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缇见他表情缓和,于是不顾形象盘腿坐在沙发上,问:“要听实话吗?”
楚行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钟鸣楼先生说死亡是无可避免的,但是逃过一次就要比以前活的更轰烈热情,欲望是天性使然,生命中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壁炉里的火烧的太旺会引燃外面的木柴,救火是人的本能不是责任,失去的是避所不是生命。”
闻缇一转头发现楚行暮愣愣的看着他,闻缇笑了几声:“我连自己的人生都活的这么糟糕,还跟你说这样的话。”
楚行暮弹了一下闻缇的额头,然后拿起他的一缕头发戳了戳闻缇的脸,说道:“我们一样糟糕。”
“吴换山说当年让他开枪打我的是李耀民,你说我该相信谁?”
闻缇顿了顿,他记得楚行暮跟李耀民私底下的关系很好,李耀民和楚行暮的父亲是多年好友,以前在工作上没少照拂楚行暮,楚行暮查案的过程中总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偏偏他又不肯收敛妥协,若不是李耀民护着恐怕刑侦队早就是其他人的了,所以闻缇不好评判这件事。
闻缇准确的找到了楚行暮胸口上的旧伤,伤口细细一摸有些扎手,楚行暮抓住他的手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闻缇把手抽回去回答道:“这个假设不成立,因为要考虑我在李耀民眼里的存在意义和分量。”
楚行暮一想也是,他把李耀民当长辈对待,从小到大都那么信任他,如今知道了真相,他有一种被人背叛抛弃的感觉,他要怎么跟他父亲说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叔为了抓一个逃犯选择放弃营救他还下令让人杀他?
如果楚行暮当年真的死了,他又会如何向楚行暮的父亲交代?
闻缇往楚行暮身边靠了靠,楚行暮一抬手便搂住了他,苦笑着说:“我一个三十岁的人还要你这个小鬼安慰,失败。”
闻缇扯开领带丢在沙发上,攀着楚行暮的脖子说:“从小大家就说有困难要找警察叔叔,我现在有困难了能找警察叔叔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星星在里面,好看。
楚行暮问道:“那警察叔叔有困难了怎么办?”
闻缇:“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楚行暮说道:“我们有信仰,身上背负着许多人的期望,很沉重很野蛮,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替我们分担,所以现在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等着他们来。”
但如果信仰被无边的欲望侵蚀,沦为权力和财富的走狗,信仰随时就会沦为污点。
闻缇的眼睛露出些许赞赏,“哥,你总是这么乐观吗?”
“我不乐观恐怕早就死在戒毒所了,毒品给人的幻觉和刺激像一种人为的精神病,染上就丢不掉了。”
“那你当年是怎么戒掉的?”
楚行暮的眼睛暗了一下,“以后再告诉你。”
他不准备现在就告诉闻缇,每个人都有一段痛苦黑暗不堪回忆的记忆,等他整理好了再告诉闻缇。
说到精神病楚行暮对这些知之甚少,他问道:“精神病是怎么划分的?”
闻缇说:“正常人眼里的异类都是精神病。”
第116章钟14
眼看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闻缇坐在沙发上看楚行暮找了个垃圾袋把那些药全部倒进去,系紧了袋口,生怕再掉出来一颗,闻缇抱着电脑问道:“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加班吗?”
楚行暮把垃圾袋放在门外说道:“临时让夏辞替我了。”
“我们回去吧。”闻缇关了电脑去楼上卧室打算找几件衣服。
楚行暮看着他上楼,他不想闻缇因为他的工作和职业每天生活在一种需要时刻戒备的状态里,结果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楚行暮靠在楼梯口的扶手上给秦晚发了一条短信,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楚行暮把手机装回了口袋。
闻缇拿着两套衣服从楼上下来,楚行暮顺手从他手里接过衣架,问道:“吃晚饭了吗?”
“没有,还是喝粥吧。”闻缇又去一楼的客房里拿了一把吉他出来,楚行暮一起拎在手里了。
“李师兄的音乐室快装修好了,他之前说让我帮他试一堂课,应先生的小提琴我不想给他,我用这个。”闻缇关了灯和大门,和楚行暮一起离开了。
晚上快十点,两人才回到楚行暮家里,自从有了闻大橘这个玩伴,楚大哈连拆家的次数也变少了,让楚行暮省了不少心,一进门楚行暮就让闻缇换衣服洗澡,他把东西一放就进了厨房,准备给闻缇熬点儿粥喝。
楚行暮父母家里,席睿拿着电话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从他们下午回家到现在她一直没坐下过,夏辞照楚行暮嘱咐解释了一下,席睿当时没怎么多想。
夏辞虽然跟他们说楚行暮带闻缇去医院看牙了,可自己儿子是什么脾性席睿心里清楚,酒店附近发生了命案他们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楚行暮连句话都没留就出去了,肯定是急着往现场赶。
回了家想打电话问问他们,她怕楚行暮在忙没工夫接电话就给闻缇打了一个,结果闻缇也没接电话,所以席睿才担心起来了。
楚眠知放下遥控器说道:“你要是担心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这都走了一晚上了,明天腿疼了还怎么去上课?”
