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掩嘴打了个哈欠,婉容听她这样说,连忙推了碧桃去打水,一时伺候着洗漱干净,自去放了床帘。只和碧桃两个靠着桌儿守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说着话,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从厨房要来的小炉子,免得一会儿过了火气,里头要水反而没了热的能用。
如此守到酉时,门上忽地有了动静。碧桃昏沉沉地听见有人叩门,还道是傅恒回来了,起身上前去开门。婉容也是有了睡意,一时脑子未醒,等回过神来想起要问一声外头叩门的是谁,碧桃却已经将门闩给挪了。
廊上没有油灯点着,婉容还未瞧清来人模样,碧桃却是借着屋里三两盏灯的微光,先瞧见了门下一双破烂烂草鞋,右脚大拇指还大喇喇地露在外头,指盖乌黑。
她心叫不好,还不待示警,额上便是一阵剧痛,恍惚间瞧见那人手里扬着个灯笼架子。他便是用了架子上头的把手打的自己罢?脑中只这个念头飘过,眼前一黑,再也人事不知。
婉容眼见着碧桃歪倒在门槛上,终于觉出不对来,正要放声叫了,那人恶声低喝道,“别叫,仔细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那人提着碧桃进来,婉容怕他真伤了碧桃,一时也是投鼠忌器,果真收了惊色,颤声问道,“你是何人,索要何物?若是求财,且勿伤了人,奴这便开了箱子与英雄取了金银去。”
那人将碧桃随手扔在地上,一把将婉容扯过捂住嘴绑了手脚,才放心回身去关门。婉容见他身形高壮,动作却是极轻巧,一点足音都不透,看着便有些像威宝莒南平日的模样。心里越发叫糟,此人显然是江洋惯犯,又有着功夫底子,自己刚刚就不该多想,拼着碧桃和自己的性命也该放声呼救,这左右都睡着自家的奴仆,只要惊醒一两个,便也够阻了人了。
婉容心里正懊悔,那人却已掩好了门,转身笑嘻嘻地往她身上摸来,见她羞愤交加,看向自己的眸子几要冒出火来,倒笑道,“你也别当我是在占你便宜,不过惦记着你说的箱子,找串钥匙罢了。”
婉容嘴巴被布条堵着,骂也骂不出声来,只眼朝自己腰间示意,那人不老实地往她胸前抹了一把,才赖笑着从她腰间解了串钥匙下来。
“箱子却在何处?”那人低声问道。
婉容这才想起白天她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因着客栈房间窄小,来来往往的人也多,防着有失,才把装银票和贵重首饰的箱子都堆在了床头边上。这会儿让他去找了箱子,岂不是直接把人引进了里间床榻,她背心一阵发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面心里又发咒,怎地到这个时候了,姑爷还拖着不回屋里来!
那贼人却是失了耐性,亮了袖子底下的刀子,恶声道,“银钱都藏在哪儿了,还不快些交代了?再同你爷爷使幌子绕圈,可别怪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这等娇滴滴的小娘们,只怕受不住一下罢?”
婉容心里忽地一亮,原来这人并不晓得屋里还有第三人,只把自己当做是主家奶奶,想必是自己身上穿戴,教他生了误会。却又想,便是不知道徐明薇在屋里又如何,左右没人来救,他要寻箱子支使银钱,没有自己,也要找到屋里去的……心里正乱作一团之际,清净夜里,里屋忽地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婉容和那贼人面上都是一怔。
“你这屋里还有别人?”那人狐疑问道,目光落在婉容嘴里的布条上,自己倒笑了,“忘了你嘴还堵着,哪里问得出来。且等我自己寻了箱子,一会儿再来会你,官家太太的滋味,你爷爷侯占山还没尝过一回哩!也教你临死前享个痛快,晓得这世上不止有那一等绵软没力气的爷们。”
婉容瞬间觉着一道焦雷炸在头上,这淫贼,果真是存了杀人夺宝的心思来的,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手脚受制,迎头便往那人身上撞去。只她这点道行,哪里落得进侯占山的眼里,爽落一笑,反手倒把婉容给推翻了去。
“小娘子莫急着投怀送抱,里头可是藏了你那奸夫?却原来也不是个守妇道的人家,难怪叫人绊住了自己男人在前头喝酒,哈哈哈……如今却便宜了我!”
他当里屋有人,因此格外在意了身前,不想才走到屏风处,脚下也不晓得是被什么给绊了一下,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头摔去。侯占山心里一个咯噔,才想着要借力起了来,说时迟那时快,脑后便是一阵风袭来,再要躲,却是躲不过了。
便听得一阵瓷器碎裂声,徐明薇只听得自己呼吸沉重作响,一进,一出,俱如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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