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楼一夜听春曲(2)_英雄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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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眼见众人一脸期待,伍定远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拿起了阿秀带来的酒瓶,灌下一大口,道:”要拿宁秦二人相比,这两家各有所长。那智剑虽能寻敌破绽,可秦仲海的火贪九连斩猛力惊人,一刀快似一刀,论久战、论速战,论刀法的快准猛,均非智剑平八方所能好敌。

大都督讲评起他人的长短处,果然头头是道。攻敌方圆几达一丈,足比剑神的八尺剑芒,宁不凡单以智剑抗敌,非败不可。

高炯含笑道:”正是如此。眼见女儿满面殷切,众参谋也是连使眼色,伍定远自也不便说客气话了。秦仲海的功夫既快且准、又猛又重,走得是如雷如风的路子。可我伍定远没别的长处,就只目光比别人稍准些、气力比别人稍大些说起拳头嘛”

喀喀两声轻响,伍定远铁拳紧握,但见一股紫光慑目耀眼,自丹田散出,由小腹而至胸前、背后,终于披覆全身,宛若无形盔甲。非是伍某自夸。

伍定远从来谦逊,虽只用了”稍准”、”稍快”这几字,却已点明了他的自信。

看秦仲海再准、再快、再猛,遇上了”一代真龙”的龙胎神骨,却也要甘拜下风。

大都督说完一席话,全身紫光终于消褪了,想来他的”披罗紫气”功力已达巅峰,当世无人可敌,一时间彩声四起,士气大振,岑焱更已叫嚣宣战:”都督,干脆把那厮引进京吧他想刺杀皇上,咱们便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抓贼,将他剁成肉酱肉泥,一次结果这场大战”

怒王神出雇牖,岑焱却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正口沫横飞间,忽然背后给人拍了一下,只吓得岑焱飞身而起,尖叫道:”天呀”

回头去看,背后却没有魔王,却是巩志来了。翠杉姑娘,大都督还未曾用膳,你可否带小姐过去,为老爷端些素斋回来。翠杉甚是机灵,自知下头的话听不得,忙道:”小姐,咱们去替老爷准备饭食。难得可以孝敬爹爹,华妹自是喜孜孜的,那阿秀却不想走,奈何翠杉姊姊的小手颇有勇力,竟将他拖着走了。

眼看妇孺远走,巩志回顾众将,沉声道:”记得了,都督武功再高。尔等也不可轻敌,尤其千万牢牢记住,怒王不可激无论是谁,若向他狂言挑衅。

行军打仗,一忌骄兵轻敌,一忌气馁胆丧,岑焱两个毛病全犯上了,难免惹人白眼。

伍定远微微摇头,道:”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想在招式上胜过他,不难。恐怕无人可以办到。

众参谋久随都督出征,只见过秦仲海频施诡计,屡屡心战,却不曾听过这等怪事。没人杀得死他这莫非连幕滩不行么”伍定远叹道:”别说我了。

众人更惊讶了,看大都督这话前后矛盾,单一个伍定远便足以击败桑仲海,若有宁不凡援手,随时能将之击毙,怎反而碍手碍脚了高炯蹙眉道:”都督,请恕末将鲁钝,您可否解释一番”

伍定远叹道:”你们也许不知道,秦仲海在武学上属于心宗。武林中有人走外家,有人练内功,却没听过这个”心宗”,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无不军大了眼,伍定远解释道:”心宗指得便是人的信念,因信而成,故能远超凡俗。

伍定远沉吟半响,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见远处佛殿梁柱高耸,甚见雄伟,便道:”来,你们瞧那佛殿大梁,离地少说三丈,寻常人没练过轻功,怎也跳不上去。可要有个人天性的不服输,他日也思、夜也想,就是梦想能一举跃上。于是这人早也跳、晚也跳,慢慢把心念合一,化作了志气,志气凝合,成了一种信仰。只要他的心念够坚毅,到得濒死前的一刻,上苍终会垂怜他,让他一举飞上青天,一次扑过高梁。

