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浊浊尘世(2)_英雄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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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死人了,抓起来。冯大人皱眉摇头,打了个手势,数十名兵卒暴喝一声,全数涌了上来。在小婴儿呆滞

目光的注视下,眼前的卢云放声大哭,陪伴着他的哭声的,则是满场老弱的惨叫哭号,以及高天业伸手去撕胡

媚儿衣衫的声响。

谁能解救自己呢在这濒死绝望的一刻,脑中闪过了无数往事,有顾倩兮温柔的鼓舞,有顾嗣源多智的嘱咐,

更有银川慈爱的目光,而最后停在眼前的,却是他。

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

侠就是夹,左边是仁,右边是义,头顶灰天,脚踩泥地。只因存爱,所以存恨,只因心慈,所以心悲,只因成

王败寇,所以济弱扶倾,只因天下无道,所以以武犯禁。

好似卓凌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满身杀业的剑神向自己谆谆诉说。迷茫之下,经脉好似被锁紧了,扼得自己

喘不过气来,寻不到出路的方刚血气在体内挤压冲撞。那忿恨血气化为形质,一点点地催促自己。卢云大声喘

息,双手向空挣扎。

悲怨是空、仁义是梦,只因信仰剑,所以贯彻道。

呀啊啊猛然间,大声惊呼传入耳中,跟着一名兵卒飞了过来,正正撞在冯治背上,冯治心下一惊,急忙

转过头去,只见场中光芒闪耀,卢云手上的宝剑陡然上升了三尺有余,成了一柄精光耀眼的大火炬。

卢云泪水滚滚落下,口中却哈哈大笑,他举起长剑,精光一闪,竟已划破自己赤裸的胸膛,剑尖向地,长剑沾

了鲜血,沿刃滴洒,霎时在脚旁画出了一道血线,好似一道界限,将满场兵卒与那婴儿隔了开来。满场众人不

解用意,都是看傻了眼。

卢云一边哭泣,一边擦抹泪水,模样如同稚童。忽然间,只听一声断喝,场中的身影不再啜泣,他单手提剑,

剑尖却正正指向冯治。冯治皱眉道:卢大人,你想反抗么

卢云满胸鲜血,仰望天际,只见他掌中如持火炬,静静地道:我卢云以性命发誓,你等敢过这条线,必被我

手中长剑腰斩。他横眼睥睨,望着场中兵卒,仿佛便是当年剑神的傲然神态。

卢云双目满是血丝,咬牙道:胡姑娘过来把你的家人带走了

胡媚儿从未见过卢云如此愤怒,便在药铺里,也仅见他频频拭泪,不曾这般悲号。胡媚儿又惊又怕,又喜又爱

,她蹑手蹑脚地走向自家亲人,忽听一名兵卒喝道:你大话声未毕,剑芒催动,那人身子竟已断做两

截,烂死在地。

剑芒重现江湖,高天业、高天成等人都是识货的,霎时全身发抖,无不向后退却。众人大惊失色,万没料到卢

云竟有如此神功护身,连胡媚儿也看傻了眼。冯治尖叫起来,慌声道:大家一起上杀了他杀了他

卢云杀红了眼,抢先一步动手,听他纵声长啸,拔出长剑,第一个对着冯治杀去,众官兵没料到一个文弱书生

,居然敢如此杀人,慌忙间过来拦阻,猛见卢云手腕颤动,霎时剑浪横切而过,滔天巨浪中,宝剑加上剑

气,面前十来柄长枪已然断做两截,卢云扫出重脚,将十数名兵卒全数踢滚在地,那冯治面前无人保护,已被

卢云一把揪住发髻,拖地行走,只听他又哭又叫,惨嚎道:壮士,饶了我饶了我

卢云沉着一张俊脸,看也不看,左手用力向下一掼,将冯治在地下重重一摔。他手指地下血线,再次说道:

胡姑娘,把你的亲人带走了。

眼看卢云势若疯虎,武功更是高强无比,一众武林人物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竟无一人敢动。高天成识得卢云

,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嚅啮地道:卢卢云你莫要妄动你没有胜算的此言一出,更衬得众人的气

馁,卢云将冯治高高举起,示意满场兵卒莫要妄动,胡媚儿浑身发抖,一步步朝家人行去,这回官兵无人敢挡

,众人一来投鼠忌器,二来贪生怕死,眼睁睁看着胡媚儿带着满门老小,直朝吊桥奔去。卢云虽怒不乱,便以

冯治的性命做盾,一步步向后退却,也已来到了吊桥之旁。

便在此时,一道长枪疾射而来,鲜血迸洒,当场将冯治定死,众兵卒又惊又怕,无不慌忙回望,却听背后传来

滔天巨笑,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人海中穿出,两旁人众有走得慢的,全给他举掌挥开。那人大步一跨,来到了血

