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动动嘴唇,没说出话来。
萧云泉安抚地捏捏景墨手指,对着周夫人施个礼:“周夫人想必是误会了。不过比起这个,云泉还有一不情之请,望周夫人应允。”
随后他并不等周夫人答话,直接开口:“还望周夫人能赠几枚四月春果实,云泉感激不尽。”
他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突然提出这么个请求,周夫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四月春?”景墨也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是什么?”
“一种十分少见的树,秋季开花春季结果,果实内部为粉红色固体,乃是上好的胭脂水粉,故而得名四月春。”萧云泉耐心解释完,幽幽看向庭院,“就是你之前所见那棵。”
景墨思绪险些没跟上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胭脂水粉四个字,当即气愤异常。
都到了这种时候,萧云泉居然还想着,怎么去讨好中意的姑娘?
萧云泉倒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十分诚恳地再次开口:“望周夫人应允。”
这请求虽说诡异,但如真能因此拉拢萧云泉,倒也是桩好事,周夫人当即派人取回果实。
萧云泉拿到果实,先捏开一颗看看里面的样子,继而才十分珍重地收进怀里,扶起景墨就要告辞。
周夫人当即暴怒:“萧云泉,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萧云泉看在她愿意给果子的份上,倒是十分客气:“周家之事我们无能为力,何况周晋已死,我也无法知晓水泽玉环之事,留下何用?”
周夫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双眼圆睁,想到萧云泉的实力,不得不再次稳住心神:“萧宗主要走可以,景轻尘必须留下偿命。”
“如果,我不同意呢?”萧云泉声音瞬间冷下去。
第21章难道你喜欢的人是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萧宗主有何立场反对!”周夫人听到这话,看着周晋尸身,再顾不得其他。
萧云泉闻言,只是好笑地摇摇头:“立场?我萧家还需要什么立场?莫说他没杀人,哪怕他真杀了人,又有何妨?”
周夫人完全没料到,萧云泉竟能说出这种离经叛道之语,一时气结。
萧云泉也没再开口,凝光破空而出,蓝光大盛,一时间堂屋内外笼罩在森森寒气之中。
“凝光一出四方寒...”周夫人看着凝光青白色的剑身,自知报仇无望。
她双目垂泪长叹一声,竟向凝光直冲而来:“既然你萧云泉助纣为虐,那我今日就以血祭剑,好让这普天之下都知道,你萧宗主所作所为!”
这是来真的?景墨猛地跳起来,拉住萧云泉就往旁边闪躲。
周夫人擦着剑光摔倒在地,摔倒前竟伸手扯下景墨一片衣袖。
眼见周夫人倒地,情况不明,家仆乱作一团。
萧云泉平静地看着周夫人倒地,对着她再次施个礼,扶起景墨道:“走吧?”
景墨点点头,连忙凝聚灵力,和他一同跃出重围。
两人离开周府,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见没人追上,景墨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愿起来。
萧云泉环顾四周,扶着他坐到石头上,轻声问:“可是腹部还疼?”
“还好。”景墨按着小腹叹口气。
“那再忍忍?不远处就有镇子,到镇子再休息?”萧云泉指着前方,语气轻柔。
景墨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的确隐约有些建筑轮廓,但他此刻半步都不想再走,何况就算真走,怕也走不了几步。于是他撇着嘴,摇摇脑袋:“不走不走。”
萧云泉看他没什么精神,迟疑着再次伸手。
景墨不愿他再次耗费灵力,连忙躲开:“别别别,我略坐一会儿就好了,别折腾了。”
萧云泉其实也怕自己灵力太过阴冷,会激得景墨更加难受,见他拒绝便也没勉强。
看着萧云泉收回去的手,景墨突然没头没尾开口:“刚刚,对不起。”
萧云泉愣了愣,竟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种对话,他完全不擅长,可沉默片刻,他还是开口道:“是我不好,只想着要四月春,却没想会让你误会。”
听到四月春这三个字,继而想到,萧云泉也不知中意哪家女子,景墨耸耸肩,只觉心里堵得难受。
他顺两下胸口,越顺越觉得烦闷想吐。
“你怎么了?”萧云泉发觉他不太对劲,蹲下身打算查看。
景墨摆摆手,按着胸口缓缓,笑着指向前方小镇:“我想吃点甜的。”
“那我们去镇上买?”萧云泉问。
“你去给我买,我不想动。”景墨耍赖地嘟起嘴。
萧云泉看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沉吟片刻下定决心:“我背你。”
景墨盯着萧云泉淡蓝色衣衫,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背不背,压着腹部肯定更痛。”
萧云泉也觉他这话有理,可放景墨一人在这里,他总觉得不□□心,于是他想了想,犹疑地试探:“那,我抱你?”
