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也不怕她,抬起头,强忍泪意对她笑了笑。
“我没事的,大姐姐。”
她说着,伸手拉住梦之牌的手,后者也没有拒绝,沉默地任她施为。
小姑娘似乎从这只手中得到了一点力量,她用力眨掉眼中的泪意,继续讲述:
“没过多久,佳菜小姐的梦又变了。这一次,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满满都是幸福,但又重新变得活泼快乐起来。”
“只是,之前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却不见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只知道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佳菜小姐的梦都十分平静。”
“没有那样强烈的幸福和满足,却足够快乐和宁静。”
“我慢慢放下了心,开始不再只停留在她梦里,我走出了这片最初的‘安全区’,去往更深、更远的梦里。”
“偶尔我会回来看看,只要梦里的佳菜小姐脸上还带着笑容,就能让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愉快,这样无论在其他梦里发生怎样的坏事,都不会让我沮丧、不会让我对人类失望。”
小姑娘轻声说着,脸上慢慢又重新有了笑容。
“所以这位大哥哥,请你救救佳菜小姐!她是个很好的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她弯下腰,郑重对乔温行礼。
乔温示意梦之牌扶她起来。
“这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他说着,低喝了声:
“【梦】!”
梦之牌扶起小姑娘,动作猛地一顿,紧接着,她双手张开,向着小姑娘此前抵御秽气入侵的方向,用力合拢——
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受到冲击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乔温并不掉以轻心,又飞指甩出几张牌来——
“【镜】、【幻】、【消】!”
三牌应声而出,疏忽间没入梦境与梦境之间的缝隙,片刻之后,又再度现出身形,其中,消之牌对乔温微微颔首。
呼——
乔温长长出了口气。
“结束了。”
他对紧张兮兮向他看来的小姑娘微笑。
“小小姐你不用担心了,引发草摩小姐噩梦的元凶,已经消失了。”
“真的吗?太好了!”小姑娘欢呼一声,再次深深对乔温鞠躬:“谢谢你!大哥哥!”
乔温笑了笑,“道谢就不必了,毕竟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等价交换罢了。”
说完,不等小姑娘出声,乔温对她眨眨眼睛:“而且比起向我道谢,现在的小小姐,不是有更想做的事吗?”
他回头看了眼草摩佳菜梦境的边缘,相比之前充斥着不详暗色的模样,如今的梦境边界,正隐隐散发着柔和明丽的光亮,的确如小姑娘所言,是个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十分明亮美丽的梦境。
“去吧。”
小姑娘感觉肩膀好像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再转过头时,身后除了瑰丽的梦境世界,就再没有了其他景象。
就同来时一样,那个身边带着奇异的如同式神,又好似使魔样追随者的青年,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身姿。
小姑娘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走向眼前的梦境。
而在梦境之外,乔温坐在客厅沙发上,双手交叠,手指相互穿插,手肘支在身前的茶几上,一脸深邃——
“没想到啊。”
他沉声自语。
“原来所谓的‘souma’,是这个‘草摩’啊……”
作者有话要说:乔温:要!素!察!觉!
抱抱各位秃秃鼠同好,本来我的确是准备带秃秃鼠元素的,但听说现在秃秃鼠版权政策好像不太友好,就只能很遗憾地放弃了,不然身为开服老玩家,真的有超多梗想写啊……_(:з」∠)_
第十一章就算是阿宅也不是什么女角色都推的!
乔温之前虽然一直称呼草摩佳菜“草摩小姐”,可因为关于草摩佳菜的事情都是在电话里听河内转述,没有取得任何书面资料,今天来拜访的这间公寓也不像独门独栋的住宅那样在外墙上写有屋主人的姓氏,所以乔温只知道“草摩”两个字的发音,而不清楚具体的汉字写法。
而比起大名鼎鼎的草摩家十二生肖,草摩佳菜这个配角中的配角,名字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让人联想到此“souma”乃彼“草摩”。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吧……”乔温停止COS碇司令(反正这里又没人能get到他的梗,唉!),“她是不是草摩家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委托就是委托,为了委托费也不可能因为她是草摩家人就不接啊……”
为生计所苦的人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再说草摩家又怎么样,那位草摩家主就是个没啥特别能力空有神之名的普通男装大佬,乔温背后可是实实在在站着御影这位有名有姓的神明大人!
