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忠义孤臣枉痴心(1)_英雄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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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海正自猜测不休,猛听一人喊道:”圣上驾到”众人闻得皇帝驾临,莫不震惊,江充惹出祸端,自也面带忧色,急急奔向门口,等候皇帝到来。

秦仲海心下暗喜,想道:”江充滥权妄为,擅入禁宫搜查,却没找出半个人,这下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正想问,黄袍闪动,龙履入室,来人五十出头年纪,面貌英俊,果然便是景泰皇帝到了。

江充立即跪下,大声道:”臣江充,恭迎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见江充跪下,霎时也都跪倒在地。秦仲海趴在地下,眼角偷瞄,只见皇帝青着一张脸,神色颇不寻常。

秦仲海见皇帝气急败坏,心下正感不妙,果听皇帝喝道:”人呢”江充跪秉道:”启禀万岁,臣反覆搜查一遍,都不见有人。一脚便朝江充头上踢去,江充受了这脚,却是一动不动,只是低头忍耐。

众人见了皇帝怒责大臣,竟然还举脚去踢,都是为之震惊。秦仲海心下自也骇然,过去他与皇帝见面,见他性好文学,修养甚佳,哪知却气成这个模样。便算皇嫂真的偷人,他也不该生这么大气,何况此时不曾抓到奸夫,逼出口供,如何能责打大臣泄恨说来确实有些不合情理之处。秦仲海心下暗暗猜测,只觉其中另有隐情,恐怕不是贵妃偷人那么简单。

江充趴伏在地,喘息道:”启禀皇上,此人之所以消失无踪,定是刘总管所为。传刘总管”众人答应一声,急急传下号令,命人将刘敬带到、秦仲海心下惨澹,想道:”完了,刘总管这下功亏一篑了,还没叛变,便先闹出事来。他暗暗发愁,就怕刘敬挡不过今天这关,到时撤职查办事小,一个不小心,只怕要落得抄家灭族的悲惨下场。

皇帝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握拳,神色悲怒交集,此时薛奴儿与琼贵妃已给押入密室,两人低头不动,料来心里定是害怕至极。

过下乡时,一名近侍急急奔来,皇帝喝道:”刘总管人呢带他过来见朕”那近侍跪地回秉:”启奏圣上,方才东厂与刘总管的府邸匆起大火,里头的公文悉数焚毁,不知发生了何事。

此言一出,众人莫不吃惊,皇帝更是倒退一步,撞在墙上。完了,大势已去,刘敬见局势不妙,已然弃职逃亡了。情势急转直下,远比想像中紧张,秦仲海心下了然,知道刘敬垮台已成定局,朝廷三分局面终将结束。他心下暗暗担忧,就怕自己也给牵连进去。

江充急急上前,低声道:”皇上,看来刘总管也牵涉在内,已然畏罪潜逃了。

皇帝握紧拳头,大叫道:”刘总管你去哪里了”神态激动已极。

江充见皇帝忿恨难抑,忙道:”皇上,刘总管虽然不见踪影,但他的手下薛奴儿却给臣拿住了,皇上可要审他”皇帝大声道:”带他过来”江充急忙使个眼色,两旁侍卫押上薛奴儿、琼贵妃二人,送到皇帝面前。

秦仲海偷眼去看,只见薛奴儿面如死灰,嘴角微微颤抖,琼贵妃却扬起下巴,神态冷傲,丝毫不见惧色。

皇帝看着薛奴儿,森然道:”薛副总管,你们刘总管上哪儿去了”薛奴儿跪下道:”臣不知。你不知那你三更半夜的,来仁智殿做什么”眉宇之间,满是杀气。众人见了皇帝的神态,无下骇异恐惧,就怕惹上杀身之祸。

当今天子亲口威吓,薛奴儿只闭紧双唇,拜伏在地,竟是只字不答,好似没听到皇帝的问话一般。秦仲海平日虽与他不睦,此时也暗自为他担忧。

皇帝见他不言不语,忍不住大怒欲狂,喝道:”薛奴儿你你倒说一说,你跟着我朕多多少年了”他气愤之下,语气微微发颤,说话时生出口误,竟把朕说成了我,想来气愤已至极点。

薛奴儿轻叹一声,低声道:”臣跟随皇上,已有三十二载。

皇帝大声道:”好你还算得明白这三十二年来,朕可有亏待你之处”薛奴儿叩首道:”皇上待臣,恩义并重。

皇帝眼中一红,大声道:”你你既知朕待你不薄,可你你为何要反朕你心里有国家社稷吗”薛奴儿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叩首。反皇上怎会用到这个字难道他已查知刘总管叛变一事”

