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毕竟是研究人的梦境的,自然要排除其他所有的干扰选项。直接从‘梦境成真’这项能力开始思考,才是正经事。”
“如果说我们要找的人恰好具有这项能力,那么他应该是个艺术爱好者。”
陆凯赞同地点头,用马克笔在白板上快速地画了几笔。
老田看了又看,惊叹的拉扯沈末的衣袖:“沈末,他画的是你诶!画得可真像啊!”
沈末正在跟着陆凯的动作,思考他突然动手画简漫是什么意思。但听老田这么一嚷嚷,便分神仔细看过去。
平静的眼神,轮廓完美的侧脸……
陆凯的画技确实不错,寥寥几笔便把他的侧脸画出来了。
不过,他为什么突然画自己?
听到老田还在一惊一乍的夸赞他,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沈末也意外地看着他,陆凯便谦虚道:“画画么,画的多了自然能画好。不过这倒不是我的功劳,主要还是模特长得帅。”
听听,听听!
“画的多了自然能画好”,那他得是画了多少次沈末的侧脸啊!
或许还不只画了他的侧脸……啧啧啧!
老田啧啧个不停,暗自在心里激动。他要是再这么撩的看着沈末,可就别怪别人想歪了啊!
沈末告诉自己镇定,努力地把话题拉回正轨:“所以说,我们要找的那个艺术爱好者,应该不是你……”
听他这么说,陆凯哑然失笑。
他什么时候成嫌疑人了?
沈末也立刻明白过来措辞欠妥,便赶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不像你画得这么好。”
这话说得老田也开始偷笑了。
毕竟难得听他夸人,夸的竟然还是他自己的画像,也就是夸他自己长得好看……哈哈哈!
沈末无奈,心想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肯定是被老田被传染了,怎么就越说越描不清了。
但被他俩笑得心里有些慌,他就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的意思是,他应该不像陆凯这样,系统的学过绘画,也不太具备大众审美。”
老田这才止住笑,有些发愁地说:“那这个范围就很大了。”
“不过,你说的大众审美是什么意思?”
沈末愣了下,严谨的换了个措辞:“或者可以说,他不具备常识。”
陆凯也思考了下:“或许同时具备你说的这两点。既不具备大众审美,也不具备常识。”
沈末点头附和,转头问:“你觉得哪些人群符合这样的特征?”
忽然被点名的老田:“……”
见二人都看着自己,老田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试着推测道:“不具备常识这个还好说些,肯定是没怎么受过教育的人咯!至于不具备大众审美……”
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觉得大脑空空。
恰好瞥见外面走过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同事,便灵机一动:“我看那些时装设计师什么的就挺符合,设计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沈末发自内心的觉得,老田脑回路那么与众不同,思想那么跳脱,在这里工作真的大有浪费人才的嫌疑……
见他俩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老田茫然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从你的角度上来说,当然没错。”
沈末不忍打击他,努力想办法把对话拉回到正常水平线上来:“但是不具备常识,不一定代表没受过教育。”
“这话怎么说?”
“比如痴迷于钻研学术的学者或科学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用操心琐碎事情的人,再比如长相貌美得让别人心甘情愿为他铺路的人……很多。”
“比如一天吃三顿饭这是常识吧?但食品界的学者觉得只要少食多餐、一天你哪怕吃五顿也行,他觉得这个才是常识。从来不打扫房间的人,又怎么知道要先扫地后拖地,怎么知道木质衣柜要做好防螨防潮?”
“换句话说,很多事情只有经常去做,而且得是绝大多数人一起去做了,并且从心底里都认同它,那些事情才会变成常识。不经常做一件普通的小事的话,人是无法意识到那件小事是常识的。”
老田苦着脸说:“那照你说的那些情况来推算的话,那也太多人了符合这个要求了吧……那不具备大众审美的人呢?”
“你说的部分时装设计师确实属于不具备大众审美,类似的行为作风很个性的人也都是。”
沈末叹口气:“还有很多,所以需要把他们都列出来,逐项排查。”
“排除法啊?”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虽说上学时候拿不准一道选择题的时候,通常用排除法就基本可以选出正确答案,但生活和工作毕竟基数很大,变数很多,即使用了排除法,也不一定能得到正确选项。
毕竟,谁能确保所有的选项都被清楚地列出来了呢?
