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么要紧的事,怎么不早来报我!”
他在那兵士屁股上踢了一下,抬脚就往关隘的方向走,没几步忽然又觉不妥,转回来吩咐道:“你先回去,小心盯着些,我去办件要紧事,稍后便来。”
“什么事非赶在这时候?”那兵士搔头不解。
“你别管,若是人要走,可千万替我拦着!”
狄焕说着已展开轻身功夫,话音落时,早已风也似的跑远了。
……
从边关到洛城并不算远。
狄焕凭着功夫一刻不停,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虽然还没到黄昏,但街市间已并不如何热闹。
他转过两条巷子,抬头看到街对面有家店铺的招牌上写着“翠云阁”三个字,一望便知是首饰铺子,也没多想,便径直走进去。
这般时辰,店主人本来已预备上板打烊了,没想到还有生意上门,略一打量,见是个行伍打扮的小子,样貌倒不俗,只是年纪小了些,赶忙笑着迎上前。
“小郎君要什么?小店的首饰头面都是荆湘高手匠人打造,还有江南广陵的上等好货,整个洛城寻遍了也是独一份,等闲找不出第二家来。若瞧着没中意的,小店还可依样订做,包保满意。”
狄焕连声“嗯”着,装模作样地四下里挑拣,心里却在犯难。
好些日子没见,总不能两手空空的过去,总得预备点什么,女人家看了也喜欢。
别看他年纪小,照样懂得这个道理。
但毕竟没送给女人家东西,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眼里看着柜中琳琅满目的头面饰物,眼早就花了,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不懂由着店主挑拣。
“依我看,小郎君八成是给家中老夫人选贺礼吧?来,来,来,我这里有一副香木佛串子,之前在京中由高僧诵经开光过的,不可多得……”
那店主刚要去拿东西,就见少年沉下脸来,目光中还带着几分狠劲。
“什么老夫人,我是给我……给我媳妇挑东西,弄个佛串子是咒她年轻轻的就守寡么?”
“……”
才十三四就有媳妇了?
不过瞧这架势,不像是寻常扛枪守关的,小小年纪有家室也说不定。
那店主抽着脸,尴尬地赔笑:“恕罪,恕罪,小人误会,郎君见谅,既是年轻的小娘子,那边不能在这里选了。”
他比手转进另一侧的柜台,拿出一支镶翠的纤巧金簪拖在掌中。
“郎君请看,这簪是纯金打造,成色十足,再瞧这花作,这盘扭,这雕工,啧,正宗数十年的老匠人的手艺,世上绝找不出第二件来。”
狄焕不懂好坏,拿在手里看了看,觉得还真是挺好看,于是也不再挑了,问了价钱,直接将五两金丢了过去。
他暗想她定然会喜欢,可就这么直接递过去,未免欠缺点什么,四下里逡巡了两眼,发现那店主背后有只彩绘的漆盒很是精美,于是抬手一指:“店家,那匣子我也一并要了。”
店主回头瞧了瞧,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扯唇笑了下:“郎君是想用它装簪子吧,这可不好,一来略大,二来这也不是寻常匣子,还是我替郎君另选一个相宜的。”
“我爱要那个,你管得着么!”狄焕说着又将一只银锭拍在桌面上。
店主又劝了几句,拗不过他,只好应了,开匣把金簪放进去,又教他开启之法。
狄焕眼见外面夕阳西下,早已按耐不住归心似箭,心不在焉的听了几句,见对方还在滔滔不绝,不耐烦地一把抢过来,转身一溜烟地去了。
第76章抽刀断水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谢樱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出神发呆,心心念念地猜度着狄烻究竟多久才能回来。
没等她开口问,外面的人便扯着嗓子叫道:“开门呐,是我!”
略显青涩又性急匆匆的语声,让她一时错愕,愣了下才将声音和印象中的人对上号。
那个叫阿焕的孩子怎么突然来了?
谢樱时记起当初还没到关外方城,他就奉调返回了,过后想想,总觉狄烻像是故意为之。
八成瞧这孩子跟自己毫不见外地多说了几句话,便“假公济私”,存心把人发付走了。
不过,这么做反而让她心里甜滋滋的,只是没来得及当面求证。
谢樱时不知是什么事,过去半开了门,人也堵在那里,看着对面的少年,故作讶然问:“是你?有事么?”
