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的奶茶与我在胡人那里喝的奶茶很是不同,”唐遂安赞叹道。
因为没有吸管,奶茶的碗里只能放上一个勺子。
他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嘴里,浓郁的奶香味儿在他的嘴里化开。
他不住的点头,去舀第二勺,茶水伴着最上层的奶盖一起到了他的嘴里,茶的清香与奶香混合在一起,与北方味道粗犷的奶茶有很大的不同,口感也细腻不少。
他喝得心满意足。
此时陈玥已将店里准备好的一些蔬菜与香蕈冬笋等放到一旁,切好了一大盘儿薄薄的羊肉片儿,一一罗列在火锅的周围。
他虽然已经飞速地喝完了一碗奶茶,见桌上摆了一碟儿一碟儿的菜,不解的问道:“不是吃火锅吗?这些菜是做什么的?”
陈玥向他解释道:“这些菜都是火锅里要放的东西,唐掌柜想吃什么就往里面放什么。”
她的手吃着火锅的西侧白汤的部分:“这边的是骨汤,另一边红色的放了辣椒,唐掌柜随自己的口味便好”
他虽然摸着胡子点头。
火锅的锅是铜制的,最下面有一层镂空的地方,里面放着炭火。
炭火发出红彤彤的光,渐渐的,锅里的水沸腾起来。
他先在里面下了最常见的羊肉,羊肉被切得薄如蝉翼,刚滑进水里便被煮熟了。
他捞出来放到嘴里,总觉得少了些滋味儿,看见桌上有个小碟子,里面成了一些酱料,他又放了一块羊肉,捞出来在里面蘸了蘸,果然滋味儿好上不少。
又麻又辣的味道在嘴里爆开,让他忍不住大快朵颐。
其余的蔬菜类,例如藕片,香蕈等滋味各不相同,但都一样的好吃。
食肆里的客人渐渐多了,唐遂安吃出了一身热汗,他将最后一片羊肉滑入嘴中,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叫住食肆里忙来忙去的大丫。
“你们掌柜可还在食肆里?让她出来片刻,我有些要事与她商谈。”
大丫“诶”了一声,麻利的往后厨跑。
陈玥一听大丫的传话,便知道机会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唐掌柜这次是想和做奶茶还是在合作火锅。
她擦了擦手,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走出去。
就见唐掌柜已经吃完了饭,半靠在椅子上。
“不知道唐掌柜有什么要事要谈?”
唐遂安拉开一旁的椅子:“陈掌柜先坐。”
等陈玥落了座,唐遂安才不急不缓地道:“前几个月与陈掌柜说的合作一事,我已经仔细思考过了。”
他说话间故意停顿片刻,想要带给陈玥一些压力。
然而陈玥已经深谙这种手段,压根儿不受影响,她脸上带着笑,丝毫不变。
他虽然不在卖关子,直说道:“上次陈掌柜说的,优先与第一楼合作,可是认真的?”
陈玥之道与第一轮合作的机会来了,虽然不和第一楼合作,她也有信心能够将陈家食肆在盛安上开下去,但一定会有不少困难。
她正色道:“这是自然,若能与第一楼合作,也是我们陈家食肆的荣幸,毕竟第一楼可是名扬全国。”
她这个小小的马屁显然叫唐遂安很是受用,他哈哈笑起来:“陈掌柜可真会说话。”
“那就这样,等明年陈掌柜的食肆开到了盛安城,可一定要优先于我们第一楼合作,”他眼睛转了两圈,“不过这奶茶和火锅的生意,我们雾灵镇的第一楼,可以与陈掌柜先合作一番,您看如何?”
