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个时候,她对自己的生意愈发不满,若是她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起码多多少少能帮上一些忙,现在倒好,她的生意只集中在京城和雾灵镇两处,对西北方的薛琢鞭长莫及。
她手里揪着薛琢很早以前给她的帕子,过了这么久,薛琢送她的东西渐渐多起来,但她着急的时候,被她拿开排解情绪的,却依旧是这方帕子。
帕子被保存的很完好,但在她手里,渐渐变得皱巴起来。
陈玥脑子里乱哄哄的,听说西北那边民风彪悍,再加上薛琢多灾多难的体质,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在这种情况下,陈玥的身体消瘦了不少,脸颊上的肉都清减了。
大丫和二丫担忧极了,想着法子逗她:“东家,听说前儿个周姑娘家里给她订了亲呢,你猜猜是谁?”
她脸上带笑,努力想让陈玥开心起来。
陈玥蔫蔫的:“谁?”
大丫和二丫对视,眼里都有些担忧。
“是梁姑娘的兄长。这下子她们两位姑娘可有的吵了。”
陈玥突然站起来,大丫和二丫吓了一跳,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只见青峰急匆匆的进了门,双手缩在袖子里。
“可是有消息了?”
陈玥声音匆忙,充满了期望。
青峰点头,把袖子里的一封信拿出来递给陈玥。
“诸事皆安,勿念。”
短短六个字,写的十分潦草,陈玥的心却安定下来。
若她记得没错,当时的两次“意外”都是在到西北的初期发生的,既然皆安,必然是听了她的话,躲过了一劫。
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将信收进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里面装着各种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都是薛琢带给她的。
陈玥的手指从上面一一抚过,“啪”的把匣子盖上。
……
盛安城城北,一个晃晃悠悠的老人拄着拐棍,头发花白,手里紧紧抓住一只破破旧旧的陶碗,径自往自己的地盘走。
他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家里还有一个病恹恹的小女儿,这碗粥可是救命粥。
他小心翼翼的想要避过周围的几个同样许久没有吃过饭的乞丐们,走路走的蹑手蹑脚。
破旧的茅草屋就在前方,老化子松了口气。
幸好安全到家了。
他的脚步都变得轻松了,走到门口,却看到几个人聚集在拐角处,瘫倒在地上。
身上的衣着和他很像,破破烂烂的,身边还放着个破碗。
老化子连忙把手里的碗往后藏,却还是被地上的几个人看见了。
“呦,这不是老化子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几个人虽然在饥荒之下瘦瘦弱弱,但老化子知道,他们可不是好惹的。
这附近的乞丐都是一等一的凶狠,平日里为了一口吃的,可以和人拼命,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吃不上东西的时候。
他呵呵笑着,蹲下身子假装去捡东西,随手抓了一把泥土。
“这不是孙长吗,你们怎么不去东华门领粥?”
他点头哈腰的,把粥往身后藏。
孙长眼珠子一转,几个人就将他团团围住:“老化子,仔细说说,去哪领粥?”
老化子脸都笑僵了,颤颤巍巍的解释:“就在东华门,有位食肆掌柜施粥呢,你们快些去吧,晚了可就没了。”
他悄悄地把手里的泥土放了一部分到碗里,把剩下的扔掉毁尸灭迹。
孙长眯着不大的眼,围着他转了一圈,拉住他的手:“老化子,你学聪明了啊?手里拿的这是什么!”
