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之从未度过这样的年节。
无人陪他守岁,无人燃烟火爆竹,放孔明灯,自然也无人提着裙,满脸雀跃的跑到他面前,笑意盈盈看着他,甜甜道:“琮之哥哥,新春安康。”
他又去衔雪院。
今夜宫中宴请群臣,席上觥筹交错。他如今身居高位,自然多的是人阿谀奉承的来敬他。他推拒不过,也有心让自己大醉一场,不由多饮了几盏。
待回府来,已是醉意蹒跚。
砚书扶着他在榻上躺下。
屋子里甚至还燃着香,也是沈清棠从前惯爱点的。
衔雪院里什么都没动,他也不让人碰她的东西。仿佛这样,她就还在这里,从未离开。
执念渐深,便成了心魔。
砚书知道,只有沈清棠回来,自家公子这心魔才能解。
熄灯出去,夜静无声,床榻上的裴琮之却悄然睁开眼。
床榻上的被褥都似染着她身上的香,他们在这榻上颠鸾倒凤了多少回。
曾经情浓时,说的甜言蜜语,应的海誓山盟,原不过都是些言不由衷的虚情假意。
他闭着眼,将这萦萦绕绕的香气嗅在鼻尖。
再恍然睁开眼,眸子深处沉晦幽寂。
天涯海角,你打算逃到哪里去?
沈清棠忽然心悸,一阵绞痛后是惴惴不安的心慌意乱。
她身子本就虚弱,纤细单薄。再添这心头的胸闷,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愈发白的吓人。
江齐言察觉到她的不适,忙询问,“陆姑娘怎么了?”
她捂着胸口,强撑着摇摇头,“没事,许是这城门楼上风太大了,吹得头有些疼。”
“那我们赶紧下去吧。”
江齐言领着她下城楼来。
沈清棠身上还披着江齐言的墨青大氅,夜色幽幽一遮,又被城墙挡住了大半身形,当真是叫人难辨是谁。
谁也没瞧见人群里是怎么忽然冲出一个人来,手持的利刃在夜里泛着泠泠寒光,直冲着沈清棠而去。
同时嘴里还喊着,“狗官!还我兄长命来!”
赵横本是故意留出位置给江齐言和沈清棠说话。
因此隔得老远,此刻根本赶不过来相救。
千钧一发之际,是江齐言先一步将沈清棠揽过。这一动,却将自己整个人暴露了出来。
那行刺之人颇有些功夫章法,一击未成,当即调转刀口往江齐言身上捅去。
这便再躲不过去。
沈清棠是眼睁睁看着江齐言在自己面前颓然倒了下去。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来不及反应,只知道手忙脚乱的接住他。
手心濡湿一片,是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百姓们瞧见这一幕,吓得四下奔逃,耳边响起的是嘈杂惊恐,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沈清棠霎时手脚冰凉,她看着江齐言,喃喃问,“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惜自己的命来救她?
江齐言在她怀里虚弱地睁开眼,分外无力地笑了一下,“我答应过的,要护你周全……”
他不能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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