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堂不吃这套,雷打不动地往前走去,越过楚依斐的时候身形动也不动。
楚依斐头疼,忙追上去拦住顾北堂:“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北堂前几日还蛮能说的,现在就好像回归了自己高岭花人设,理都不理人,绕过他就往雪山上走。
洛归远感觉这两师兄弟相处模式奇奇怪怪的,反正看上去楚依斐是被自己师兄吃得死死的,本来性格就温和,现在也只是拉着顾北堂的衣角企图和他讲道理。
你这样人家会怕你吗,扇他呀,挠他呀,依斐。
顾北堂看着楚依斐急急地拉着他的衣角,素白的手指比那月白的衣裳都要好看几分,不由想起楚依斐尚且年幼时,不敢拉自己师兄的手只敢拉着他衣角的样子。
“师兄见这雪山是修行良处,陪着小斐在山上度些岁月也是好的。”顾北堂拉住他的手,把人拉到他身边来。
楚依斐不肯,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你哄小孩子吗?”
顾北堂弯了弯嘴角:“我这不是哄小斐吗?”
楚依斐隐约觉着他笑起来没啥好事,警惕地看着他。
洛归远就在后面磨蹭了那么一会,前头顾北堂就横抱起楚依斐召出裂冰御剑飞走了。
洛归远心下卧了个大槽,忙御剑跟上。
青天白日,强抢民男!
楚依斐被耳畔“呼呼”的风都吹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北堂抱着他老紧了,挣都挣不开,他扑腾了几下顾北堂根本看都不看他。
他自己又不敢真的动弹太过,等下两人都掉下去就不好了。
洛归远法力不及顾北堂只能在后面喊:“我告诉你!放下依斐!你这是不道德的!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样子,恨不能揪住顾北堂的耳朵好好教训他一顿。
不过也就想想,毕竟法力摆在这,洛归远也折腾不出什么,只能耗费些嘴皮子。
楚依斐愠怒道:“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强绑。”
顾北堂无赖极了:“小斐不知道的多了。”
“师兄不会强迫你的,小斐不肯下山,师兄也可以待在山上陪你。”
强买强卖都没他脸皮厚。
楚依斐气到说不出话,他又不能干预自己师兄的行为,只能安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么暧昧,本来两人身高就相差了一截,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走来没有怯场过的他,现在硬生生熬出了几分小鸟依人。
躺在自己师兄宽厚的胸膛上,抬头就看到他说话的时候,上下滑动的喉结。
顾北堂声线低沉,按他们的师父何秋的话说就是一股子没有欲望不举味。
但是楚依斐以前很喜欢自己师兄的声音,奈何平时自己师兄不怎么说话,难得听他哼出几个字。
他奈何不了顾北堂,反倒自己的脸不争气地红到了耳朵根,揪着顾北堂胸前的衣料泄愤。
尚更阑见远远两把剑飞来,知道是三人平安归来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是看着顾北堂抱着楚依斐下来,疑惑道:“依斐受伤了吗?”
洛归远跟在后面下来,不屑地在心底“呸”了一声。
这个顾北堂,为老不尊,惦记楚依斐。
“没有。”楚依斐不悦地拿手肘捅了下顾北堂,顾北堂这才放他下地。
迟钝如尚更阑,也看出了些什么,一副我了然的样子。
楚依斐心下大汗,你不要这样一脸我知道的样子看着我们呀。
洛归远憋屈了几天,终于见到尚更阑了,一头栽到自己师尊怀里做可伶状。
尚更阑对自己这个徒弟最没办法招架,只得哄着。
看得顾北堂眼红死了,但是回头看楚依斐,他看都不看自己,握着剑往洞口去。
洛归远就像一只找到娘了的小狼崽,在楚依斐和顾北堂那无法纾解的情绪都对着尚更阑和盘托出。
要但论年龄来说,尚更阑比顾北堂都还要大上几岁,只是修仙人年龄本就靠着眼睛看不出。
白发仙君听完,眼睫毛一颤一颤着,就像两只白鸟落在了枝头。
他摸摸少年人的头:“远儿,这世间荒唐事多了。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你能爱着这个残缺的世界,自然就会看开很多了。”
洛归远感觉折磨了他那么久的情绪终于因为师尊的一句话稍微化开了些。
谁在年少时不自量力想过拯救世界。
少年人的心思里,全天下都在自己的脚下,似乎只要自己一启程,所有的精彩都可手握一把,沾得辉煌无限。
洛归远愧疚于自己的自大和不自量力,在第一次下山的经历中,他眼中惊涛骇浪般的事物在楚依斐他们看来,都是四两拨千斤的寻常。
入世之久的人,心都剔透,尚更阑也不能免俗。
但是他还是愿意陪着自己的小徒弟一点点成长,扶着他的手直到少年自己可以独当一面。
洛归远握着尚更阑的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尊。
自己的师尊,眉眼间全是山水清气,银发如月光倾泻而下。
说话总是温声细语,手会温柔地拂过自己的脸颊。
“师尊会一直陪着我吗?”洛归远在话本里见过很多悲欢离合。
有缘人在分离后还能相见,一笑泯恩仇。
无缘人总是在擦肩而过,空留一地遗憾。
一直对洛归远予取予求的尚更阑,这次不知说什么了。
他淡色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洛归远急了:“师尊为什么不回答?”