陆凯见他俩这垂头丧气的样子,提议道:“我把常宁叫过来帮忙吧。”
沈末是见识过常宁和陆凯的配合度的,觉得他们做事也很有一套自己的章法,再者多来一个人也能多一个帮手,便点头应允了。
老田却像是被看不见的蜜蜂给蛰了下似的,跳起来反对道:“不行!那厮一来我可就没法好好工作了!”
沈末不解的问:“为什么?”
老田哼了声:“他来了肯定得吵个没完,哪儿有空做排除法。”
陆凯轻轻笑了笑:“那你们就互相做减法吧。谁能越多否定对方,就越说明谁更厉害。”
听他这么说,老田瞬间被激发了斗志,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列选项了。
那些异象已经连着出现了三天,本以为第四天还会出现,结果却让所有守株待兔的人都扑了个空。
别说是异象了,连个雨滴都没有,天气晴朗着呢。
下班后,众人意兴阑珊地各自归去,茶余饭后刷剧追明星忙得不亦乐乎,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这天晚上,沈末依然在窗边架起了摄像机。
毕竟即使没有异象出现,能看看那些缥缈漂亮的星云也不错。
到了第七天中午,网内外再次被一张图片刷屏了。
但这次的异象并没有出现在空中,而是在地上。
那张图片是一片杂乱的红色草坪。
大自然里虽然也有很多红色的草,但还没人见过如此怪异的。
怎么说呢,那些草像是一片片闪着冷光的方形刀片。
只不过,是像被血浸染过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老田:我滴个娘哎,啧啧啧。
常宁:瞅瞅你那点出息。
第17章
据那个爆料的网友说,他之前也见过类似的场景,但那时他看见的草,只是像被颜料给红色浸染了而已。
他想着可能是谁家扔垃圾的时候污染了草地,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最近他每回从那里路过,注意到那些草上的红色越来越多了,心里很是惊恐。就拍下来发到网上,请能人异士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
于是,就有网友结合最近的异象,把这张照片加了话题发布出来,不到半天就刷到了热榜前十,引发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领导们见这些事引发了大面积恐慌,且有越讨论越热烈之势,当即下达了紧急命令,让各部门都快马加鞭,尽快找到源头,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沈末看到那些红色的草的时候,就凭直觉判断,普通的刑侦部门肯定会一无所获。
很快有消息传来,验证了他的直觉。
老田跑了小半天外勤,累得回来后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喝完后他一抹嘴,激动地说:“怎么样,该去隔壁B市了吧?”
沈末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抬起头,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老田说:“我跟发红草的网友联系过了,他说提供者是在B市拍到的!上次那些蓝色的雨不也是在B市拍到的吗?”
沈末眼睛一亮,放下手头的其他几个案子,拿起车钥匙:“走,现在就走!”
开车到隔壁B市,只要一个多小时。
但按照老田提供的地址,导航自动规划出来的路线,只需要40分钟。
刚上高速,老田就犹犹豫豫地说:“不用告诉他们一声吗?”
他说的是陆凯和常宁他们。
沈末脑海里闪过在周明那件案子上,曾跟陆凯三番五次的狭路相逢过,便说:“他们肯定自己先去了。”
其实这几天跟常宁相处下来吧,老田觉得他倒也不坏,也挺有意思的,也还算能跟得上自己的节奏。
虽说跟他们破梦局的关系如同水火,但既然都开始合作了,那当然要情报共享嘛。
于是,他悄悄地给常宁发了条消息。
车最终停在一家叫做“柔情”的蛋糕店外。
沈末看了看四周,对比着照片上的位置,在蛋糕店附近,找到了那一小片红色的草地。
他小心的戴上手套,用手去触碰一根最像锋利的刀片的草。
竟然软软的。
看来这些红草只是虚张声势,并不是真的能伤害到人。
老田蹲在他旁边看了又看,倒吸了几口气,搔搔头发:“光是看着,都有些头皮发麻。”
沈末点点头,显然他有同感。
从最初的粉色的云,到现在的红色的草,不得不说诡异程度在稳步上升。
至此,可以肯定地说,确实是人为造成的。
只是这么多异象都没有伤害到人,那他是想干什么,威胁人吗?
