糖人、糕点师喜欢做样式精美口味独特的糕点、针织师擅于钩织各样工艺品、木雕师、石雕师能雕刻出造型独特而精巧的作品、服装设计师则设计出流行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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