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一脚带着雷霆般的怒气,没有丝毫犹豫,并未考虑这是哪位高官之女,踢了她会有什么后果。韩凛盛怒之下,连想都没想。这人欺负了表妹,故意让她在人前出丑,还跟她客气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居心?”韩世子凛冽的目光看了过去,隐隐带着杀人的怒火。
倪心蕊被他踹倒在地,摔的四仰八叉,浑身上下都疼,尤其是挨了那一脚的腰部,火辣辣的疼,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
韩凛离她有一步之遥,为了护着表妹,并未刻意往前走,若他真用上十成的力气,倪心蕊这样娇弱的姑娘,只怕会当场断了气。
韩凛心中有数,只有脚尖儿踢在了她身上,大约使上了两成力,骨头肯定断不了。瞧着她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便觉得是她在演戏:“你装什么装?给老子起来,说说为什么这么做?”
深泽县主静静的瞧着这一幕,忽见身后来了几位世家公子,便闪到一旁让他们过去,她站在路边继续默默看戏。
诸位贵女一瞧玉树临风的王公子来了,便都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姿态,想给难得一见的王公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倪心蕊挣扎着坐起来,假髻散落在她腿上,她抓起来如烫手山芋一般颤抖着扔在地上:“我不是故意揪她假髻的,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我一时没站稳,手上就想抓点什么,却没想到把他的假髻揪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倪心蕊又疼又急,满脸凄惶,却在慌乱之中看到自己一直仰慕的王公子来到了近前。
王文翰看清了眼前的一幕,也十分吃惊,没想到云慕卿的长发是假的。其实真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众被人扯了下来,弄得披头散发,十分难堪。
一向矜贵清高的王公子瞧了一眼地上的假髻,又看看倪心蕊,冷声说道:“若我没猜错,这足以乱真的假髻应该是琳琅阁的东西吧?是你们倪家的东西。我等与云边修同在翰林院为官多日,也未发现她的头发有甚不妥,而倪姑娘却将它一把扯下,只怕并非巧合吧。”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倪心蕊身上。看来她是知道底细,故意给人家扯下来的呀。
倪心蕊与王文翰见过几次面,却从未说过话,她总听哥哥夸赞王文翰,也听身边的小姐妹把他的好处夸上天。一来二去,王文翰就成了她心目中高悬于九天的明月,清冷高贵,难以接近,越是如此,越是让她仰慕的不得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王文翰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
倪碧生也看懂了这是怎么回事,气的他用扇子点着妹妹怒骂:“你怎么可以这样?云编修与我是同僚,我们大家关系都是极好的,你竟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花丛中不知哪位贵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飞快地说了一句:“为什么这么短呀?”
有牡丹花丛掩映,一时看不出是谁说的话,只是这句话作用不小,让众人的注意力从倪心蕊身上一下子转移到云慕卿身上。
韩凛脸上怒气未消,冷冽的眼神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朗声说道:“去年冬月,我姨母——也就是卿卿的大伯娘身染重病,无钱医治。卿卿这才剪掉长发换钱救大伯娘,此等孝心天地可鉴,却被人故意消遣,其心之恶,当诛之。”
太子妃命人取了帷帽过来,亲手帮云慕卿戴在头上。
韩凛扫了一眼众人,见三妹妹并不在卿卿身边,而是穿梭于花丛之中,像是在找什么,便扬声唤她过来,让她送卿卿回家。
韩木桐走过来,挽着卿卿一起离开,却悄悄揪了一下大哥的袖子。韩凛会意,跟到了寂静无人的芭蕉丛旁,才听韩木桐低声说道:“大哥,我确实看到有一只手推人了,是粉色的袖子,袖口上有金线绣着祥云纹,手腕上戴了一串红珊瑚珠子,刚刚却没找到人。”
韩凛点点头:“你先送卿卿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目送两个妹妹离开,韩凛转身走回牡丹园,倪心蕊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瞧见韩世子高大的身影折回来,眼神冷冽的如同淬了冰,冻得她瑟瑟发抖。
“来人,快来人……”
“太子殿下落水了。”
“来人……”
探月桥边突然传来几声太监的惊呼,众人全都转头望了过去。可是,隔着几棵玉兰树看不真切,于是无人再顾及倪心蕊,全都朝着太液池奔去。
韩凛担心太子安危,迈开大步跑得最快,当他到了太液池边,发现赵正则已经自己游到岸边,从水里跟上来的还有两名侍卫,而他怀里竟然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
那女人似乎是呛了水,连连咳嗽着,双臂却紧紧抱着赵正则的腰不肯放开,许是要借他的身体遮挡自己的窘迫,不肯让旁人瞧见衣衫不整的模样。
韩凛见太子没有危险,便守礼不肯再看了,只抬眼望向四周,排查潜在的危险,却发现并无异样。
“这……”太子妃跑到近前,因那个湿漉漉的女人怔住,满脸惊惶,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大批侍卫正朝这边涌来,翰林院的才子们也越来越近,赵正则走到岸上,低头瞧瞧怀里瑟瑟发抖的姑娘,开口道:“孤无恙,都退下。”
众人赶忙转身回避,默默走回各自来时的方向。此刻牡丹园里分散的闺秀都已经到了眼前,韩凛鹰隼一般的目光在她们转身之际搜寻一遍,发现了一个身穿粉色衣裙,袖口上有金色祥云的姑娘。
韩凛大步追了上去,在一棵玉兰树下一把抓住那人胳膊向上一举,衣袖滑落,露出了袖口上红色的珊瑚手串。
任潇潇突然被人捏住胳膊,转头之际看到了韩凛近在咫尺的冷冽面孔,吓得她脸色一白,身子一抖。“韩世子,您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没什么,认错人了。”
任潇潇不再搭话,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臂,急急地往前走,恨不得赶快躲韩凛远一点。
王文翰从后面走了过来,韩凛便用下巴指了指刚才自己抓住的那名女子:“那人是谁?”
