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玥一愣,一面笑着接过,一面说道:“薛公子怎么将龙须酥打开了?”
薛琢的脸色一下子便不好看了。
他收回手,背对着陈玥,紧抿着唇不说话。
看得陈玥心中诧异。
倒是魏英博轻声笑起来。
陈玥这才发现事情似乎与她想的不一样。
桌上魏英博带来的龙须酥放的好好的,并没有被动过。
陈玥想起今早薛琢给她的小小的纸包,顿悟了。
她口中含着薛琢放到她手里的龙须酥,看着薛琢像个小孩子似的生气了闷气,心里竟然诡异的升起了几分满足。
不过想起书里的剧情,她到底对薛琢有些避而远之的想法,于是她转身和魏英博交谈,强迫自己不在留意薛琢的情绪。
薛琢将不满的表情表达在脸上,为的就是将陈玥的目光吸引过来,顺便给眼前这个觊觎陈玥的男人一个警告,然而天不遂人愿,他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陈玥的安慰,而是听到他二人聊了起来。
他气得个倒仰,憋气不已,但又不想叫人瞧出来,只能搞些小动作破坏两个人之间的谈话。
于是,陈玥与魏英博之间的谈话被她频频打断,他也不是直接开口说话,而是时不时地闹出些声响,将陈玥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几次三番之后,陈玥与魏英博之间的谈话少了许多。
三个人之间顿时安静下来。
陈玥安安静静的时不时喝口水,一时间食肆里只剩下了她喝水的声音。
薛琢对魏英博愤愤而视,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少,但眼神像是含了刀子,朝着魏英博飞去。
魏英博丝毫不受影响,淡淡的看回来。
直到大丫端着食肆里的新菜式上来后,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陈玥向魏英博抱歉的笑了笑,站起身对表面上毫无异色的薛琢道:“薛公子,我们能否单独谈谈?”
她声音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薛琢的眉毛微动,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空无一人的小院子走去。
走到院子中,陈玥将门关起来,转头向身后的薛琢,刚要开口说话,便见眼前伸来一只手,手上放着一个眼熟的包裹,可不就是薛琢今早给她的那个小包裹。
这个包裹已经被打开了,可以看到里面放着几块洁白的龙须酥,正是刚才薛琢给她的那种。
陈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把吃的送到她面前了,她也不能硬生生的提起她刚刚想说的话,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薛琢叹道:“薛公子,这不是送我的吗?你怎么自己拆了?”
见她没收,薛琢将手里的龙须酥向她递得更近了:“陈姑娘,是我先送你的。”
他有些委屈似的:“我先送你的,可你忘了拿走。”
陈玥想起早上的确是她没有拿,有点心虚,她不敢再多说,讪讪的接过了薛琢的龙须酥。
龙须酥不愧是叫“龙须酥”,这点心铺子的老板手艺极好,每一根糖丝都是洁白细腻的,缠缠绕绕的滚在一起,无愧“龙须”之名。
陈玥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放了一块到嘴里,熟悉的香甜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叫人忍不住心情都好上几分。
见她吃了,薛琢似乎松了口气。
吃了一块龙须酥,陈玥就是再大的火也发不出了。
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一说的,她委婉的提醒薛琢:“薛公子若是吃完了朝食,还是早些走为好,省得叫人传出什么闲话去。”
薛琢微微皱了眉:“外面那位魏公子,陈姑娘怎么不叫他早些走,偏偏赶我走?”
这次陈玥真的气笑了:“魏公子是来食肆帮我忙的,况且人家还未吃完朝食……”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薛公子变得如此无赖了?”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薛琢愣在了当场。
只是片刻,薛琢便整理好情绪回道:“若是要画今天的那种画,我也可以的。”
陈玥不再打算与他打太极,正好趁着今天将话与薛琢说清楚。
“薛公子,不知你天天往我家食肆跑图的是什么?京城的大食肆应该不少罢,薛公子何必千里迢迢往我们这家小食肆跑呢?”
她的眼睛直直看向薛琢,不给他丝毫找理由的机会。
薛琢被她的一句话问的僵住了,他以为昨天陈玥将银子还给他,是要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个好的开始,怎么她现在却说出了这种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腿好疼,我今天晚上要疼到通宵了,啊!