狄焕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站在石阶上,把手背在身后,望着这个才几日不见便已如隔三秋的心仪之人,稚气未脱的人立时红了。
一路从洛城回来,紧赶慢赶,天还是已经全黑了。
他怕打扰她歇息,本想明日再来,自己却按耐不住心里那份躁动,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来瞧一眼。
他又是心急又是兴奋,刚才叫门的时候还底气十足,这会子人就在面前,却反而有些生怯了,憋了许久的话和刚才想好的开场说辞,忽然间竟然半句也想不起来,只是盯着对方发愣。
许是不在人前的缘故,她这时穿的是女装,霜白胜雪的直襟纱衫,粉如胭脂的褶面长裙,一根浅紫的丝带系在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身上,解散的头髻半垂下来,几缕碎发散在光洁的额头前,当真是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怎么了,说话呀?”
见她蹙起秀眉,狄焕才回神合拢半张的嘴,尴尬地笑了笑:“我……来瞧瞧,听说你要在这里待两日,是不是?”
谢樱时的确有这个打算。
白日里刚入关的时候,秦府医馆留守的伙计便来报讯,说姑丈秦宗业昨日已到了洛城。
别管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暗地里都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她躲在洛城一直都隐秘得紧,也不知是怎么走漏了消息,眼下查问已毫无意义,总之是不能再回去了,现下也只有先呆在这里,等狄烻回来再作计议。
只是这里面的内情没法跟外人说,谢樱时也懒得解释什么,当下只是淡笑着点点头,权做默认。
狄焕一见,更认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立时眉花眼笑:“好,好,好,太好了,以后咱们俩便能作伴了,你不知道,这里简直是天下最无趣的地方,我一个人跟坐牢似的。”
他说着,背后拿着盒子的手不自禁地紧了紧,看着她忽然又开始语塞。
“嗯,那个……我……嗯……”
谢樱时又蹙了下眉,也早看出他藏了什么在背后,索性直接了当问:“有什么话便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狄焕兴冲冲地找上门,这时候却被女人家“逼”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暗骂自己没用,咬了咬牙,红着脸道:“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成……成,成么?”
这小子一向都跟秦烺似的,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现下却是脸色郑重,正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谢樱时不是后知后觉,懵懵懂懂的人,早看出他对自己不单是说话投缘这么简单,里面隐含的心思,从他看过来的眼神就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特意找来,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多半是想开口表白些什么。
她不想叫他继续误会,寻思着确实应该说清楚,只是不能让他进房去说,尤其现在已经入夜,若真是被人瞧见,或是隔墙有耳,回头让狄烻知道,总会生出误会,于这小子也没好处。
“那好,你等等,咱们去前面说。”
谢樱时掩门到屋里换了双鞋子,挑了盏灯再出去,和他一同转出巷子。
这关口其实就是边墙内的一座瓮城,地方不大,绕过这片庑房,前面便是衙署和校场。
那里自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谢樱时指指旁边角落处不知是谁花心思挖的小池子,径直走过去。
狄焕全然没想过那么多,见她答应出来已是欣喜不已,一路上只顾小心护着手里的匣子,不叫她先瞧见。
今晚的月色不错,银亮如水的光铺泻在青条石的地面上,映得四下里倒也清楚得很。
池水那边的高墙上爬满了藤蔓,应着季节开出不少牵牛花,粉的、紫的、白的,各不相同,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有什么话,说吧。”
谢樱时站在池水旁,刻意和他隔着几步远。
“我,有东西送你。”
狄焕没瞧出她言行中的疏离,喜滋滋地从背后拿出那只匣子,双手捧到面前。
老实说,谢樱时想象过他要送的东西,了不起都是些俗物,这时却不由一讶。
只见那匣子不大,上面却用五彩螺钿嵌出祥云飞凤,紫红黄绿蓝,每一丝每一寸都堪称精工细致。
但上盖和两侧又有些凹凸异样之处,显然不是寻常的收纳器具。
“怎么样,这般好看的匣子,从前没瞧见过吧?”