老化子心中叫苦不迭,腰弯成了一座拱桥:“您看,我这碗粥就是在东华门领的,原是想给我家囡囡吃的,谁知道不知怎么的,竟然进了沙子……”
孙长弯腰一看,果不其然,里面沙子不少,还掺着泥土呢。
他一甩手,带着其余的两个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碗里的粥撒出来一点,老化子心疼极了,慌忙把碗沿的粥撇到嘴里,回了家急急忙忙的把粥里的沙泥撇出来。
他心肝都在颤抖,还好粥带回来了。
他回头瞧,他可怜的女儿呦。
☆、清汤面
陈玥的粥棚开了半日,棚子旁边已经排了长长的队,老的少的都有。
这下子大丫终于明白陈玥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的米了。
东家果然是东家,就是有先见之明。
库房里的糙米吃得很快,毕竟京城的人数是不可小觑的,一天吃的米就不是个少数。
何况粮价越来越高,再加上盛安之外战乱频发,粮商也买不到更多的粮食了。
陈玥只能祈祷赶紧安定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京城里的气氛越发紧张,储清被她父亲送出了京城,暂时回了雾灵镇,街上的百姓各个都灰头土脸的。
陈玥整日忧心忡忡。
京城里戒严,现在信都传不进来了,不许出也不许进,焦虑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头潜伏着。
陈玥手里的糯米团在擀面杖下一转,变成了一张张圆圆的糯米皮。
她心不在焉的把奶油和切成粒的桃子裹进去,放到身边的冰鉴中。
一个个白胖胖的糯米团子在她手下成型。
夏天到了,可不是吃雪媚娘的时候?
只可惜,她想投喂的那个人不在身边。
陈玥又走起神来,手里却一刻也不耽误,有条不紊的把食材放到了糯米皮中。
“骗子。”
定好了时间说要夏天的时候成亲的,可现在他连个消息也没有,眼看着再过半个月就要到定好的日子了,薛琢却还没有回来。
陈玥愤愤的把雪媚娘丢到冰鉴里冰着,就听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一阵的欢呼声。
陈玥放下手里的雪媚娘,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听说最近有大批的起义军聚集在京郊,随时准备破门而入,这也是盛安城戒严的原因之一。
这两日紧张到路上都没有人,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怎么现在还欢呼起来了?
莫非是把起义军打走了?
陈玥皱着眉站起身来。
“东家!东家!”
大丫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只手扶住门弯着腰喘气:“外面,外面的人打进来了!”
陈玥:?
“你慢点说,这声音听着不像是打进来了啊?这不是在欢呼吗?”
大丫喘够了,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我也不知道,总之他们就是进来了,好像是京城里有人接应……”
陈玥一下子想到了薛琢,她着急忙慌的问:“可知道是谁在接应?”
大丫没发现她的异常,摇了摇头:“只是听人说了一嘴,不知道是谁接应的,听说宫里那位都被……”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似乎是顾及到别的,停住了话头。
陈玥慢慢冷静下来,排除掉了薛琢的可能性。
他一直都在外面,怎么可能是他接应这些人。
陈玥舒了口气,缓缓的坐回了椅子上。
皇位上坐的是谁和普通百姓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唯一在意的,就是什么时候这场干旱才能过去。
就在这天晚上,一场瓢泼大雨悄然而至,百姓们欢呼雀跃,觉得又有了希望,完全不知道在距离他们遥远的深宫中,龙椅上换了个人。
薛琢牵着马出了宫门,回头看了一眼在黑暗中高大巍峨,但在夜色下显得有些沉重的宫墙,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马蹄声哒哒的响,停在了陈玥的家门口。
青峰早已经等在门外,接过他手里的马缰绳,为他推开了门。
薛琢放轻脚步,一步一步稳稳的向前走。
他现在陈玥的门前,更深露重,露水很快打湿了衣裳。
薛琢脚步微移,还未转身,就听到“嘎吱”一声,屋里的窗户被推开了。
他瞬间停住了步子。
天气变热,陈玥心里又有事,好不容易才睡着,不想半夜竟然热醒了。
她推开窗户,想让屋外的凉风吹进来,推开窗户却正巧和人对上了视线。
看清楚了来的人,她的惊叫停留在嗓子中。
薛琢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人抱住了。
“你回来了!”
陈玥从他身边往后退两步,拉住他的衣服,仔仔细细的看他。
月光撒下来,照在薛琢的脸上,他的脸比上一次见面更清减几分,但在陈玥眼里,他整个人都是完美无缺的。
“你受伤了没?是不是在外面吃不饱……”
她的话没问全,就被猝不及防的抱住了。
薛琢的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呼吸间的热汽一阵一阵的洒在她的后颈,让她忍不住扭动脖子。
“小月亮,一切都结束了。”
陈玥安静下来,声音轻轻的:“嗯。”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需要说别的,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今天晚上,青峰都给她讲了。
薛琢收买了各地的起义军,将他们联合起来,与梁王里应外合,不费一丝一毫的把城门打开了。
如今薛琢回来了,皇位上该是换成了梁王才是。
她想起之前薛琢问她想不想做皇后的话,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愧疚,觉得也许是她耽误了他,原本他应该是个好皇帝的。
“你会后悔吗?”