他对陈玥研究出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不仅是奶茶,还有今天的火锅也是一样的,若能与陈玥达成合作,对第一楼的生意也有好处。
他看出陈玥的本事,不可能只限于一个小小的雾灵镇,他现在与陈家食肆的合作,就当成是第一楼的投资了。
凭陈玥的奇思妙想,加上食物的味道鲜美,若是去盛安城做生意,扎根是迟早的事。
若能提前与他和谈好合作,最第一楼也绝对有莫大的好处。
这几个月观察下来,唐遂安已经得出了结论,所以与陈玥谈起合作来也相当的痛快。
他看好陈玥的前景,陈玥看上了第一楼在盛安城的影响力,两人一拍即合,签订了未来的合作合同。
事情谈妥之后,不仅唐遂安心满意足的离开,陈玥也是满意的很。
来吃火锅的人三三两两的,似乎是因为人多优惠这一条,吸引了不少结伴而来的客人。
池子里的声音吵吵闹闹后厨买来的蔬菜很快被消耗一空。
和唐遂安说好合作之后,火锅和奶茶以非一般的速度在雾灵镇流行起来,能够吃到陈玥的火锅,成了雾灵镇的一种时尚。
食肆里的人走路都挺直了腰杆子,尤其是顾清荷,与他相好的姐妹们纷纷羡慕起他来,跟他打探起了陈家食肆的工作。
一时间原本因为冬天的到来变得有些惨淡的食肆一时间客流量爆满,雾灵镇的食肆纷纷模仿起陈家食肆来。
但由于缺少辣椒,配料也都不尽相同,其他食肆的火锅到底没有陈玥的火锅受欢迎。
今年刚发现的辣椒,也终于走入了大众的视野。
但由于发现的晚了,辣椒的产量不多,所以现在的辣椒还只限于陈玥这里能够吃到。
通过这几个月人们对辣椒的使用情况来看,辣椒依旧如以往一样受人欢迎,十个中有八九个都对辣椒充满了好奇与喜爱。
想起自己在张家庄那几亩好田,陈玥将留作种子,辣椒收集在一个篮子里,准备来年春天种到自己的田里,扩大辣椒的产量,把辣椒推广向全国。
☆、鸡汁葛仙米
陈玥步履轻快地走在路上,大雪一过便迎来了十二月,白昼愈发的短了。
腊八节前一天,陈玥便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堆大米,红豆,红枣,桂圆,莲子等物,准备第二天熬出一锅腊八粥来。
天气愈发的冷,街道上偶尔有衣着褴褛的老人和小孩,饿得面黄肌瘦,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正好赶上腊八节,陈玥这些将乱七八糟的谷物放在一起熬成一大锅腊八粥。
陈家食肆原本的竹帘换成了厚厚的稻草帘子,屋里也生起了炭火。
由于火锅的风靡,食肆的生意都不像其他的食肆那样受到了冬天的影响,来的客人依旧很多。
她甚至还开通了初步的送外卖的功能,经常来的客人可以提前定好要吃的东西和日子,等日子到了,就可以叫食肆里的人亲自送到家里去,这种方式一出来,便广泛的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天冷了,谁也不想往外走。
食肆连带着第一楼的生意,都愈发的兴旺,每次见到唐遂安,他都眉开眼笑的。
加上今日她去了一趟西街,多日不见,储清的神色变得红润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少言寡语,仔细一看,正好看到了了陈塘在食肆里帮忙。
一见陈玥他忙放下手上的抹布,向她招呼道:“哟,陈姑娘回来了。”
他略带些局促的擦着手:“我看储姑娘这两天忙不过来,便来帮帮忙。”
但陈塘到底是陈塘,他只局促了片刻,便放开了:“正巧我与储姑娘有些私事要谈,见她忙不过来,便搭把手,陈姑娘不会介意吧?”
储清一听他提到私事,脸刷的一下红了。
陈玥想起中秋节时见到的两个人之间的景象,心中了然,但又有些担忧,剧情从中秋节那一天开始就崩到了南极,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若是叫她无动于衷,她心里又放不下薛琢,自从见到了薛琢的来信,她便对这件事情日思夜想,幸而前几日火锅在雾灵镇推广开来,她忙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时间思考这件事情,倒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适应了节奏,又重新见到了储清和陈塘,她对这件事便隐隐关心起来。
尤其是薛琢的那封信,让她原本坚定远离男主的心又渐渐动摇。
她狠下心,打算将这件事情打听清楚,若薛琢真与书中发展的一样,有一个所谓的妻子,那她便彻彻底底的放弃;若是没有……
她怀着这样的目的,同陈塘聊起了天。
事情原本与薛琢有关,而他又不在这里,所以陈玥纠结着要如何开口才好,不想没等她问陈塘便自顾自的说起来。
“不知陈姑娘有没有将食肆开往盛安的想法?若是一直留在雾灵镇,恐怕薛兄不会乐意的吧。”
陈玥一听便拧起眉毛:“食肆要不要开到盛安城与他薛琢有什么干系?堂堂魏王不缺我这一口吃的吧,我开与不开,何必要他同意?”
这话掷地有声,一句一句敲到了陈塘的心上。
他一听陈玥这样说,以为陈玥是在与薛琢置气,劝道:“陈姑娘与薛兄都有了夫妻之名,何必要说这样的气话?”
他的话宛如晴天霹雳,陈玥听后脑子里“嗡”的一声,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这些日子过得逍遥快活,陈玥都忘了她还有这样一位神秘的丈夫,更没想到这神秘的丈夫便是让她纠结不已的薛琢。
她心里的一口气出不来也咽不下,闭了闭眼,将翻江倒海的情绪平复下去,她垂下眼眸,循循善诱:“怎么这种事情,他也与你讲过?”
对面的人支吾起来,眼睛转向别处:“莫非薛兄上次走时没有与陈姑娘说清楚?”
陈玥不知所云:“陈公子指的是哪件事情?”
