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和综合大楼之间有一个回形长廊,长廊上是葱郁茂盛的爬山虎,长廊里有路灯,长廊外的花园附近还有几对散步的情侣,秦菲菲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夜景,她听到有人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借着回廊里的灯光,秦菲菲看清了来人。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神色匆匆的从回廊另一头走过来,秦菲菲认出那是心理学专业的一位教授,她出声叫住了他:“梁教授?”
被称作梁教授的中年男人脚步一顿,慌张的看向秦菲菲,他发现对面的人是秦菲菲,才勉强挤出笑容强装镇定的说:“是菲菲啊。”
秦菲菲见他脸色不太好,问道:“梁教授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家里有点事儿得赶紧回去,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那位梁教授朝秦菲菲点了一下头,越过她往回廊的另一头走去,可能是着急,对方跑起来了。
秦菲菲不禁疑惑了起来,他要回家的话不应该往这个方向走,这个方向是去教学楼的,这么晚了教学楼应该都锁门了,秦菲菲看了一下时间,离开了回廊。
维塞音乐厅,演奏会已接近尾声,楚行暮抱着胳膊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闻缇戳了他一下,楚行暮又坐直了身体,他不仅没有音乐细胞,他连欣赏音乐的细胞都少的可怜,闻缇很认真的观看舞台上那位钢琴家,楚行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闻缇便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别闹。”
演奏会终于落幕,李潇文站在舞台上向观众和交响乐团鞠躬,观众席上的掌声经久不散。
闻缇和楚行暮坐在原位,其他观众已经开始离场了,楚行暮问道:“李潇文这次回青市不打算走了?”
“我不清楚。”观众走的差不多了的时候,闻缇和楚行暮才站起来,李潇文和指挥乐团的人还在舞台上,楚行暮跟在闻缇后面往舞台走去。
李潇文见到闻缇,两人首先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接着李潇文向指挥乐团的几个熟人介绍了闻缇,几人寒暄完了闻缇才向他们介绍了楚行暮。
楚队长别的没有,就是大度得很,一派应付下级的势态和李潇文握了个手但他不想说客套话:“李先生。”
李潇文笑道:“楚先生,以前没听闻缇说起过你。”
“李先生在世界各地办个人演奏会,很少跟他见面,很正常。”楚行暮碍于闻缇的面子,不想把不满表现得那么明显。
“我们这些音乐家,永远在路上,像庆典工作人员,又像个逃犯。”李潇文笑了几声。
“你这个比喻我很熟悉。”
李潇文不解的看向闻缇,闻缇解释说:“他是警察。”
李潇文反应过来,笑说:“职业敏感,理解。”
闻缇看着那架钢琴跃跃欲试,李潇文说道:“我们还没有合奏过,机会难得要不要试试?”
闻缇点了点头,李潇文帮他搬了一个凳子,由于闻缇左手受伤,他只能单手弹,因此他选择了一首难度小一些的曲子,闻缇说道:“《野玫瑰》。”
楚行暮双手插兜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不满,闻缇说过他会钢琴和小提琴,楚行暮以前没机会听,现在有机会了却是看他跟别人一起弹,楚行暮越看越觉得那个李潇文乍眼,但是想到闻缇雀跃的表情,他又觉得是他太狭隘了。
恋爱使人痴傻,这话一点儿没错。
剧团的指挥家走到了楚行暮身边,楚行暮转头看了他一眼,指挥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楚行暮便主动向他打招呼,指挥家感慨的说:“应老先生这辈子就收了两个学生,一个成了钢琴大师,另一个没走音乐这条路。”
“应老先生是李潇文的老师?”楚行暮问道,听闻缇说过一点,那个在精神病院里天天把他关在琴房练琴的老头儿就是李潇文的老师,但他并不知道那个老师叫什么。
“是啊,应奈清应先生的小提琴造诣是最深的,可惜后来得了病,也没怎么动过了。”指挥家有些惋惜的说道。
指挥家说的病应该指的是精神病,楚行暮问道:“那他另一个学生是学的小提琴?”
