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和死者都是从自习室的后门进来,凶手杀了梁国坪后从里面锁了后门,然后跳窗出去之后又从外面锁了后门,A区112自习室后面是监控死角,而且离教学楼侧门很近。
技术组的人在教室各处收集线索,由于教室过大而且早上还未来得及打扫卫生,他们要收集线索就等于把整个自习室清扫一遍,夏辞又跟长青大学的校长交涉了一下,延长现场勘察时间。
姗姗来迟的齐少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的问:“头儿,有什么进展?”
“什么进展?进展就是你终于到现场了。”楚行暮白了他一眼,对于齐少承每天迟到这件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种情况下楚行暮觉的得让齐少承涨涨教训。
楚行暮嘱咐道:“去查查监控,昨晚最后一个离开A112自习室的是谁,几点离开的,最好把人找过来。”
齐少承点了下头准备离开,楚行暮往围观群众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闻缇跟着过来了,出现场这种活儿闻缇完全可以不用来,而且出于私心他不想让闻缇接触这些案发现场,他叫住齐少承问道:“你怎么把闻缇也带过来了?”
“头儿你冤枉我了,是闻缇说他要来找钟博士,让我捎了他一程。”齐少承说道。
楚行暮瞪了他一眼,“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
齐少承干脆也不求情了,心虚的走进了自习室,楚行暮挑起警戒线让闻缇进去了,既然他都来了他也不好把人挡在外面,楚行暮问了一句:“你晕血吗?”
闻缇说道:“不晕。”
楚行暮扫视了一圈围观人群,闻缇说道:“按照一般罪犯的犯罪心理,他们在案发后一定会再回到案发现场,看看自己遗漏了什么,警方在现场发现了什么线索,或者是欣赏自己的杰作。”
“嗯,所以我看周围的人个个都有嫌疑。”楚行暮应和了一句。
“可是我觉得围观的人群里并没有那个人。”闻缇和楚行暮同时停了下来,他们转身看向身后围观的学生和职工,很多人拿着手机拍照录像,或是低头给朋友发消息看论坛。
“所有人的目的和动作都很一致,围观,像记者想要获得第一手报道内容一样,过不了多久,长青大学的论坛上就会成立一个网络研究小组,里面是长青大学各个专业的学生,然后挖出死者的生平、日常,分析凶手的犯罪心理和杀人动机,我们说不定还能参考一下校友的推论。”闻缇把手机递给楚行暮,警察到现场的时候有人把这起命案上传到了学校论坛,现在论坛上的帖子评论已经过万了。
“死者是心理系的教授、研究生导师梁国坪,事发前一晚还有学生见过他,如果凶手是校园里的某个人,他现在要么已经逃跑了,要么坐在电脑前把这上万条评论一个一个读过去再评论一句,或者他还会以我们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也要先找出凶手杀人动机,我以前办过一个案子,一个大学生因为专业课老师打的分数太低导致挂科,他怀恨在心杀了那个老师。”
“那楚队长觉得凶手是学生还是老师?”闻缇打算听一听楚行暮的看法。
“我偏向于学生,至于杀人动机,还要进一步分析。”
两人走向自习室,楚行暮问道,“你要进去吗?”
闻缇摇头说道,“当然不,我不晕血不代表我看到案发现场就无动于衷啊,我不想像唐哲一样吐成反面教材,那太难看了。”
楚行暮说道:“唐哲要是知道你拿他当反面教材,估计得羞死,那你就别进去了,在外面替我查缺补漏吧。”
闻缇点了点头,楚行暮返回了自习室,闻缇走向那个发现死者的校工,校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闻缇向做笔录的同志询问能不能让他问校工几个问题,那个警察同意了,闻缇还看了一眼笔录上的身份信息。
校工的情绪挺稳定,没有因为发现死者显得方寸大乱,闻缇看着校工,问道:“周先生,你昨天晚上几点锁教学楼大门的?”
校工见问他的同志换了个人,便说:“昨天晚上我没有巡查自习室,当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所有教室的灯都关了,学校在这方面有规定,教学楼开放时间是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一点半,有时候还会有学生滞留会延长一点时间,我像以前一样关了两道大门就回职工宿舍睡觉了。”
“你认识死者吗?”
校工点头说:“认识,梁国坪教授,我们经常见面,他有时候在办公室加班还是我去提醒他时间的。”
“你和梁教授关系怎么样?”