薛琢大概知道她要问什么,把她抱的更紧了:“不会。”
片刻后,月光中响起他低沉的嗓音:“你最重要。”
陈玥心里像是吃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糖果一样,美滋滋的,拉着他就到了厨房。
厨房里黑漆漆的,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脸。
陈玥摸索着点燃蜡烛,回头把他按在椅子上:“离家饺子回家面,上次走得急,没能给你做饺子,今天给你煮面好了。”
不等薛琢回答,她匆匆的点起了火,若是灯光更亮一点,薛琢就能看见,她的耳廓都红通通的。
面很好做,开水下面,碗里放上一把葱花,加上半勺酱油,半勺芝麻油,一小撮盐,几滴醋,加一勺开水冲开,等面煮熟后捞出放到碗里,一碗最最简单的清汤面就好了。
“喏,给你。”
为了不显得单调,碗里陈玥还窝了一个鸡蛋,鸡蛋又白又嫩,和面放在一起,既简单又美味。
薛琢低头吃面,不过片刻,碗里的面就被他吃光了。
虽然只是一碗小小的清汤面,但就是这碗面,让他从胃里慰帖到心里,让他真真切切知道自己的确回了盛安。
碗里的面刚吃完,就见陈玥不停手的端出了一个大大的冰鉴,从里面取了几个圆乎乎的小玩意出来。
经过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的冷冻,冰鉴里的雪媚娘已经变得硬硬的,到了刚好解暑又不会硌牙的程度。
她捻起一个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奶香味十足,加上口感特殊的糯米皮,简直是人间美味,吃一万个也不嫌多。
精致的白瓷盘里摆满了白白胖胖的雪媚娘,陈玥嘴里叼着一个咬了一口的,递给了薛琢。
虽然已经是初夏,但无论白日里怎样炎热,到了夜晚都是静谧而凉爽的。
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中,几缕月光从窗户中投射进来,陈玥拿着雪媚娘的指尖沾了薄薄的一层像雪一样的糯米粉。
或许是夜色太深,在雪媚娘的映衬下,陈玥的手宛如白玉雕刻而成的,在薛琢看来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接过盘子里的雪媚娘,顺手拉住了陈玥的指尖。
她的手指因为刚刚端了瓷盘的原因,还带着些凉气。
薛琢的手微微松开,随即用整个手掌包裹住陈玥的手指尖。
此时虽然没有人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悄悄变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和梁王合作。
为什么原本应该在西北的我突然出现在京城。
为什么我要帮助梁王推翻自己的亲皇兄。
薛琢拉着她的手,眼睛直视陈玥,陈玥不禁感到了一丝压迫感。
陈玥的眼睛避开薛琢,掩饰似的拿了一个雪媚娘放到嘴里。
“什么为什么?青峰今天都告诉我了。”
薛琢的眼光更加深沉了,知道她不想说,薛琢也不纠缠,只是拉紧了陈玥的手。
陈玥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从薛琢走之前百般劝告,想让她到别院去避难的时候,陈玥还没有多想。
他只是觉得薛琢想的有点儿太多了。
直到第二天他把青峰送到了食肆里。
虽说她是薛琢的未婚妻,但她无权无势,京城的议论声她也听过一些,大多数人只以为她是薛琢一时起兴,用来做挡箭牌的。
就算是宫中动乱,也真的不会有人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所以薛琢大张旗鼓的把青峰送来的时候,陈玥心里就有底了。
和薛琢的劝告放在一起看,似乎是他发现了什么?
陈玥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说他生活的整个世界都是一本书?说他的生活都是按照书的节奏展开的?
这种疯话说出来,有谁会相信?
陈玥被握在薛琢的掌中的手有些僵硬,僵持片刻后,陈玥组织了语言,打算换一种可以让人接受的说法。
她试探地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嗯,你都知道了吧?”
薛琢松开握着她手指的手,陈玥心里慌乱起来。
她慌忙地抓住他的左手,薛琢诧异的看她一眼,也不摆脱,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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