尚更阑看着少年郎朝气蓬勃的脸,无奈道:“哪有师尊一直陪着徒弟的。”
实际上尚更阑这次让洛归远随着楚依斐下山,就是暗暗在打算过几年就让洛归远自己下山历练了。
他眼里有点失落:“远儿,你现在世界还小,自然觉着师尊最好,你看过更多东西后,就不会想着师尊了。”
洛归远就恨他说这些话的样子,一副小媳妇样,他撇了撇嘴:“我不管,师尊不陪我我就绑了师尊。”
你看顾北堂不就把楚依斐咬得死死的吗,可见这是个好办法。
尚更阑无奈:“你这孩子就会说胡话
作者有话要说:
实际上尚更阑有时候也会怕自己把洛归远养娇气了。不过少年郎嘛就是感性了些。
我还蛮喜欢洛归远这种性格的少年的,朝气蓬勃,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对着心上人还会撒娇。
但是心上人一旦表示自己想离开他时,他就会像小疯狗一样,用尽一切办法向来人说,爱我吧。
不得不说,还是尚更阑老牛吃嫩草了。
尚更阑:我不是!你胡说!
第18章这个师兄不想要了
楚依斐拔剑,几下剑势翻飞,剑风卷起雪花,簌簌的落了他一身。
他的招式又凶又猛,直直冲着对面人去。
但是顾北堂一手背在后腰上,单手拿剑轻巧地就接住了,本来来势汹汹的剑势春风化雨般被顾北堂带过。
楚依斐错身过,却冷不丁被他脚下一勾栽倒在师兄怀里。
顾北堂稳稳接住了他,笑道:“小斐这是投怀送抱吗?”
楚依斐满鼻腔都是顾北堂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撞得他鼻子都红了。
“剑势太猛,会牵累自己没有后路。”顾北堂手把手地从背后握住他的手腕,做了个动作,剑气一出带起一股朔风。
顾北堂现在揩油揩得得心应手,心安理得。面上还在认真教导,原本背在身后的手却不安分地拽了一把楚依斐的细腰:“底盘也要稳。”
楚依斐被拽得一趔趄,许是觉着被训了丢人,低垂着眼淡淡嗯了一声。
楚依斐的确对顾北堂的态度到了一个宠溺的度。
之前也是这样,师兄说的话他句句都记在心上,向来乖巧。
所以顾北堂硬要留在雪山上,他也没辙。
但是就是再没理过自己的师兄,天天跟个闷葫芦一样,顾北堂说个十句,他哼一声。
谁都不喜欢热脸贴个冷屁股,但是顾北堂偏偏有这个魄力,楚依斐不理他也要叨叨地和他讲些事情。
左右不过这几年他的见闻或者趣事,有时楚依斐耐不住笑出了声,顾北堂就可以傻乐呵一天。
在雪山的日子单调,楚依斐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练剑修炼上,甚至天都还雾蒙蒙的黑,楚依斐就要起来上山练剑了。
他从无极出来后就发现自己可以聚集灵气修炼了,真是难得的一个意外之喜。
虽说他的体质条件修习魔道会更顺手些,但终究是修炼过多有损心神的东西。
不过眼下也有个麻烦,他之前因为聚集不了灵气,干脆放弃了修仙的道路。所以对于修仙这一块的知识是他的盲区。
尚更阑会教他一些,不过尚更阑自己根基受损,所能讲的也只有口头教导,楚依斐最近就卡在了修炼瓶颈上,一直突破不了。
他心底又憋着一股气,不想要顾北堂的帮忙。
但这并不代表着,顾北堂自己不会贴过来帮忙。
不过的确在顾北堂的帮助下,楚依斐慢慢也摸索到了路子,原本苦恼无比的瓶颈也轻轻松松过去了。
修仙本是一件极难得事,刻苦的修炼和机遇一个都少不了,若能打破瓶颈便会觉着全身上下都不一样了。
楚依斐也觉着自己最近里里外外都像被清扫了一遍,对灵气的吸收度也更好了,觉着新鲜的他时常会把灵气聚过来玩。
聚集到手掌心,看那些荧光闪闪地灵气飘悠悠的化作一颗小球。
顾北堂由着他玩,甚至还会放出自己的灵气给他,楚依斐看着金闪闪的灵力惊喜地碰了一下。
顾北堂的灵力纯粹而澎湃,现下却温温柔柔地绕着楚依斐的指尖,就像撒娇一样黏黏腻腻。
看着眼睛亮闪闪的楚依斐,顾北堂有点看见以前小少年的样子,见着自己他的眼睛就会闪亮亮的,好像星河倾倒而下。
实在是喜欢得紧。
一日傍晚,结束了一天辛苦修炼的楚依斐伸了伸腰,舒展了下酸痛的身体想打道回府。
但是顾北堂神神秘秘拉他过去。