背还能解释成兄弟情深,抱?景墨猛然想起周夫人的话,眉头紧锁,联想到萧云泉已经有意中人,他无奈解释道:“周夫人的话,你千万别当真。”
萧云泉垂眸沉默半晌,最终道:“那你等我,我去去就来。”
景墨眼见萧云泉身影终于远去,再也忍耐不住。他连滚带爬冲到一旁,抱着颗大树,吐得天昏地暗。
萧云泉回来时,远远就看见,景墨十分反常地正襟危坐。
他皱眉头快步走近,还未开口,景墨突然抬头,嬉笑对他伸出只手:“拿来,买的什么?”
把松子糖放在景墨掌心,萧云泉凝眸盯着景墨,轻声问:“好些没有?”
随即他目光一紧,蹲下身扶住景墨肩膀,张口就问:“你吐过?怎么会如此严重?”
“被你看出来了?”景墨眼见被识破,也不再伪装。
他看着自己衣摆,叹口气,露出个无奈的笑容:“你果然是喜好洁净啊,衣服上只不过沾了这么点脏污而已,就被你给看出来了。”
萧云泉心头一紧,莫名也跟着叹口气。
这人已经难受到,脸上沾了污渍而不自知,却还想装作若无其事让自己安心。
他轻轻用指腹,抹去景墨嘴边几点脏污,柔声道:“你先坐着,我去前面给你打点水来。”
景墨摸摸自己的脸,眨巴眨巴眼睛。他静静看着萧云泉摘下片荷叶,又用荷叶盛了些清水,再次回到他身边。
“漱漱口吧,能舒服一点。”萧云泉小心地把荷叶举到景墨嘴边,话语间居然带着些哄人意味。
“喂,寂寂,你跟中意的女子说话,是不是也这么温柔啊?”景墨没头没脑地问。
“我哪来的中意女子?”平时萧云泉绝对一记冷眼,但现在景墨惨兮兮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自然舍不得再冷言冷语。
“寂寂,你骗我。”景墨嘟着嘴嚷,“都替人家要四月春了,还说没有呢。”
萧云泉还欲再说什么,却见景墨缓缓倒下。他连忙伸手将人扶住,看着景墨紧锁的眉头,不自觉叹口气。
景墨醒过来时,已是次日清晨。
他看看头顶白色纱幔,心里莫名有点不悦,萧云泉这家伙,竟没把自己安排去上次的客房?
随即,他余光扫过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在临川水泽。
不是晕船?那为什么还这么想吐?
是了,周府。
四月春。
景墨这下彻底清醒过来,与此同时,恶心之感袭来,他只来得及稍稍偏头,还没等起身,就连吐数口。吐完之后,腹内翻江倒海之感,并未减轻不算,反而愈演愈烈。
但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吐,他虽恶心异常,却也只能紧紧压住腹部,一边抽气一边干呕。
好不容易熬过这阵恶心,景墨抹去额间冷汗,看着满床污秽叹口气。
这要是被萧云泉看到,怕是会被嫌弃死吧?
话说,萧云泉人呢?
把自己扔这儿就不管了?