比靠山谁怕谁啊。
乔温简直有恃无恐。
反正过了今晚,等河内先生结清了委托费,他和草摩佳菜就两不相干了,草摩家画风清奇破事儿一堆,乔温虽然对本田透少女颇具好感——事实上这是他认为最可爱的少女漫女主之一——可也没兴趣跟这家子扯上什么关系。
十二生肖可悲可叹是可悲可叹,里面也不乏温柔可爱之人,但乔温对草摩家主要掌控权力拥有话事权的几个主事人都好感欠奉,所以还是让他们自己折腾自己去吧,乔温还得忙着赚钱养家(?)呢,哪有功夫吃他们的瓜。
他接过镜之牌体贴递上的空调毯,在对方询问是否需要现在投影出刚刚在梦境中所见存在时摇摇头表示不必,等镜之牌笑眯眯地对他说了再见和晚安,才关掉电视,准备抱着软乎乎的跳之牌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结果才刚躺下,就听见咔嗒一声房门轻响,有心想不理会,但想想好歹那也是委托人之一,乔温最后还是坐起身,转头看向走廊的方向。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出现在客厅门口的草摩佳菜眼眶微红,显然刚刚哭过。
乔温再对与草摩家扯上关系敬谢不敏,此时此刻也不会对一位明显情绪低落的女士冷言冷语。
他将草摩佳菜请到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为她倒了杯热茶。
后者捧着微烫的茶杯,看着眼前青年沉静的侧脸,不知怎么,原本乱成一团的心绪竟似瞬间被人抚平,再不复早先的翻腾激荡。
她轻抿了口茶,眼睛直直目视前方,“您的占卜没有出错,乔先生。”
“原来……我真的失忆过。”
草摩佳菜没有看向乔温。
事实上她需要的或许也不是乔温的回应。
此刻的草摩佳菜,大概只想要一个与草摩家毫无关系、能安静听她讲述一切的倾听者。
所以,乔温继续保持着沉默。
草摩佳菜察觉到他的态度,轻笑一声,“你真是个体贴的人,乔先生。”她说,“之前询问我梦境内容时也是,现在也是。”
明明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愿意对她抱以善意。
与他相比,她自己的家人却……
不,那大概也不能算是她的家人吧。
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呢。
草摩佳菜自嘲一笑。
“抱歉啊,这么晚了还硬拉着你听我抱怨,可是除了乔先生你,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对谁说这些话了。”
“父亲母亲已经为我操了太多的心,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这件事,河内先生……他是个很好的人,想必能够体谅我,可也因为如此,就更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我很感谢小铃——啊,小铃就是那位小小姐的名字,乔先生你知道的——一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守护着我,为我担心着……她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但正因为是这样善良可爱、很为自己着想的孩子,草摩佳菜更无法向她倾吐心事,再替她带去更多困扰。
思来想去,能容她倾诉的对象,竟只剩下了乔温一个。
“我还真是失败啊……哈哈。”
苦笑一声,草摩佳菜没等来乔温的反对,于是径直开始讲述起自己遗失的那段回忆——关于她曾经有过的一段感情,关于她曾经的爱人。
故事十分俗套,无非是与爱人相遇,一段相处后互通心意,感情直线升温,不久后开始谈婚论嫁……
只不过在谈婚论嫁这一步,两个人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巨大阻碍。
“……正如我之前所说,草摩家是个很大的家族,我只是分家的成员,但我的恋人羽鸟,却出身本家,是包括家主在内的数位本家重要成员的专属家庭医生,在家族中地位极高。”
“这样的羽鸟的婚事,势必要得到家主的首肯,于是羽鸟去见了家主,希望家主能允许我们举行婚礼……”
然而出乎意料地,草摩家的家主不仅没有同意他的请求,甚至因此大发雷霆,暴怒之下一时失手,伤到了羽鸟的眼睛……
“羽鸟的左眼受了很重的伤,近乎失明。”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认为是自己没能保护好羽鸟,让他受了这样的伤害,精神濒临崩溃。”
而为了消除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厌恶,精神日渐崩坏的草摩佳菜的痛苦,草摩羽鸟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抹消了她的记忆。
“与他相遇的事也好,与他相爱的事也好,全部……都被抹除了。”
草摩佳菜语声渐消,近乎呓语。
“我是多么卑劣啊……我才不是悔恨自己没能保护好羽鸟,我才不是自责自己害羽鸟受伤!我只是……只是在害怕!”