☆、烤红薯
薛琢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开始反驳才好。
他的脸僵硬起来。
不给他反驳的时间,陈玥接着说道:“昨日我将买这家食肆的银子全都交付清楚了,薛公子日后若是没有什么要事,不必常往食肆来了,我们之间还要避嫌不是?”
薛琢僵硬着一张脸,听他这样说,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孤男寡女,的确需要避嫌。
薛琢忽略掉陈玥话里的不欢迎的意味,只愿意想后半句话。
陈玥满意地点头,话说清楚了,以后就算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以后也可以规避掉这些麻烦。
她笑起来:“薛公子知晓这一点就好。”
她一抬手,摆出个“请”的姿势:“那我们就说清楚了,薛公子若是有事要找储姑娘或是谁的,直接去西街就是。”
陈玥的笑容如三月的春风,却教薛琢感受到了一阵冷意。
他本能地反问:“为什么要找储姑娘?”
两人的目光相遇,谁也不肯转开视线。
薛琢眼神清澈中带着些微的疑问,似乎不明白陈玥为何这样讲。
“你若不明白,便不必明白了。”
陈玥清脆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即使这两位是官配,她也不必上赶着将他俩推到一起去,毕竟薛琢是她曾经心动过的,即使心动的程度不够高,也没有必要撮合他和其他人。
她的话音落了,不再管薛琢,径直往外走。
薛琢只愣了片刻,便紧随着陈玥的步伐追了上去。
许是他们两个耽误的时间长了,出去的时候,魏英博已经离开了,桌上只剩了他带来的一包龙须酥,孤零零的。
陈玥上前准备将这包龙须酥收起来,不料身后的人抢先一步把龙须酥拿走了。
只见薛琢将包裹打开,抓了两个龙须酥放到嘴里,他的动作虽然急切,但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陈玥歪着头看他:“薛公子,这是我的龙须酥。”
嘴里洁白的龙须酥开始泛起甜来,甜的甚至有些发苦,这种程度的甜食仿佛是在挑衅薛琢的承受能力一样,他硬着头皮把口中的甜食咬碎,妄想快速的把龙须酥解决掉。
三两下吃完后,对着面前好整以暇的陈玥,他光明正大的将纸重新包裹上,沉声道:“这龙须酥都是一样的味道,吃多了要害牙疼的。”
他把剩余的龙须酥放到自己袖中,丝毫不带心虚的。
陈玥皱着眉,虽然只是一包龙须酥,但这到底是别人送的,就这样教薛琢拿走不好,她放轻声音,对薛琢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薛公子,不如这样,我慢点吃,不会吃坏牙的。”
她眼睛一转,揶揄道:“薛公子莫不是刚刚没有吃饱?”
想起那超大份的水煮肉片和一大碗白米饭,陈玥的表情愈发显得调侃了。
不料薛琢竟真的点了头。
陈玥脸上的表情略略尴尬起来:“那不如这样,我与薛公子再去点心铺子里买一份,这份是魏公子送给我的……”
见她语气为难,薛琢只好讪讪地将龙须酥放回到桌子上。
陈玥伸手去拿,还未拿到,边听二丫咋咋呼呼的跑来。
“东家,盛安城那边有人捎了信来了!”
