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泪洒京城_英雄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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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京师,已是冬日。北京繁华,伍定远久居西凉,自然事事透着新鲜,但他身有要事,那来的心情游览,便找了间客店住下。

伍定远安顿好行李,便找来店小二,问道:”京中有位王宁大人,你可知道他府邸何处”那小二笑道:”这京中好玩好看的地方多了,有天桥杂要,有长城奇景,您老不去这些好地方,却去那王府胡同干什么”伍定远微微一笑,摸出了一小锭银子,塞在那小二手中。说着把王府胡同的去路仔细说了。

伍定远决定趁着黑夜,拜访王宁大人,以防露了行迹。此时天色尚早,他闲来无事,便坐到客栈二楼,叫了些酒菜小酌,也好解些烦闷。

他看着街上携来往攘的人潮,正惊讶于京中风华,忽听大街上锣鼓喧天,却是有大官出巡,伍定远一向住在偏远地方,从未见过京官出游的威势,连忙站起身来,抬头眺望。

他远远看去,只见一列官兵押着十余辆囚车,在闹街上缓缓而来,原来是死囚游街示众,倒不是官员出巡。不知是何方囚徒,怎地如此穷凶极恶,竟要这许多人来监斩。往日在西凉时,除非遇上杀人要犯,否则绝少游街之事,他心下好奇,想见识这贼徒的面貌,便细细去看。

十余辆囚车行来,为首带头的是名太监,伍定远过去从未见过太监,只见他骑在马上,手上拿了柄拂尘,全无胡须,便如戏台上做戏的一般。那太监身前跟着一名武官,手上牵着那太监的座骑,神态却甚恭谨。看来戏子演得没错,太监真是长这个样子。

低头再看,却见首辆囚车立了个牌子,上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张温通敌卖国,满门凌迟处死。车里跪着一名老者,大大的睁着双眼,满脸都是愤怒不平。原来这死囚是朝中大臣”他向来不熟朝政,不知那张温是何许人,更不知他何以通敌卖国,只得一言不发,皱眉观看。

囚车缓缓前行,那街上原本热闹喧哗,此时却静若深夜,四下百姓更远远避开,躲在街角,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了。伍定远见了这气势,心下自也一凛,忙缩到窗后,就怕惹祸上身。

大街上安静无声,气氛甚是肃杀,忽听唧唧聒聒的声响大作,不知怎地,竟有大批鸡只奔入街心,伍定远惊奇之间,忙又探头去看,却见一名鸡贩神色慌张,正赶着鸡只回笼,一旁却有两个孩子大声啼哭,伍定远一见之下,便已明白,看来那两个孩子不知官兵的厉害,嬉戏间居然打翻了鸡笼,这下定要闯祸了。

大批鸡只四下跳跃,一时满街乱窜,奔到了囚车之前。那宦官跨下座骑给鸡只一惊,啡啡嘶叫,登时人立起来,那宦官给座骑这么一掀,抓不住马鞍,便自离鞍而起,只见他在空中一转折,稳稳地落在地上,显然身有武功。但后头十余匹马不及停下,猛地撞了上来,霎时间大街上马嘶鸡鸣,乱成一片。

那鸡贩吓的脸都白了,按住了两个孩子,跪在地上,只是发抖。

那鸡贩吃痛,却不敢乱动,只趴在地下,喘息道:”军爷责罚的是,小人万万不敢了。那武官哼了一声,又踢了他一脚,大声道:”下次给我多长只眼否则有你一家子受得了”跟着转身回去,向后头的十来名军官道:”没事了,大伙儿这就走吧,可别误了监斩的时间。

忽听一声尖叫,跟着啪地一声大响,伍定远远远望去,只见那武官摔在地下,却是吃了那宦官一个耳刮子。

那宦官尖声道:”这死百姓把本座掀下马来,你这样踢他两脚就算了吗”说着喝道:”来人给我重重的打”

一旁军士闻言,提起军棍,对着那鸡贩一阵乱打。奔了上去,急急抱住军士的腿,那宦官怒道:”反了反了大的不听话,小的也作怪,都给我打”军士们暴喝一声,伸手将那两个孩子纠住,跟着猛煽耳光,孩子们吃痛不过,呱呱大哭起来,嘴角都给打得出血。

伍定远心下不忿,想道:”这宦官好跋扈何必这般辱打百姓”他心生不忍,便想要奔入街中阻止,但忽地想起自己身怀要务,绝不能在此现身,当下只有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猛听一阵哈哈大笑,远处街边十余骑奔来,马上诸人衣衫华贵,都作武官打扮。薛副总管,不过要你押个人,连这点事也办不好么快别胡闹了,江大人等着监斩哪”

那姓薛的太监怒道:”江充是你们主子,咱们东厂可不吃他那一套”嘴上喋喋不休,人却已上了马。都是你这下贱东西,误了咱家的大事”

