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问道:“武川混进酒店想干什么?杨叔好歹当过市局政委,参加杨潇婚宴的肯定是警察居多,他总不会蠢到往警察堆里跑自投罗网吧?”
所以楚行暮才在洗手间外碰到了武川,他当时要袭击的人不是婚宴上的任何一个警察,也不是楚行暮,而是跟案子跟他都无关的闻缇。
楚行暮说道:“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现在去查查武川被开除以后的去向,他家里还有什么人,跟他关系好的人都有谁,武川死的太蹊跷了,三分局负责查这个案子咱们也不能歇着。”
齐少承问道:“不是意外吗?每年高空坠物砸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楚行暮斜眼看着齐少承,齐少承捂着嘴站在旁边了,楚行暮查了这么多年的案子,预谋和意外他不至于搞错。
唐哲以为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夏辞,但是他只看到了楚行暮和闻缇,就问道:“副队呢?”
“他去三分局了,李局和吴局还没回来?”
“吴局回来了李局还没有。”
郎朗还奇怪他们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公安局不止一个刑侦队,就算刑侦队过年放假了其他部门还得坚守岗位,身为市局领导的李耀民和吴换山就更不用说了,而且就算去参加婚宴也不至于一整天都在酒店。
楚行暮从得知李耀民要出席杨潇婚礼的时候隐约察觉到他和杨魏渊之间肯定有什么事,他虽然好奇却也不便多问,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师娘竟然能心平气和的跟李耀民坐在同一个餐桌上。
楚行暮把消炎药放在闻缇的办公桌上,给他倒了杯水,从他的公文包里拿了两个看起来很旧的蓝色笔记本,他挑了一本放进闻缇手里,小声对他说:“找找有没有关于钟鸣楼和闻向秦母亲的案件笔记。”
闻缇拿着笔记本迟疑的看他,楚行暮说道:“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来公安局的吗?”
闻缇一开始是想看卷宗,他和钟长新打赌看谁能先拿到卷宗,中途楚行暮以闻缇的治疗记录做交换给了钟长新一部分卷宗,那些就是普通的案件整理资料,对他们什么帮助都没有,闻缇一度认为楚行暮知道他进公安局的目的会生气,谁知道他连个反应都没有。
“这些工作笔记我也是刚刚拿到的,我师娘让杨叔给我的。”楚行暮解释完后返回工位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文件袋去吴换山的办公室了。
闻缇看着端放在面前的笔记本,突然紧张起来了,如果想了解钟鸣楼那个案子看卷宗会更直观,但是楚行暮没有给他卷宗而是给了一个工作笔记,那也就是说工作笔记里的内容比卷宗更真实可信。
赵忱看楚行暮走了,偷偷摸摸走到闻缇面前,闻缇拿起一本书将笔记本盖住,抬头看着赵忱,赵忱问道:“小闻同志,今天去参加婚礼的除了你们还有谁?”
闻缇找了张纸写了一行字:“都是楚队长认识的人。”
第114章钟12
楚行暮拿着王越民案子的相关资料走进了吴换山的办公室,他和吴换山的关系不比李耀民,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楚行暮心里仍然有芥蒂,但吴换山是他的顶头上司,表面该尊敬还是要尊敬的。
楚行暮直接推门进去,看他的样子好像副局长的办公室地板更烫脚一样,吴换山习惯了楚行暮进办公室不敲门,毕竟这些年楚行暮也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归根究底问题的根源还是在吴换山身上,是吴换山差点要了楚行暮的命,而且这几年刑侦队大事是李耀民做主,小事楚行暮做主,吴换山名义上负责刑侦队的工作安排,实际上大部分的决策权都在李耀民手里,而队里很多案件汇报都是夏辞出面的,因此比起楚行暮,吴换山更看重夏辞,甚至他还想过让夏辞取代楚行暮的位置,可夏辞的态度含含糊糊,吴换山便没再提过这件事。
楚行暮把文件袋放在吴换山面前说道:“吴局,你要的资料我拿过来了。”
吴换山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将文件袋拉到自己跟前拆开了文件袋,挑着下巴示意楚行暮坐下。
楚行暮以为他要检查文件是否齐全,便说:“我和新月分局核对过了,卷宗没什么问题。”
吴换山说道:“坐。”
楚行暮虽然心有疑虑,屁股一沾椅子就放心坐下来了,纸张摩擦的声音楚行暮听的清清楚楚,除了工作他没什么想跟吴换山说的,这么干坐着他也浑身不舒服,楚行暮忽然想起来拳场里陈俞尧和夏辞的谈话,以及闻向秦母亲的案子,虽然楚行暮对闻向秦以前苛待闻缇的事有所不满,但闻向秦拜托他的事他能帮的会尽量帮,当年和周晋霖一起查那个案子的人里有吴换山。
吴换山那个时候还是刑侦队的队长。
一想到这个楚行暮就觉得脑门疼,偏偏他和吴换山不对付,偏偏他有求于人的对象是吴换山,如果他就这么向吴换山开口问当年的事,说不定吴换山又会怀疑他私底下在搞什么小动作,更甚者他可能以为是李耀民授予的,楚行暮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胳膊架在扶手上犯了难,该怎么问?