校工神色微变:“他是教授我就是一个管教学楼开关门的,我们能有什么交集,我想跟人家交个朋友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啊。”
“好了,我没什么问题了。”闻缇向他们笑了一下,他脚步一转走向了警戒线。
秦菲菲站在警戒线外看着他,闻缇挑起警戒线走了过去,两人穿过人群,走向教学楼大厅门口。
秦菲菲神色凝重的说:“昨天晚上我见过梁教授。”
闻缇蹙眉思索着,秦菲菲说:“当时已经十二点半了,他很着急的往教学楼走,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家里有点事儿,可他去的方向是教学楼,他应该是离开了再回来的,他手上还提着公文包呢。”
“研究组和梁教授有过合作吗?”闻缇问道,他加入钟长新的研究组时间不长,因为在警队的原因只有开会和必要时才会回研究组,梁国坪虽然不是成员,但以他的资历钟长新肯定请教过他某些方面的问题。
秦菲菲说道:“他们接触不多,博士刚回国那会儿确实和梁教授讨论过一些学术问题,我们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钟博士是怎么看这个案子的?”闻缇说道。
学校论坛都发上去了,校方如果怕这件事情影响学校声誉而强制删帖,会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如果不作处理放任自流,到时候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网络事件,钟长新几乎天天都在长青大学,他肯定知道的比闻缇还早,而且更详细。
“博士最近很忙,自从研究组成立之后他就没好好休息过,就算他有学历和学术水平在身,那些老教授还是会因为他的年龄和资历质疑他。”秦菲菲的语气很担忧。
闻缇笑着说:“我还以为他处理起人际关系来会比我游刃有余呢。”
如果每个案子都要找顾问找帮手,那还有警察的什么事儿,两方要查案也都是以合作的形式展开,警察不喜欢顾问专家对他们的办案过程指手画脚,专家们又不喜欢警察质疑他们的推论。
“对了,梁教授在长青大学的风评怎么样?”闻缇问道。
秦菲菲眼神古怪的看着他说:“梁教授风评不错,当导师又认真又负责,对学生也好,难题不管什么时候请教他保准帮你解决,很受学生爱戴,跟你完全是两种概念。”
“我不学无术还游手好闲怎么能跟梁教授比,那秦特助和梁教授关系怎么样?”
“我?”秦菲菲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昨晚见过他,警察稍后肯定会找你了解昨晚的情况。”闻缇解释道。
“我和梁教授并不熟,见了面打招呼都是出于尊敬。”
“昨天蒋教授是不是找我了?”闻缇问道。
秦菲菲看着他说,“博士昨天太忙,今早才看到蒋教授的消息。”
她是钟长新的助理,钟长新和闻缇有时候的行为想法简直如出一辙:幼稚。
“他想考察我直接说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112自习室,技术组差不多把现场勘察完了,梁国坪的尸体也已运送回了警局,楚行暮还在自习室,教学楼一楼大厅里那些围观的学生和职工都被疏散了,警戒线外站着几个警察和几个校领导。
楚行暮双手攀上自习室的窗户,自习室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窗户,和地面的距离接近三米,窗户直径不大,像韩炀说的,如果凶手是个女人而且身手好体态娇小,为了避开教学楼走廊里的监控从窗户逃走也是有可能的。
齐少承跟在他后面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有,凶手的体型跟我差的远了。”楚行暮松开手跳了下去,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呛得齐少承连忙远离了他。
闻缇站在门口往里看了几眼,尸体已经被运走了,现场就只剩下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血滩了,闻缇绕过血滩走到了楚行暮身边。
楚行暮问道:“你问出什么了吗?”
“那个校工强调了教学楼的开放时间,以及他昨晚的去向,他和梁国坪认识但不熟,秦菲菲昨晚也见过梁国坪,他当时正是往教学楼方向来的,校工晚上十二点锁门,梁教授十二点半往教学楼方向去了。”
闻缇问楚行暮:“你喷香水了吗?”
楚行暮反问道:“不是你身上的?”
“我又不用女士香水。”
“韩炀也说他闻到了香水味。”楚行暮使劲儿闻了一下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齐少承说道:“我也没闻到,都是血味儿。”
楚行暮问齐少承:“通知梁国坪的家属了吗?梁国坪身边的熟人,老师、领导、学生、朋友挨个儿排查一遍,再问梁国坪近期有没有和人结怨,长青大学有没有什么评职活动。”
“通知他妻子了,说是在去市局的路上。”齐少承走出了自习室。
闻缇转身靠在桌沿上说道:“现场发现重要线索了吗?”