狄焕见她愕然不语,心下不免得意,拿手在上面轻拍:“不瞒你说,这可是个稀罕东西,里面有机关,专门用来藏好东西,只有聪明人才打得开。来,我教你。”
他说着便当真动起手来,谁知按来转去,摆弄了半天,那匣子却像从里面锁住了似的,根本打不开。
“你别急……天太黑了,等我看看清楚。”
狄焕急得额头见汗,一张脸也窘得通红。
谢樱时在边上看了几眼便瞧出这匣子其实就是个鲁班盒,里面暗置着精巧的机关,专门考验人是否心性机敏,但与从前见过的也大同小异,只是稍微复杂些。
又略略琢磨了下,心里便有了底,接过手来,找到关窍,先将一侧的盖板移到旁边,侧面拧开旋扭,伸手进去抠开机括,没试几次,上面的匣盖就应声翻开,露出里面那根金灿灿的簪子。
狄焕胀红着脸,想起刚才信誓旦旦吹牛皮的话,更是无地自容,低着头不敢看她。
“这东西其实也没那么巧妙,我从前玩过一些,所以知道窍门。你若学了,定然也不会差。”
谢樱时温言安慰,并没碰那根簪子,叹了口气,原封不动地递还回去。
“其实有些话早该讲清楚,省得大家误会。实说了吧,我早已心有所属,此生不会再喜欢别的人,以后若无必要,咱们也不可再这样见面,还盼你能够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づ ̄3 ̄)づ感谢我只是一条咸鱼罢了灌溉营养液*1,“”灌溉营养液*30,流浪小妖灌溉营养液*5,阿拉斯加灌溉营养液*6
谢谢小仙女们~
第77章得之有幸
狄烻返回是三日以后了。
早前已遣人知会过,命守军各司其职,不必出迎,所以并没有多少知晓的。
他在关口便下了马,一路走去衙署。
阿骨随行在旁,进正厅的时候,低声吩咐门口的仆厮去预备沐桶热汤。
“这会子就要洗浴?”仆厮一脸诧异。
“叫你去便去,多问个甚。”
阿骨不耐烦地横了一眼,撇颌催促。
其实他自己也纳闷,少主一向没有外出归来便即刻沐浴的习惯,况且现下才过午未久,依旧还是大白天,估摸着多半为那小娘子的缘故。
心下犯嘀咕,走入厅中,见狄烻正坐在中堂下的帅位上,端茶润喉。
“各处都传令到了吧?”
听他问话,阿骨走快两步,近前拱手:“回大公子,关内关外所有隘口、堡城均已奉令,哨骑全都派出去了,只要在洛城防区之内,沙戎人的一举一动,绝逃不过咱们的眼去。”
说到这里,粗浓的眉又皱起来:“接连几仗,沙戎人吃的亏不小,可这些日子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狄烻将口中的茶水无声的抿入喉中:“若按常理,的确不像朱邪天心的脾性,可要是有人在背后指点,那就另当别论了。”
阿骨抽了下腮帮子,脸色立时凝重起来。
“怨不得在那之后,便没探听到长乐王回程的消息,莫非真在沙戎人那里?这可是通敌谋逆的大罪啊!”
“国之不幸,不在凶蛮悍夷,而在人心叵测。”
狄烻叹一声,眸色怔然地摇了摇头:“这些不过是咱们的揣测,没有实证,贸然透露出去,到头来反成了人家口实。”
“可这一手分明是冲着大公子你来的,若是坐视不管,那便真要落进人家的算计里了!”阿骨铁青着脸,忿忿不平中又带着急切。
狄烻沉吟半晌,将茶盏搁下:“稍时我写封书信,你暗中派人送回中州去,多少有个准备,其余的不必去管它。”
说话之际,几名仆厮已抬了木桶和热水进来。
“行了,没别的事,你也去歇着吧。”
他那副光明磊落好像是浸透在骨子里的,从来不愿意把心思耗在这种算计上,淡然说完这句话,便起身走进里面的隔间。
阿骨一时却没法子像他那样泰然坦荡,愣了片刻才沉着脸转身而去。
刚到门外,迎面就见狄焕从前面回廊的转角处绕过来,急匆匆地往这走。
这趟回来的隐秘,连他也没知会,不知是谁透的风声,不过自家亲兄弟倒也不必遮瞒得那般严实。
他迎上去还没等开口,对方便已先扯住他问:“我哥在里面么?”
急赤火燎的口气,像是有天大的事,听着叫人生疑。
阿骨点头应了“是”,又道:“但这会……”
“在就成了,我自己进去!”
狄焕火烧眉毛似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说着就要过去,却被阿骨反手拽住。
“这会子……有些不便,二公子有话不如先跟我说,要么就稍等些时候后再来。”
“又不是议事,哪有什么不便,你别拦着,这话我憋了好久了,就等他回来呢!”
狄焕不耐烦地啧声甩开他手,自顾自地往里走。
刚进大堂就看几个仆厮拎着桶出来,鼻间还隐约闻到股水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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