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郎朗俯身看向电脑屏幕。
白瑶停下打字,指给郎朗看,“从四月份开始到现在,青市失踪人口有记录的一共八十个人,其中有二十五个都是**岁的小女孩儿,三十个熊孩子离家出走,十个下落不明的,十个精神病患者走失,五个自杀的。”
“失踪的小女孩儿没多久就回家了,走失的精神病现在也没找到,还有五个自杀的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朗姐,你说这些未成年是怎么想的啊?离家出走和出人命哪个更重要?”
“还别说,现在这些未成年自我保护意识强不说,动不动就拿未成年保护法当挡箭牌,他们的意识里是这样:我是未成年,我受法律保护,我要独立,我要自由,谁管我谁就是知法犯法。”赵忱从椅子上起来,拿自己那个十四岁的侄子举例子,“前几天,我姐说她儿子要去相关机构投诉她,因为我姐不让他打游戏,已经三天没回家了,一问,他在同学家住。”
“行了,先别管未成年怎么浪费警力资源了,尽量明天就找到家属,确认死者身份,局长批了队长,队长又要批我们,生活太艰难了。”
“现在还处于失踪状态的男性有五人,年龄都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失踪时间,两个在四月份,两个在五月份,一个在六月。”
“六月份什么时候?”
“18号,也就是八天前。”
“18号?那不是黄清死的那天吗?同一时间还有个人失踪了,不是在咱们这边报的警吧?”
“不是,在分局。”
“我说呢,在市局报警的话应该有记录,把这五个人家属的联系方式找出来,打电话过去问问,尤其这个6月18号失踪的。”郎朗转身回了工位。
晚上九点,楚行暮和夏辞才回到局里,其他人都下班走了,郎朗提前给楚行暮打了电话汇报了一下一天的工作进程,刚回办公室没多久,韩炀拿着报告就上来了,韩炀和楚行暮一样是个加班狂人,住在尸检科也是常事。
“说好的晚饭前给我,现在都九点了。”楚行暮放下手里的宵夜接过尸检报告说道。
韩炀坐在夏辞的位子上和楚行暮面对面,“我说的是你的晚饭时间。”
“这是宵夜,来点儿?”楚行暮把炒饼推到韩炀面前,韩炀看着炒饼说了句:“酱油是心脏色。”
楚行暮放下筷子忽然就不想吃了,“起来,回你的尸检科。”
韩炀往后一靠,过了会儿他说:“我觉得,这个尸体有蹊跷。”
楚行暮放下尸检报告,这个时候听韩炀说细节比看手里的报告重要得多。
“我重新验了一下,有个惊人的发现,不,应该说是迄今为止我第一次见到。”
“什么?”
“尸块上被刻了字。”
楚行暮坐直了身体凑近韩炀,不太确信的问:“什么字?”
“这就是我亲自找你的原因,每个尸块裸露出来的骨头上都有被雕刻过的痕迹,如果不把骨头上的肉掀开或者仔细对比是很难发现的,我后来又把每个尸块看了一下,发现那些碎尸都被扒开过。”
楚行暮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意思?扒开过?”
“打个比方,我手里有一块生排骨,我突发奇想给排骨的骨头刻字,但是排骨上有一层肉,这个时候我需要把这些生肉扒一扒。”
“好了理解了,你继续。”楚行暮往后坐了坐。
韩炀继续说道:“把这些生肉扒开……”
“说尸体。”
“好的。”
“我不确定刻上去的是符号还是文字,又或者是什么生活中不常见的经文,明天给你答复。”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大概理解凶手把尸体切的这么粗糙是为什么了。”韩炀一直对凶手把尸体切的那么难看耿耿于怀。
“说重点。”
“掩盖真相啊,也许他想跟警察玩儿解密游戏,也许他只是为了单纯的杀个人玩儿,还有就是死者跟他有深仇大恨,我能感觉到凶手在分割尸体时的怨念,一刀一块,一块一刻。”韩炀比划了几下。
楚行暮面无表情地看着韩炀,韩炀一个笑容保持了一分钟,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跟活人打交道就是比死人难,韩炀哼着小调下班回家了。
出去上了个厕所的夏辞由于错过了刚才那历史性的会晤,当看见楚行暮把炒饼扔进垃圾桶的时候,他惊讶的问:“浪费可耻,你说的?”
