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小丫头看起来与寻常宫人无二,却也是个主意大的,德妃起先的确是有要用她来固宠的打算,毕竟这两年小秦氏的风头太过了,真要是哪天生下个阿哥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可是德妃也怕养出个白眼狼来,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先例,到时候别说是帮到自己,恩将仇报的事情也不定是做得出来的。
她也曾想过要不把人给除掉得了,还能一劳永逸。
偏她那双巧手让人又爱又恨,德妃现在压根儿就不用自己寻常惯用的妆品了,又怕让底下人笑话,一直都是通过晗墨的手在使宁汐研制的妆品。
可要说调香大师,哪里没有,漫说是民间,宫里也有许多。
刚开始的时候,德妃还企图拿宁汐研制出来的成品去破解里头所包含的材料,虽然是把所有成份都破解出来了,也照方调制出了一模一样的妆品,但是用在脸上就是差点了什么。
不仅如此,即使让宫里负责妆面的老人在宁汐身边偷学妆面技巧,也是连个皮毛都学不齐。
所以,宁汐就成了德妃手上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的鸡肋一般的存在。
现在之所以把人给留下来问话,却不仅仅是因为皇上。
“留在本宫身边,你求的又是甚么?”
十四阿哥的事情已经触碰到了德妃的逆鳞,哪怕宁汐没有主动诱引,是十四阿哥情不自禁要靠进她,德妃也认定错在宁汐,若非她有那样的姿貌,又怎让眼高于顶的十四阿哥另眼相待。
德妃不想轻易将自己经营多年的人设给推翻,所以才一直容忍着宁汐。
“奴婢不为名,只求利。”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让德妃给防成这样,但宁汐实心里是没想去拱了十四爷的,她一直把十四爷当成儿子一样对待,希望他走正途,不拉帮结派,得以善终。
德妃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度大转弯,“当初惠妃娘娘的提议就很不错。”
啥玩意儿?
在宁汐懵逼的时候,德妃伸手掐起了宁汐的下巴,“就让你去给十四阿哥启蒙人事,之后便去渡香庵皈依我佛。”说完,嘴角如盛开的清莲,慢慢绽放出了一抹摄人的微笑。
这光天白日的,硬生生把宁汐吓出了一个寒颤,直教人觉得,瘆得慌。
☆、第四七章
宁汐的脑子翁地一下懵了,德妃的意思是,让她去陪十四爷睡一觉,然后再把她丢到尼姑庵去?
女人怎么可以对女人这么恶毒呢?不,后宫的女人本来就没有良善的,即使有,那也是假象,像惠妃那种才是真实体现。
宁汐从来不去主动做害人的事情,可要是惹着她了,也定然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既然德妃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正在挑选合适的道具,德妃突然又笑了。
“本宫同你说玩笑的,瞧把你吓的。”德妃的脸上露出了常见的微笑,改手拍了拍宁汐的脸颊,收手的时候指夹套在脸上刮过。
虽然不疼,但宁汐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德妃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既然你有这个天赋调制妆品,本宫就拨两个人给你打下手,好东西就该做出来普惠众人才是。”
可真等人过来打下手的时候才发现,这哪里是以打下手为目的,这分明就是为了阻挠宁汐同十四爷独处而存在的。
宁汐可不在意这些,反正她也无心十四爷,更不会去做气德妃而故意跟十四爷在一起的事情。倒是德妃的这种险恶心里,让宁汐很不舒服,最后还是选了一个道具请她用用,看她还有没闲心来关注宁汐。
“明儿就初九了。”
十四爷不知德妃因何不适,只知她这几日气弱的下不来床,便更勤快往宫里来问安,顺便凑宁汐跟前来混混。
不过是才在那儿说了句话,半夏就凑过来问这问那,“姑娘这个是白芷吗?是先捣还是后捣。”
宁汐过去解释了半天,扭头回来,半霜接着又那儿叫唤了,“姑娘你快来,花瓣散一地了。”
只听宁汐叫了声完犊子了,人已经奔了出去。
十四爷站在廊下挠了挠头,见宁汐蹲在雪地里拾掇散了满地的花瓣,要去搭把手,还让半夏给拦着,“阿哥您可是主子,万不能做这有失身份的事情才是,若是让娘娘知道,不定要怎么罚我们了。”说完,看了眼宁汐。
十四爷就啧了声,他就知道德妃不会这么好心送人过来给宁汐差使。这果然是自己好心办坏事,一步错,步步错。
没法子,只能等到入夜后,再悄悄翻墙进来。
那会儿宁汐正在烫脚,十四爷从窗子上翻进来,差点没翻到她脚下的盆里。
也是把她给狠吓了一跳,“您就不能从门上走吗阿哥。”
十四爷忙捂住宁汐的嘴,示意她小点声,“她们俩在隔壁。”
说的是半夏同半霜。
宁汐把十四爷的手拿开,恨不得白他一眼,“那您还过来做什么,想看着我让娘娘收拾不成。”
“我这不是话还没说完。”让那两个奴才给搅和的,十四爷都要气死了,偏偏还不能对她们怎么样。
“那您快说,说了快些回去,让人瞧见可真是不好了。”那话茬宁汐早就忘了,一边往盆里加热水,一边拿脚尖去试探着。
“明儿不是初九了。”十四爷说着,注意力就被宁汐的脚给吸引了过去,没想到这人看着比其他宫女都要高出一截,脚却是如此的小巧,尤其是脚背,薄薄的一层,趾骨若隐若现,一点不像旗人女子该有的样子,更像是汉人才会有的小脚。
“初九怎么了。”宁汐加好了水,抬头看去。
十四爷恍了下神,挪开眼,“你难道不知初九是甚么日子。”
宁汐认真想了想,“天公生吗?”好像也不是很隆重的日子,至多了各宫里自行焚香祭祀一番。
十四爷就有些失落了,嘀咕着,“爷的生辰你竟不知。”
看十四爷那样,好像所有人都应该知道他哪天生日一样,宁汐有点忍俊不禁,但还是衷心的祝福他,“祝阿哥生日快乐呢,长大一岁可就不是小孩了。”
“就这样吗?”十四爷有点失望。
这是在讨生日礼物吗?