席睿把眼镜摘了说道:“一声不吭就走了,小闻也不接电话,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你还有闲心看电视,行暮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
楚眠知拉着席睿到沙发上坐下,替她拨通了楚行暮的电话,“三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十几岁的黄毛小子,他有分寸。”
席睿瞪着楚眠知说道:“他就是六十岁了也是我儿子。”
“好好好,哎,通了。”楚眠知把电话塞到席睿手里。
自打上次在长青大学目睹了楚行暮为救人从楼顶掉下去的那一幕,席睿越发担心楚行暮,他当警察这么多年最严重的是五年前受了枪伤还去了戒毒所,那时候席睿没少提心吊胆,楚行暮痊愈了又梗着脖子继续回公安局了,席睿拦也拦不住,最近几年还算安稳,席睿倒没那么担心了。
楚大哈和闻大橘在客厅里追前逐后,楚行暮听见手机响就接了。
“妈,这么晚了你们还没休息?”
“还知道我是你妈?白天走的那么急连声招呼都不打。”
楚行暮把手机夹在脖子里,把米放进砂锅里搅了搅说:“闻缇早上起来就牙疼,婚礼着急我们先过去了,中午我看他疼的厉害就先带他去医院了,你们好不容易聚一次我为这些小事儿打扰回头老楚同志再说我不懂事,再说我不是让夏辞跟你们说了吗?”
“人家夏辞又不是给你跑腿的,小闻怎么样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
楚行暮看了眼浴室方向,把砂锅盖子盖上说:“他手机那会儿没在身边,拔了一颗智齿,长歪了还开了刀,说话有点不利索,怕您笑话他说等好了再给你打电话。”
席睿问道:“酒店附近有人被砸死了你知道吗?”
楚行暮笑说:“席睿同志,你儿子的根据地在长青区,我就是想管人家分局也不让啊,别担心了,我真是带闻缇去医院看牙了,一把年纪了我哪儿敢骗您啊,再把你吓出病来老楚同志不得扒了我的皮。”
听楚行暮说了这么多,席睿总算放下心了,楚行暮沉默了几秒,说:“我爸在旁边吗?我跟他说几句话。”
席睿把电话给了楚眠知,高高兴兴的洗漱去了,父子俩没少在电话里说悄悄话,不等楚眠知盘问,楚行暮就主动交代了:“人是我追过去的,他想袭击闻缇,花盆是被人故意扔下来的。”
楚眠知虽然退休了可外头有什么动静他还听的清楚,楚眠知听完了就一句话:“别让你妈担心,照看好那孩子。”
楚行暮还想向楚眠知求证一件事,趁楚眠知还没挂电话他马上问道:“老头儿,我该相信谁?”
白天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吴换山、李耀民、楚眠知、穆方、杨魏渊,这些人当年也风光过,五年不过尔尔,在其位的谋其政、谋其职,如今该退的退该走的走,升迁、握权,早就是另一副光景了,自周晋霖的案子平息下去之后他们甚少往来,今天虽是借杨潇的婚礼见了面,可今时不抵往昔,谁藏了什么心思不得而知。
楚眠知言简意赅:“别给你老子丢人。”
楚行暮头疼道:“我还不够给您长脸?做你儿子太难了。”
话一说完楚行暮立马撂了电话,隔绝了楚眠知即将到来的数落,席睿在厨房倒水,听见客厅里楚眠知中气十足的骂道:“小兔崽子敢撂我电话!反了天了!”
语气、神态活脱脱跟楚行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楚行暮把手机扔回桌子上,只有粥太淡了,冰箱里还有点菜,他准备再做个西红柿鸡蛋汤,闻缇穿着修身显瘦的居家服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梢上还往下滴水,领口下的锁骨上也带了点水汽,脖子白白嫩嫩的,楚行暮瞥了一眼觉得某处气血翻涌,仿佛多看一眼就是在犯罪一样。
楚行暮心猿意马的问道:“西红柿鸡蛋汤喜欢甜口还是咸口的?”
