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没想到她才在宫里卖妆品一个月不到,左右不过赚了五十两银子,就出问题了。
“你的意思是,她是在用了我的妆品之后,脸上才出现的不适。”宁汐看着对方的眼睛在问。
她自认对待妆品的品质十分严苛,任何一个操作环节,都是在无菌道具加持下完成的,而且分装出来的量最多也就能使用一个月,绝对不可能会过期。
那个宫女信誓旦旦道:“这个是错不了的,我是因着之前还余有一些没用完的妆品,不舍得丢弃,这才没有同她们一块用姑娘做的妆品。”口气里满是庆幸的味道。
宁汐却没让她给唬着,“如此,姐姐不妨带宁汐去看看那两位姐姐,是与不是我的东西给弄坏了脸,总不能全凭姐姐一面之辞。”
“那好,你且随我来。”转身便率先出门去了。
宁汐才要跟上,就让秀芽给拉住了,还同她耳语道:“她是延禧宫的。”
惠妃的延禧宫!
宁汐便有些明白了,“这人你相熟?”
秀芽没好意思摇头,“她是储秀宫香玲的同乡,最开始是从香玲那儿得知你这儿有卖妆品,托了她来买过两盒面霜。前两日在外头碰上,她只说是用了有些痒,我记得你曾说过有些人的皮肤比较特殊,出现不适用的情况就马上停用。我当时是这么告诉她的,她也回我说让那两个宫人停用面霜,没想到今天就说人的脸要坏了。”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哪怕人家再说的振振有词,秀芽也相信宁汐的东西没问题,反而担心因为自己不谨慎,给别人制造了陷害宁汐的机会。
宁汐便拍了拍秀芽的手,“没事,只要知道情况就行了。”
未免秀芽跟着趟浑水,宁汐没让她一起去延禧宫。
秀芽便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脑袋里灌了浆糊似的,连最起码的回去找陈黔报信都忘了。
十四爷从廊下走过来的时候,就瞧见秀芽没头苍蝇一样的在小院前转来转去,门头石上的积雪都快被踩化了。
“你在那瞎转悠甚么,宁汐呢。”
刚就看她被苏培盛那小子拉走,要不是德妃一直拉着说话,十四爷断不会看着宁汐让四爷的人叫走。
秀芽看到救星一样奔了过来,“阿哥快救救汐汐罢,她去了延禧宫。”
十四爷以前听说过惠妃在德妃面前提议让宁汐给自己当教导人事的通房这事儿,那时只当是她们娘娘间的玩笑,并没有当一回事。
现在听秀芽这么一说,这中间似乎还有别的隐情。
“去延禧宫怎么了,当面把事情问清楚了才好,省得人家拿这事来讹。”
十四爷同宁汐亲近,秀芽她们几个都是看的出来的,便也不瞒着他,“汐汐初入宫时让人安排去了浣衣局一事,不知阿哥有没听闻。”
这事十四爷听八爷说起过,不过具体如何,他却没去仔细打听过。现在听秀芽这么一说,“怎么?”似乎有了联想。
“汐汐正是得罪了惠妃娘娘才被打发去的浣衣局。”
十四爷顿时眉峰一挑,所以今次这事,是在陷害宁汐了!
一想到宁汐可能要被欺负,十四爷就不爽,叫上秀芽一起,往延禧宫撵了过去。
可惜的是,还没出宫门,就让德妃给叫住了。
“上哪去。”
十四爷不打算隐瞒,便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了德妃。
德妃却拢着貂皮套袖,一派气定神闲,“她既想着赚银子,就得知道做买卖会有风险。”
想来也是早有耳闻宁汐在调制妆品,并且还在私下贩卖一事。之所以由着她,或许就是在等今天。
“可是……”
“可是甚么。”德妃出言打断,“她若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不如趁早收了赚银子的心。”
于她又有甚么损失,真把人折了才好,省得再来祸害自己的儿子,还能告上惠妃一状,何乐而不为。
就是可惜那手艺,也没个传承的。
同十四阿哥说罢,德妃便示意老嬷嬷让人把宫门关上,竟是不让人再进出了。
惠妃正在端看着宁汐研制出来的面霜。说实话,这么一个下贱奴才做出来的东西,她才不稀罕。
之所以会拿来看,也不过是一时好奇心起,毕竟那个丫头给德妃化出来的妆面,真是,太让人喜欢。
珍秀忙进得门来回报,“娘娘,宁汐过来了。”
“这么点小事,还需要本宫出马不成。”压根儿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珍秀便退了出去。
倒是惠妃无趣了一般,把面霜盒子丢给一旁的宫人,“替本宫擦看看。”
