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聊一些别的话题。”闻缇别过脸说道。
楚行暮捧着闻缇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他说:“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从我家里搬出去,等挂职期结束,离开刑侦队继续回闻氏集团做你的总经理,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楚行暮的话堵的闻缇不知怎么解释,他以前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一直游刃有余的接受着楚行暮对他的小心翼翼,楚行暮的担心并不多余,闻缇身上也许背负着一辈子都无法开解的心结,那七年的精神病院生活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并不是他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讲出来的那些故事。
“这是以前的想法,你从楼上掉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闻缇搂住了楚行暮的脖子,“我后悔没有早点儿来找你。”
“你别转移话题,我不像钟长新和你那么善猜人心。”
他们这几天都没有再提过这两件事,但后怕的感觉一直在,楚行暮在闻缇的脖子上看了两眼,前两天被刀割伤的地方已经消肿了,但印迹还很深,楚行暮在伤口上轻轻吻了一下,闻缇不想气氛这么严肃,他还是觉得和楚行暮斗嘴比较符合二人的性格。
楚行暮在闻缇说话之前堵住了他的嘴,他身上的颜料也蹭到了闻缇的衣服上,闻缇索性不挣扎了,虽然不知道他的这幅画怎么刺激了楚行暮,但是这样患得患失的样子在楚行暮身上可不常见。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进公安局有什么目的吗?我进公安局是为了钟鸣楼。”闻缇坦白道。
楚行暮一点也不意外的说:“我早就猜出来了。”
从钟长新向他借卷宗的那天他就猜出了前因后果,闻缇和钟长新认识并非偶然,也不仅仅是钟长新要在闻缇身上攫取什么实验成果。
作者有话说:
啊!我喜欢皮皮的小闻,在腹肌上画画这个场景我脑补了好多,删删减减留下了这些,先试试水,来日方长嘛!
第101章知更鸟25
清水路,又叫小古董街,一半是传统工艺品制售,一半是古董交易市场,像木刻画这种偏工艺品的东西,在小古董街很常见。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楚行暮和闻缇穿过熙攘的人群,终于在小古董街里一个不起眼的旧木刻店前停下了。
闻缇仰头看着二楼挂的高高的木刻牌匾,牌匾下有个门牌号“0323”,这是小古董街里的店铺编号。
“应该就是这儿了。”闻缇说道。
四周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但是小古董街的店铺都是有门牌编号的,凭借一串数字也不难找,楚行暮和闻缇互相对视了一眼,木刻室的门半掩着,楚行暮习惯使然,他将闻缇护在身后走上前去推开了店门,随着“吱呀”一声,木门便敞开了,两人不清楚是不是做木刻的人都这么奇怪,囤积木料的习惯一模一样,反正这个店铺和于勒的办公室有的一拼,地上都是各式各样的木刻板子,闻缇脚底下还有一堆木屑,闻缇皱眉看向楚行暮,意思是他的皮鞋脏了,楚行暮拉了他一把松开了木门的把手,好巧不巧闻缇的西装袖子不知怎么就勾在了木门的钉子上。
楚行暮差点哈哈大笑,他帮闻缇把袖子从钉子上取下来,还将脚底下的木屑往旁边踢了踢,闻缇不满的看着楚行暮,楚行暮哄道:“回家我帮你擦鞋。”
“那帮我修衣服吗?”
“你要是不嫌弃我就修。”
闻缇想了一下,还是不了。
如果不是店里墙壁和四周货物架上放置的木刻成品,他们也许会以为自己来了个木料加工厂,闻缇说道:“老板和于教授肯定是朋友。”
楚行暮说道:“有可能。”
两人搞出了这么大动静居然都没有人出来,闻缇还在看着皮鞋和袖子皱眉,楚行暮往里走了几步叫了一声,没有回应,闻缇先看起了置物架上摆放的那些木刻画,个个价值不菲,照程柏和白筱菡留下的线索看,程柏应该在这个地方当过学徒,有可能是于勒教授把程柏介绍给他朋友的,程柏也一定带白筱菡来过这里,之前他们问过程柏,梁国坪连续一周都去图书馆是在找什么,程柏什么都不肯说,这个也和案子没有多大关系,所以他们并没有把这个当做重点讯问。
“这里随便一幅版画都能卖几万块。”闻缇说道,“我的画和这些木刻比起来太廉价了。”
楚行暮转过身来说道:“你画给我的都是无价之宝。”
闻缇略作惊讶状:“楚队长最近很会说话啊。”
“闻老师最近也很会顶嘴。”店里没人,楚行暮和闻缇也不好一直待在店里,楚行暮打算先出去。
两人刚刚转身打算离开,忽然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们同时转头看向里间方向,一个抱着一堆木板的中年男人从地下室走了上来,楚行暮才发现这店里还有个地下室,他走了过去帮中年男人捡起木板,中年男人笑容满面的说:“谢谢,你们是为了程柏来的吧?老于跟我说了,能找到这儿可不容易,我这店位置偏,不是内行人都找不到。”
楚行暮心想外面那么大一块牌匾,看名字就知道这店是卖什么的了,楚行暮笑道:“您和于教授是朋友,那程柏肯定是他介绍到这儿的了。”
“我叫邵坤,跟于勒是大学同学,程柏在木刻方面其实没多少天赋,但是这孩子喜欢钻研,又努力,慢慢赶上我和老于了。”邵坤把木料放在地上,腾了两个椅子给楚行暮和闻缇坐,邵坤也没问楚行暮和闻缇的身份是什么,手底下忙忙碌碌的同时又像在自说自话,两人不好打断他说话。
邵坤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毛巾边擦手边问:“你们找我要问什么?”
