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骨节分明的,根指修长,尤其是无名指处戴着的一枚戒指,应颂甚至有些发疯似的在想:为什么我有一种想低下头去亲吻他的戒指的冲动?
任岘也垂眼看着他的手,轻声问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应颂也让他看了自己的那块充满了极强视觉冲击的吻痕,回答:“这两天已经在努力地回想了,但很抱歉,看样子我们曾经深入地对彼此敞开过心扉,可以给我一个让我了解的机会吗?”
任岘缓缓抬手翻过手背,把小孩肯伸出来的手握在手心里,真想把他每天都放进兜里,让那些旁人没有丝毫能近他身的机会。
他做了应颂一直不敢做的事情,抬手吻着他的右手以及手腕的部分,气息温热,柔柔地铺洒在上面。
应颂顿时软了大半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唤道:“老师。”
该死,禁忌的称呼和半公共的场合,都让他兴奋不已,在自己的那份心思里,此刻他已经让应颂骑坐在自己怀里,跪坐着,双手用沾满自己气息的领带反绑着,被自己用大掌揉捏着弹性十足的臀部,用皮带凶狠地抽打惩罚了。
他皱眉,狠狠抑下会让小孩瑟缩着说怕的场景,换上让自己都发笑的,可悲的翩翩君子风度的温柔面孔,眼底灌注了显而易见的深情,“宝,昨晚你对我表白了,一边哭着,一边对我表明心意。但我不想,也不愿意再听到你任何再带有自损性的表白,你对我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我都不会在意,但求你别那样,不要再讲那种让我伤心的话了好不好?”
“好。”应颂总是莫名其妙地被他的情绪所牵动,不由自主地说。
他抓紧了任岘的手,那种话指什么他一清二楚,在诅咒自己的同时也在剜着自己的心,尤其是他见过那夜的任岘过后,他比任何人都想走进男人的心里,或许进到那里之后是自己看了将近二十年的一张脸,一个单薄的身影。
他又意有所指道:“只有这些吗?我有没有不尊重你的地方?”
任岘淡淡道:“没有,你吻我是理所应当,摸我也是水到渠成。”
但似乎有意无意地指引着什么。
应颂艰难地问道:“我……我们又接吻了?还摸过你?”
应颂心里咯噔一声,天气已然转凉,但他的鬓角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任岘老老实实地给他转述:“你把我拉进无人的黑巷里,说你要认地盘,像小狗一样。然后解开我的衬衣把手探进去,还要小声数着我的腹肌。”
“摸完后也不知道迅速系好扣子销毁罪证,偷偷藏了我的领带,还不知羞地小声在我耳边说想让我带你回家,想和我躺在一张床上,过你逗狗,我逗你的日子。”
小黑巷,没有人,做这种事情。
应颂根本听不出这是男人随口乱诌的,他甚至连这几句话的真假都分辨不了,但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是能够说出这样羞耻之言的人,他的耳根也随着任岘身影的逼近而变得通红,他小声说道:“酒后言行都是不走心的,你别在意。”
下一秒应颂瞪大眼睛,满是惊恐地看着任岘,耳朵刚刚被软物舔舐过的湿漉漉的水痕犹存,任岘一副做足了坏事还要装着道貌岸然的样子道:“我不信什么酒后的话。”
应颂提上嗓子眼的心刚准备放下,任岘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信你,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这次的红晕,躁动着爬上了自己的脸。
任岘真的太会撩了,事实上无论是动作,还是衣貌,言语,总是踩着自己最致命最敏感的那一点走着,所有的这些不偏不倚,正打在自己的心尖上。
甚至还伸出舌尖,不管不顾地试探着,暧昧地轻舔了自己耳朵上的小软肉。
“在把你放回学校后,我不止一次地后悔,后悔让你离开,我就该带你回家,把你关进我的卧室,不许离开我一步。
但又怕你会认为我自私,我不顾及你的感受,我只能在懊恼中品尝我带给自己的恶果。”
“任岘!”
“在的。”
“别……别撩我了,我已经领略到足够的羞耻了,抱歉,对你做了这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我……”
任岘像是刚刚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对了,走之前你还说你要骑狗回学校,我劝了很久,最后和你约定了这个周末带你去关山牧场骑马,你点头同意了。”
应颂的心思被他的话岔开,突然变了脸笑道:“真的吗?”
任岘:“对,我已经订了房间,是家民宿,一天两夜。在那白天骑马过草地,晚上也会有篝火晚会,周天我送你回来。”
应颂啧啧道:“看样子这时我周六晚上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了,我太想骑马了。”
任岘也笑:“所以这就是你想骑阿诵的原因?”
应颂:“我说了想骑它吗?”
任岘:“表情太过正经,吓得阿诵都不敢上车。”
男人这么一说,应颂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出过远门了,从九月份开学以来就一直窝在宿舍里没有怎么动弹过,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只有咱们两个人吗?”
