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恭敬地立在一旁,不明白为何自家主子在看到这封信之后,脸色变得越来越黑,他等着他的吩咐。
信不算太长,只有两页,但里面的信息量却很大,香浴盐一样说出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甚至为了增加可信度,还加上了一些只有皇室才知道的辛秘,刚开始她只不过是抱着看笑话一样的心态来看这封信,想要看看写信的人能把事情编到哪种程度。
没想到越往下看就越让人震惊。
心中隐隐揭露出来的一些辛秘,别人不清楚,他却清楚的很。
看到最后,已经容不得他不信了。
他的脸色严肃起来,看着上面写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他侄仔细细地将信纸折好,沉声问道:“送信的人呢?”
边问边往府里走。
见他认真起来,青峰也不敢不当回事,连忙回道:“被我请到偏厅了。”
“不过”,青峰皱着眉,很为难的样子,“是个小孩子。”
薛琢的脚步微顿,提供消息的人既然选择了用信这种形式,自然是不想让他知道送信人是谁,可他没想到来送信的,竟然会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岂不是更容易暴露?
他大踏步地往偏厅走,青峰紧紧跟在他身旁。
看到送信人的时候他也惊讶了一番,不过他已经询问过,这小孩子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他觉得到了殿下手里,一定比他们更有效率。
薛琢进了偏厅,果然里面坐了个小男孩儿,年轻不大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不知所措。
薛琢对青峰使了个眼色,青峰有眼色的退了出去,躲在门外偷听。
偏厅里只剩下了小男孩儿和薛琢两个人,小男孩儿战战兢兢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大概是听过薛琢的名声。
薛琢问了半日,小男孩瑟瑟缩缩,一问三不知。
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薛琢只能放弃从男孩这里得到相关消息的想法,想必信的主人,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吧?
叫青峰将这个小男孩儿送出府,薛琢坐在主位上低垂着眼睛,一字一句的仔细看信上的内容。
信上写的十分详细,甚至连他之后的规划也在其中。
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若是写信的人没有恶意还好,对他产生了不满,投靠其他人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想想一个人将你的情况一一掌握在手中,却又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今天为你提供了消息,明天就可能转投入其他人的阵营。
薛琢的心沉下来,暗暗打定了主意,觉得这个提供消息的人绝对不能留。
……
陈玥找了个小孩儿把信送出去,心里安定多了。
剧情已经崩的差不多了,并且没有像原剧情发展的趋势,陈玥觉得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她忙着开发新业务,因为干旱的原因,她推了好几次来请她亲自动手主持的宴会,雇佣了一大批百姓到田里去耕种。
太阳渐渐移到了中央,空气中仿佛都漂浮着尘土。
虽然十分辛苦,但这些都是未来一年的保证,种的这些东西,足够她们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年了。
除此之外,陈玥还采购了大批的白米,大部分是糙米,还有少部分的精米,毕竟需要的米量大,不可能全都买精米。
大丫和二丫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一个劲儿的劝她不要买这么多米。
“东家,这么多米,我们食肆一年也用不完哪,到时候成了陈米,可就不好卖了……”
二丫现在车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麻袋往车上搬急得跺脚,生怕自家东家是一时糊涂。
她是真想不明白,怎么东家突然要买这么多米。
之前添置了土地还可以理解,毕竟现在食肆越做越大,自己种食材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这样也能更好的保证食材的质量。
可是这两天陈玥的操作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这么好的土地,怎么全种上了什么红薯?这都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而且今天居然又买了一堆米,光是这些米就花了不少钱,更何况还要专门为这些米买地方做粮仓,若不是食肆的生意开的大了,恐怕禁不住这么造。
二丫觉得自己的东家是疯了。
然而到了六月,人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天气转眼到了夏天,空气越来越热,却不见一滴雨。
二丫望着晴朗的天空,第一次祈求老天爷赶紧下一场大雨。
这个时候,粮商们纷纷闻风而动,囤积起大米来,卖粮食的铺子也改成了限量销售,粮价飞速上涨,一下子涨到了原来的三倍。
土地里的禾苗都渐渐枯死了,甚至连河水都小了很多。
百姓日日夜夜祈求着老天怜悯,下一场雨,朝廷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奢靡。
前两日听梁采芜讲,梁大人因为在朝廷上劝谏皇帝重视民生,尽早应对干旱而被敕令闭门思过。
朝廷上没人敢再提这件事。
现在看上去还是一片祥和景象。
然而作为穿书者,陈玥知道,黑暗与危险已经在悄悄来临。
度过了一个青黄不接的春天,粮价上涨,百姓们只能饿着肚子,勒紧了肚皮过日子,等东西都吃完了,就算是流民也会奋起反抗。
陈玥微微失神,忍不住再次为薛琢担忧起来。
为了避免掉马,陈玥从没有在薛琢面前提过任何一句相关的话题,所以并不知道薛琢对信的看法和应对方法。
万一他根本没有当真呢?