“来,我跟你讲个故事。”楚行暮拍了拍桌子,夏辞将信将疑的走了过去。
然后楚行暮把他和韩炀的对话给夏辞复述了一遍,复述完之后,夏辞走到垃圾桶旁边看了眼被楚行暮扔掉的炒饼,里面果然有两块排骨,酱油还是心脏色。
“他就是故意的。”楚行暮说道。
夏辞对此不想发表任何看法,甚至短期内也不想吃排骨。
“收拾收拾回家吧,今天晚上把楚大哈拉出去遛遛。”楚行暮拿起公文包往外走,夏辞跟他一起出去了。
闻向秦靠在车门上抽着烟,目光沉沉的看着公安局的大门,他在这儿站了有十分钟了,门口站岗的警卫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好像闻向秦是个不法分子一样。
眼看着楚行暮和夏辞一起从办公大楼里出来,闻向秦扔掉烟头整了整衣领,风度翩翩的站在宾利车旁。
“奇了怪了,大忙人怎么有时间过来?你们集团又出什么事故了?”楚行暮看见闻向秦后问道。
“刚好路过。”闻向秦说道,“要不去吃个饭?我有点事儿想问你们。”
夏辞和楚行暮面面相觑。
二十分钟后,三人坐在超市外面的长椅上,来来往往的人不断的往他们身上看,看的闻向秦浑身不自在。
“我们坐在这儿干嘛?”闻向秦问道。
“看星星。”夏辞说道。
“不是你有问题问我们吗?”楚行暮反问道,他和夏辞被韩炀的几句话搞的一点儿胃口都没有,闻向秦看起来也不怎么想吃饭,多半是找了个借口约他们出去,楚行暮也在想闻向秦究竟有什么事要问他们。
闻向秦坐了起来,问楚行暮:“你上次给我写的地址是什么意思?”
“让你了却一桩心愿。”夏辞替楚行暮回答了。
“什么心愿?”闻向秦没有理解。
“你还记得周晋霖吧?”
“五年前特大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周晋霖?被称作青市恶魔的公安局局长。”
楚行暮紧盯着闻向秦的嘴,听着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随后他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夏辞说道:“他一直觉得你不当警察太可惜了,带我们的时候经常拿你当教材,只不过后来……”
“知道就行了。”楚行暮打断了夏辞,“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拉倒。”
闻向秦知道他们两个有事儿瞒着他,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
周晋霖是五年前一桩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青市前公安局局长,还是楚行暮和夏辞的师父,这种身份的突然转换肯定让楚行暮和夏辞措手不及,因为他们当时特别尊敬周晋霖。
闻向秦一直想不通,周晋霖是个杀人犯,整个青市的罪人,为什么楚行暮和夏辞会这么频繁的提起他?
“不方便透露?”闻向秦问道。
“嗯。”
“如果我自己找答案你们不会阻止我吧?”
“当然,两个提着命的人对你有什么威胁?”楚行暮讽刺一笑。
闻向秦蹙眉看着夏辞和楚行暮,两人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闻向秦也没想到一张纸条会有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闻向秦走后,楚行暮去超市给楚大哈买了一袋狗粮,夏辞也回家了,三个人往三个不同方向走去,昏黄路灯将他们的背影拉的很长,关于周晋霖的谈话就结束在这个地方了。
第32章伯劳鸟6
那些声音在他耳边叫嚣着,黑夜像巨大的墨水池,他站在墨水池里,脚下的墨水向上蔓延,头顶的墨水向下倾泻,他想跑,可他的双脚被靠靠的抓住,他想,他一定会被黑夜淹死。
这时,他的前方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一下、两下,打火机的声音驱散了那些笼罩在他耳旁的声音,紧接着他看到一望无际的黑夜里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火苗,在向他慢慢靠近,他听见鞋跟和水面碰撞发出的踢踏声,一个高大的身影随着那点火苗慢慢向他靠近。
低沉的声音问他:“你是谁?”
