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学休又气又羞,又有几分担心,担心着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心事重重的离开安塘,回到了陂下。
一路上,朱学休都在想着如何向阿公讲述这件事,说清其中的始末,他不担心段秀芳一家,对方既然是冲着光裕堂而来,那么光裕堂不倒下,就是给谢安生几个胆,对方也不敢再对段秀芳一家怎么样。
两年头,邦兴公只是在被对方抱着腿恳求之下,口头上答应会帮段秀英家里帮她做主,只是一直没有去过她家里,谁也不晓得是真还是假,毕竟在那样的场合下,邦兴公也别无选择,于情于理都是会答应,但是能不能当真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如今朱学休亲自到对方家里露面,这情况就大不一样,哪怕是他什么也不做,只是露个脸,别人也得忌讳三分。
回到陂下,进了院门,朱学休还在想着阿公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谁想刚转过弯,踏进书房里,就看到邦兴公抱着小北福坐在太师椅教他写字。
“我的乖孙,这个字写的不对,你坐的也不正,写毛笔字啊,要求头正、身正、臂开、足安……”
邦兴公手把手的教着北福,爷孙两个有说有笑,一副天伦之乐的样子。
朱学休看见,忍不住笑了,晓得阿公心情正好。
北福今年也有七岁了,正在祠堂里的小学堂里开蒙,只是每天中午、傍晚时分放学回家,邦兴公总是会抽空亲自教他读写,这与当年朱学休是一样。
北福说来也怪,年纪小小,除了和张如玉亲近,就只有和邦兴公关系好些,虽说初始有些生分,随着这么长时间的过去,祖孙俩的关系一天比是一天好,比当初刚从外面回来时不知要好几十倍,看的朱学休大为羡慕。
只是也不晓得北福是怎么想的,朱学休想尽方法逗弄,对方就是不和他亲近,叫朱学休无计可施,徒唤奈何。
这么多年过去,北福依旧是沉言寡语,但与邦兴公相处时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无言胜万语。邦兴公也是教的用心,过了许久才发现书房里多出了一个人。
朱学休看见,赶紧的上前唤了一句,然后凑到邦兴公面前。
“阿公,我回来了。”
“嗯,事情办好了?”
邦兴公点了点头,他已经知晓白天朱学休去了哪里。
“没有!”
朱学休开腔应道。
看着阿公有些疑惑,赶紧的将谢安生要求《搜查令》的事情说了出来,道:“我没带《搜查令》,也不晓得他会这样要求,所以没有进去。”
“嗯,既然是这样,那就让曾克胜再去一趟,下午去把这事给办了。”
邦兴公点了点头,又开始教北福写字,不再理会朱学休,嘴里更没有多说什么。朱学休看见,赶紧说道:“阿公,这情况有些不对!”
“嗯……?”邦兴公眼眉一抬,看着长孙。
朱学休看到阿公看过来,赶紧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又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道:“阿公,这事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看着办!”
邦兴公两眼一瞪,脱口说道:“我邦兴公代表的就是《搜查令》,仙霞贯从来没有人胆敢管我要《搜查令》。你是我孙子,代表的就是我的脸面,他敢挡着你,你就要敢当场砸了他!”
“不管他们是不是有阴谋,光裕堂会不会因此受灾,但是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再退下去这份家底就没了。他们这是冲着我们来的,安塘的表嫂只是受了池鱼之灾!”
“不管他们想怎么样,既然先坏了规矩,想着动我们的饭碗,那我们就得先砸了他们的饭碗!”
“你跟我这么多年,这是都学到猪身上去了么?……我呸!”
邦兴公越说越是气愤,对着朱学休瞪眉竖眼,喷得他满脸口水,朱学休一听就蒙了,道:“这不是你说忍忍就过去了嘛,我也怕这里面有阴谋,小心一点并不为过!”
“忍?……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他们这是准备撕破脸,想着我们饭碗里的哩!”
邦兴公冷眼一瞪,开口说道:“僧多粥少、他们的利益不够分,今年以来手段越来越激烈、龌龊,除了没有杀人放火,无所不干。近些日子,更是推人落坑、杀人放火也做出来了,他们这是无法无天!”
“嘭……”
邦兴公握手成拳,气愤的在桌面上用力一捶,冲着朱学休便说道:“他们这是在试探,不管有没有阴谋,既然想着虎口拔牙,那就得有让老虎一口吞了的准备!”
“滚……!”
邦兴公恨铁不成钢,看到小孙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眼睛里有几分惧色,赶紧的把朱学休赶跑,然后扭过头来、换上笑脸,把小北福抱着狠狠地亲几口。“来……,乖孙,我们一起吃饭去,看看饭好了没,阿公饿啰。”
“你可千万别学这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跟着我学了近二十年,这么点小场面也看不透。”
邦兴公抱着北福往外走,不停的亲昵。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示意朱学休,冲着他翻白眼。
“光裕堂还有的退么?……再退下去,人家就能爬上来,趴在我们身上喝血吃肉!”
“一力降十会,什么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你明日看我的吧,看看我怎么降住他们,看看他们敢不敢向我要证据、向我要《搜查令》,看看我又是怎么回他的!”
被阿公数落的一文不值,朱学休先前还有几发羞愧和不岔,谁知听到最后一句,瞬间又复活了,化身变为舔狗,紧巴巴的跟着邦兴公,摇着尾巴凑到他身后。
“阿公,明天要去哪啊?”
朱学休嘴里问着邦兴公,眼睛却不停的作弄,挤眉弄眼的逗弄小北福。
小北福攀在邦兴公肩膀上,兴致昂昂,却对朱学休视而不见,反而搂着邦兴公亲了一口又一口,惹得邦兴公哈哈大笑、兴奋异常。
“乖……,乖孙真乖,来,再亲阿公一口!”
邦兴公拍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蛋,对着小北福有说有笑,眼角的皱纹就像菊花一样层层的不停散开。
至于在他身后跟着屁颠屁颠的长孙,邦兴公看都不再看一眼,眼里的余光都没有往朱学休身上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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