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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师一声“过了”,结束了苏慕斯为期三天的录歌阶段。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后期了。苏慕斯轻吁一口气,这些天紧绷着神经,一松懈下来疲惫感顿时涌了上来。
这两天有赖于录音师和配唱制作人的指导,苏慕斯真心实意地谢过他们,帮他们点了下午茶,又提着多点的一杯奶茶去练习室。这是给贺芸点的,这么多天没见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上次通话听她提到辰娱接下来有个造星计划,通过考核的可以获得公司提供的出道机会,她最近应该在加紧训练吧。
练习室的门开着,苏慕斯用手指在门上敲了敲。透过镜子,贺芸看到苏慕斯朝自己晃了晃奶茶。
贺芸收起练舞的动作,笑着:“这杯五百大卡的奶茶下去,我两个小时的慢跑全白费了。”
话虽这么说,她接奶茶的动作可没半分犹豫。
苏慕斯作势往回缩:“那就别喝了,我帮你喝吧。”
“不用,我自己来!大不了我多跑两小时!”贺芸插入吸管,吸了一口,含着珍珠,“嗯,是我喜欢的口味。”
两人席地而坐。都说女人的友情,始于有共同讨厌的人,而一起吐槽这个人,能让女人的友情突飞猛进。苏慕斯和贺芸在一起时,话题一般离不开两人最讨厌的人——李锦曼。
“你知道下个月鸿畅公司要办庆典吗?那个庆典活动居然邀请了李锦曼去!”贺芸嚼着珍珠,咬字不清,却在“李锦曼”三个字上咬牙切齿地清晰。
鸿畅是曲氏集团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在城西有一块住宅用地已经建成,准备开始预售。这个庆典就是用来炒热气氛为预售做准备的。
这个庆典,辰娱是协办方。鸿畅在房地产行业是龙头地位,资金雄厚,楼盘一出售都是很快售空。去年鸿畅公司的业务量占了曲氏集团总业务的五分之一,可谓举足轻重。
按道理能上这个活动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一二线明星歌手,她们这些刚出道的小透明是没资格去的。
苏慕斯正疑惑辰娱选人上庆典的标准是什么,贺芸说:“本来邀请谁是策划部那边安排的,名单都定好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层的领导忽然插了一手,硬是把李锦曼插了进去。”
策划部的领导也是中层级别了,谁有这么大本事?苏慕斯问出疑惑:“哪个领导?”
贺芸看了看四周,确定没其他人,用口型比了个“余”。
总经理室的余总,她们那个选秀歌手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联想起之前茶水间别人无意透露出来的信息,李锦曼应该是在选秀开始时就已经搭上了余总这条线。
同样是选秀出道的,一个已经接商演了,另一个还在坐冷板凳,难道有没有后台的差别真的就这么大吗?
沉浸在巨大的失落中,贺芸后面说什么苏慕斯都没注意听。
直到走出练习室,苏慕斯还是走神状态。
不经意和别人撞了个正着,对方手里的文件夹掉到了地上。
撞击令苏慕斯回了神:“青姐?”
青姐没急着捡东西:“怎么恍恍惚惚的,没睡好?”
苏慕斯勉强扯出笑:“有点累。”说着蹲下想帮她把东西捡起来。
她从摊开的文件中看到李锦曼的名字,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是她和鸿畅签的商演合同。苏慕斯动作一顿,半晌才把文件捡起来。
对上青姐略带担忧的眼神,苏慕斯为自己的走神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有点低血糖。”
青姐看了她两眼,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说:“对了,刚好要找你,锦曼接了一个商演,这个活动主办方刚好是集团旗下的另一家公司,公司的意思是要协助宣传。刚好你和锦曼一个节目出来的,趁节目热度未消,你们都帮忙转一下锦曼的微博。”
苏慕斯没有接茬。青姐见她犹豫,以为她是有些心理失衡,解释道:“这次名额有限,你们两个我都争取过名额,但当时被回绝了。也不知怎的后来又联系我说锦曼被选上了,这可能是策划部那边综合考量过的。你别难过,下次还有机会。”
苏慕斯相信青姐这么说就是真的努力过,但无能为力。是啊,谁会邀请一个没有代表作的新人商业演出呢?