那鸡贩给打得鼻青脸肿,只在地下拼命叩首,便在此时,那姓太监手一挥,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将那鸡贩的脑袋切了下来,霎时鲜血喷洒街心,将大街都染红了。伍定远大惊失色,料不到那宦官竟会出手杀人,一时只惊得呆了。

那鸡贩的脑袋骨溜溜地滚到地下,他两个幼子神色大悲,一同冲了上去,哭道:”爹爹啊”一个抱住了爹爹的头颅,一个抱住了爹爹的身子,鲜血沾满了全身,都在痛哭出声。逃散的鸡只似感好奇,只围了上来,侧头看着两个可怜孩子。满街行人见了这等惨祸,都只飕飕发抖,无一人敢动上一步。

那宦官冷笑道:”这一家三口都不是好东西全都该死”右手慢慢抬起,立时便要对那两个孩童下手,神态大见残暴。

伍定远深怕那两个孩子又要遭到毒手,连忙从怀中取出飞天银梭,只要情势一个不妙,便要出手救人,却在此际,那几名衣衫华贵的武官骂道:”别再胡闹了快快走啦”说着掉转马头,迳自走了。

那宦官见大队人马自行离开,便哼了一声,放下手来,狠狠瞪了那两个孩子一眼,跟着迳自驾马离开。

十余辆囚车开拔,缓缓离去。旁观街坊见两个孩子逃脱性命,急忙奔了上来,将他们匆匆带开,深怕再有祸事生出。远处囚车中哭声不绝传来,与那两个孩子的哭声交错迭起,令人为之鼻酸。

伍定远见了这等惨事,只觉怒气填膺,心中直骂:”死太监狗宦官”恨不得能冲上前去,将那宦官一刀砍死,正气愤间,忽听邻桌一人恨恨地道:”可恨太监误国,杀害忠良奸臣把持朝政,是非不分”伍定远听这声音满是悲愤之意,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儒生,满脸气愤,正自破口大骂。

伍定远正想上前攀谈,忽地心念一动,想道:”京城高手如云,到处都是朝廷的眼线,我可小心了。便强自忍住,只低头喝酒。

却见隔桌另一名酒客走了上来,向那儒生道:”老兄啊,听你骂得厉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酒客穿得甚是体面,看来是名商贾,伍定远听得有人问话,自也感到关心,连忙侧耳倾听。

那儒生气忿地道:”世道不古,方今正道不张,奸佞势大,江充、刘敬这两大贼子带着八虎作奸犯科,朝廷给这帮贼人把持,如何会不乱”那商人哦地一声,道:”我人在外省,不知道京中的事,这江充、刘敬又是什么人了”

那儒生冷笑道:”江充、刘敬这两人是朝中的罪恶渊薮,他两人一个手握权柄,一个掌管东厂,不知整死了多少人,刚才那位张温大人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伍定远心中一凛,江充这名字他是听过的,怀中的羊皮便与此人有关,只是伍定远过去不熟朝廷之事,虽知羊皮与江充有关,却苦无机会打听此人的来历,想不到一入京城,便听得这他的恶劣事迹。看来绝非善类。

那商人问道:”听老兄之言,难道张温大人是被人诬陷的么这中间又有什么故事么”那儒生叹道:”这几年被江充斗垮的大臣,那还少了吗一个个都被撤职查办,遣反原籍。只是张温大人太过激亢,先弹劾东厂的刘敬,又与按察使江充结怨,弄到两派的人一同陷害,落了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那商人奇道:”怎么江充与东厂不是一伙的吗”那儒生摇头道:”这两派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此话怎说”

那儒生道:”这江充势力甚大,下辖锦衣卫,手握军机,目下就数他权柄最为惊人,若说朝廷有谁能与之争锋,便是另一个奸臣刘敬了。此人任职东厂,也是一个残忍好杀的奸恶之徒。这两派人马各自拉陇大臣,无所不为,遇到忠义之士,两派就一同陷害。

那商人听得目瞪口呆,惊道:”难道朝中已经无人主持正义了吗”那儒生叹道:”这年头读书人不行,没骨气。

那儒生话正说到一半,突然被人一把揪住,伍定远急忙看去,只见抓住那儒生的人身穿红袍,腰上悬了钢刀,神态狰狞。

那军官抓着那儒生,骂道:”他奶奶的,你这家伙乱放什么狗屁江大人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那儒生怒道:”他又不是皇上,我何必避讳他的名号”

那军官大怒,喝道:”你还敢说”右手高举,刀光闪动,便要一刀斩下,伍定远吃了一惊,连忙掏出银梭,正要出手相助,却慢了一步,只听咚地一声,那儒生的脑袋滚落在地,霎时鲜血洒满一地,酒楼客人见了惨祸,立时大声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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