闻缇一脚踏进厨房,一股昂贵沐浴露的清香味道擦着楚行暮的面过去了,他在楚行暮的藏酒柜下面站定,伸长脖子看了眼楚行暮手里的鸡蛋,说道:“我没喝过咸口的。”
楚行暮见他不想去客厅也不回卧室,就给他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酒柜下面,闻缇拿着手机自觉的坐下了,他一直惦记着楚行暮的酒柜,喝倒是不怎么想喝,完全是好奇那个柜子里到底藏了什么酒,闻缇到楚行暮家第一天的时候那个柜子还能打开,第二天他发现柜子上了锁,任凭闻缇怎么说楚行暮也不给他钥匙。
楚行暮拿了个碗准备打鸡蛋,认真玩游戏的闻缇弃游戏于不顾,凑到楚行暮身边占完了便宜说了句:“我想学单手打蛋,楚老师你教教我。”
楚行暮的心思不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闻缇走到厨台前从他手里拿过鸡蛋,楚行暮低头闻着他头发上的味道心痒难耐,亲了亲他的耳朵说道:“你就是故意跑过来诱惑我的,是不是偷偷抹了什么东西,这么好闻。”
闻缇被他亲的耳朵发痒,缩了一下脖子说:“考验楚队长定力的时候到了。”
楚行暮拿起一个鸡蛋在碗边一磕,手指稍一用力蛋清蛋黄就滑进碗里了,扔了蛋壳站在闻缇旁边说道:“试试,不够了冰箱里还有。”
闻缇看了一眼楚行暮,对方一脸等着他出糗的表情,闻缇把鸡蛋往楚行暮手里一塞,笑道:“做饭还是要天赋异禀才行,我还是去研究一下怎么开锁吧。”
楚行暮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串钥匙递给闻缇,“只许看不许喝。”
闻缇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接过钥匙串,楚行暮用脚把酒柜下面的椅子勾到一旁,确认楚行暮是真的愿意让他看藏酒才打开了柜子上的锁。
柜门一开,一股酒香扑面而来,陈年佳酿最不怕放,闻缇一眼扫过去眼神里的惊讶一闪而过,他转身问道:“队长,举报受贿有奖金吗?”
楚行暮把闻缇堵在柜门上,咬他的耳朵,问他:“家当都给你了还不够?惦记着那百八十块钱。”
“不仅要举报受贿,还要举报涉……”
楚行暮霸道的吻上闻缇的唇,将他后边的话堵了回去,他腾出来一只手关上了酒柜上的一扇门,好让闻缇能靠在上面不被碰头,楚行暮护着闻缇的脖子拖着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是你自己送上门儿的,待会儿可别喊饿。”
“反正我这几天都不能吃饭,饿不饿有什么区别,楚队长又美又色,饭菜哪能比得上。”闻缇摸索着解楚行暮的衬衣扣子。
楚行暮计上心头,闻缇舌灿莲花的功夫只增不减,不能每次都顺着他来,这回不如说点儿他爱听的。
“继续,要是断一个字。”隔着一层衣服捏住了某处让对方意乱情迷的地方,“你试试看。”
楚行暮亲他的下巴,从耳后到他的下颌线亲吻、舔舐,闻缇哑着声说:
“少年看见红玫瑰,原野上的玫瑰,急忙跑近查看,愈看愈觉得欢喜。”
楚行暮猛然想起他和李潇文弹过的那首曲子,听到闻缇胆大妄为的念歌词突然就有了醋意,继续吻他的脖子,闻缇的脖子上残留的洗发水香味儿充斥在鼻腔,闻缇说:
“原野上的玫瑰,少年说:我要摘你回去,原野上的玫瑰。”
楚行暮转而吻他的喉结,被迫仰头而露出的喉结随着他吞咽口水的举动上下滑动,细细的啃、慢慢的咬,像品味某种珍肴一样,闻缇说:
“原野上的玫瑰说,我刺痛你,使你时常想起我,不要轻举妄动。”
楚行暮心知他已经准备好了后面的说辞,便接着吻他的锁骨,咬他的肩膀,牙齿在皮肤上擦过的时候闻缇紧紧捏住楚行暮的胳膊,说:
“粗鲁的少年要来摘原野上的玫瑰,玫瑰刺痛他的手。”
楚行暮将闻缇那碍事的上衣褪到双臂之间,吻他的胸口,他的身体在他手心里发热发颤,闻缇别过脸去,慵懒温柔的声音里带了点儿委屈,他说:
“玫瑰刺他也不管,玫瑰叫着也不理,只好由他摘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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