宁汐仔细看过那两个宫女脸上的情况,基本都是泛红起疹,像是过敏反应,但却不一定就能说明是因为她的妆品造成的,毕竟都是中药成分,也不刺激。
“面霜在哪。”
虽然她不是权威的医生,起码要先看看东西还是不是她原来的。
“谁还留着那害人的东西,一早就扔了。”
珍秀从外面进来,径直走到宁汐面前,扫了眼旁边一圈躬身颔首的宫人,傲慢道:“早说过让你们别用来历不明的东西,如今倒是好了,脸真要毁了,这辈子还有个啥盼头。”
听着口气竟有些幸灾乐祸。
这人宁汐记得,就是那次惠妃几人在德妃那儿吃茶,说到要给十四爷做教导人事的宫女,把宁汐给推搡到人前的那个珍秀。
瞧她那副小人嘴角,宁汐便更加笃定今日这事是个套。只是越这样,她越应该要沉住气。
她也不急着同珍秀解释什么,而是去打量那两个面部过敏的宫女,抛开脸上的症状不看,都可以说是面目清秀的,在这个宫里,若有娘娘栽培,出头肯定不难。
可就珍秀刚刚的表现来看,这些好颜色的姑娘,估计都很难有出头的机会。
宁汐这便端正了姿态,既不过分谦卑也不有意傲慢,“若是依姑姑所言,这事倒是很难下定论了呢?”
珍秀料到会如此,嗤笑了声,“料到你不会轻易承认是自己做的脏东西害人,太医已在过来的路上,只待查验她们脸上的症状是因你的妆品所致。”
“等等。”宁汐觉得她这逻辑不是有点问题,而是很有问题,“物证都让姑姑丢了,您让太医来查验什么?”
珍秀没料到宁汐能反应的这么快,她也是一时心急,才会把话给说串了。即使这样也无妨,“你去把那个盒子捡回来。”示意着身边人。
所以这东西丢没丢,不过是对方一句话的事。
那人领命去后,珍秀也不闲着,绕着宁汐走了一圈,“你个小小宫女,想必也没胆量去戕害人,若是受了谁人指引,大可说出,我们娘娘兴许还会网开一面,对你从轻发落。可你要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死扛,那么,走一遭慎刑司只怕是免不了了。你可一定得想清楚来,别害了自己又连累家人,重要的是,未必就能落着谁惦记。”
不知是不是看多了故事,这种情节,非但没能唬到宁汐,还差点没把她给逗乐,“姑姑何必急着下结论呢。”
不再同她掰扯没用的,回身到通铺旁,问那两位受害者,“你们的面霜是通过谁人之手得来的,拢共用了几天,脸上是几时出现的不适,又是几时开始停用的,现在是个什么感觉,疼还是痒?”
技能书上出来的妆品都是无懈可击的,而且宁汐是在自己身上做了几次实验才敢拿出去给别人用。说实话,效果真的一点不亚于道具,而且都是纯天然药材制成的,成份绿色健康,用了只会对人体有益。
当然,对于不适用的情况,技能书上是有几个通用的应急解决方案,宁汐之前一直在忙着学习妆面技能和妆品研制,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还想着等到以后把书上的技能全部点满了再去慢慢学习那几个应急处置方案。
现在的情况,倒是要先学起来了。
那两个宫女只是怯懦地捂着脸掉泪,“我们无冤无仇的,姑娘缘何要害我们呢。”
“那你也说了,咱们无冤无仇的,我为何要害你们呢,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宁汐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之所以卖妆品只为赚银子,若是以害人为目的,岂不是自掘财路,何苦来。”
说是这么说,不过看她二人情状,想必也是碍于压迫不敢说实话,所以也不逼她们什么。
“看你们脸上的情况也不是很严重,若是能找出真正的症候,我或许还可以帮你们治好,若是拖延久了,落下疤痕怕是就难了。”
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脸上皮肤那么脆弱,哪里经得起磋磨。
眼见那二人面露动摇色,珍秀忙来插了一脚,“少在这儿蛊惑人心了,她们的脸就是因为你的妆品才变成这样的,现在还要她们把脸再给你糟蹋,倒是想得美。”
宁汐也不忍她,“她们可都是延禧宫的人,姑姑难道不应该想着以救治她们为先?如此这般避重就轻是何道理,难道宫女合该是卑贱的吗?奴才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只是为了给永和宫泼脏水,拿好端端的人来牺牲,姑姑就不怕她们的今天会是您的明天吗?”