陈塘不敢再多说,生怕搞砸了薛琢的事情。
他原以为薛琢那样的人,既然想清楚了便一定会找陈玥说清楚,没想到陈玥仿佛还不知道似的。
想到这,陈塘心里油然生出一阵得意来,原来鼎鼎大名的魏王也有话说不出口的时候。
见他紧紧闭了嘴,无论如何也不在说话,陈玥把威逼利诱的手段都使上一回,陈塘依旧不出声,紧紧闭着嘴,一问他,他便摇头,决计不再多说一句话。
陈玥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翻涌的情绪彻底压下去,她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食肆里呆了半晌的,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在了大街上。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街上的冷风一吹,便彻底清醒了。
怪不得原身这位“夫君”这么神神秘秘,都要过了一年还没有出现过,就他甚至忘记了还有这一回事,原来这个人一直在身边,只有她不知道罢了。
这下事情可算都联系了起来,书中那位被当做借口拒婚的“亡妻”原来就是她,如今事情全都脱了轨,也许是因为换了个人,她这位早该去世的“亡妻”不仅没有去世,反而将食肆开的红红火火,就连本应该和薛琢在一起的储清,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反而与陈塘纠缠不清。
不知道薛卓又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来拒绝赐婚的呢?她忽然想到了这点。
陈玥一方面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被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另一方面不知道为何又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薛琢的那封信,对即将来雾灵镇的薛琢又是期待又是恼怒。
那方白色的帕子又重新回到了陈玥的衣袖中,她的手紧紧捏住帕子,心脏在寒风中砰砰砰的快速跳起来,连她的脚步也欢快了几分。
过了腊八,旧的一年很快便要结束,新的一年要开启了。
临近过年,储清终于被陈塘说动,答应在过年时回去看看她的生身父母。
腊月二十那天,陈玥给食肆里的人放了假,李二开开心心地收拾好包袱回了家,顾清荷也回了家安心准备过年,食肆里只剩陈玥与大丫二丫三个人忙活。
所幸快过年了,来食肆的客人也少,倒也不至于忙不过来。
自从李二与顾清荷离开食肆回家,准备过年开始,大丫与二丫就频频走神,陈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到了腊月二十八,大丫找到她,吞吞吐吐的说明来意。
于是到了除夕夜,食肆里就只剩了陈玥自己。
将双茶坊的食肆锁好,她独自回了西街,慢慢悠悠不急不缓地把食肆里打扫了一遍。
她将桌上的尘土掸去,想起前几日张家庄的乡亲们送来了为她晾好了葛仙米,葛仙米经过晾晒之后变成了褐绿色,变得像米一样硬。
她将晾干的葛仙米泡到水里,把买来的老母鸡清洗干净,放到锅里加上水和葱姜等各式调料,烧大火炖煮。
葛仙米被重新泡成了刚被捞起来的q弹模样,锅里的鸡汤已经沸腾了许久,鸡肉的香味慢慢被水煮出来,渐渐变成了一锅淡白色的高汤。
陈玥舀起一勺,高汤浓稠而鲜美,泛出微微的热气。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她便重新起了一锅,等油热后,放入切的细细的瘦肉丝和香蕈等食材,翻炒片刻后停火,将炒好的食材和葛仙米一起放到熬好的高汤中。
不一会儿,汤重新翻腾起来,将灶里的火烧的小一点,陈玥便将它放置在一旁,只剩下灶里的火闪烁着微光。
她像以往过年一样捏起了饺子,影子映在贴有窗花的窗户上,显得更加的孤独。
天渐渐黑了,外面响起一声一声的爆竹声,锅里的鸡汁葛仙米也熟透了,她盖上盖子,准备将鸡汁葛仙米闷一会儿。
今天除夕夜,外面到处都是热闹的爆竹声,小孩子的声音穿过墙壁,装进陈玥的耳朵里,显得她这方小小的院子更加孤僻。
饺子被捏成了一个个的小月牙,放入沸腾的水里,片刻之后,水重新沸腾起来,饺子浮上水面,陈玥把这些小巧玲珑的饺子捞出来,分送给周围的邻居,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伴着窗外的爆竹声,她早早睡了。
错过了深夜时,门外牵马站在食肆门口的薛琢。
一眨眼便到了元夕。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热闹起来,门上的桃符与春联还鲜艳着,丝毫没有受到寒风的影响。
陈玥蜗居在食肆里,对过年提不起兴趣。
但她还是摇了一些元宵,正煮着,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陈玥披了一顶厚斗篷出去开门,门外彩灯高悬,亮如白昼,薛琢就出现在这样的背景里。
忽然见到了他,陈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距离上次见面仿佛恍如隔世,薛琢牵着的马打了个响鼻,她迅速缓过神来:“你怎么今日来了?”
薛琢把门推开,牵着马进了食肆的院子。
“我不是给你传了信,说这几日来?”
他在院子中张望,与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一样贴着红彤彤春联和窗花,他暗暗点了点头。
前几日在盛安见到了储清,得知食肆里只剩了陈玥一个人,他想也没想,便牵着马赶了过来。
只是除夕那天太晚了,他没敢打扰她,加上那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只能在门外流连片刻,转身回了盛安。
陈玥一边走一边观察薛琢,几个月不见,他清减了不少,与上次见面时相比显得更加劲瘦,许是赶了很长时间路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风尘仆仆。
☆、粥底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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