线之前,举靴抹地,将卢云的血迹擦了去。

萨魔来了。

卢云放声怒号,提气挑战,萨魔也是森森冷笑,突听他虎吼一声,向前飞奔而来,两只妖魔便在桥前奋力开杀

。冯治已死,那带队副官立时呼喊道:大家别理这家伙,去追玉玺分两路包抄满场高手醒觉过来,

不再与卢云正面较量,全数朝吊桥直奔而去,分从四面八方涌到,有如潮水一般。

卢云给萨魔缠住了,一时无法分心阻挡,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兵卒攀上桥去,有如虫蚁附毡。那胡媚儿一人

站在桥中央抵挡,拼命发射银针去挡,只是来人太多,暗器随时都会用凿,其余老弱妇孺簇拥着婴儿,口中哭

叫不休,全数朝对岸奔逃,情状大见危急。

卢云怕胡媚儿支撑不住,霎时豁出了性命,不顾萨魔的拳脚重击,接连冲杀,所使的招式全是最险最凶的绝招

,剑豹、剑浪接连发动,加上剑芒的威力,竟是所向批靡,寻常兵刃与之相击,无不一碰就断,萨魔

过来追击,他便急速避开,顺手再杀一两人,如同虎入羊群,眨眼间人头乱飞,满地断手残肢,转眼便窜回桥

上,高天业、高天成各以暗器偷袭,但满场都是自己人,每回出手,反而误杀同伴。

卢云生性温和仁慈,除了在西疆战场上被迫杀敌以外,从不曾如此下手屠杀,看他此刻身影如同鬼怪,早已杀

红了眼,那疯狂厮杀的怒号身影,与当年的卓凌昭并无二致。

卢云几个起落,连杀数人,抢到了胡媚儿身边,霎时便将追兵隔开。两人站在吊桥中央,相互凝视,眼见卢云

那俊脸沾满了血水,有如着火一般,胡媚儿又慌又怕,哭道:卢云卢云我们要去哪儿

背后兵卒不绝赶来,可见到了卢云的身影,却又无人敢上。便在此时,一个黑壮无比的身影走上桥来,那蛮牛

也似的脚步每一踏下,便令吊桥颤震不止,众兵卒来不及避让的,无不给他扔上半空,旋即坠下深谷,满桥兵

卒大为慌张,赶忙攀上绳索,急急让开。

萨魔现身,这回已是两人第三次正面交手,只见这妖魔深深吐纳,双掌向外一分,凄厉风声大作,竟已运上了

十成十的功力。

胡媚儿尖叫道:这妖怪又来了,咱们快走卢云咬住牙龈,大敌当前,退无可退,若要让萨魔杀到对岸,

老弱妇孺必然血流成河,此刻别无退路,须得数招内分出胜负,他大叫一声,反而向前奔跑,一剑抖出,直向

萨魔咽喉而去,剑尖颤抖迂回,让人看不清去路,正是昆仑十三剑的剑蟒。这招虽是初学乍练,但赫然使

出,颇见惊敌之效。

萨魔断喝一声,斜身闪避,跟着从背后抢过长枪,直朝卢云脑门砸来,卢云举剑去挡,当地一声大响,宝剑附

上真力,登将萨魔的长枪削为两截,只是枪杆巨力震来,卢云虎口也已隐隐生疼。便在气血翻涌的一刻,那萨

魔举起手中的断枪,趁势朝卢云胸口一刺,喀地一响,那枪虽仅剩半截断杆,但大力传到,肋骨已然断折。胡

媚儿大声哭叫,喊道:卢云她想要发出银针相助,奈何卢云挡在面前,身影翻滚不休,实在不敢下手。

卢云虽得昆仑剑法奥妙,但毕竟所学不久,尚未融会贯通,那剑芒绝技更是须臾之前才得妙悟,若非连连行险

,狂冲滥打,又靠着卓凌昭的威名惊吓群雄,才能战到此刻。否则众高手一涌而上,高天成、高天业等人加上

萨魔出手,早将他杀了。

萨魔得理不饶人,眼看卢云受伤,剑尖垂地,趁势便要抓起他的身子,将他扔下桥去,卢云见萨魔靠向自己,

霎时狂吼一声,绝技剑芒再次发出,那剑竟不挺起,光芒吞吐不定,宝剑升起三尺精光,直向强敌而去。萨魔

没料到他还能使出剑芒,慌忙向后滚开,手上抓着一名兵卒挡架,听得一声惨嚎,人盾已然开膛剖腹,只是剑

芒何等锋锐,穿过人盾后,还是刺中那奸恶至极的妖魔,须臾间透胸入体,已然重伤强梁。

两大高手各受重伤,只在喘息不休。

此时卢云胸口受伤,那剑芒更是耗损内力,连番使动之下,非只胸口受伤,连丹田气力也已薄弱,眼看萨魔与

自己相距一丈,随时还要再上,卢云褪下血衣,擦抹了脸上的血水,望向胡媚儿,温言道:胡姑娘,卢云求

你一件事。胡媚儿怀抱婴儿,哭道:你你要做什么

卢云把玉玺递了过去,低声道:倘若顾家老小有难,请你用玉玺救他们性命。胡媚儿颤声道:为什么要

我救你你不走了么卢云忍泪道:对不起,这个时代,容不下我这种人。我要走了。胡媚儿惊道

:你你说什么卢云泪水滚滚而下,道:烦请转告顾小姐,就说卢云累了,去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

方,请她莫再挂怀。胡媚儿知道他要自杀,忍不住放声大哭,尖叫道:不行你不能死啊

卢云低下头去,背对着胡媚儿,轻声道:胡姑娘,去你家人的身边。走吧。

胡媚儿悲痛之下,只是不肯走,突听卢云大吼道:走啊胡媚儿掩住了脸,哭叫奔向对岸。卢云撇眼向后

,一见她脚踏实地,登时吐气扬声,剑芒闪过,重重向下一斩。当地一声锐响,那桥好生厚实,这记剑芒功力

不纯,竟然无法一次斩断。卢云提起残余内息,恨恨再斩,那吊桥虽然巨大,却也禁不起两番砍动,一时木板

碎裂、钢绳绷断,旋即向两旁裂开。

断桥崩裂,卢云内力用凿,第一个坠下,众兵卒原本不住奔逃,惊觉脚下一空,无不大声惨叫,纷纷坠下桥去

。那萨魔没料到卢云竟会自杀,大惊之下,奋力向前一跳,抓住了断桥下方的一节绳索,竟然逃过了死劫。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此刻妖魔尚能存活,卢云身子坠下,无意间靠着萨魔的一扑,居然给他撞向桥绳,一时