若是这样,岂不是白写了?
她后知后觉的着起急来,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烤。
所以等薛琢到的时候,陈玥忍不住想要试探。
她一心都在薛琢对信的看法上,没有注意到薛琢的失态。
还没有开口,忽然被薛琢一把抱住了。
他的下巴放在陈玥的头顶上,双手勒紧了陈玥的腰,像是紧紧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
陈玥从自己的心思中回过神来,终于发现了薛琢的不对劲儿。
她抽出手,微微抚摸薛琢的头发。
“夫君为什么事忧愁?”
她微微笑着,想要逗薛琢开心,以往他总是暗戳戳的撒娇想要她叫他夫君,今天为了逗他开心,她故意这样称呼他。
哪想到今天的薛琢和以往却不同,他耷拉着眉眼,抱她抱的更紧了。
陈玥拧起眉,一头雾水,薛琢平日里不是这么情绪外放的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情绪这么低?
她反手抱住他,默默安慰。
片刻后,薛琢的手终于松开了些许,陈玥松了口气,再抱下去,可要憋死她了。
薛琢沙哑细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月亮,你想当皇后吗?”
陈玥心里一惊,完全没注意到薛琢的称呼,只听到了足够让他杀头的话。
她急急忙忙站直身子,匆匆的说:“你怎么想到这了?这种话也是随便说的吗?”
薛琢低着头,没说话。
陈玥缓过来,将门关紧,心里叹气,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样下去,薛琢的劫难还多的是。
毕竟真的造反,可不像是书里写的那样轻松。
她回到薛琢跟前,牵住他的手:“你打定主意了?要是我说我不想当呢?”
如果当皇后的代价是薛琢九死一生,她当然选择不当,可是薛琢真的甘心为了她放弃这一切吗?
陈玥不确定,看过书的她在明白不过,薛琢对于那个位置的执念和对他的意义。
可以说,薛琢的悲剧,都是皇位上的那位一手造成的。
他少年聪颖,原本是内定的太子,被众人夸赞羡慕的存在,就因为皇位上那位,他一个年纪不大并且只会读书习字的少年,被迫上了沙场。
原本是想让他彻底死在边疆,再也不要回来,没成想,人没死,还日日打胜仗,打的胡人节节败退,不敢逾越一步。
“我父皇,是被毒死的。”
陈玥伸手拍他的背安慰他,他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备,就直接砸了下来。
他的声音沙哑,甚至有些断断续续的。
陈玥明白,薛琢已经得知了真相,她阻止不了薛琢复仇,也没有资格阻止。
整个宫里唯一对他抱有厚望的亲人被自己的亲哥哥毒死,还三番五次的想要除掉他,任是谁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地放下。
陈玥不再提不想当皇后的时,他想做便去做,反正东西她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她阻止不了薛琢去做这些危险的事,但可以为他的胜利出一份力。
她紧紧抱住薛琢,想多给他一丝安慰,又想起那封信来,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看,有没有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终于快要完结了
☆、雪媚娘
她有心想试探一番,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陈玥抱住他微微出神,张了张嘴,一不小心说出了声:“你这两日,不出京城了吧?”
她抬起头,直视薛琢,眼神里带着希冀。
薛琢却微微避开了他的眼神:“也许罢。”
他对这件事情没有把握,按照那位的秉性来说,前方出了□□,被派去的一定是他。
自从查明了真相,他已经明白了,他这位好皇兄不过是日盼着他早点死罢了,嘴上说着锻炼他给他机会,心里却恨不得他死上一万遍。
陈玥低下头。神色落寞,但也知道,这件事情他做不了主。
“若是再让你去,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什么湖边啦,酒楼啦,一定要少去才好。”
陈玥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薛琢听了一愣,这两个地方恰巧是信上写的他会出现意外的地方。
一场湖边的刺杀和一场酒楼里的毒杀。
薛琢的眸光深沉几分,拉紧了陈玥的手,没有说话。
“干嘛突然拉这么紧?”