皇帝面色惨白,道:”上回你差点伤了朕,可知朕为何不来办你只因你随朕多年,朕不相信你真会下手来害,才破例特赦,饶了你的性命可你你居然如此回报你这样对得起朕吗”说到气愤处,泪水竟尔流了下来。两旁侍卫听得皇帝语带哽咽,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只是躬身垂首,深怕在这当口触怒皇帝。

薛奴儿仍是不言不语,只是连连叩首。

皇帝不去理他,命人拖来琼贵圮,暍道:”琼玉瑛朕敬你是皇嫂,从不曾管你,谁知你却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你快快说出,黄这里头的跑哪儿去了”

琼贵妃听他支支吾吾,登时冷笑一声,道:”你问着这个做什么你还有脸见他么”众人听她说话大胆至极,竟似豁出去了,忍不住骇异出声。皇帝见了她森厉仇恨的眼神,竟尔倒退一步,江充冲了上来,戟指喝道:”大胆女子你胆敢狂言犯上,不想活了么”

琼贵妃抬头向天,闭眼道:”江太师,到底是谁犯上,你自己心里有数。江充大怒,一耳光便挥了过去,手掌堪堪及到粉颊,匆地想起此女身分非常,只得硬生生的收手。

秦仲海看在眼里:心头大疑,想道:”到底这石室里的人是谁怎地琼贵妃会这般说话又怎会惊动皇上亲自前来质问,逼得刘敬弃官逃亡”眼看情势混乱已极,秦仲海心中乱成一片,却又理不出头绪来,只有静观情势发展。

皇帝给琼贵妃一瞪,竟然生出惊慌之情,他喘息半晌,压下了怒气,又恢复了当今天子的气派,沈声便道:”琼贵圮,你莫要仗着自己是功臣之女,便敢藐视法纪,目无伦常。朕现下给你个自新的机会,你老老实实的说,这石室里的人去哪儿了”

琼贵妃冷冷地道:”我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皇帝嘿地一声,沈声道:”你是朕的嫂子,朕如何能杀你”

琼贵妃面带不屑,冷笑道:”嫂子什么叫做嫂子你少在那里假仁假义了。

琼贵妃纵声大笑,骂道:”乱臣贼子,狼狈为奸天下间最无耻的小人,我说的便是你朱谨”耳听琼贵妃直呼御名,皇帝已是怒火焚身,霎时抽出一旁卫士的腰刀,猛向琼贵妃砍落。琼贵妃神态冷峭,不避不让,竟是闭目待死。

众人惊呼声中,只见宝刀入体,血溅五步,一人挡在琼贵妃面前,那人脸上施着厚厚的白粉,嘴角擦得红亮,却是东厂副总管薛奴儿,在这关键刻,他舍命救主替琼贵妃挨了这致命的一刀。

皇帝这刀穿体而过,薛奴儿如何经受得起他眼望秦仲海,右手扬起,似想说什么,秦仲海想起往事,一时心中大恸,只想抢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但此刻局面紧张异常,若要贸然出头,定会给牵连进去,当下硬生生地别开了头,不愿与他目光相对。

薛奴儿老泪纵横,摔倒在地,性命已在旦夕问,琼贵妃见他将死,霎时伸手抱住了他,痛哭失声。薛奴儿喘息连连,霎时头一侧,便已断气。

皇帝身居九五更尊,生平从未亲手杀人,此时见了薛奴儿的惨状,忍不住大叫一声,这才从盛怒之中醒觉,他将宝刀摔在地下,掩面叫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般做朕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为什么啊”又惊又怕间,几欲软倒,两旁侍卫大惊,慌忙扶住。

江充走上前去,低声道:”皇上,现下抓人要紧,刘敬虽然逃了,但这女子定然知晓”他”的行踪,且让臣来逼供一番,这贱女人若再嘴硬,咱们便将她送入军营,充作营妓,看她还说不说”皇帝听了他的谗言,只是神色凄然,呆呆地坐在木床上,宛若一座石像。