身子摇摇摆摆,悬于半空,竟给断绳卷绕住了。胡媚儿欢呼起来,她把婴儿扔给了姨妈,尖叫道:卢云爬

上来啊眼看卢云好似昏晕,她对着背后的一众女子大叫:姐你们快来帮我啊众女子惊惶不已,一

个接一个,拉住了胡媚儿的脚踝,将她垂下悬崖。

胡媚儿与卢云相距数尺,连着几番伸手,却都拉他不到,登时尖叫道:卢云你醒来卢云使出最后一招

剑芒,已无分毫气力,听得叫唤,只抬头看了胡媚儿一会儿,便又闭上了眼,胡媚儿尖叫道:卢云你上来

你不上来,我便去害死你的顾小姐你上来上来

卢云勉强睁眼,缓缓向上攀爬,他伸出手去,仍与胡媚儿差了两尺,胡媚儿尖叫道:笨蛋伸剑过来卢

云见长剑兀自悬在自己腰间,他迷迷糊糊地举起长剑,剑锋便往胡媚儿移去,百花仙子不顾疼痛,当即以

掌心顶压锋刃,五指夹紧剑面,她勉强撑住了,咬牙道:快点上来,我手疼。

卢云右手拉住剑柄,勉力向上,胡媚儿疼得泪眼汪汪,哭道:快快卢云正要向上攀爬,忽然间脚踝一

紧,竟被人拉住了。卢云低头下看,那人却是萨魔。胡媚儿又恨又怒,左手掏出银针,拼命望下去扔,只是掌

心疼痛,身子倒悬,却都毫无准头。连着掷出五枚,再要去扔,怀中却空无一物。只是手掌的疼痛越来越甚,

忽然间,猛听轰隆一声巨响,断桥吃力太过,已要崩塌,卢云身子向下一沉,反而坠低了半尺,胡媚儿又慌又

怕,尖叫道:上来上来

呼唤之中,一个黑影飞身而上,来的人不是卢云,却是萨魔,他狂声大笑,便要往胡媚儿抓去,只吓得她花容

失色。便在此时,萨魔脚踝一紧,这回轮到他被卢云抓住了。卢云抬眼望上,向胡媚儿挤出了微笑,霎时使劲

往断桥一踢,轰然大响中,两人一同坠下山谷,转眼无影无踪。

胡媚儿倒挂崖边,茫张樱唇,手上兀自拿着那柄云梦泽,可怜卢云早已消失无踪了。胡家姊妹拉着胡媚儿

,先负了卢云的重量,后又吃上萨魔巨大的身子。此刻两名男子虽已坠下,但众女已然浑身乏力,竟无余力拉

人起来。胡媚儿呆呆望着峡谷,心下茫然,不知所以,忽然间身子受了一股大力,身形急速飞上,崖上竟有人

出手相助。

胡媚儿此时有如痴呆,给人救起,只呆呆地躺倒,茫然望向四方,猛见自家的老弱妇孺全数跪在地下,不知发

生了什么事。胡媚儿迷惑之中,只是向前爬行,便在此时,喉头给人架上了一道寒锋,听得一个苍老的口音道

:胡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胡媚儿听这口音好熟,连忙抬头去看,只见身边蹲坐着一名黑衣老者,看他脸带面罩,右手持剑,左手却抓着

一块方印,正是玉玺。胡媚儿泪眼朦胧,低声道:你又是你

这人正是那夜见到的黑衣无名老人,地狱使者已临,胡媚儿心如死灰,只软倒在地,等着被杀,忽在此时,眼

中看得明白,只见崖边还有一个黑衣身影,那人体魄粗壮,左手提剑,剑尖却穿透婴孩的襁褓,正将他凌空悬

举起来。这婴儿阿秀便如卢云的遗爱,胡媚儿仿佛被刺了一剑,慌声哭道:不要杀他不要杀阿秀