“怎么了?”楚依斐的手腕被他抓着,只得跟着他走上一条小道。未被踏足的新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
顾北堂回头对他笑了笑:“到了你便知道了。”
顾北堂带他到了一处雪原上,两人就蹲在一处小雪丘后紧紧挨着。
过不了多久,一个白团团就圆滚滚地出现在了雪原上。
是一只觅食的灵狐幼崽,两只小耳朵扑棱扑棱地可爱极了。
楚依斐惊喜地轻呼一声。
他的两颊因为兴奋浮起了两朵淡淡的粉云,顾北堂看着比姑娘家的胭脂都要香。
顾北堂就知道自己师弟最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事物,以前总是往怀朽阁里带各种各样的小崽子。
“前几日我在此地看见了这只小崽子,后来连着几日都看见它在这儿徘徊。”顾北堂压低声音趴在楚依斐耳边说:“喜欢吗?喜欢师兄给你抓来。”
微热的空气拂过耳廓,痒得他缩了下脖子,楚依斐笑着轻轻推了一把顾北堂:“你怎么变得这样流氓,好好的抓它干嘛?”
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的小灵狐还在拿小爪子刨雪。
与前几日不同,小灵狐转悠了几圈,一只体形漂亮的成年灵狐跑过来叼起了它的后脖颈,蓬松的大尾巴后还跟着三四只小团子,迈着小短腿滚成一团。
楚依斐笑出了声:“你看,人家妈妈来找它了。”
他的唇色偏红,不染胭脂人自醉,笑起来的时候小虎牙就若隐若现地,勾人。
若是吻上去,必定会像饮了满满一坛清酒,醉在温柔乡里,那一片柔软的嘴唇上。
“小斐,现在山下是三月过半了。”顾北堂耐不住说道:“江南边,桃花杏花都热热闹闹的了。”
楚依斐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嘴角垮了下来,下颚崩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就垂下掩盖了他所有的情绪。
何秋当年觉着江南地界好,山清水秀是养人的地方,就将怀朽阁建在了江南不知名的一座山上,还文绉绉地给山取了个名字,唤作“延鹤山”。
楚依斐不傻,也听出了自己师兄话语里的意思,但是他自己心下有顾忌,任凭顾北堂怎么暗示都闭嘴不谈。
“等到了夏天,满池荷花都开了,你还记着以前,我们贪凉就坐船去荷花丛中睡觉吗?”顾北堂看着他企图从楚依斐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出一点情绪。
楚依斐自然记着,那是以前他能与自己冷冷清清的师兄接触的一个好机会,少年人对心爱的人是怎么也看不够的,连带着午睡也不安分,死撑着想多看自己师兄几眼。
不过最后还是败给了睡意,睡在满船荷花的清香里,做了几场年少旖旎的大梦。
这样一回想,楚依斐越发恍惚起来,在无极里待久了,一出来就待在这雪山上确乎有些忘记人间滋味了。
本来没觉着什么,但是顾北堂的出现,就把风光都带进来了,满园的春色进来了,嬉闹少年时也进来了,看一眼都觉着珍贵。
他喜不自胜,都快忘了原来年少大梦一场空。
想来顾北堂在这雪山上也好久了,洛归远都把他看顺眼了。
“师兄。”楚依斐深呼吸了几下认为自己也不能接着逃避问题。
“你不是问我手上这疤痕怎么来的吗?”楚依斐伸出手,那道狰狞的疤痕就躺在他手背上:“你知道朱厌吗?”
顾北堂脸色白了几分,朱厌是外形酷似猿猴的凶兽,白头赤足,凶猛异常被关入了无极。
楚依斐接着说:“我把他杀了,因为我太饿了。”
“它疼极了抓了我手一把,或许是因为朱厌还是太凶了,我这道疤痕怎么也褪不去。”楚依斐偏过头看着顾北堂凝重的脸色:“弱肉强食是无极的法则,朱厌很凶,但是我比它还要凶。”
他的师兄怎么会知道那样茹毛饮血的日子呢,骨子里杀虐的基因在无极里无限放大,嗜血暴食都只是一个表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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