众人听得”心宗”原是如此道理,无不大为骇然。人定胜天,因坚信而非凡,这就是秦仲海的练功法门,号称即心明了、自信而自在,似他这般练武路子,一旦性命濒危,心里生出死念,那神力之猛,气势之强,直可说是天下无双。天下无双难不成比您的气力还大”伍定远摇头道:”巩志打过潼关之战,你们不妨问问他。

巩志自始至终不置一词,眼见众人一齐转头来望,只得依实道:”那年秦仲海为了抢救同伴,身陷潼关之中,浑身浴血,性命垂危。结果我亲眼见到,他身上明明缚着百来条钢索,却拉着八百名军士倒退行走。

人身潜力无穷,一旦遇上性命危急、生死交关,往往能爆发神通,做到平时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没想竟有人以之为武功根基,创出了”心宗”之法。

高炯深深吸了口气,道:”这潼关之战如此惨烈,以前为何没人告诉咱们”

巩志叹了口气,道:”该役中数十名武林高手不战而逃,战后羞愧无地,解甲归田,从此不敢再上战场。

众将面面相觑,一时满心惊骇,要知潼关铁门上头有道火焚痕迹,自左而右,烧过大门十数尺,本以为是走水失火,谁晓得其中竟有这段秘辛也难怪大都督要隐瞒不说了,否则战士们来日心存恐惧,沙场上未战先怯,却要如何与强敌周旋

岑焱颤声道:”老天爷这家伙是是打不死的么”伍定远摇头道:”世上没有打不死的人,却有不死心的人。当年秦仲海以残废之躯,却爬上了万仞高峰,也是因为这个不死心。

众人惊诧无语,高炯则是摇头苦笑,方知自己以管窥天,终究不知全貌。都督,我曾听说九州剑王自断琵琶骨,莫非也是为了这个心宗么”

伍定远颔首道:”正是如此。火贪刀不怕身子残,却怕志气废,昔年剑王曾与天山传人对决,他自知凡人再怎么锻造体魄,终究不能与这真龙之体抗拒,索性便自坏琵琶骨,置死地而后生,便给他走通了心宗这一条路了。

一个人琵琶骨断裂,便再也使不出气力,形同残废。没想这火贪刀如此邪门,竟能从雇肱关乐缨功夫,当真是不入棺材不发威了。都督,那厮武功如此古怪,咱们来日若遇上了他,该当如何”

伍定远摇头道:”与他动手,切莫轻谈生死,更不可激怒他,此其一也。其二,设法拖垮他的气力,在招式芍庸过他,有机会就生擒,若无机会,那便尽量预备陷阱暗器,设法弄伤他,等他血流过多,体力不继,便会自行离去了。万一万一他不走,那那咱们”伍定远道:”真到万不得已时,你们千万记住,定得一刀戳入他的心口,让他当场咽气死亡。众人牙关微颤,自知武艺有限,见到怒王便没魂了,这刀哪里戳得中不由慌道:”要是要是咱们那刀戳歪了呢”

伍定远摇头道:”那就逃吧。要是让他吊住了一口残气,身临绝境,化为死志,便如垂死猛兽反扑,最是凶险不过。

众参谋面上变色,过去他们之所以忌惮秦仲海,纯是因为他善于智计撩拨,时时煽动百姓暴乱,却没想此人武功之高,竟也足与大都督好敌。不行了、不行了,这老小子要是冲进北京,非给他杀个几千人不可快、决,咱们快戒严吧。

下属益发骇然,已有自乱阵脚之势,伍定远责备道:”你们别慌,我不是才说过么这北京里有人镇得住秦仲海。

先前房总管屡次出言相激,大都督便曾出言推搪,言道京城里有个神秘人物,足以镇住秦仲海,逼得他不敢入京决战。当时众人全以为那神秘人便是伍定远自己,如今听来,却似另有隐情。

伍定远摇了摇头,道:”别问,此事不能说。大都督这也不说,那也不说,众参谋想起皇上的安危,却要如何放心得下纷纷慌道:”都督,非是我等不信您的言语,可那厮举止太过无常,万一他真已不顾一切,直闯京城而来,咱们却该如何抵御”

属下们苦苦相劝,伍定远却仍一炕抬定,说道:”别怕,纵使他真的发狂了,他也不会行刺皇上,为此无益之事。皇帝性命,岂同平常高炯虽不想顶撞上司,仍不免啧地一声:”都督啊,非是属下杞人忧天,方今东宫无太子,皇上要是驾崩了,那这朝廷”