这一声正好打断了陈玥的行动,二丫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看见了薛琢,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小声说道:“东家,是盛安城来的信,不知道是谁寄的呢。”
小丫头大概是对薛琢有一些红天然的畏惧感,不敢像平时一样大声的喧闹,声音娴静许多。
叫薛琢一瞧,便往陈玥的身后躲。
见她在薛琢面前像只小鹌鹑似的,陈玥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了,我知道了。”
二丫一听她这样说便如释重负,请示道:“那您先忙,我出去了。”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不同意似的。
陈玥轻轻点头,二丫便一溜烟的跑了。
手上的信轻飘飘的,刚听到这个消息,陈玥还在想是谁给她递了信,没想到信一到手,倒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人算不上熟悉,但与陈家食肆的关系不可谓不深,若不是她,食肆里至今都不会有辣椒。
陈玥当初和周汝美的小丫鬟说好要请她来吃辣椒做的菜的,接过不等她去请,周汝美便带着大大小小的行囊往别处去了。
从此便再没了消息。
今日收到她的信,还真是意料之外。
薛琢还在这里,她不方便拆开看,只好将信卷成一团,放入袖中。
不料袖中的手帕带着手帕里卷着的木制梅花簪一起掉了出来。
就在两个人的目光之下,轻微而沉闷的响声过后,卷在一起的两种物品掉到了地上。
陈玥的脸“哄”的红了。
薛琢弯腰捡起,还未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就被陈玥一把抢了过去。
“啪”的一声,梅花簪掉在了地上。
两人面面相觑,陈玥捡起梅花簪,一把塞到薛琢手里:“这是那天我醒了看见的,大概是你的东西,上次见面忘了还你,你快拿回去罢。”
她脸颊微红,急于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匆匆忙忙的装作有急事的样子,对薛琢告别:“薛公子,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
说着,她急匆匆走回了后厨。
食肆里没了人,薛琢只能懵懵懂懂的拿着被塞到手里的梅花簪转了一圈。
陈玥回到后厨,脸上比之前更红了。
她用手拍了拍脸,将脸上的红拍下去一点,拿出周汝美给她的信来。
信的内容不算多,占了薄薄的两张信纸。
纸上的字一个一个蹦到陈玥的眼里,看了一遍竟然完全不记得信上写了什么,满脑子里都是刚刚的尴尬画面。
她用力将脑子里的场景抛出去,平静下思绪,仔仔细细看起来。
信的前半部分跟平常,只是写信时常有的一些问候,陈玥匆匆浏览过,直到第一页末尾才看到她来信的目的。
原来徐二爷前阵子带着一队人马出海去做生意,海上漂泊了一个多月才见到了陆地,徐二爷带着人马在这里休整,正巧碰到两个部落交战,他们只能停滞下来。
结果徐二爷不慎被连累,受了伤。
原本没什么大碍的,但海上漂泊的时间长了,又缺少药物,徐二爷的伤突然恶化了。
不能继续往东走,又不肯空手而归,一队人马只能在这片看上去很贫瘠的土地上偷走了不少带着秧子的植物。
如今徐二爷成功回了家,也只能在病床上养伤,一天十二个时辰,只有一个时辰左右是清醒的。
船上的人拿不了主意,只能拖着一堆杂草一样的东西找到了周汝美那里,询问她该如何处理。
走的时候是徐二爷教他们带的,这些看上去没什么用的东西,扔又不能随意扔,但用又不知道该怎么用,叫一堆人陷入了苦恼中。
周汝美也苦恼。
船上的人找到她这个当家主母,她该给出个解决办法才是,这东西看上去没什么用,该扔了才是。
她想对船员们说,叫他们扔掉就好,偏偏想起了这两天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徐二爷,又不忍心起来。
这东西是他们出海唯一的收获,若是扔了,可就白去一趟了。
徐二爷受的伤也白受了。
她苦恼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玉箫吞吞吐吐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给陈玥写封信问问,毕竟她是第一个尝试用院子里种的辣椒做菜的人。
于是周汝美便将信将疑的给陈玥写了封信。
信里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顺便描述了一番这种植物。
里面说它长得像是藤蔓,拉的长长的,叶子和其他的东西都差不多,也是绿色,但偏偏在那片土地上是长在地上的,和藤蔓有很大的不同。
里面有一些拔到了根的地方甚至还有一块一块的像是种子的东西。
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毒,所以虽然海上的日子很窘迫,一度面临着粮食不够的窘境,但依旧没有人敢去尝试这种陌生的东西的味道。
陈玥略微一想,心里便有了谱,这样的植物,又是海外传来的,大概便是红薯了。
想到烤红薯甘甜的滋味,陈玥不禁有些流口水,若是带回来的这些红薯能活下来并且在这里扎根,便可以在餐桌上加上一点滋味了。
只可惜还没有土豆,土豆爱好者陈玥遗憾的咂咂嘴,又觉得既然有了红薯,那土豆也不远了。
想到香浓的土豆鸡块、别具滋味的薯条、土豆泥,陈玥的肚子“咕咕”响起来。
周汝美在信中提到之前辣椒的事,询问陈玥是否认识这个东西,并向她请教这东西应该怎么处理。
陈玥坐到桌前,研磨铺纸,提笔给她回信。
她边写边想,这封信一来一回便是好几天的时间,不知道周汝美那里的红薯秧能不能坚持到信到的时候。
现在的交通十分不便,连出海的船都有些简陋,远远比不上陈玥穿越之前在博物馆中见到的那种明清时候的船。
gu903();况且出海的徐二爷病倒了,要等到下次出海,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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