“光指纹就提取了几十个,这种地面连脚印都不明显,死者是被勒死然后割开手腕放血的,凶手的心理素质很强,杀梁国坪可能是提前计划好的。”
“凶手是男是女,是学校的职工还是教师,学生还是普通人,这些都无法确定吗?”
“确定了还要你这个专家干什么?”楚行暮把闻缇从桌子上拽了下来,“走了。”
“我不是专家,我是挂职顾问。”
“那也是顾问,我还指望你像电视剧里那些犯罪心理学天才似的一进门就给我指出来凶手是谁呢。”楚行暮拉着闻缇没松手。
“我虽然不是天才,但我很有想法。”闻缇跟着他说道。
“好,请小天才挂职顾问发表一下意见。”
“我刚到现场的时候,围观的人还没有那么多,网络效应的作用很大,但我们早上接到报警的时间是六点半,校工开门的时间是六点,而论坛上的发帖时间是六点零五,如果校工六点准时去开门,五分钟时间里有人看到了现场然后写了一篇帖子发到了论坛上,可校工说他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
“校工不是第一个看到死者的人,但他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在他之前还有人看到了,但是监控录像里没有这个人,而且自习室的门也是校工打开的,前后门上了三道锁。”
“三道锁?”
“前门是常用的锁,后门多了一条链锁,是从里面锁了的,链锁的来源还在查。”
“那么发帖子的人是怎么知道A112的死者和死者身份的?”
“两种可能,发帖人就是凶手,或者发帖人提前知道梁国坪会死。”楚行暮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闻缇。
“发帖人不一定就是凶手,我看过那个发帖人的主页,上一个帖子的发表时间是一年前,也许是凶手向发帖人透露了要杀梁国坪的计划。”
“管他几年前,先把这个人找出来再说!”楚行暮和闻缇走出了教学楼。
第83章知更鸟7
市局办公室,梁国坪的妻子汪玉玲接到消息后赶到了公安局,郎朗和白瑶负责接待了她,汪玉玲和梁国坪都是长青大学的老师,汪玉玲因为身体原因已经退休三年了,夫妻俩没有孩子。
白瑶倒了一杯水放在汪玉玲面前,汪玉玲穿着一件素洁的墨绿色旗袍,汪玉玲比她丈夫梁国坪大了五岁,由于保养得当,看起来并不显老。
汪玉玲把水杯端到自己面前,虽然她的神情很平静,但她端杯子的手在发抖,郎朗见她的眼睛还有些红,应该是哭过了,便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了一盒纸巾,汪玉玲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她掩饰住自己的不安和悲伤,尽量让自己的神态和行为显得自然一些。
郎朗斟酌了一下,和白瑶对视一眼后,郎朗对这位退休教授不由得尊敬了起来:“梁教授的死讯您已经知道了,请您过来是想让您协助调查。”
汪玉玲徐徐说道:“我们昨天还打过电话,他说今天要陪我一起去医院,可是没想到今天早上我等到的是他的死讯。”
汪玉玲和梁国坪二人结婚快三十年了,人到暮年,家庭才是归宿和依赖,而她依赖的人忽然之间出了这么大的事,对汪玉玲来说是一个重大打击,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保持冷静,郎朗和白瑶有些同情她。
不管汪玉玲有多悲伤难过,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她是梁国坪的妻子最亲近的家属,郎朗问道:“梁太太,你昨天一整天都在哪里?”
汪玉玲回答道:“在家里。”
“梁教授最近一周内有什么异常吗?”
汪玉玲说道:“没有,我还没有退休的时候,我们两个每天早上一起去学校,下班一起回家,我身体不好提前退休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按时上班按时回家,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异常,他是个很浪漫很温柔的人,我们感情很好。”
郎朗问道:“那近期有人找过他吗?他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争执有没有仇家?”
“我们家很少来客人,他也没有和别人起过争执,他不会吵架,别人跟他吵不起来,他平时话就不多。”汪玉玲抽了一张纸巾,优雅端庄的将快掉下来的眼泪擦去,白瑶坐在旁边边打字边想,这要放在年轻时候,完全就是个我见犹怜的可人儿。
郎朗开始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继续问道:“梁教授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钱财来往?”
汪玉玲慢慢摇头说道:“他花销很小,我们两个没有孩子,以后只能住养老院,所以在钱财方面我们都很节俭,家里的财产都是我在管,他用的时候都会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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