高炯所言合情入理,此时八世子尚未议定,国家并无王储,今圣倘要了个万一,天下军马便如无头苍蝇,天大的好处在前,以秦仲海的赌徒性子,定然下手来玩这一局,怎能不加防备

大都督秉性随和,日常事情少有主见,可一旦相信了什么,必然生出成见,外人绝难改变。耳听下属没住口地劝,伍定远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见焦胜还守在棚外,便将之召来,吩咐道:”守住左右,别让闲杂人等过来。

眼见焦胜出棚去了,众人心下一凛,料知上司一会儿所言必属机密,绝不容外人探听。

一片寂静之中,此时棚内全是军中将士,华妹,阿秀,翠杉等人尚未回来,自也不怕机密外传。你们谁来告诉我,怒苍山是为何创立的”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照朝廷所言,怒匪关山立寨,一为据地称王,二欲残民以逞,以遂其兽性私心。据我所知,秦仲海与朝廷仇深似海,他之所以造反,便是要杀死皇帝,血刃大仇。

伍定远摇头道:”谬之极矣。什么血刃大仇他和皇上有什么仇他的爹娘是皇上杀得么他的腿是皇上断得么”一连串的题目开下,众人竟尔回答不出。如此说来,秦仲海之所以造反,并非是为了私仇”伍定远叹道:”说私仇、道公愤,岂不言重了你们也许不晓得,秦家并非一般人家,他们曾有恩于咱们皇上,情义之深,永矢弗轩。

此言一出,非只燕烽吃了一惊,余人也是满心骇然,巩志则是叹了口气。你们再仔细想想,怒苍山是谁创立的”

众人尚未答话,巩志便道:”是秦霸先。此言一出,高炯啊了一声,霎时恍然大悟,道:”难怪、难怪果然是情深义重,永矢弗轩。

高炯频频称是,燕烽却仍一头雾水,忙道:”秦霸先秦霸先这人创立怒苍,不就是为了反对前朝权臣江充么这和咱们皇上有啥干系啊”伍定远笑了笑,道:”你这话是倒果为因了。

燕烽讶道:”同一件事这属下不懂。江充权倾朝野,是异常。众人全都懂了,同声道:”您说得是咱们万岁爷”

万岁爷三字说出,棚外恰有官员眷属路过,自是吓了一跳。其实景泰皇帝并不是暴君,他励精图治,雅擅文学,算是难得的好皇帝,可惜做人哪,就是不能有私心,一有私心,那就什么都完了。为了这个私心,他不敢大公于天下,朝廷里更是派中有派、党中有党,可他还是睡不安枕,弄到最后,他连自家大巨也信不过了,他只相信自己,终于兵败如山倒,抑郁而终”

回思前朝旧事,众将莫不暗暗感慨。看景泰朝三足鼎立,大臣时而拉帮结党,时而揣测上意,却原来一切乱象起源,全是因为景泰皇帝自己的私心。

岑焱破口痛骂:”如此昏君,合当该亡看咱们正统朝无党无派、上下一心,哪里是景泰朝能比的”正得意间,却见上司斜过眼来,嘴角微微芍语,岑焱见得老板的冷眼,不由咦了一声,还待要说,却给巩志拉到一旁了。

岑焱不敢再问了,燕烽却也听懂了道理,原来秦霸先之所以造反,却是为了让当今皇帝复辟。都督,照此说来,这秦霸先也该算是皇上的忠臣了”

伍定远深深叹了口气,道:”岂止忠臣而已没有秦霸先,就没有正统朝。当年他为了与景泰皇帝周旋,闹得满门抄斩,他自己则背上千古骂名,成了百姓口中的反贼,至今尚且不得平反。这么惨,我我怎没听人提起过”

伍定远微微苦笑:”谁想提谁能提你且想想,秦霸先虽说有恩于皇上,可朝廷能公然感念他的事功么消息要是传扬出去,你以为百姓心里会怎么想”