闻缇问道:“程柏以前有没有带一个叫白筱菡的女生来过这里?”
邵坤说道:“是来过一个女生,听说是长青大学的,来我这儿买过木刻画,说没有她想要的,程柏后来亲自给她刻了一幅。”
“那程柏在这儿寄存过什么东西吗?”
“没有,他来来去去就带了一个工具箱。”邵坤往置物架上看了一眼,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架子上有他刻的几个作品。”
楚行暮走到置物架前,看到架子上确实有几个署名程柏的木刻画,楚行暮随便拿起一幅,问道:“邵老师,程柏没有让你保管过什么东西?他和白筱菡之间的事您肯定听说过。”
梁国坪为什么连续一周都去图书馆?难道不是因为程柏拿什么东西要挟他吗?那个时候白筱菡已经死了,他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曝光,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白筱菡临死前留下了什么线索,或许是揭露梁国坪恶行的证据,闻缇想来想去只有一样东西最符合他们的猜想,梁国坪给白慧芳送过白筱菡的日记,梁国坪肯定检查过那些日记,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给了白慧芳,如果这个时候程柏拿着白筱菡真正的日记本威胁梁国坪,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也许程柏告诉梁国坪,白筱菡还有一本可以揭露他罪行的日记,而日记本就放在长青大学的图书馆,白筱菡经常去的楼层,那么梁国坪生前频繁出入图书馆就说得通了。
“程柏带自己喜欢的女生来您店里买木刻画,您肯定看出来了。”闻缇绕过一堆木板走到楚行暮身边,接过程柏临摹的一幅版画,说道:“《断头台边的舞蹈》和《四骑士》都是程柏临摹的作品,这些版画的意义影响深远,艺术价值远远高于现代绘画,您说他没有天赋,但他的作品能以假乱真,还被您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程柏是您的徒弟吧?”
邵坤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看着闻缇,邵坤摇头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太聪明了,程柏是我徒弟,他前段时间给了我一个密码本,让我先帮他保管着,他有时间就来拿,谁知道出了这种事。”
闻缇诚恳地说道:“我们只是想看看那本日记,白筱菡没有等到这一天,但是她母亲能,希望您能帮帮她。”
邵坤转身回了地下室,闻缇和楚行暮便在店里等着,那本日记应该是程柏最珍贵的东西了,一个在黑暗中前行那么久的人,只要遇到一点点的光就想拼命去追,光消失了无异于把他重新打回现实,这才是更令人绝望的,但是程柏所处的环境让他变得疯狂又胆小,这次他用胆小压住了身体里的怪物。
邵坤把日记本交到闻缇手里,闻缇郑重其事的接过了日记本,那串数字是木刻室的门牌号,也是日记本的密码。
闻缇翻开日记本,扉页上写着:你不可能真正了解谁,除非你进入他的鞋子陪他走上一段。
白筱菡的日记时间跨度很大,看书写痕迹,她是将日记整理在一起了,楚行暮和闻缇把白筱菡的日记带回了公安局,他们在公安局大门口看到了赵佑为和他母亲,他母亲本来在医院,好几天没有见到儿子,问了他同学才知道赵佑为被抓了,她是从医院偷偷跑出来的,外套下还穿着病服,在公安局门口站了很久,执勤的警察问了才知道她是来找赵佑为的。
赵佑为在里面关了几天,人不至于消瘦憔悴,但是也受到了不少心理谴责,赵佑为的成长经历正如闻缇猜的那样,他和他妈妈从小受到他父亲的家暴,他立志要成为一个律师帮他妈妈离婚,后来他父亲的意外去世于他们而言是一种解脱,但他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逃避现实的方式,他和程柏是在网上认识的,程柏勉强算他的读者,由于成长经历过于相似,二人熟了起来,后来赵佑为知道程柏和他在同一所大学,但赵佑为这个人行事张扬、盲目自大,还有些虚荣,除了经历,其他方面和程柏格格不入,程柏去过赵佑为的公寓几次,不算生面孔,因此警察在排查公寓周边的时候没有找到有什么陌生人出入的线索。
闻缇没什么想跟赵佑为说的,所以他先进了大楼,楚行暮还有些话要跟赵佑为说,闻缇走进办公室,闻大橘立刻跑到了他的脚下,白瑶和唐哲他们围在赵忱的办公桌前看东西,闻缇悄悄走到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原来赵忱拿着一块铜板在尝试刻《四骑士》。
郎朗转头问闻缇:“闻缇,你们画室教木刻吗?”
