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斐皱着眉看他。
顾北堂上前一步说道:“我知众人担心什么。”
“接小斐回来,是我一厢情愿的坚持,拿自己的仙途换了一个渺小的机会。”
楚依斐瞪圆了眼睛,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出来的机会是顾北堂拿自己飞升的机会换的。
飞升的机会难得一遇,难怪楚依斐会撞上大运,正逢无极裂缝薄弱,让他得以出世。
“我救小斐,是一己私心,但也不能为此害了人间,所以我割断一魂融入小斐。”
“日后,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若真有祸乱人间那天,我当自戕,与小斐共赴黄泉。”
楚依斐这才知道,顾北堂说陪着他的意思,是真的陪着他,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他低下头,心底咕噜噜地泛起酸水来,咬着嘴唇想要落泪。
众人没想到,顾北堂居然会做到如此,一时堂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还是无尘门的掌门先说话了,站起身对着楚依斐说:“今日,我就不再叨唠了,下次来我要来喝你们喜酒哈哈哈。”
说完就领着一干人等离去了。
众人见状,纷纷离开,很快堂内只剩下洛归远,楚依斐和顾北堂三人。
洛归远也很震惊,看着楚依斐脸色不好,忙关心问:“依斐,你没事吧?”
“你难过啥呀,你看这根木头居然那么上心,还搞那么浪漫一套呢,我回头也割个一魂给我师尊,让他也离不开我。”
楚依斐勉强对洛归远笑笑,然后通红着眼睛瞪顾北堂:“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顾北堂:哦吼,完蛋
楚依斐:嘤QAQ
第36章完结
楚依斐虽然把人叫出去了,但是一直闷头往前走,走得飞快把顾北堂远远落在后面。
顾北堂本不想楚依斐听见这些事情,现在闹得倒好。
顾北堂快走几步追上了楚依斐。
他们正走到山溪边,零零散散有几个弟子路过,看见自己的两个掌门之间气氛不对,都不敢上前来打招呼。
顾北堂拉住了人才发现楚依斐又哭了。
他觉着满心酸楚,本来自己师弟前世就爱哭,重生之后楚依斐心性坚韧不少,原本曾经人多就紧张的孩子现在居然敢站在堂前怒斥众人。
但好像只要一对上顾北堂,楚依斐永远是柔软的,一股柔肠百结,泪水做陪。
顾北堂揉揉他的眼角,看着他鼻子红红也是心疼,把人抱进了怀里。
楚依斐乖顺地趴在顾北堂的胸口,默默地自己抹了把眼泪,但还是悲从心来,止不住地难受。
他终于和自己的师兄站在了一起。
他奢求不多,甚至一直觉着自己的师兄是会飞升的。那时候或许自己会很难过,但是能拥抱的每一天,他都会珍惜。
但是他的师兄为了他留在了人间,这一朵云为他停住了脚步。
“我…我之前五年,精神不好,总是觉着会出幻象。”楚依斐稍微稳了下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有时候,会看见你,但是我的精神不好都以为是自己瞎想的。”
“现在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早就来看过我?”
顾北堂揉揉他的脑袋,捧起怀中人的脸,温柔地亲他的额头。
楚依斐闷闷地说:“你不要再瞒我了,你总是瞒着我。”
“我不瞒你,以后都不瞒你了。”顾北堂说:“我去看过你,我也和尚长老认识。”
割魂魄的滋味并不好受,顾北堂后面几年基本在昏睡中度过,无法照料楚依斐。
“尚长老一直在研究重生之法,那时我也在找办法救你出来,所以算是机缘巧合之下我们碰到了。”
“我不告诉你,不是想瞒着你,做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顾北堂牵起楚依斐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亲:“我愿意与你留在人间,也愿意和你同生共死。”
“那我现在问问小斐,你愿意和我留在人间同生共死吗?”
楚依斐的手指被吻得舒麻麻地,轻轻动弹了一下,红着眼睛点头。
他怎么不愿意。
他甚至想与自己的师兄生生世世都能在一起。
顾北堂见他点头便笑了:“那不生气了好吗?”