黑衣老人将胡媚儿按住,沉声道:安静些,主公来了。胡媚儿哭道:不要杀他啊,不要杀他啊受

惊过度,已然疯癫一般。

便在此时,悬崖对面传来阵阵惊叫,胡媚儿趴倒在地,眼里看得明白,晨间雾气蒙蒙,对岸行来一个巨大无比

的人影,水雾之中,那巨人又瘦又长,足有十来丈高,好似真是地狱魔鬼现身。吓得峡谷对面的官兵一个个跪

倒在地,无人敢动。胡媚儿惊愕之下,心跳几已停顿,胡家老幼妇孺更是心惊胆战,全数飕飕发抖。

巨影现身,两名黑衣人登时面向峡谷对面,似乎在迎接魔神的到来。

那巨人行到峡谷旁,忽然身子向下倒落,硕大无比的黑影由空坠下,砰地一声大响,头顶已然撞落崖边。胡媚

儿错愕之下,急急去看,只见那巨人哪里是巨人了,却是数十人叠起的罗汉,竟如人桥一般,瞬间架住了峡谷

两端。胡媚儿全身发抖,喘道:你们你们到底是是什么人

那黑衣老人微微一笑,自将头罩解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沉稳强干的面孔,胡媚儿眼里看得清楚,这人正是昔日

昆仑第二把交椅,剑寒金凌霜。胡媚儿没料到此人居然活着,不由得张大了嘴,她转头去看另一人,只见

那人嘶嘶冷笑,也已将面罩解下,惊见此人满面刀疤,竟是那最为凶狠残暴的暴汉,剑蛊屠凌心。胡媚儿

害怕之下,想起卢云已死,这帮妖魔鬼怪却都冒出来了,忍不住放声大哭。

咚、咚、咚,正于此时,对岸鼓声隆隆,掩住了胡媚儿的哭泣,鼓声忽起,崖边众女惊疑不定,凝目看去,峡

谷对面竟有一个身影缓缓行来。

火神祝融,貌如天仙,那人影身穿白衣,雾气飘渺中,让人倍感惊怕,脚下无数人众给他踩过,却无一人不适

,更无人发出怨言。金凌霜见了那白影,霎时单膝跪地,双手高托玉玺,一旁屠凌心也已跪在地下,自将那婴

儿举在头上。

那白衣人踏上了峭壁,他不见喜怒,目光挪移间,取过了玉玺,跟着展开一道黄榜,金凌霜从怀中取出印泥,

高举过顶,那白衣人将玉玺沾上了红泥,便往黄榜重重盖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行大统,再复皇位,钦此。

白衣人口唇轻动,含笑望向胡媚儿,跟着从怀中取出一道令牌,扔了过去。令牌坠到了裙摆上,泪眼朦胧中,

那令牌上书篆体,见是正统王朝之令六个大字。

胡媚儿呆呆坐着,也不知自己是死是活,便在此刻,嘶地一声,上身衣衫尽裂,胸脯椒乳已然赤裸,猛然间,

右臂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阵阵烙印焦味扑鼻而来,胡媚儿已然倒卧在地,神智未失前的最后一句话,却

是那白衣人的一阵安慰。

欢迎你,为我镇国铁卫一员,从此戮力为国,共效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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