考虑到青姐也是在尽带好手下艺人的职责,苏慕斯勉强把对李锦曼的成见抛开,找到她说到要上鸿畅·星光盛典活动的微博,转发,附上“恭喜”二字。
李锦曼这条微博挺长,发表了许多感想,苏慕斯没有细看,也没注意到李锦曼说要在庆典上唱自己的原创歌曲。
作者有话要说:曲·自作多情·朝越:我是她最重要的人?(暗自窃喜)
苏·金鱼记忆·慕斯:多年不见,不记得,忘了。(冷漠.jpg)
第20章
苏慕斯出了辰娱大楼后,一眼看到停在马路对面的灰色克莱斯勒大捷龙,脑海里蓦地冒出一个想法: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塞牙缝。
街上车水马龙,或许车里的人没看到自己。苏慕斯抱着这种侥幸的想法,缩了缩脖子,企图混在人群里离开。
只是她没走几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小姐,车在这边。”她爸的司机,人高马大,一手拦着她,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慕斯“嘁”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被请上车,不出意外地看到她爸坐在后座,座位上还放着他的公文包。
这个时间点不上不下,一看就是刚刚出去办完公事,路过辰娱,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便召见一番。
苏慕斯想到这,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苏宏茂看着自己的女儿,算一算,他已经两年多没见过自己女儿了。
她的微信朋友圈对他一直是屏蔽状态,以前因为她妈的事,虽然她对他避之不及,但毕竟在国内,偶尔还能找理由见一见,念及旧情她还是肯陪他坐一会。
可自从两年前他一意孤行逼她相亲之后,她似乎被逼急了,再也不肯见他。他知道她逢年过节会回国来,见见老辈,甚至还会去一下曲家探望曲老和曲德明夫妇,却未曾回苏家一趟。
她远在海外,他无从打探她的消息,她似乎有意和他划清界限,连学费和生活费都没向他要过一分。一个小姑娘,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域他乡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已无从问起。
回想起来,这些年他忙于经商,很少顾及到慕斯。等到幡然醒悟,他在慕斯的成长中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想到自己为孩子人生中的缺位,苏宏茂眼里浮起一丝愧疚,动了动嘴唇,想问问她在国外过得好吗,转念一想,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再问根本没有意义,于是话到嘴边变成:“慕慕,最近好吗?”
这个称呼令苏慕斯不自觉皱了皱眉:“别这么叫我。”太亲昵了,只有她最亲近的人能这么叫她。苏宏茂这么叫,让她觉得反感。
苏宏茂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悲痛。
苏慕斯没有察觉,不耐地:“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苏慕斯讥讽:“苏总日理万机,居然有时间来看我?”
“最近是淡季,也没那么忙。”苏宏茂呵呵笑,试图缓和气氛,“就是工作再忙,也得挤时间陪陪自己女儿,你说是不是?”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苏慕斯想也不想,一句话顶回去。
苏宏茂笑容一僵:“慕慕,以前是爸爸不好,公司刚起步,爸爸实在走不开……”
苏慕斯不耐地打断:“我不想听这些。”不想听他多年如一日的借口。
作为父亲,他根本不懂她。她对他的恨,从来不是因为他忙于工作而忽略了她,这个理由只会令她难过,却不至于到恨的程度。
真正的恨,是他以小时候不懂事的她为掩护,不知道偷偷和外面的心上人幽会了多少次。
一直以为是他的背叛令母亲心灰意冷,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只带着哥哥走,丢下了她。
长大后回想起来,才忽然懂了:她也是伤害母亲的利刃,苏宏茂是侩子手,她就是刀。
她永远不会原谅苏宏茂,他不配。
苏慕斯越想越激动,眼里浮起红血丝。
她忽然意识到苏宏茂是直接来辰娱堵她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回国后没回过曲家,参加的比赛虽然面向公众,但受众小,曝光不够,加上她爸这种年纪的人根本不关心娱乐圈的事,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辰娱的?是谁出卖了她?