“我怕羽鸟责怪我害他受伤,我怕羽鸟今后每次因为视力受损遭遇困难,最后都会想归咎于我,我怕羽鸟讨厌我,怕从他眼里看到对我的厌恶!”
“我真是……太差劲了……”
竟然对他说了那种话,竟然逼他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如果、如果不是有了这一次的遭遇,让她意外恢复了记忆,那么,她就会一直无知地“幸福”下去,却将羽鸟一个人独留在那充满痛苦的回忆之中,守着被爱人遗忘的过往,在再相会时,彼此生疏地道句“日安”……
羽鸟在消除她的记忆以后,面对她“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的招呼时,是怎样的心情呢?
无法想象。
她简直……无法想象……
泪水冲眶而出,沿着脸颊滴滴滑落,草摩佳菜终于情绪彻底失控,在自我陈述又或者该说是告解之中痛哭失声。
乔温依然保持着沉默。
他只是个局外人,无论对草摩羽鸟的选择,还是草摩佳菜的自白,都没有立场评判。
但是,只有一点,乔温是坚持己见的。
那就是——
“草摩小姐,我不是当事人,自然也没有资格评论你与那位羽鸟先生孰是孰非。但是自始至终,这件事里唯一能够被认定有过错的人,只有一个。”
他说。
“那就是那位草摩家主。”
“我不是很了解所谓的大家族的族长或家主在家族中能拥有多大的权力。”
“但我知道,即便是意外出手伤人,在如今这个时代,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毕竟国法大于家规。”
“当然,若当事人决定不予追究,那另当别论。”
乔温的确不理解草摩家十二生肖对所谓的“神”也就是家主草摩慊人的这种不知该称之为恐惧也好敬畏也罢的复杂感情。
指望他一个直男理解从小就生长在扭曲环境中被迫性别错乱着长大的草摩慊人的那所谓“敏感纤细”的心理也不现实。
但他老婆十元(注1)曾在主演的电视剧里这样说过:
“我们不明白犯人的心情,也没必要理解——对你不幸的出身毫无兴趣,犯罪动机是什么也无所谓。”
乔温对此深以为然。
不幸的经历、从未被教导过什么是爱和温柔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同样的苦难之下,有人选择向着阳光生长,有人却就此扭曲,变本加厉伤害他人。
乔温对什么“慊人在伤害别人之前,自己已经伤痕累累”之类的说法嗤之以鼻。
如果明白被伤害的滋味,却还是要去伤害别人,在他看来,更加无可救药。
草摩慊人与犯罪者之间的区别,无非是她手下的受害者们没有选择对她的行径诉诸法律罢了。
否则,那些冷暴力、那些虐待、那些毒打,与上了社会新闻被所有人唾骂,被认为应该抓进监狱狠狠判刑的人渣们的行径相比,又有什么不同?
乔温不是温柔心软的女性漫画家,不会在最后的最后,想要给所有人一个幸福的结局。
他只是个严谨有余感性不足的阿宅,看种马文对作天作地的女性角色都要挑三拣四的那种。
所以不是阿宅就一定会无条件跪舔一切女性角色——像草摩慊人这种,乔温自问根本推不来。
没有理会草摩佳菜一瞬间的呆滞和慌乱,乔温低声召唤:
“【眠】!”
眠之牌轻盈在空中飞过,接着沙发上的草摩佳菜便软倒了身体,陷入了无梦的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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