想到这里,他撇撇嘴,慢吞吞试着爬起来,这一动便又是一阵恶心,胃里翻涌之感,比上次有增无减。
对着床畔干呕几声,景墨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被捞进个微凉怀抱。
紧接着,有人用温热毛巾,轻柔地替他擦好脸,帮他脱掉外袍后,又把他抱到另一张干爽舒适的床上。
做完这些,那人并没离开,而是轻轻替他顺气,直到确认他不再干呕,这才扶着他慢慢坐起来,往他嘴边递了杯水。
景墨缓缓睁开眼,红着眼眶喊了声萧寂。
萧云泉看他吐得眼圈发红,十分心疼,把水杯往前递递,轻声道:“先漱口吧,解药已经煎好,等下你稍微吃些东西,再喝解药。”
“什么解药?”景墨有气无力地问。
“四月春的解药。”萧云泉下意识抬手,替他拢两下头发,看着他漱过口把水吐回杯子,这才端着杯子和铜盆站起身。
景墨愣愣地看着萧云泉背影,咬住下唇。
萧云泉端着小米粥回时,还顺带端了碗粉红色的药。
“这是什么?”景墨瞪着那碗药,突然有个怪异的猜测。
“四月春的解药。”萧云泉把药放在一边,把粥递给景墨。
景墨看着小米粥,又觉想吐,他连连摆手,说什么都不愿意吃。
萧云泉被逼得没办法,居然亲自拿起汤匙,舀起一勺粥送到景墨嘴边,轻声细语地哄道:“听话,多少吃一点。”
景墨盯着萧云泉微红的耳根,眨巴眨巴眼睛,勾起嘴角把勺子含进嘴里。
眼见有效,萧云泉连忙又舀一勺,就这么一勺一勺的,慢慢喂掉小半碗粥。
景墨再次摆摆手:“真的不能再吃了,又开始想吐了。”
萧云泉闻言放下粥碗,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开始轻轻帮他顺气。
过了许久,见景墨神色终于有所好转,他这才端过那碗粉红色的药:“喝了吧,明天就没事了。”
“这是四月春的解药?”景墨盯着药碗,再次发问。
萧云泉点点头,看着他把药喝下去,再次把人捞进怀里。
景墨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有人帮忙顺气,的确舒服不少,再说都是男人,抱抱应该也没什么?
他老实了一会儿,又开始闲不住:“寂寂,难受,你说点什么给我解解闷呗。”
萧云泉不知道能说什么,沉吟片刻,盯住已经见底药碗:“四月春,秋花春果,其果肉质如胭脂,其花却有微毒。这毒对一般人无碍,但也有些人稍闻便会腹痛。而这毒的解药,便是四月春的果子。”
“我很不幸,就在那有些人之列?”景墨了然,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其实也不能说有些人,除你之外,我也只知一例。”萧云泉说着说着,语调里染上丝歉意,“另外那人,据说只是轻微腹痛而已,我不知道你会痛成这样。”
“那人是谁?”听到有同命相连的人,景墨好奇心大起。
“宁王王妃。”萧云泉答道。
景墨突然皱皱眉,压低声音说:“难道说...”
“什么?”萧云泉下意识追问。
“难道说,你喜欢的人,是宁王王妃?”景墨眼睛瞪得溜圆,越想越觉得,这猜测八九不离十,“她有封印空间你知道,她对四月春花毒有反应你知道,甚至还知道只是轻微腹痛。”
萧云泉手上动作一顿。
第22章有情之花和意中人
“真被我说中了?”景墨眨巴眨巴眼睛,从萧云泉怀里挣扎出来。
换做平时,萧云泉一定会负气离开,但此时景墨样子实在太过可怜,他只是顺着景墨力度放开手,沉声道:“景墨,我很好奇,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不是么?”景墨反问。
“我会知道内幕,只不过因为宁王王妃,是苍尔的姑姑,苍培风的亲妹妹。”萧云泉叹口气,继续道,“先不说她早已不在人世,哪怕是还在人世,也是可以做我母亲的年纪。”
景墨听了这话,仔细一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尴尬地笑两声:“我只不过随口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萧云泉沉默半晌,垂眸郑重其事地开口:“抱歉。”
“什么?”景墨反问。
“在周府,是我不好。”萧云泉顺手又把景墨捞回怀里,诚心诚意地说,“原谅我。”
景墨靠在他身上,想到自己说的那些伤人话语,缓缓低下头:“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我...”
萧云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神奇地理解了他的心情,于是他叹口气,低声道:“我懂,这不怪你。”
懂什么不言而喻。
人在生病受伤时,情绪总是更加不稳。
何况当时景墨已经腹痛难耐,自己却还浑然不觉,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设身处地,想想当日在长空厅,自己还不是一样情绪不稳,可是反观景墨是怎么做的?
萧云泉想到这里又叹口气,把怀里的人搂紧些。
“喂,萧寂,话说回来,你当时的那番话啊,莫说是哪家的姑娘,就算是...”景墨话说了一半,诡异地停了下来。
“就算是什么?”萧云泉问。
“就算是公主郡主的,也怕是要芳心暗许。”景墨嬉笑着说。
他本以为萧云泉会沉默不语,甚至起身离开,谁知道萧云泉沉默片刻,居然低声问:“那你呢?”
“我什么?”景墨莫名其妙地反问,见萧云泉没开口,他还欲再问,窗口忽然扑簌扑簌响几声,飞进来只翠绿蝴蝶。
gu903();“苍家传信蝶?”景墨诧异地看着蝴蝶。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