“约会时你还需要谁?别家的野男人?杜衍么?”任岘的大掌覆着应颂的后颈,想让他避无可避,直到有一张折好的A4纸被应颂硬生生塞进二人的唇间。
应颂破坏了男人的小心思,看着他眼里出现了错愕的表情,得了逞地坏笑:“老师哪是吃醋,简直就是无目标任意打击,经典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体现。”
任岘垂眸看着面前的纸张,眼里的锋芒逐渐敛去,被温柔与宠溺填满,他从应颂的手里把纸抽了过去,“写情书?浪漫。”
直到他打开纸,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应颂看好戏似的,问道:“还浪漫么?”
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这两天他手抄音标并学习发音了以后,认认真真誊写出的感受,与他自己认为的难点。
英式发音更加注重元音,不像美音那样口型可以松弛随意,英音要更为严谨,饱满一些,读起来就显得醇厚,令人沉醉。
应颂从沙发上起身半蹲在任岘身前,把头和他的挨在一起,亲昵得不像话,小声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有些音标我不会读,老师你教教我;虽然我本身就比较差一点,但求你,老师,你讲慢一点,我会努力跟上的。”
在被压缩得小之又小的二人空间里,任岘跟他碰了下头,手也顺着他颈部的曲线与慢慢地贴在了他的侧颈上,那里,隔着毛衣,有自己情难自已的标记。
而一丝黑色的细线突兀地从折叠好的领口冒了出来,他拇指稍微一勾,黑线带着一枚熟悉的戒指,从衣领里被拽了出来,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晚在自己锁骨这里留下齿印的小孩,一边哭着一边对他说让他再等等,再等等。
会的,宝,不急,慢慢来。
他看着与自己同样质地的铂金环,默了半晌,在小孩期许的目光中,勾起嘴角,温柔地道:“好,我等你。”
Chapter52
短暂的感动过后,任岘发现这里不仅仅有有关他的音标课程上的内容,纸张的下半部分用小字写着很多基础语法上的问题,第一条就是如何区分双宾语与宾语从句的疑问。
因为地方有限,应颂的字写得很小,但十分整齐,尤其有疑惑的就会用红笔标注出来。他没有考虑别的,只是想摆正态度,不论是对人,还是对这门已经上了贼船的学科。
但同时也被男人逮住了机会,指尖故意地点了点语法的部分,“阿颂,你不觉得你问的问题超纲了么?这是你基础英语老师的工作,老师只负责上半部分的。”
出乎意料的,应颂目里精亮,像是洞穿了他的想法似的,沉默地吻了吻他的鼻尖,男人没躲,直勾勾盯着,自己只是浅浅地触碰了一下。
任岘那点心思,他能摸不透?套上了老师的皮就会格外擅长在言语上占自己便宜。
而今天在来之前应颂就已经想通了,发生过的自己认为糟心且难过的事就让它悄无声息地离开,唯有那一晚皎洁的月和着了银色衣裳的河水被自私地收集起来,与男人含情的眉眼一道,成为他手心里一簇虽然仅仅只是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明焰火种,但总有一天他会带上为他抵御外部侵略危机的坚固城墙上,点燃荒芜四野的烽火。
“好啊任老师,那就请你为你认真好学的学生透露一下基英老师的办公室位置,现在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去向他讨教。”
应颂咧开了嘴,也就是今天这样接近且灯光充足的情况下,任岘看到了他唇间隐隐露出的犬齿,小而尖利,孩子的笑就像布置拙劣的陷阱,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掉了进去,“袁老师没有时间,你不许去。”
应颂半蹲在男人腿间,一侧的肘部借他的膝盖托着,支着自己的脑袋,清晰地认识到彼此的身份与关系,此时的环境。他如耳语一般小声问着:“吃味了?吃味了还要欺负我,你好不像话。快给我解决,不然我一会儿在邢老师面前亲你,让她直接打消了当你老婆的心思,她有什么病我一次性都给她治好。”
看到任岘身边有花枝招展的女性时,自己心里也没怎么好受,但他不想表现得像任岘那么明显,再者老师也和自己无冤无仇,仅仅是和自己一样喜欢上了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但允许他小小的自恋一下:以老师为首的这些人唯独缺的就是,她们永远只能看到任岘优雅理性且风度翩翩的一面。
她们窥不到面前男人的另一面,偏偏是这一面足以让应颂动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邢老师下午并没有课,她吃完饭就回家了。
看着小孩半眯起眸子带着威胁神色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驻时,任岘的心都快要化成一滩水了,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应颂把身子挪到沙发扶手上坐下,看着他从茶几下的夹层里取出一榻A4纸,找到笔抽出笔盖,为他画上了最初的句子语法的关系图,为他讲了总纲,以及未来他必须要了解的每个小分支的时态,句法。
任岘手书的字很漂亮,比自己的漂亮太多了,一开始从他课上的板书就能看出,但还有艺术体的英文,每个字母间的衔接都十分自然。
以及他百看不厌的手指,胀起的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蜿蜒穿行,指甲饱满,修剪得短而整齐。
昨晚就是枕着他的音频睡觉的应颂,听到耳机里的人声跑到了自己面前,比从机器里还要自然,低沉,还有着淡淡的令人沉醉的磁性。
他比任何上课的状态还要更加认真,或许是想学习的心思影响到了他,也有可能是仅仅因为面前的男人进行的授课。
“我讲清楚了吗?”