“你……”
珍秀给气得说不上话,上手就要给宁汐一个耳光,却让她给挡住了。
“姑姑想要教训人,轻贱人,在延禧宫或许没人敢拦着。但我是永和宫的人,便是要教训,也是该由我们娘娘动手。”
珍秀讥诮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你们永和宫就是这样教宫人以下犯上的。”
宁汐知道这个局面无论她伏低做小,还是据理力争都是错,这点从入浣衣局就已经很清楚。
世情如此,宁汐虽然不想成为太过特立独行的那个,但也做不来随波逐流,最起码的是非对错的观念总还是要有的,不然她这么努力的做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像直播间里的小伙伴说的那样,一开始就去爬个床,岂不是更轻松便捷。
“姑姑若是非要把问题上升到这个层面,倒不如咱们去皇上跟前辩个黑白对错。”她光脚的难道还怕穿鞋的。
这话一说出来,倒是把在场的都给吓着个,尤其是那两个宫女,“姑娘若是真能把我们的脸治好,这事……”
“你们少受她蛊惑。”珍秀厉声打断,继而又嘲笑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皇上跟前岂是你说到就能去得的。”
正胶着不下的时候,那个妆盒找回来了,太医也急匆匆到了。
不过妆盒已空,看样子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太医倒不像是让人给收买的样子,凭着专业,先是给那两个宫人做了一般检查,再仔细辨别了她们之前往脸上用过的妆品,最后才去看宁汐用来盛面霜的那个妆盒,哪怕内里已空,还是在那儿嗅了又嗅。
最后得出的总结是,“这个妆盒里头,略有些微铅与碱残留的味道,这两种东西若使在脸上,虽说不会出现太大的伤害,轻微灼热刺痒的症状还是会有的,若是没有及时处理好,将来留下些印迹也未可知。”
那二人一听,吓得立马给太医跪了下去,“还请大人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毁容。”
太医捋着山羊须,“你们且先告之,症状之初可有用冷水敷面。”
她们便又抹上泪了,“这般冷的天,我们只用温水洗过几次,不想越洗越疼,这两日都没洗过脸了。”
太医唉了声,“既然如此,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先用一盆水兑半碗醋来擦洗,先洗两天看看效果如何。再有就是,切记千万别去挠。”
这其间宁汐一直在偷看技能书,太医说的这些方法,算是比较常用的偏方。可她们俩都已经耽误了两天,未必能起到效果,最多减轻灼痛症状,如果想要好彻底,势必要用到直播间里的道具才行。
太医走后,珍秀便就示意底下的宫女上去把宁汐拿住,“既然宁汐姑娘执意不供认,唯有将你送去慎行司审问了,是不是冤枉你的,到了那里自有公断。”
作者有话要说:四月最后一天,营养液最后一天使用咯~不要浪费哈大宝贝们~
☆、第四二章
宁汐知道,入了慎刑司,怕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她不想再坐以待毙,正准备先翻两个道具出来救救场,就感觉到了提示音。
用上帝视角一看,赫然发现十四爷在靠近,而且人已在十米开外的院墙内。
这个,宁汐倒没想到。
因她之前从永和宫出来的时候,晗墨是有看到的,甚至还同来人有过简短的交流。
如果德妃想要插手,应该是一开始就不会让宁汐跟着延禧宫来的人走,这一走,不管有的没的,就很难再说的清了。
宁汐不知德妃是真的佛还是要让她受点教训,吃吃苦头。但可以肯定的是,十四爷这番过来,却未必是德妃的意思。
还待再往下想什么,便让两个宫人押着在门上同十四爷碰上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见着宁汐后,十四爷也不急了,反而背着手,看向了珍秀。
屋里人尽皆朝十四爷福身施礼。
“十四阿哥怎到此来了。”口气透着你不该到这儿来哦孩子。
十四爷嘴上带着笑,“怎么,爷来给惠额娘请安还需要经过你个奴才的同意不成?”
笑是笑着,语气却特别的冷,一点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奴婢不敢。”
珍秀再霸道,碰上阿哥,多少还是会收敛些,“只是娘娘在正殿,阿哥似乎走错地方了。”
十四爷最烦这种弯弯绕绕,便也不同珍秀再掰扯废话,直指宁汐,“你们押着永和宫的奴才是打算要做甚么。”一把就将宁汐给拉了过来。
因用力过猛,直接让人给撞到了身上。
不过十四爷稳重,这种程度的碰撞不痛不痒的,还能不着痕迹地把人给稳住站好。
“来,给爷说说,你是偷了她们珠宝首饰了,还是做了别的甚么坏事儿。”真是,后宫女人间的把戏,十四爷都看腻了,一天天的,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有过前面目睹了太子同八爷的演技,宁汐多少也上道了些,这便在十四爷的引导下开始她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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