楚依斐这个不肯点头,他怎么想都还是有些生气。
他不是生顾北堂的气,他更多的在气自己,气自己还是拖累了顾北堂,与此同时更是心疼自己的师兄。
“小斐。”顾北堂见他又沉默了,耐心哄道:“你可能看我什么都好,那是因为你太喜欢我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就会发现我实际上也是满身臭毛病。”
“呆板,不会说话,甚至我总是想方设法想将你栓在我的身边。”
“哪里有我的小斐,温柔,好看。”
顾北堂揉揉他的脸颊:“我遇见你就觉着自己三生有幸。”
楚依斐抱住顾北堂的腰,见旁边还是有弟子零零散散走过,脸有点红也不甘心撒手:“我觉着你很好,我以后再也遇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楚依斐多年之后想起那个午后,总觉着流水潺潺,勾带着回忆也如流水浅浅。
他拥住了自己一生所爱,历经千山万水,发现所思之人也在向他奋力奔来。
于是他们在岁月荒洪之下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噢耶,我终于完结了。一路写下来认识了很多小可爱,自己也磕磕绊绊完结了一本书,发现了自己很多缺点,后期故事可能也有些崩盘,希望下一本能更好。我们有缘下本见~。
第37章番外延何
傅知延觉着自己要死了。
他没剩多少灵气去挥动他手上的剑,而凶兽的利齿已经快要咬断他的头,腥臭的黏液滴落带着疯狂的贪婪与虐杀的欲望。
慎独还在手中嗡鸣作响,似乎不理解自己主人的反常行为。灵气已经在剑身上流转,只等这最后一击的胜负。
与其说傅知延觉着自己要死了,还不如说他自己不想活了。
魔界虽然与人界终于达成了和平,但是魔界边疆区域依旧有魔物作祟。在这样的土地上,处处都在上演着厮杀,泥土黑得异常,血腥味熏得人想吐。
傅知延自愿来到这里,外界都认为他是仙风道骨,怀怜于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来赴死的。
慎独掉在地上的声音清脆而悠远,就像是某种来自岁月深处的叹息,傅知延看着凶兽血红的大眼,面上出现了释然的表情。
他应该死在这样污脏的地方,他渴望死后能用这样肮脏的身躯去拥抱化成清风的何秋。
何秋……
傅知延自从和何秋闹掰后,两人一别数年未见,傅知延在围剿楚萧的那些年里,强迫自己回归原来那个冷心冷情的自己,他的人生轨迹就像是一不小心弯了个道,被山石砸得头破血流后回归了正轨。
再见何秋的时候,是在一场宴会上。
何秋那天穿了件月白的衣裳,身边还跟了个八九岁粉雕玉砌般的孩子,他拿玉簪束发,温润的绿色让何秋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仙君的样子,但是当傅知延看见他微微上挑的眼尾时,身体内的血液还是沸腾了起来。
何秋于他是毒药,是烈酒,他背着清规戒律偷偷肖想。
这场宴会是宴修仙百派,人山人海觥筹交错,何秋只是混进来想带顾北堂讨顿好饭吃,想着宴席如此之大,不一定能撞上傅知延。
但是他就是这样背时,分手多年的前男友就坐在对面虎视眈眈的看着你,怎么办,会被半路咔嚓掉吗?
何秋觉着还是小命要紧,他的身份要是被傅知延当席披露出来,这一场宴会就会变成讨伐他的大会。
这么想着,何秋就牵着顾北堂打算离席了。
没想到冷不丁傅知延开口道:“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何秋屁股正抬起来一点,听见这句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谢傅掌门关心,小儿要睡觉了,早些回去就告辞了。”
精神抖擞的顾北堂淡淡地看了一眼何秋,仿佛就是无声地笑他借口都找得那么拙劣。
何秋看着小孩这个眼神真想把这个仙胎叠吧叠吧塞回去,他一时心善养了个徒弟,没想到顾北堂的冷淡性子简直和傅知延不分上下,在其他小孩最皮淘的年岁里,顾北堂就像是个小老头,总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傅知延并不会刁难人,但是他的目光在对面师徒俩身上转了一圈,盯得何秋觉着下一秒他就要拔出剑来制裁自己。
“这样急着走,是因为我吗?”
如果何秋是一只猫,现在估计背上的毛都会炸开了,他咽了口口水,再仔细看傅知延,却发现他的眼神有些迷离,面上几不可查地泛起了红晕。
傅知延知道自己醉了,脑袋不清醒,但是执着得很,眼神牢牢地贴在何秋身上,只想听一个答案。
何秋硬着头皮离开了席位,逃命似地穿过人群,不曾想傅知延居然沉默着一路跟他到了僻静处,何秋被背后的脚步声刺激得神经衰弱,回过身问他:“你要做什么?”
要是几年前碰到这种情况,何秋还敢闭着眼睛受他一剑,死了也便死了。
但是现在他还有一个顾北堂要照顾,身后还有怀朽阁需要打理。
何秋变得惜命起来。
傅知延不说一句话上前,何秋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傅知延靠得这样到过,一时不敢抬头看来人。
傅知延手摸上他的耳垂,细细揉着。
这是他当初被傅知延一剑打聋的那只耳朵,何秋仿佛是记起了那时候的疼,瑟缩了一下。
傅知延不悦地皱了下眉,仿佛很不愿意看见何秋对他的抵触。
意识到自己手上还牵着顾北堂,看着路程已经离怀朽阁不远了,何秋低下头叮嘱顾北堂自己走回去,然后用灵识传话叫人来接下顾北堂。
小孩子这时候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灵敏,仰着小脸问他:“你能对付得了吗”
何秋看看傅知延那醉样,想着酒醉的人总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便捏了捏顾北堂的脸:“你快回去吧。”
傅知延看着小小的背影消失化成一点,开口道:“你儿子?”
何秋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正是尴尬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就听傅知延急急说:“你和谁生的?!”
语气委屈,仿佛就是一个被渣男抛下的村妻。
何秋对他这个样子不知说什么,只能没好气道:“捡来的。”
傅知延这才平静下来,又挪蹭到何秋身边,何秋无法,只好带着人坐在石头上,也不知道怎么哄醉酒的人,只能挨蹭着时间,希望他自己能清醒过来。
傅知延才不想清醒,他搂着何秋的腰,就像一只倦鸟找到归属一般栖在他的肩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何秋,仿佛要把人刻到血肉里才好。
何秋闲不住嘴,又有点气不过在一旁抱怨:“你跟出来做什么,宴会上那么多人,你就不怕醉酒出什么洋相吗?”
得,这有点像私会小情儿的话,何秋便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接着道:“当年你说分开了,我就东躲西藏了那么久,现在你搂着我腰什么意思?”
“耍流氓。”何秋哼哼了几声,转头看向傅知延的时候,他的目光就乖巧地黏着他,温柔地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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