“嗯,现在好像是个律师。”
“律师,这专业跨的可够大的。”楚行暮还以为指挥家说的另一个学生是闻缇。
两人的谈话被一阵琴声打断,楚行暮的目光立刻就被闻缇吸引,他端正的坐在钢琴前,指尖在琴键之间律动,配合着另一人的主旋律,表情沉静温柔,就像他在面对那些孩子的时候,这种时候楚队长的眼里只有闻缇一个人,李潇文在他眼里反而成了闻缇的陪衬,楚行暮欣赏的不是音乐,是一个人。
一曲《野玫瑰》弹完,指挥家老爷子鼓起了掌,“能跟上潇文的手速,闻缇你进步很大啊。”
闻缇笑说:“是李师兄配合着我。”
李潇文说道:“论谦虚,我见过的人里闻缇绝对是第一个,他以前还弹过《钟》呢。”
“李师兄这次打算在青市久住吗?”
“嗯,在外面飘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回家陪陪父母了。”李潇文说道,“过几天我请你吃饭吧?今天晚上我还有点私事。”
“那好,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下次见吧。”闻缇走到楚行暮身边,楚行暮向李潇文和指挥家点了一下头,两人转身离开了。
走出剧场,楚行暮把领带拽的松松垮垮的,又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肩上,嚼着戒烟糖问闻缇:“满意了?”
“非常满意。”闻缇回答道。
“你以后还要和李潇文经常见面?”
“他不是要在青市定居吗?”
楚行暮搂着闻缇的腰把他拉到身边,低头亲了他一口,“你这种性格的人,对你想入非非的可不止我。”
闻缇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今天又夸别人漂亮又跟人弹钢琴,夸到人心里去了,再弹到人心里去了。”楚行暮的醋意又上来了,怎么这些好事都没他的份儿?
“不过我挺想谢谢你的。”楚行暮望着街边的路灯说道。
“谢我什么?”
“你把那些烦人的事都挤走了。”
聪明如闻缇也没听懂楚行暮这句话能不能当成个值得铭记的情话。
“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技能?”楚行暮想想觉得自己挺平庸的,闻缇又会画画又会弹钢琴拉小提琴,这完全不像一个从小在精神病院长大的孩子能办到的,绘画和音乐都跟天赋和努力有关,哪个都不会很简单。
“《钟》原本是帕格尼尼的一首小提琴协奏曲,后来被李斯特改编为钢琴曲,从头到尾我只会半首。”他被那位小提琴家逼着用钢琴和小提琴练了两年的《钟》,练到最后他觉得精神病院里的那些医生都没那位小提琴家恐怖,直到现在他有时间还会练习这首曲子,钢琴勉强可以演奏完整首曲子,但小提琴练了这么久也只能拉出谱子的三分之二。
一首练习曲他练习了十几年,至今也没完整演奏过,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
楚行暮的表情是迷茫的,帕格尼尼和李斯特他都没听过,闻缇忍不住笑道:“看来我们两个真的没有音乐天赋。”
“我确实没有,你那个老师叫应奈清?”
“嗯,他是个又文雅又偏执的人。”
“南嘉是监护精神病医院,他为什么会住在那里面?”
“听说他在给学生上课的时候突然发病,扯下了小提琴上的琴弦,差点把一个学生勒死。”
名噪一时的音乐家应奈清从此就和“精神病”分不开了。
次日清晨,夏辞刚到办公室卡都还没打,白瑶拿着电话匆匆跑了过来,着急忙慌的说:“副队,长青大学发生命案了!”
夏辞问道:“怎么回事儿?”
“死者是长青大学的一个教授,校工早上去教学楼开门,在教室里发现的。”
“通知其他人趁早过去。”夏辞匆忙打了卡正欲去现场,楚行暮和闻缇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楚行暮见办公室里人不多,问道:“来案子了?”