王文翰莫名其妙地瞧了一眼,答道:“大理寺卿之女,任家的大小姐,闺名好像叫做任潇潇。”
“知道了,多谢。”韩凛正要离开,却被一个匆匆赶来的小太监叫住:“世子爷,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好。”韩凛嘴上应的痛快,心里却有几分别扭。心中暗想:你怀里那个女人还是那副样子。叫我过去做什么,我可不想看别的女人。
来到太液池旁,就见那湿漉漉的女人已经裹着太子的外袍,在宫女搀扶下垂头离开,眼下只剩下赵正则浑身湿透的站在这里。
“殿下,还不快回去沐浴更衣吗?”眼下已是中秋,天气并不温暖,浑身湿透上了岸,被秋风一吹,是很容易染上风寒的。
赵正则一脸郁闷,低声说道:“那女人是王文嫣,刚刚在桥上,她向我行礼时脚下一滑,我本想伸手扶她一把,却没想到自己脚下也滑了一下,就把她扑进了水里。我势必是要对她负责了,只是刚刚走在桥上,原本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脚滑落水呢?你去帮我查一下,看看是否有人做过手脚?”
韩凛这才明白太子用意,郑重点头:“是,我马上去,请殿下速回宫休整,莫染了病才好。”
赵正则这才转身离去,韩凛快步跑向探月桥,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落水的那一级台阶。
因为很明显,其他台阶都是清爽干净的,唯有这一级台阶的汉白玉石上沾了些许粘腻之物。上面还能看出官靴打滑的印记,根据印记大致能判断出当时情形。
他用手指摸了摸,送到鼻尖儿一闻,味道有点儿像油,但比油味清新一些。
难道有人故意在台阶上抹了油?可这未免太明显了吧,谁有这么大胆子在皇宫中做这样的手脚?
韩凛举目四望,看看头顶又瞧瞧脚下,终于发现端倪。
第51章韩决艳福
太液池边有一棵高大的栾树,一根长长的树枝伸到探月桥上方。枝上结了几个果子,有的裂开了口,其中一个滴落了一滴油脂下来。
韩凛纵身跃起,把果子采到手里仔细端详片刻,用力嗅了嗅味道,又跟桥上的油做了对比,这才掏出帕子包住那一颗栾果,起身奔东宫而去。
王文翰却突然追了上来,衣袂翩飞,失了贵公子的沉稳:“韩世子,我妹妹不见了。”
韩凛淡定的瞧他一眼:“令妹可能已经回家了吧,不如你回去找她。”
王文翰一脸迷茫,见韩凛转身走了,太子妃也已请示了皇后娘娘,让众位公子小姐各自回府。好端端的中秋赏花,就这般不欢而散,不知帝后心中又作何想?
最忐忑的人自然是倪心蕊。
倪家男多女少,如今当家的老太爷是正四品工部侍郎,倪家有两个儿子,五个孙子,却只有倪心蕊这一个孙女。
所以取名心蕊,可见倪家对这个唯一的小女娃十分偏爱,自幼便捧在掌心如娇花嫩蕊一般的呵护长大。
倪心蕊回到家中,眼含泪花跟家人抱了委屈。本以为祖父会像以前一般为她撑腰,去惩罚恶人。
“祖父,那韩世子不分青红皂白,一脚就踢在我腰上。当时便像断了气儿一般的疼,我都以为自己骨头碎了。此刻大气儿都不敢喘,腰上火辣辣的。祖父,我真的是冤枉的,不关我的事呀”。
一家人万万没想到,老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倪心蕊捂着脸不知所措。
“蠢才,就是从小对你太骄纵了,才让你是非不分,惹下这滔天大祸。你知不知道姚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了,眼下四夷战事吃紧,国库空虚,正是需要钱粮以充军饷的时候。咱们倪家的琳琅阁遭多少人眼红,一百多年来,咱们家虽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官,却因琳琅阁买卖不错家境殷实,无后顾之忧。你们才能从小娇养着长大,而今你搅乱宫中赏花会,又得罪了韩家,你这是要害死咱们全家呀!”