任岘不会像别的老师一样问大家你们听懂了吗,就好像在映射谁没听懂谁是傻子一样,而他一句简单舒服的我讲清楚了吗,很让应颂这样的差生受用。
他从任岘手中抽过记满笔记的纸,看了一眼时间,此刻已经一点四十了,而下午第一节还有课的任岘还没有吃午饭,他歉意满满地道:“很清楚了。但很抱歉,我占用了你的时间,你饿不饿,我跑下去给你买点东西你垫垫肚子?”
“不了,宝,你能来找我我就已经饱了。”
应颂困惑道:“为什么?被我气饱的吗?”
任岘撩开一口白牙,眸子里都是应颂熟悉的神色,“因为你秀色可餐,还不够吗?”
哎哟应颂的那颗老心啊,现在终于体会到土甜土甜是什么感觉了。
应颂快速收拾了手头上的东西,都塞进包里,准备回宿舍,临走前被任岘提了一嘴:“演讲的内容准备好了?”
应颂站在他面前替他整理毛衣上轻微的褶皱部位,垂眼道:“嗯,狄兰的一首诗,don'tgogentleintothatgoodnight,最近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任岘低声道:“好,今晚睡前在微信上,我有事找你。”
应颂看到已经指向五十的指针,点头应道:“好,去上课吧,一会要迟到了。”
任岘指了指自己的脸,用眼神暗示他,“宝......”
“哎你真的是,一点甜头都不能沾,稍微尝出点滋味,就要顺杆往上爬。”无奈的应颂边是数落边是吻了下他的脸,迅速地冲出门离开了。
尽管他跑得飞快,任岘还是在他转身时看到了他发红的耳朵尖。
他难以想象小孩以后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场景,会为他的生活添加许多不一样的色彩吧,说实话,他也想过那种,回了家会有一人一狗冲到门关来迎接他的归来,看电视时会被人当靠枕靠着,和他一起遛狗,穿越喧闹的大街小巷,在匆匆的行人间,从那人嘴角偷过来一个吻。
这样又安逸又自在的生活真是令人心驰神往。
---
等任岘下课回到办公室之后,看到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份快餐,和一杯已经塑封好的茶。
他解开快餐上面的塑料袋,上面有个纸条,略显稚嫩的字迹上写了一句话:
【你是我希望的唯一星辰,跃然而高悬,永不陨落。】
任岘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绕到茶几的另一侧,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盒盖,拆开一次性的筷子,闷着头开始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吃饭的间隙,虽然他知道今天不会再有闲杂人等敲响办公室的门,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像藏什么国家级珍宝似的,把纸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
直到上床睡前应颂才知道任岘所说的有事是什么事了,他要朗诵的那首诗,任岘已经发了完整的音频过来,是他逐字逐句录下的,他拉开床帘,见地上的三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他才插上了耳机,手指摁下了播放键,闭着眼慢慢享受,直到意识一沉再沉,最终跌进梦乡。
第53章
应颂最近几天依旧起得很早,可天气还是稍稍有些冷的,他一个人悄悄地下床洗漱,就换了保暖的衣服出门跑步。
有一次还见到了在操场观众席高处坐着的任岘,一个人静静地低头看书,假两件外黑里白中长款风衣就那么敞着,束腿黑裤搭配上一双短靴,几乎就和学校里的学生没多大区别。
他为了能多看两眼男人几次都跑外侧的跑道,在围栏处放缓步子,这时从未有过的贪婪神色遽然占据了他整双眼睛,放肆地从上往下打量他。
今天没有穿西装,头发都是慵慵懒懒地垂着,甚至在鼻梁上还架了副无边框眼镜,镜片后的眸子波澜不惊。
持书的左手上依旧戴着戒指。
而脖子上令他感到罪恶且羞耻的吻痕也在渐渐消失,现在只剩下了深青的痕迹。
他慢慢地戴上卫衣的兜帽,扭过脸抬腿跑了半圈左右,在操场的另一侧,一堆健身器材那,挑了个双杠手一撑坐了上去,手指扒着屁股坐着的其中一杠,而双脚抵着另外一杠,清晨的天空偶尔会有大片的鱼鳞状白云飘在头顶,四周嘈杂的风声人声通通散去,耳边唯留一缕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脏跳动的声音。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