夏辞说道:“嗯,长青大学有命案。”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现场,闻缇你就别去了。”楚行暮收敛了笑容放下猫笼立刻跟着夏辞走了。
闻缇把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打开猫笼将闻大橘放了出来,过了会儿齐少承跑进了办公室,一看办公室里人少,他还以为自己今天来得早呢。
“老七,喘口气赶紧去现场吧,长青大学发生了命案,老大已经过去了。”郎朗说道。
“我还以为我来早了呢。”齐少承背着包转身往出走,闻缇叫住了他。
“齐哥,我要去一趟长青大学找钟博士,你能捎我一程吗?”闻缇站在桌前笑着问道。
齐少承招了招手:“那赶紧走吧。”
第82章知更鸟6
长青大学负责教学楼大厅门开关的校工早上照常检查教学楼各个自习室的门锁,一楼自习室被使用的次数最多,如果不小心被学生锁了的他需要打开,巡查过程中他发现A区112大自习室的门被锁上了,他打开门后在教室里发现了一个人,他以为是前天晚上被锁在自习室的学生,还纳闷昨天他明明是确认教学楼里没人才走的,校工抱着疑惑走近一看,对方的穿着不像学生,他叫了几声也没有回应,他以为这个人被锁在教室里一晚上有什么意外,连忙大声叫了起来,可对方趴在桌子上毫无反应,校工晃了晃他的肩膀,那个人立刻从桌子上倒了下去,校工当场就懵了,低头一看他才发现桌子上和那个人脚下的血滩,也认出了对方是谁。
韩炀比楚行暮先到现场,学校发生命案这种事最能引起学生的恐慌,校方第一时间报警并封锁了A区一楼,楚行暮和夏辞到达现场时自习室周围有很多围观的学生,楚行暮扫了他们一眼挑起警戒线走了进去,他让一个同志多盯着点儿四周。
夏辞说道:“死者叫梁国坪,长青大学心理系教授、研究生导师,50岁,校工早上开门的时候发现的。”
“校工人呢?”
“正在做笔录。”
楚行暮走进了自习室,死者的位置在讲台的第六排、第四行靠窗户的位置,刚好是在一个过道边上。
死者穿着考究,仰面躺在地上,着装完整,血滩主要集中在座位下面,除了两个手腕处死者身上没有可见血迹,楚行暮站在血滩范围之外,沉下眼睛紧盯着尸体。
韩炀蹲在地上拿着量尺说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昨晚,颈部勒痕不整齐,双手手腕均被割开,据我推测,凶手应该是先勒死了死者,再割开死者双手手腕放血的,死者胸口被利器刺中,创口直径大约5毫米,基本无血液喷溅,现场没有发现凶器,死者生前曾激烈反抗过,可以确定这个自习室就是第一现场。”
韩炀叹了口气:“凶手的狂欢,警察的烦恼,还好凶手没用什么礼花装饰死者,不然我会觉得凶手一定是个女人。”
楚行暮蹲下去把死者的衣领拉开,死者衬衫上缺了一颗扣子,“能看出来是用什么勒死的吗?”
韩炀把地上的领带夹捡起来,说道:“领带夹在领带不见了,凶手带走了领带啊,我估计是用领带勒死的,这凶器这么便捷。”
楚行暮用脚踢了踢韩炀:“起来,挡着路了。”
韩炀往边上挪了一下,楚行暮从后排绕到靠窗的位置,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手电筒,在墙上照了半天。
“除非他是蝙蝠侠,不然窗口那么小他根本钻不出去,如果是身手比较好的女人,说不定轻轻松松就出去了。”
楚行暮转头问他:“凶手女性,证据呢?
韩炀合上工具箱皱着鼻子说道:“你闻闻这里除了血腥味儿,还有什么?”
楚行暮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韩炀说道:“你果然是个糙老爷们,香水味儿啊,特别淡。”
楚行暮心想,闻缇天天喷香水,他身上有时候还会沾点儿,“男人也用香水,说不定是梁国坪自己身上的,再说什么香水留香这么长时间?有也被血腥味儿盖过去了。”
“反正这个味道肯定不是男士香水。”
“早点儿把尸体运回去,尸检报告最好天黑前给我。”
“你能不能别老像个催命鬼似的。”韩炀把梁国坪的手指掰开嘟囔道。
楚行暮没再跟韩炀废话了,萧山蹲在教室最后面的台阶上观察着那上面的后门,每个大型自习室都会有前后门。
“门把手上发现指纹了吗?”楚行暮站在萧山后面问道。
萧山摘下眼镜说道:“楚队,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
“只要你不说你能从这儿穿出去就行。”楚行暮也蹲在了萧山旁边。
萧山掂起挂在两个门把手之间的链锁说道:“这门一般不都是从外面锁的吗?”
两人蹲在门后面望着那个链锁,有人从外面敲了敲玻璃,两人站了起来,门外面有个穿警服的小同志比了个手势,萧山扔下链锁说道:“这就奇了怪了,前门是从外面锁的,后门里外都锁了,这人难不成都他妈是穿墙进来的?而且这三个锁都没有被撬的痕迹。”
gu903();A112自习室很大,一般用作大型讲座、选修课教室和自习室,每天进出112自习室的学生和老师多达上百人,他们第一时间调取了教学楼监控,24小时监控显示当晚并没有人进入112自习室,次日早上六点校工是第一个出现在教学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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