“阿哥要香芬吗?”宁汐匆匆擦了脚,趿拉着鞋过去柜子那儿翻了两个只比手指大点的瓷瓶出来,“男孩子长大了,身上带些香才吸引人。”去了塞,凑到十四爷鼻端,“闻闻,我觉得你该会喜欢这个味道。”
十四爷身上连香囊都不曾佩戴过,他觉得那样特别的不爷们,还娘们唧唧的。
这会儿嗅着宁汐的香芬,竟也不讨厌,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还有一股说不清的果香。
宁汐见十四爷不排斥,便往他手里一塞,“就是这个瓶子不太相配,若是能盛在琉璃瓶里,那就完美了。”
十四爷知道宁汐有在尝试调制香芬,他也闻过一两回,那些味道,更像是女人才合适使用。但是这个味道,他却是第一次闻到,“这是你特地为爷调制的!”
其实,因为通房那句话,十四爷都逼着自己收敛了,就怕再同宁汐太过亲近,让人拿这把柄,对宁汐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那可不。”
宁汐扯了句谎,撇开男女间那点破事儿,十四爷其实挺不错的。
而且搞事业,一个人力量也是有限的,这种香芬是男士用的,以后肯定是要量产,不过是现在刚开始调制,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所以才少量着来。只要十四爷使上了,他再往阿哥堆里一传播,生意大概就会来了。
十四爷便高兴地笑了,“那你再给爷个荷包装起来,这东西小小的,哪天掉了摔了就可惜了。”
十四爷的小心思,宁汐哪会看不出来,不过也懒得同他计较,还将上次没绣成功的那个荷包给找了出来,“阿哥别嫌弃哈,您先装回去,到时候再自个儿换个好看的装上。”
十四爷这便揣上走了。
第二日,太子便在宫里设宴为十四爷庆生。
这大年里,各人都闲赋在家,原本也都在看着十四这个生辰要怎么过,毕竟成人了,仪式指定是免不了的。
既然太子愿意主动挑头,各家皇阿哥们自然也就积极响应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功夫,毓庆宫里就热闹了起来。
正殿里席开一大桌。
这大冷天的,也不以走菜为主,兄弟们只坐一块儿围炉刷锅子,还能增进增进彼此兄弟情谊。
太子为东也为尊,便就是直郡王也得收敛了哥哥的架势,只听他先说了一番祝贺的话语,这才动筷开席。
十爷眼尖,大家才落坐,就瞧见了十四爷腰上别着一个与衣着不太相衬的香囊,那绣工,简直让人没眼看,若是让皇上看见了,不定要怎么罚绣娘才是。
既然人都这么招摇的戴了出来,十爷便也不客气了,“十四,你这是打哪捡来的香囊呢,紧着丢了去,省得教人看了笑话。”
大家这才发现十四爷的腰带上的确是系了个杜若色香囊,料子倒是上好的锦缎,就是绣工略为粗糙了些,就他们这些用惯了好东西的主,没一个能看上眼。
当然,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十四爷连初一拜年祈福都不曾戴过香囊,一个生辰就郑重起来了?郑重就郑重吧,你倒是也戴个好的出来,这么糟糕的玩意儿,就是初学的绣工也绣不出来。
直郡王笑道:“十四你这莫不是自个儿绣的罢!”逗笑意味十分明显。
十四爷不过回道:“大哥抬举弟弟了,要说玩枪弄棒的我还行,捻针穿线那种细致活可玩不转。”
三爷便点了点十四爷,同直郡王说:“这八成是哪个小宫女送的,成年了嘛,情情爱爱那些事儿在所难免也就来了。”
九爷十爷等人听了便都跟着起了声哄。
“行啊十四,这才刚成年,就有姑娘对你传情了。”
“瞎说的啥,咱十四弟在宫里素来讨小姑娘欢心好嘛。”
“只是十四弟狠心啊,从来不把那些小姑娘当一回事,至到如今也不知伤了多少姑娘的心。”
五爷同七爷兄弟俩对在一起只顾喝酒吃菜,也不管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说些什么,反正都已经随了分子,总是要从吃食上找补些回来才平衡。
倒是四爷看着十四爷腰上的那个香囊,目光一顿,捏着酒盅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太子想说什么来着,瞥了眼四爷,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十四爷的香囊,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绣工差劲儿的……香囊。
突然,太子就想到了什么,嘴里就说了句,“能让十四弟戴在身上的东西,想必是很重要的人送的罢。”眼一瞥,看向四爷那儿。
四爷凑到嘴上的酒盅一顿。
十四爷笑的很得意,“二哥言重了,弟弟就是想着戴在身上能给她一个鼓励,这个香囊的绣工虽然一般吧,胜在是用了心的。”
三爷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发出疑惑,“广储司那儿现在收人的标准都这么低了吗?”
