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这场不快,傅恒和徐明薇两个在人前都做了无恙状,到晚饭时候,也是在一处吃用,只不过比平常话少些。
婉容心里有些计较,偷眼看过几回脸色,倒是叫徐明薇给发觉了,便不敢再打量。饭后散了,傅恒到前头厅堂里找了段云平说话,徐明薇哄着娇娇玩过一阵,便让大兰娘子带着孩子去睡了。
老赖家的到底年纪大,根骨不好,这回在路上却是受了折腾,因此得了主家首肯,下午便自在歇了。屋里这会儿只剩了婉容和碧桃,徐明薇便朝婉容说道,“你爹爹的住处,本就没打算安在家里。等明天你见了他,给二十两银子,也好教他自己这些天往外头打听打听,能买一处便买,买不得便赁了住。此处市价虽不晓得,想来总比京城要贱些。我这番意思,你可都明白?”
婉容捧了茶来,笑道,“奶奶的意思奴自然明白,是使着人在外头听音,同青秧一般用处罢了。只是奴爹爹那样的人,才是赖家婶子的本家,给了那些银钱也是糟蹋罢了。还不如将银子给了冬子,叫他使人去城里看了屋子,得个合适的便好。”
徐明薇笑道,“二十两银子也不过咱家体面些的半年月例罢了,值当什么?家里也不缺这等花费,独独要省了去。既是要用得着你爹爹,又是教人舍了家奔波千里随了来的,往这上头死抠,岂不叫人寒心?你呀,也是太向着我,你爹爹却是白养了你一场。”
碧桃听了捂嘴直乐,婉容撇她一眼,嗔道,“今儿真是奇了怪了,往日木头桩子一样的人,竟也听懂了奶奶的话音哩。”
碧桃不依,扯了婉容的袖子辩白道,“哪个是木头桩子,婉容姐姐就知道欺负奴是个老实人。”
徐明薇忍不住摇头,对婉容笑道,“你且别奇,我只问一句你便晓得她是为着哪桩发笑。”
一面又问碧桃,说道,“你可是笑婉容姐姐是姓赖的?”
这回倒轮到碧桃奇怪道,“奶奶怎晓得奴在笑这个?”
婉容面上一怔,想了半天才绕过弯来。原来还是应了前头自己打趣的一句“只是奴爹爹那样的人,才是赖家婶子的本家”,自己说嘴把自家爹爹说成个无赖汉子,本该姓赖,到头来自己岂不是也成了赖家婶子的本家?这说来说去的,最后竟又说到自己头上来,果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难怪碧桃发笑。
一时自己也觉得好笑,顿了顿,又朝徐明薇说道,“奶奶您瞧这可不是个活生生的木桩子么?前头说的话,都聊过了,她才一个人偷笑起来。好似那庄子上的二傻子,进门教人好顽打了一个嘴巴子,到屋里坐下吃饭喝茶,才想起来捂脸朝他娘喊一声痛哩。”
碧桃这回倒不傻,扑身过去便追着婉容挠了痒痒,恼道,“婉容姐姐果真坏了心,又拐着弯骂奴是二傻子哩。”
婉容要躲,只恨屋子生得狭小,不过绕着桌子躲了三圈,就被碧桃给捉住了,一时讨饶不停,差点笑断了气。
徐明薇见闹得也差不多了,笑着阻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一个姓赖的,一个二傻子,谁也不笑话了谁。总归都是好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玩闹,叫小丫头们瞧见了,可要笑话了。”
碧桃这才住了手,婉容笑着抹了眼泪,总算得了性命。
徐明薇见她们两个都静下来了,说道,“明儿正好你们两个轮班,在这客栈里待着也无事,便往前头问问铁头可有要忙的,若是得空,叫他带你们到城里逛逛,看这城里经济营生如何,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也都买些回来。”
婉容一听便明白,唯有碧桃,想着能出去玩,面上便是一阵欢喜,盘算着要买什么样什么样的吃食,心早飞到了别处。
“去厨房问问可有热水,便打了来洗脸,午后便乏了的,只是这临街的吵闹,不得安歇,这会儿也无事,便早些收拾妥当了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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