楚行暮倚在椅子上发愁,吴换山一改往日的威严把文件装回文件袋,瞥着楚行暮吊儿郎当的样子有心提醒他注意行为举止,但他也跟楚行暮一样犯难,该怎么跟楚行暮张嘴说接下来的事?
从婚宴上回来吴换山就决定跟楚行暮谈一谈,杨魏渊说是时候告诉楚行暮真相了,他对楚行暮一直不冷不热,用楚行暮的话说吴换山不待见他,吴换山心想自己好歹是副局长,楚行暮就算再胆大包天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杨魏渊不说那就只能由他来说了。
楚行暮去南嘉见吕良善的事不光他知道了,李耀民也知道了,就连他去接刚出狱的严邵慈的事他也知道,因为严邵慈也去婚宴现场了,只不过他没在大伙儿面前露脸。
吴换山用平常说话的口气问道:“今天是杨潇大喜的日子,你们一个个怎么都提前离场了?”
楚行暮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酒店外的大街上砸死个人那么大事儿吴换山不知道?
市局的两位局长在酒店里参加婚宴,而酒店附近却出了人命,普通人当即就会问为什么公安局长在的地方治安都这么差,即便不会刻意关注新闻,以现在的网络传播速度和警情上报速度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上河分局的一个警察被砸死在酒店附近了,人是被我追过去的。”
吴换山轻微皱眉问道:“谁?”
“武川。”楚行暮观察着吴换山的样子,看不出来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尹周没让他去三分局录口供是信得过他,何况武川当时还要袭击闻缇,楚行暮心里盘算着不能把武川要袭击的人是闻缇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他解释说:“武川先前就袭击过我,当时让他给跑了,今天我中途去上厕所,武川拿着刀在洗手间外面想再次袭击我被我发现了,追击途中他被楼上扔下来的花盆砸死了,我怀疑是有人故意谋杀。”
“查出来是谁了吗?”
“还没有,三分局正在查,人是死在永兴区的。”
两人的对话以这件事为由开了个口子,吴换山试探道:“李局最近给你指派了什么任务?”
楚行暮疑惑道:“这段时间不都是您安排工作上的事儿吗?”
从他因为许池的案子跟李耀民吵了几句之后,李耀民就不怎么管刑侦队的事儿了,反而让空了五年权的吴换山开始接手了,最近一段时间他跑吴换山办公室的次数比跑李耀民的还勤。
“你为了许池的案子找他大吵一架,李局懒得搭理你就给我放权了,我还得谢谢你?”吴换山明知故问。
“吴局真会开玩笑。”楚行暮受宠若惊,想当即站起来出去,跟吴换山这么说话比跟那些文化人寒暄还难受。
“今天周太太也去了婚宴。”吴换山问道。
楚行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吴换山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提起周太太?他是最没有资格提那件事的人。
当年追捕周晋霖的人是他,抓吕良善的是他,邀功行赏的也是他,不夹带私情主动提供周晋霖的行踪,还是周晋霖参与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的组长,周晋霖伏法之后他的职位一升再升,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踩着前领导人、提拔赏识过自己的领导坐到了青市公安局的位置,不顾被挟持人的生命也要击毙周晋霖,楚行暮至今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时至今日楚行暮也没办法否认他能有今天的作为,吴换山功不可没,如今他正值青年,吴换山已经两鬓斑白。
楚行暮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不会因为吴换山的几句话恼羞成怒和他理论,杨魏渊以前跟他说吴换山也许有自己的难处,楚行暮当时还在想吴换山能有什么难处?他不相信吴换山也不能不信杨魏渊,这次周太太不光参加了婚礼,还和李耀民他们见了面,楚行暮直觉他们有事瞒着他,却连知情的资格都没有。
“你不是一直对五年前我开枪的事记恨在心吗?”吴换山半握着手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的问道。
楚行暮疑惑不解地看向他,吴换山说道:“枪确实是我开的,是李耀民让我开枪的。”
楚行暮脸色“唰”一下变了,他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压制住了跳起来的冲动,思维短暂的混乱了一下,确认道:“是谁的命令?”