琼贵妃缓缓放下薛奴儿的尸身,怒目望向皇帝,那眼神冷峭,好似有无限深仇。

江充见她兀自神态冰冷,当即行上前来,冷笑道:”姓琼的,莫说你爹爹是什么顾命大臣、开国元勋,今夜也救不了你的性命劝你老实些,否则便要把你送到边疆去,让你落个千人骑、万人压的下稍,看你还神气什么”

琼贵妃闻言大怒,尖声道:”大胆江充,你敢”江充冷笑道:”有什么不敢你再要狂悖,我现下就命人把你剥光,看你还猖狂什么”琼贵妃尖叫一声,便向墙上撞去,竟是有意自尽。

江充冷冷地看着她,冶笑道:”想死有那么容易么”说着一把将她抓住,跟着用力朝地下一推,冷笑道:”还想留着贞操,便乖乖交代事情,不然一会儿把你拖下去,明日就送入军营。说着使个眼色,左右答应一声,便往琼贵妃身上抓去。

琼贵妃怒道:”大胆有敢碰我者,太祖高庙阴殛之”每当皇帝无道,当朝大臣将死之际,多会以太祖高庙之名诅咒皇帝,此时琼贵圮赫然说出,一来点名她宗室之女的身分,二来也有挑战皇帝权威的意思,果然皇帝听了这话,便已惊觉,只是呆呆的看着琼贵圮。

那两名卫士闻言,自感犹豫,江充笑道:”有什么打紧的,这等无耻女人,你们尽量碰。说着命人托起琼贵圮,当场将她外衣撕破,露出了里头的亵衣,琼贵妃大声尖叫,知道今夜一个不巧,便会惨遭奸辱,霎时泪水便已滴下。此时皇帝睁大双眼,口中念念有辞,对江充等人的恶行却是视而不见。

江充冷笑道:”你们两个把她剥光了,今夜让大家瞧瞧,琼武川的女儿是什么淫贱模样。

那两名侍卫见琼贵妃虽已徐娘半老,但模样仍是十分动人,待见了她白腻的软肉,听了江充吩咐,立时色眯眯地上前,便要将她衣杉扒光。秦仲海看在眼里,实在不忍,但此时只要发出一声劝谏,便会给安上同谋大罪,他轻叹一声,脚步向后,只想早些离开石室,不愿再看下去。

正危急问,忽听两声惨叫,那两名侍卫身子往后飞出,猛地撞在墙上,跟着一条飞影窜起,直朝皇帝扑去,这人身法快得异乎寻常,正是重伤垂危的薛奴儿。

秦仲海大为震惊:”好你个薛奴儿,居然诈死”众人见薛奴儿忽然活转无不大为惊骇,皇帝更吓得全身发软,一时掩面大叫。

这薛奴儿武功高绝,只比卓凌昭稍逊半筹,一举手、一投足,都能断木裂石,杀虎屠龙,若要空手杀死皇帝,绝不是什么难事。众卫士未料薛奴儿还能暴起伤人,不曾有备,忙从背上解下火枪御敌,但他手脚太快,此刻已到皇帝面前三尺,其势已有不及。

一旁罗摩什、九幽道人见状不好,急急挡在皇帝身前,薛奴儿一声尖叫,左右两掌击出,九幽道人与罗摩什各出一掌抵挡,三人四掌相对,薛奴儿掌力发出,九幽道人立时口吐鲜血,摔在地下,罗摩什功力较九幽道人为厚,但受了这掌之后,也是面色铁青,腾腾腾地向后退出三步。

薛奴儿见无人阻拦自己,狂吼一声,便向皇帝扑去。江充吓得面无人色,取枪出来,直往薛奴儿射去,只听轰隆一声,那枪只打在墙上,却没击中要害。

秦仲海心下大惊,急急按住刀柄,却不知要帮哪一方。

此时薛奴儿全身浴血,身上伤口不住喷出血来,但他拼出残余气力,已然压住皇帝,手指岔住喉头,尖声道:”皇上你你可知道她是你嫂子啊再怎么样,你你也不能如此待她,你好忍心皇帝神色惊恐,但喉咙给人岔住了,竟是说不出话来。薛奴儿尖叫一声,用力捏下,只听喀地一声,皇帝喉头软骨竟欲碎裂,他吸不到气,舌头已然外吐,面呈青紫之色。