威胁谁呢?
沈末自言自语了几句后,忽然听到了一个回答。
“或许不一定是威胁。”
有人在他身旁蹲下来,骨节分明的手伸向他手里的那棵草。
沈末顾不得看来者是谁,下意识地手攥着草偏了偏:“危险,快戴手套!”
身后传来两个人的低笑,笑声里夹杂了“哪里危险了”、“就是就是”诸如此类的话。
沈末从思考中抽离出来,转头正对上陆凯的注视。
他的眼睛似乎在质问,为什么不说一声,自己就先过来了?
沈末心虚的松开手,不自然地说:“不是威胁的话,那还可能是什么?”
“或许是恐惧。”
陆凯本来也没打算找他算账,低头把那棵草翻来覆去的查看了一番。
他说:“有的人在极度恐惧状态下所呈现出来的行为,看起来也会像是在威胁他人。”
沈末恍然大悟:“就像是一个很惊恐的人拿着水果刀,他的本意是想要防身,却被看到的其他人理解成是在威胁。”
“正是如此。”
“你心里已经有方向了?”
陆凯摇摇头,眸色深了些:“来都来了,不如去看看那场蓝雨的事发地吧。”
四人便开着车去了XXX小区。
春天的风温暖又舒适,很适合踏青。
路过附近的公园的时候,能看到很多父母在带着小孩放风筝。
老田忍不住感叹童年时光,说起了那些年被他放过的风筝们。
XXX小区外面,有不少人聚集。
凑上去一打听,大半都是午饭后闲来无事,便跑来蹲守闲聊,希望能亲眼看一次蓝雨的。
这再次说明了吃瓜群众一旦认真起来十分可怕,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什么的,恐怕他们能当即组成一个挖掘队,不掘地三尺誓不罢休的吧。
对于搭话套话这种事,老田一向义不容辞,冲在最前面。
他看了一圈,走向了看起来最淡定的一个兄弟:“您是这儿的住户吗?”
那人可得意了:“可不是,网上那张照片就是我拍的!”
“那我可算找对人了!”
老田不用假装,就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热爱八卦的嘴脸。
他热络的掏出烟,亲手给那人点上:“我也是来看蓝雨的!”
那人了然的哦了一声,心安理得的叼着烟,随手给他指了指某栋楼:“想看啊那就等着吧。诺,当时那场蓝色的雨啊,就落在那栋楼下面的草坪里。”
老田睁大眼,失望道:“不会吧?就那么点儿小草坪有什么好看的?我还以为是整个小区呢!”
那人见他不信,急了:“真的,我们小区好多人都看见了,都暗地里说邪门呢!”
“都在说,会不会是那栋楼里的人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报复了呢。”
“那为什么觉得是被报复了啊?”
那人刚要低声告诉他,不料有人喊了声什么,他便麻溜应下,慌慌张张地把烟掐灭扔在垃圾桶里,脚底抹油跑了。
老田回到车上,把打听到的情报告诉其他三人。
“果然是人为。”
沈末问老田:“还有其他城市出现过异象吗?”
“网上目前只有咱们市和这个B市。”
“范围可以缩小了。”
沈末说:“当事人跟B市……或者准确地说,是跟B市的这个小区有点关系。”
常宁努力思考着:“是啊,但是会是什么关系呢?”
车厢内一片静寂。
陆凯见状,开口道:“我们再把手头有的线索,各自报一遍吧。”
见其他三人点头赞同,常宁便先说道:“粉黑色的云、蓝雨、金色泡泡、红线、红草。”
老田接话道:“除了蓝雨和红草发生在B市外,其他都出现在咱们市。”
沈末继续道:“初步判断,当事人应该既不具备大众审美,也不具备常识。或者只符合其中一项。”
老田:“目前还在列可能符合的人群选项,无法进行排除法。”
说完后,三人都看向陆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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