九爷呵了声,“怕是走了后门的。”
十爷鼻子尖,坐下这么会儿工夫,便就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你这香囊里都装了啥,我怎么闻着不太一样呢。”
众所周知,香囊里头无外乎就是装些个香料,味道也就那样,并没有特别出众的。
坐在边上的十三爷也跟着嗅了嗅,眉一挑,“是香芬罢。”
“还是十三哥懂。”十四爷笑笑着,大方地把香囊解下来,掏出了两个小巧的瓷瓶。
十爷想伸手来拿,让十四爷给躲了过去,“十哥要闻可以,别拿手碰。”沾了一些在帕子上,递过去给十爷。
十爷嗅了嗅,倒不似女人身上能常闻到的那种脂粉味,是家中常见的熏香味。一般有什么重要宴席的时候,富贵人家都喜欢拿来熏衣,但是熏出来的,大多不能维持多长时间。
九爷也好奇地接过去嗅了嗅,眉一挑,好像还挺不错的。
这么一轮传下来,儒雅的三爷就要问了,“那么这个玩意儿,”十三爷提醒说是香芬,三爷便纠正道:“这个香芬,你又是打哪得来的呢。”
“三哥这话问的好。”十四爷等着来问似的,拿起香芬瓶子就介绍,“这东西正是我额娘宫里一个宫女研制出来,如今在后宫已广为流传,前头皇阿玛还特地赐了秦贵人一些。”
“就那个叫宁汐的奴才做的!”直郡王起先也不爱听这些没营养的废话,可当十四爷说到永和宫那个宫女的时候,便来了劲儿。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七爷就来了句,“合着大哥还知道永和宫里有个奴才叫宁汐呢,可真是神通广大啊。”
这话把直郡王给噎的,好在三爷来给解围,“都能在乾清宫里替皇上研磨,陪皇上说话大半个时辰,宁汐姑娘的大名,谁人不知啊。”
十四爷趁势道:“就是哥哥说的这个奴才了,她虽没甚么大能耐,捣鼓的一些妆品却是颇受用的,嫂嫂们若是需要,只管同弟弟言语,弟弟准保能给个实惠。”
这是嫂嫂需要也要拿银子来买的意思吗?
大家慢慢就都明白了,这小子,是借着兄弟们齐聚,推销东西来了罢!
直郡王可不想捧十四这个场,转头便与太子说上了今岁南巡诸事谊,“这眼看着开春了,南书房那儿定下了圣驾起行的日子没,都有谁人随邑。”
这事本就是公开的,太子也没甚好瞒的,不过也没跟兄弟们说的太过具体,“大抵二月起行,随邑人员还待选中,十三弟十四弟该是在列的。”
讲实话,这种话题除了直郡王,没几个人愿意提,哪怕不是机密,南书房那儿只要一天不往外报,他们就没有打听的道理。尤其是事事谨慎的八爷,只听了这么一个开头,便举杯去敬十四爷。
八爷:“今儿是十四弟的生辰,哥哥们还多松快些才是,正事还待开朝后再议不迟。”
十爷跟着附和了声,“是啊是啊,大哥,难得过节又是十四的生辰,你就别去操心那些事儿了。来十四,哥哥也敬你一个,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哥哥在宫外等你哈。”
最后这话说的是期待十四爷早日出宫立府。
这一招呼起来,大家就都去敬十四爷了,就连平时鲜少沾酒的四爷,也蒙头灌了好几盅下去。
又因不胜酒力,没待多久,四爷就晕乎乎地提早离席了。
苏培盛从来没见四爷吃过这么多酒,搀着他,担心道:“爷要不等醒了酒再出宫罢,您这一路走出去,受了风可就不好了。”
四爷看了看左右,才走到诚肃殿外的宫道上,哪里有歇脚的地方。
苏培盛多机灵,一看四爷这样就猜出他想干嘛,这便提议,“要不您上茶房歇会儿罢。”
这说的是永和宫的茶房。
在四爷犹豫的时候,苏培盛便自做主张把人搀着往永和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宝贝们不要纠结撩谁呀,女主最大~~只要她想谁都可以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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