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段云平的真实身份也只在座的几人知道,傅家随行的奴仆们还只当他是家主的好友,客气待了,并不十分敬重。徐明薇还有一回看见碧桃老实不客气地冲段云平喊道,“诶,那个谁……哦,是段先生,姑爷可是在前头车队里?”
段云平一点被轻视了的不悦都无,只笑嘻嘻地往前头一喊,“燕真,你家丫头找你哩!”
要不是知道他是南阳王的嫡长子,如假包换,徐明薇完全没办法将这个随和好脾气的普通士子和小王爷等同起来。她心里也盘算过要不要提醒屋里的几个大丫头几句,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人家享受的就是这种被“轻视”的正常生活,她要是说破了,才叫恼人。
如此走了四五天,一行人住过农舍,也住过客栈,条件自然比不得家中,洗漱不用说,便是日常吃食,为了赶路方便,多有嚼一把干粮便作数了的。整个车队当中,也只有练秋白和娇娇的日常饮食还有徐婆子尽心料理着,怕一个体弱,一个稚幼,教这一路奔波坐下病来。
练秋白在自己马车里头坐着闷,又怕贺兰嘉善每每要陪了她,不好在外头走动,便时常邀了徐明薇到她车上说话。这天午后,娇娇已经教奶娘们哄着睡着了,徐明薇见着无事,趁着停车休整的空儿,又去找了练秋白。敲车壁的时候,明显听见里头有人闷哼了一声,再抬头,却是她小舅舅贺兰嘉善红着脸儿从马车里头钻了出来。
徐明薇吃吃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贺兰嘉善瞪她一眼,怏怏地往车队前头去了。
徐明薇暗笑着掀了马车帘子,练秋白也正红着脸朝她看来,嘴唇可疑地红肿着。知道她脸皮不比小舅舅贺兰嘉善,徐明薇总算忍住了顽笑的心思,说道,“有客来,可有好茶相待?”
练秋白松了口气,转身寻了茶叶罐子,微微笑道,“昨天喝的猴魁,看你也不是很喜欢的样子,便不糟蹋了,还是红茶伺候着?”
边上婆子托了徐明薇一把,扶她上了马车,见练秋白淡淡地朝她摆了摆手,知道里头不用她伺候,便低头退了开来。
“娇娇睡着了?”练秋白拎起小炉上温着的水壶,往身前的杯子里轻点,只见卷曲的茶叶教热水温柔冲泡开,一点一点地舒展开经络,满室飘香。
“嗯,孩子清醒的时候都是小恶魔,好在精力散得快,玩累了就自己睡了。”徐明薇看她泡茶的动作堪比一场精美绝伦的舞蹈,有一种极致的优雅味道,不禁看得着迷。
“既然这样嫌弃,送我算了。”练秋白捂嘴笑道,“娇娇生得这样可爱,等养大了,上门求娶的只怕从街头排到街尾,我就挑个家里最有钱的嫁了,好大一笔嫁妆钱哩。”
徐明薇看她一眼,啧道,“往常怎地看不出你是这样一身铜臭味的人?还是我小舅舅的过错,和他吃一锅饭吃得多了,好好一个读书人,也被染坏了?”
练秋白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又是一阵可疑的红晕,咳了一声才说道,“好歹是你的小舅妈,庄重着些哩。”
徐明薇扑哧一声,倒摊了手掌往她鼻子底下一递。
练秋白不明就里,奇道,“这是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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