苏宏茂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
能让他这样回护的,只有一个人。那个在他的公司濒临破产之际,毫不犹豫给他注入八千万投资额的女婿曲朝越。
想到八千万投资,苏慕斯冷笑,这就是她的父亲,八千万就把自己女儿卖了。
一时间,她也分不清油然而生的气愤是对他,还是对现在不知身在何方的曲朝越。
苏慕斯把脸转向窗外,一点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慕慕,我订了清雅轩的位,你要是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我没空,还有,都让你别这么叫我了。”苏慕斯板着脸,想走。
苏宏茂急切地想挽留她:“慕慕,以前是我没能意识到父爱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多重要,对你亏欠了许多。现在爸爸老了,知道错了,你能原谅爸爸吗?”
苏慕斯手放在门把上,已经打开了锁,却迟迟没推开。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她的唇抿成直线。
半晌,才道:“你以为你欠我的,只是父爱吗?”
苏宏茂一愣,苏慕斯打开门下车,头也不回。
只是走在路上,眼前的景象慢慢就模糊了。
他根本不知错。他以为他亏欠她的只是父爱吗?
不,还有母爱。
***
苏慕斯回到临海别墅后,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脸上的泪被风干,没有痕迹。只是一看到曲朝越,她就想起他把她出卖给她爸的事。
曲朝越靠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动静抬头:“回来了?”
苏慕斯冷着脸。
曲朝越没有接收到苏慕斯无声的抗议,合上书站起身:“回来得正好,可以开饭了。”从清雅轩请来的厨子刚刚做好一桌菜肴,最后一道菜刚端上来。
苏慕斯:“不用了。我不吃。”
曲朝越:“吃过了?”
苏慕斯:“没吃,但很饱。”被气饱了。
曲朝越按照常理推测:“中午吃撑了?还是吃下午茶了?”
苏慕斯语气有点冲:“你才吃撑了吧,你吃饱了撑着跟我爸说我的事?”
见她如此一反常态,曲朝越考量片刻,决定和盘托出:“去谈公事的时候碰上了,谈到你,就说了几句。”
曲朝越的性子苏慕斯早有耳闻,他不是话多的人。这个几句应该就真的是几句而已。但也足够苏宏茂知道她在辰娱了,只要上网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
苏慕斯明知道不是他的错,还是忍不住抱怨:“你明知道我和我爸关系不好,我不想见到他,你还和他说我的事?你知不知道他今天来辰娱堵我了。”
曲朝越解释:“他说想见你,我认为这个理由很合理。”毕竟苏宏茂和苏慕斯之间有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作主张?那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见到苏宏茂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数年来对母亲的思念疯狂发酵,那些负面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曲朝越一怔,她认为这是她自己的家事,就是把他划在范围之外。
曲朝越眼神黯了下去:“我的初衷是缓和你们的关系。”
缓和关系?缓和不了了,她永远不会原谅他,妈妈也不会。
想到这,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卷土重来,苏慕斯感到鼻子又有些酸楚了:“我不需要,不想和他和好,不想见到他,更不想当他女儿。”
她气势汹汹地说,说着说着却啜泣了起来。
气话一吐为快,说到不想当他女儿的时候却止不住的心痛,大概是违背了真正的心意吧。
曲朝越没想到女孩子前一秒还在吵闹,下一秒就能掉眼泪,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想止住她的眼泪,可他帮擦泪的速度比不过她掉眼泪的速度,泪珠一颗一颗滚下来,滴在他的手背,烫到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他很肯定,就是他错了。
她鼻尖哭得通红,曲朝越心口钝疼。
曲朝越轻柔地帮她擦泪,说:“不想见就不见,我以后不和他说了。”
他不知道怎么哄她,只能笨拙地一遍遍承诺,“不说了,不哭了好吗?”
他这样矜贵的人,被她不由分说一顿迁怒,还在耐着性子哄她。他得多委屈啊。苏慕斯意识到这一点,惭愧涌上心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曲朝越见过别人哄哭闹不止的小孩的样子,他试探着将苏慕斯揽进怀里,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她抵触。好在她只顾着发泄情绪,什么都没做。
成功将她圈在怀里,曲朝越学着别人哄小孩的动作,一遍一遍地摸着她的头:“不哭了,乖。”
***
“不哭了,乖。”妈妈抚着她的头,一如既往的温柔。
许久不见了,她一点也没变老,还是慕斯心里最漂亮的女人。
苏慕斯醒来的时候是笑着的。因为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妈妈。
心情很好,
好心情在下楼见到曲朝越的那一刻达到峰值。
gu903();“早。”苏慕斯笑着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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