“李耀民。”吴换山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但落在楚行暮的耳朵里就像那颗子弹在他耳边爆开了一样,楚行暮有些僵硬的看向吴换山,楚行暮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
楚行暮很快调整好心态,他敬重了十几年的叔叔让手下开枪杀他?楚行暮一时不愿意相信,而且这话是从吴换山嘴里说出来的,可不可信还不一定呢。
吴换山猜得出来楚行暮在怀疑什么,他补充道:“杨魏渊也知道。”
听了这话楚行暮反倒冷静下来了,他不耻吴换山为了前途和权力那么对周晋霖,也不满吴换山急功近利为了邀功不顾他的性命选择击毙周晋霖,但他不知道真正想让他死的人竟然是李耀民。
闻缇用笔将周晋霖的工作笔记中和钟鸣楼以及闻向秦母亲的案子的相关内容抄录下来,楚行暮在吴换山的办公室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闻缇嘴里的麻药劲儿都过了,牙床肉又嫩,切过刀缝过针,稍微沾点口水就疼,闻缇一直皱着眉看书也看不进去,眼看到了下班时间楚行暮还没回来,闻缇给詹妮弗发了消息让她送点儿吃的过来。
六点多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出去吃晚饭了,赵忱放下电话伸了个懒腰说道:“今天能消停了吧?”
齐少承连忙堵着他的嘴:“我今天可要早点儿回家,快闭上你那臭嘴,要是来案子了我饶不了你。”
刑侦队定律,松懈必出事。
赵忱忙“呸”了两下,郎朗对他俩的行为不屑一顾,白瑶本来打算叫上闻缇一起下去,郎朗看了眼说道:“刚拔完牙好像不能吃东西。”
闻缇听见了朝她们笑了笑:“我还不饿,你们先去吧。”
不多时办公室里就空了,闻缇起身走到楚行暮的办公桌前,除了他坐的地方以外其他区域又落了一层土,卷宗和文件也摆的乱七八糟的,闻缇靠在桌沿上随手拿起一两个文件夹翻了翻,楚行暮好在纸上写写画画,文件夹里总有那么一张白纸是留给他梳理线索用的,字写的不难看,比闻缇的稍差一点,闻缇翻完一个就往桌子上放一个。
闻缇帮楚行暮整理了桌子上堆放着的卷宗,企图从他的私人办公区域里找到点儿什么和工作无关的东西,谁知他都把桌子上的东西拿遍了也没看到除了文件以外的闲物,其他人的办公桌上有一些让人看了心情愉快的小摆设小绿植,楚行暮的桌子一览无余,除了文件还是文件。
闻缇把几个颜色一样的文件夹放进了收纳架里,他瞥见收纳架里好像有本薄薄的书,闻缇觉得好奇便抽了出来,拿到手里了才发现那是一本杂志,封面是十六岁的闻缇,杂志看起来已经很旧了,但是封面上干干净净好像被擦过一样,闻缇翻开第一页隐隐约约在页脚看到个“白”字,是一本娱乐杂志,照楚行暮的性格肯定不会买的,闻缇忽然想起来白瑶说她高中的时候买过他的杂志,难道这本杂志是楚行暮从白瑶那儿要过来的?
作为楚行暮办公桌上唯一与众不同的东西,这本杂志被它的封面主人发现了,闻缇拿着杂志从第一页开始看,一晃四年了,跟现在比起来,他那成熟的十六岁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偷偷摸摸看我东西?”楚行暮的声音冷不丁从闻缇身后传出,闻缇因为背对着办公室方向所以没看到他出来。
闻缇笑说:“队长偷偷摸摸藏我的杂志,还不许我看了吗?你的办公桌像垃圾场,我是不小心拿出来的。”
楚行暮拿过杂志说:“你就是揣口袋里带走我也不会说什么,这是我从白瑶那儿要过来的,本来要带回家的后来给忘了,你从哪儿找出来的?”
闻缇指着收纳架说:“和文件放在一起。”
楚行暮愁容满面,看着闻缇欲言又止,婆婆妈妈的一点儿也不像他,楚行暮便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见过你母亲吗?”
闻缇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也许在想楚行暮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闻缇说道:“我记不清了,四岁以前的记忆很模糊。”
楚行暮又问:“那你四岁之前在哪儿生活的?”
闻缇摇摇头回答道:“我只知道有一个穿着很华丽的女人领我回了闻家,再后来我就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楚行暮莫名其妙的说:“你不想知道你母亲是谁,现在在哪里?”
闻缇察觉到楚行暮话里藏话,说道:“如果她真的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儿子,那我在精神病院的那七年里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gu903();楚行暮胳膊一伸揽住闻缇的肩膀把他从工位上拉了出来,去了一趟办公室像变了个人似的,忽然问起他母亲的事儿,刚开始闻缇还以为是楚行暮受了什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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