万岁命在须臾,江充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冲上前来,死命抓住薛奴儿的手,奋力外拉,想让他的手指离开皇帝的喉头,但江充武艺低微,如何拉得开他又惊又怕,惨叫道:”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左右虽已举枪在手,但此时一枪下去,虽能杀死薛奴儿,却也会连皇帝一块儿射死,一时无人敢开枪。

眼看皇帝将死,罗摩什不及调匀气息,当下翻身跳起,一把推开江充,使出”幽冥玄指”,猛往薛奴儿背上点落。薛奴儿背后吃痛,五指却更加用力,皇帝手脚痉挛,已要断气了,秦仲海心中震撼,想道:”我这刀下去,定可救得皇帝一命,我要不要救他”

罗摩什大惊,更是加紧出指,一旁九幽道人也上来拉扯击打,安道京最是机警,心中登生一计。砍落,猛地将薛奴儿双手剁下,他身手分离。身子便落在地上。

江充惊惶不已,一见薛奴儿摔倒在地,立时暍道:”大家快开枪”众人见状,连开数十枪,轰轰巨响,将薛奴儿打得蜂窝也似。

众人暴喝一声,便要上前,忽听皇帝道:”且慢”众人急急跪下,都等皇帝圣裁。

江充喜道:”皇上是不是要杀了她”皇帝叹息道:”薛奴儿说的对,她好歹是我嫂子,万万不可辱她,你们把她押下去,交给太后发落。皇上,此女犯上作乱,这这怎么可以”

皇帝神色萧索,挥了挥手,道:”别说这许多了,你们只管照办。使了个眼色,两旁手下便押起琼玉瑛,将她拖了下去,一会儿便送到景福宫,交由太后处置。秦仲海松了口气,太后远比皇帝明理,虽不会饶过琼贵妃,但至少不会羞辱于她,总算能保住清白了。

琼贵把给拖了下去,口中兀自高声尖叫,喊着皇帝的御名。为什么为什么他他人都死了三十年了,为什么还有人替他卖命朕朕真的这么不得人心吗”秦仲海心下暗暗奇怪,寻思道:”什么死了三十年谁死了三十年”

江充听皇帝言语有失,忙上前低声禀报:”皇上,人多口杂,说话千万小心。

皇帝呆呆坐着,不言不语,忽然间泪水洒下,重重挥出一拳,直往墙上打了一记,只听砰地一响,拳上满是鲜血,已然受伤。

众人大惊,急急上前察看。皇帝扬起脸来,脸上神情既痛楚,又悲哀,好似心死一般。秦仲海看在眼里,心里满是惊诧,知道今夜之事另有重大内情,料来日后定会牵连无数,自己可要小心了。

一旁罗摩什见皇帝一拳捶下,那墙竟有微微松动之象,情知有异,忙走了上来,低声向江充道:”江大人,这墙有点问题,里头怕是空心的。

江充今夜功亏一匮,没能抓住生平死敌刘敬,一听此言:心下大喜,忙道:”国师若有主意,只管来试。,一指便往墙上戳落,这”幽冥玄指”专事内部破坏,那砖头虽然厚实,却也是寻常青砖,怎耐得武林高手的一击只见墙面震荡,砖头尽成粉碎,赫然现出一个空洞来。

江充大喜,急忙挖开泥尘,往里头张望一阵,暍道:”来人给我砸开这面墙”众人提起铁锤,猛往墙面砸下。只听轰地一声,灰尘四散中,又现出一条长长的甬道。

皇帝见了这条隧道,心下大惊,颤声道:”怎会有这条密道这这是做什么用的”

江充仰天大笑,喝道:”来人进去给我搜刘敬定在里面”火枪手冲了上来,当先开路,安道京、罗摩什、江充等人便也鱼贯行入,秦仲海满心诧异,自也跟随在后、只见这甬道好长,直达里许,秦仲海细看四处,这甬道竟是新近所掘,他暗暗吃惊,知道必是刘敬暗中挖掘而成,看来他此次密谋造反,早已准备经年,绝非临时起意。

行到远处,空气渐渐清凉,众人行出甬道,推开一处暗门,已然走入一问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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