他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是怪物,怪物要一辈子待在黑暗里。”
他说:“我害怕。”
“你是怪物。”
那点火苗变成了火光,借着火光他看清了对方的样貌,他手里的烟变成了火把,他一步一步靠近他,抓起他的头发,他用火把点燃了他的头发,火光映照在他脸上,那个人拿出打火机点了另一根烟,看着他漂亮的头发烧成灰烬,然后消失在黑夜里。
他一眨眼,自己忽然站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别墅里,穿着正装,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长发比之前还要漂亮。
面前是比他高很多的中年男人,他语气冷漠的说:“把头发剪了!不男不女像什么样子!”
他固执的摇头,那个男人叫来手下将他控制住,他奋力挣脱束缚,捡起地上的打火机毫不犹豫的点燃了自己漂亮的头发,中年男人被他的激烈行为所震慑,他狡黠一笑,露出了胜利者的姿态。
……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躺在沙发上的闻缇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目无神,过了很久,他从沙发上起来,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幽暗的台灯灯光映射在他苍白的面容上,闻缇觉得一盏台灯还不够,于是他打开了所有房间的灯,他想驱散笼罩在他身上的黑暗,可即使他站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他依然觉得自己正在被黑夜淹没。
他走到画架前,看着画架上还未完成的肖像,忽然觉得这幅画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把画像拿了下来,用打火机点燃,肖像很快在他手中变成灰烬,只留下燃烧了一半的烟蒂图案。
此时是凌晨两点,闻缇打开电脑翻出了一封邮件,是钟长新发给他的长青大学刑事司法学院犯罪精神研究所就职申请书,这封邮件他半个月前就收到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给钟长新答复。
第二天上午十点,楚行暮安排好工作后和齐少承去了长青大学,因为碎尸案线索稀少,案件扑朔迷离,市局领导对此高度重视,为了尽早破案李耀民调用了市局大部分警力进行排查,但收效甚微,李耀民请出了他的老朋友,长青大学犯罪心理学研究中心负责人穆方教授,穆方随后又推荐了长青大学犯罪心理学顾问钟长新,并约好了见面地点——长青大学。
两人到长青大学的时候是十点半,这个时间钟长新还没下课,负责接待他们的是钟长新的助理秦菲菲。
长青大学位于市中心,离市局有一段距离,楚行暮和齐少承将车停在长青大学西边的地下车库,两人从地下车库上来,齐少承不满的说:“这个博士架子挺大。”
“穆老推荐的人,李局下的命令,有什么不满你跟他们抱怨去。”楚行暮最近听了太多的牢骚,烦得慌。
他最讨厌和那些专家学者打交道,文人架子最难伺候。
秦菲菲接到通知后就在长青大学门口等他们了,一见面,秦菲菲就说:“楚队长,博士还没下课,他让我先带你们去研究中心,等他下课之后再过来跟你们详谈。”
“你是?”
“秦菲菲,钟先生的助理。”秦菲菲说道。
“他大概什么时候下课?”楚行暮问道。
“还有十分钟,博士下了课会过去的。”秦菲菲转身引着两人走向研究中心。
“这助理是个冷美人,我估计那位博士不怎么和善。”齐少承看着秦菲菲的背影悄声下了个定义。
秦菲菲个性比较冷淡,个性这个东西是可以从人的语言、动作以及表情里体现出来的,所以楚行暮对这个助理的冷淡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知道那位钟博士多少岁吗?”楚行暮神秘兮兮的问齐少承。
齐少承摇了摇头,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30?”
“23。”楚行暮说道。
“23?”齐少承露出怀疑的神情,“小屁孩儿?”
“我猜他肯定不喜欢你这么叫他。”
“可能这就是天才和平庸者的区别吧。”
“李局把青市最重量级的人物都请出来了,案子要是再破不了,那咱就等着当青市的笑话吧。”楚行暮并不在意请来的顾问是谁,他只想尽早破案,这样他肩上的担子就能轻一点儿。
到了研究中心,齐少承和楚行暮坐在会客厅里等钟长新,秦菲菲给他们两个倒了茶,并说钟长新已经下课了,马上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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