闻缇摇头说道:“我们没有这个课程。”
白瑶听说闻缇和楚行暮专门去了清水路,她问道:“你们在小古董街有什么发现吗?”
闻缇把手里的日记本给她看了一下,“这是从程柏的师父那里拿回来的,梁国坪在图书馆找的应该就是这个。”
日记本一拿出来,原本围在赵忱身边的人又围在了闻缇身边,大家都对日记的内容很好奇,这个日记本是给梁国坪定罪的重要证据,里面写了从研一开始梁国坪不断骚扰猥亵她的经过,写了自己怎么向抑郁症妥协,对这个社会失望的同时又希望它能变好的期许,几乎是白筱菡一辈子的心声。
楚行暮从楼下上来,也见他们围在一起,他走过去问道:“卷宗和报告都整理好了?”
齐少承说道:“已经交上去了。”
闻缇把手从日记本上拿开,偏头看着楚行暮说道:“曲唤之他们决定起诉了,白筱菡的案子只能以通告的方式澄清。”
“大众要的是结果和处理方式,梁国坪和白筱菡都死了,立不了案也得给各自的家属一个交代,梁国坪和程柏都想杀对方,结果梁国坪被周横杀了,这肯定是我今年办的最扯的一个案子。”还是最不满意的一个案子,因为楚行暮一开始认为杀害梁国坪的凶手是学生,是从自习室的窗户里逃出去的。
往后他们要更加留意一下监控录像了,孟玥失踪案里监控录像出了问题,这次学校的监控也被动了手脚,也许之后真就是眼见不为实了。
夏辞坐在一旁说道:“我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给自习室上三道锁?”
程柏不肯说,汪玉玲和周横也闭口不谈,难不成还是怕死了的梁国坪再跑出去?
“我也有个问题,苏哲宇在地下室里写的那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和闻缇一起去了趟看守所他也没明白。
“我看年前咱们能弄个青市刑侦队十大未解之谜的合集了。”
“剩下八个哪儿来的?”
“笨呐,慢慢攒呗。”赵忱吐槽道。
“出息。”楚行暮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去接电话了。
齐少承一改嬉笑的模样说道:“昨天齐晗睡觉前问我白筱菡今年多大,我说跟她差不多,她笑嘻嘻的跟我说她快走出来了。”
“这是好事儿啊,你上班能少带一把刀了。”赵忱抱着他的铜板说道。
“白筱菡没有走出来,她比齐晗想的更远一些,这本日记里她几乎回顾了自己短暂的一生,所以自杀的念头那么坚决,受到伤害是开始,所有负面情绪涌出来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变成笼罩在头顶上的阴霾,怎么甩都甩不掉。”
“程柏和曲唤之都是市四中的学生,都在学生时期被校园暴力过,我以前没想过这些事还能有联系。”
遗憾白筱菡之时却又不能忘了梁国坪,无论梁国坪所说的是真是假,汪玉玲这些年带着愧疚和憎恨和梁国坪生活,何尝不是一种赎罪,梁国坪和汪玉玲相爱不假,三十年前的事已经没办法再追溯回去,找出杀人案的凶手不是最终的目的,找出案件的根源才是最重要的。
“校园暴力、家庭暴力以及性骚扰事件从来没有停止过,它们随时随地都在发生,看不见不代表没有,只是大多数人选择沉默也不愿意发声,比起加害者的恶行,周围人的态度和言论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心理,学校是集体性的地方,我们不能说这些学生天生就喜欢对人评头论足,对事不分好恶,所有人都是在探讨同类事物中筛选出自己认知里的对错树立三观的,加害者犯了错得不到矫正,受害者受到伤害得不到保护,这种环境下话痨也会变成哑巴。”
“这就又是个社会问题了,家长和老师,警察和受害者,加害者和帮凶,错一环都是错。”赵忱在他的铜板上划了一刀,“那我们就努力让哑巴变成话痨。”
唐哲看了眼若有所思的众人,翻开自己的实习报告开始写他的总结。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闲下来了!
第102章知更鸟26
闻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钟长新端正的坐在办公桌前,闻向秦头也不抬的给文件签字,钟长新无意打扰闻向秦,但他已经这么干坐了一个多小时了,看着闻向秦像个打字机器一样不厌其烦的把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写在那些文件上。
钟长新说道:“闻向秦,你还要多长时间?我的时间很宝贵而我已经浪费了一个小时在等你。”
闻向秦说道:“闻缇最近怎么样?”
gu903();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