陈玥在担忧中缓过神了,发现自己的手被抓的紧紧的,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她试着把自己的手从薛琢手里抽出来,却没有成功。
她抬头去看薛琢,只见薛琢移开了目光,干巴巴地叮嘱她:“这两日城里越来越乱,不如先到我的别院里避避风头?”
陈玥探究的看他,但他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向陈玥,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心虚。
陈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逗他,直言道:“你也说了越来越乱,食肆里没个主持大局的人可不行,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自己出去躲风头?”
“真的不行吗?”
薛琢沉着脸,挣扎着问。
他口中的别院是前几年秘密添置的,就在京郊离京城不远,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院子是属于他的。
自从添置了这所小院儿,他一次也没有去过,原本是用来以防不测的。
表面上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其实外宽内严,既不好近。也不好出。
他原本打定主意,若是陈玥答应了他的要求,便把她周周全全的保护起来,一方面这样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而另一方面,他心里又有隐隐的不安与怀疑。
不把她放在自己可以看到的范围内,他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然而陈玥的第二次拒绝斩断了他的这个念头。
薛琢讪讪地打消了这个想法,回头却把青峰送了过来。
青峰自小就在薛琢的手下待着,对这位未来的女主人十分好奇,听薛琢吩咐他去陈玥那里,欢欢快快的应了。
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的陈玥,第二天一开门,见到的就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大男孩儿。
虽说订了亲,但他对魏王府的事情知晓的并不是很多,青峰可以说是她熟悉的人之一了。
要说陌生,那也的确是陌生的。
毕竟她和青峰加起来只见过两次面。
陈玥当然不乐意,作为书外人,他自然知道青峰对于薛琢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更希望青峰安安分分的留在薛琢身边,这样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价值,把青峰放在她这儿,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但她又推脱不过,实在是青峰的理由太正当,她一说什么,青峰就只有让他去找薛琢商量这一句话可以说。
陈玥心里急的要命,毕竟还是薛琢的小命重要。
她放下手头的活计,就要往魏王府去,没想到清风就拦住了她。
“殿下今天领命出去了,恐怕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见陈玥一向带着笑的脸色突然变得沉重,他连忙解释道:“您别多想,是今日刚领的命,走得急,殿下这才没来得及跟您说。”
陈玥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好。
她哪是因为薛琢没有跟他说这件事,他是怕薛琢出了事儿。
明明昨天才说不会出京城的。
但她又能理解,毕竟上面下了个命令,即使是薛主也没有推辞的余地。
于是从这天起,陈玥身边就多了一个让很多人都觉得眼熟的大男孩儿。
天气越来越干燥,粮店里卖的米也越来越贵,食肆里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来吃饭的人肉眼可见的变少了。
就连整条街的客人都不如,以前都没有多,很多铺子变得门可罗雀起来。
路上经过的行人个个苦着脸,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京城都这样一副凄惨的光景,不知道其他的地方该是怎么样的。
陈玥愁的不行,不知道薛琢去的地方会不会起□□,若是到时候那件事情一出,直接就会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食肆里的伙计们也愁眉苦脸的,生怕陈玥支持不住,入不敷出,把他们都赶走,幸好陈玥这两年赚了些银子,暂时还周转的过来。
各地的起义来的猝不及防。
陈玥记忆中的那件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沉迷修仙问道的皇帝要在京郊修建一座别宫,专门供养道士以及自己用来修炼仙丹。
为此,他丝毫不顾及现在严重的形式要求加收福禄税。
美其名曰要为天下百姓祈福。
这还得了,旨意一下达,朝廷中的反对声不绝于耳,抗议无果后,几位老先生纷纷构架卧床,来表达对当今的不满。
陈玥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就心里一紧,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旱情最严重的西北方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起义。
听说皇帝震怒,一个命令之下,薛琢马不停蹄的又赶到了西北方。
陈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然而急也没用,离得太远,她帮不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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