倪心蕊一直以为自己在家中极为受宠,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又受到祖父一番严厉训斥,已然哭得如泪人一般。“那我要如何嘛?我已经被韩世子打了,他也能出气了。难不成还要我以死谢罪?”
“你要死也死到韩家去。我只是一个不受圣宠的四品官,就算现在绑了你去圣人面前请罪,官家也懒得搭理咱们。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去韩家请罪,你这丫头,既然惹了人家,就嫁进韩家任凭他们处置吧!琳琅阁给你做陪嫁,你爹只是一个九品小官,以你的身份做不了世子夫人,只能给人家做妾。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保住咱们倪家老小的命,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
倪心蕊的母亲杜氏十分心疼,见闺女吓得不敢说一句话,便上前替他求情:“爹,没您说的这么严重吧,而且咱家孩子也是被别人推了一把,才失手扯下她的假髻呀,并非故意为之。韩家怎可谋害报复咱们?”
老爷子满脸怒气,抬手就是一巴掌。“妇人之见,你们懂什么?那日藏书阁起火,不知道内情的人只当是着了一把火罢了。其实那晚有刺客暗杀,直到现在还没有追查到凶手。惩处姚家便是要杀一儆百的,可谁知又出了暗杀之事。那韩世子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出了这件事,岂不就是羊入虎口,给人家一个毁了咱们家的理由吗?”
杜氏捂着脸,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嫁进倪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公公如此盛怒。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你们现在就带着这丫头去韩家请罪,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她嫁入韩家,一定要将琳琅阁陪嫁。这样的话,即便抄家灭族也是韩家该去解决的事情,凭咱们家的本事就只有等死的份儿。只要你能留在韩家,不管是做妾还是做丫鬟,总之能消了他们的仇恨,你的五个哥哥在朝中才能继续做官。”
倪心蕊哭的脸都花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您别打我娘,我就是死……也死到韩家去。”
倪碧生动了动嘴,想替母亲和妹妹说几句话,却终究没敢开口。
于是,傲娇的倪大小姐肿着脸去了韩家请罪,在老太太房中跪地大哭,连连磕头。
因此事涉及到云暮卿,老太太也不好做主说就这么算了。只能吩咐丫鬟去暖水榭请表小姐来,却被告之表小姐回来之后就默默垂泪,哭了半晌,此刻刚刚睡下。
韩凛还没回来,老太太也不好明确表示什么,只给了个不软不硬的态度,让倪夫人带倪心蕊回家去。
回到家中,倪夫人赶忙叫来三个儿子,一起商量对策。
倪碧生背着手来回踱步:“我与韩世子打过两次交道,他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而且我与云编修是同僚,她性情挺好的。若我去赔个罪,或许韩家也能放过咱们家。”
老大倪碧广最了解爷爷的心思:“眼下并不是韩家肯不肯放咱们一马的问题。而是自古树大招风,爷爷定是怕咱们家家财巨大招来杀身之祸。京中有不少人都知道琳琅阁是咱们家的产业,几辈人苦心经营积攒的家财自然在数百万两以上。眼下国库吃紧,正需要端几个世家来充实一下,咱们家很容易就会成为刀俎上的肥肉。所以,让妹妹嫁入韩家,把琳琅阁作为陪嫁,不失为保全咱们家的一个好策略。如今新帝登基刚刚一年,根基不稳。他自然不会动倚重的那帮常山新贵,尤其是韩家。威远侯在北方领兵抵抗北狄,若是把韩家抄了,官家也就自身难保了。”
“大哥的意思……也是让我嫁进韩家。”倪心蕊泪眼盈盈。
“对。你嫁进韩家,既能保住你自己,也能保住咱们家,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哪怕是嫁给韩世子做个贵妾也好,只是委屈妹妹了。”
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倪家大小姐,之前随波逐流的仰慕王文翰,那是京城第一才子。如今却要嫁给别人做妾,这云泥之别,她怎能接受?
倪夫人急得直掉泪,好端端的闺女,怎么可以去别人家做妾呢。“你们快想想办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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