燕烽喃喃地道:”他们会觉得朝廷亏待了怒苍。

伍定远低声道:”正是如此。自古君王薄恩寡义,翻脸如翻书,百姓们要是得知此事,定会以为皇上是个残忍君主。

听得燕烽叹气不已,岑焱却道:”不对啊咱们朝廷不提秦霸先,可怒苍怎也不提他的名字他们的寨主既是皇上恩人,该当大肆宣扬才是啊,怎会绝口不提呢”伍定远苦笑道:”你还是嫩啊。你且想想,秦霸先精忠报国,为天下死、为百姓死,一辈子不忘武英君恩。可秦仲海却向咱们皇上宣战,百姓们若是得知此事,他们会作何感想”

岑焱心下一凛,却也看懂了道理。桑仲海誓言击溃正统朝,这正统皇帝却不是什么杀父仇人,而是他父亲终身维护的正统之君。依此观之,秦仲海已经背叛了乃父志向。他若借父之名指骂皇帝,朝廷自也可以讥笑他不忠不孝,让他成为百姓口里的不肖子。

秦霸先不宜平反,也不该平反,只消怒匪乱事一日不平,朝廷便不会宣扬他的事功,同样的道理,秦仲海便算再狂妄十倍,也不敢标榜他父亲的事迹。说来秦霸先便如一刀之两刃,杀敌不足八千,自伤倒有一万,既然谁都讨不了好处,双方索性三缄其口,对秦霸先的往事绝口不提,任其烟没于九泉之下。

点点碧血丹心,如泣如诉,说尽了忠臣义士的苦难,可怜秦霸先粉身碎骨,临到头来,却是儿子不孝、君王不义,至今身死数十载,依旧不见天日。魂若有灵,却要他九泉下如何瞑目

听得这段秘辛,众将满心不忍,虽说秦霸先是大敌之父,却也忍不住为他叹息。

高炯叹道:”也难怪秦仲海不敢来刺杀皇上了,他若为此无耻之事,来日要如何面对父亲于地下”

话声未毕,伍定远却摇了摇头,道:”错了,大大错了。

想起陆弧瞻、青衣秀士等人的事迹,众将心下了然,均知这几位元老都是秦霸先的旧部,想来不管情势如何为难,他们也不愿背叛老寨主的遗忘。秦仲海若真执意刺杀皇上,山寨便要为之内哄。

棚里风声潇潇,一片肃静。都督,皇上可曾想过要与秦仲海和解么”

此言一出,众皆凛然,秦霸先与正统皇帝渊源极深,看在这位”征西大都督”的面子上,这场十年大战根本不该开打,双方只消各让一步,便能为天下消弭兵灾。

众将心中惴惴,无不眼望大都督,伍定远环顾众将,轻轻叹道:”也罢,我今日索性把话一次讲开。

乍闻此间秘辛,众人莫不震动,方知朝廷与怒苍之间打得如火如荼,实则私下早已遣使和谈。都督,皇上他他开出了什么条件”

伍定远叹了口气,道:”万岁爷是个念旧的人,他压根儿不想杀死秦仲海。他曾对我金口允诺,只消秦仲海答应招安,他非但要把武德侯的爵号赐还给他,远要拨给他十万兵马,让他坐镇山海关,永为我朝之左柱国。

伍定远是右柱国,身拥爵号,若能让秦仲海接下左柱国,二虎并力后,这正统朝岂止固若金汤而已怕还能北吞鞑靼,西灭瓦剌,为中原开拓千里疆界,耳听皇帝招安条件如此优渥,众将满心称羡,忙道:”他他答应了么”

伍定远苦笑道:”他要答应了。天大的美差掉下来,秦仲海居然弃若蔽履众人骇然道:”连这个也不要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啊”伍定远微微苦笑:”他想超越他的父亲做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

众人微微一凛,看秦霸先是反贼,秦仲海若要超越他,那又是什么局面一片惶然间,众参谋啊了一声,纷纷发起抖来了。

岑焱吞了口唾沫,颤声道:”他他想称帝”

众人越想越觉得道理,秦仲海若非想当皇帝,怎会把天大的好处望外推众参谋越想越慌,自是议论纷纷,伍定远却朝巩志瞧了一眼,两人一齐低下头去,嘴角浮起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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