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漱眉头蹙紧,赖尝一把拂开那两名女子,盯着他道:“我有点想要你了……”
兰漱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那是错觉。”
赖尝面色温柔,纤弱无骨的手碰到他的脸,眼神无辜的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真的对你有点想法。”
兰漱道:“别了吧,不合适。”
那条巨蟒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缠在赖尝身上,兰漱有点害怕了,往后退了一步。
赖尝淡淡一笑,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在三个人的注视下,那把匕首插进巨蟒的身体。
她温柔极了:“现在可以了吗,我可宝贝这条蛇了,但还是为了你杀了它,还不能证明我的真心吗?”
兰漱的道:“……”
那两名女子都低下头去了,赖尝又离兰漱近了几步,伸出舌头舔着他的脸,餍足的呻/吟,赞叹道:“好,太合我心意了。”
兰漱往后一退,却被攥住了手腕,他十分无奈,不知是否该做出良家妇女被调戏后的表情。
另外两名女子却惴惴不安:“姐姐,他既是散心宗来的,那肯定还有其他人在附近,我们得防着些。”
赖尝道:“防他们做什么,一群蛇蚁之辈,尚架不住婴儿投石,我还怕他们不成。”
“可是我们已经抓了不少女子,若是被顾南烧盯上了,那……”
“是啊姐姐,何况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恢复,抓再多的女子,也无济于事的。”
赖尝脸色渐渐变了,一声不吭,但熟悉了解她的人便知,她生气了,而她生气了,总是要死人的。
巨蟒的血铺了一地,她冷冷的看着兰漱,道:“要么脱光了躺在床上,任我所为,要么……用这把匕首插进你的心脏,让我看看大名鼎鼎的赵仙长的后人,心肝是什么颜色,好不好吃!”
兰漱衡量之下,觉得失身比起性命,一文不值,麻利的跑到床上躺下。
赖尝脸色终于好了一点,吩咐道:“你找一个女人送过去,我想他也需要女人了。”
兰漱突然有点可怜她。
本来这位四当家是有个青梅竹马的,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情郎爱的是另一个女人,赖尝不甘心,利用身份权势将那个男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据说那人已经染上剧毒,唯有处子献身方可缓解,但无法根治。
赖尝爬上床,脸贴在他耳边,道:“你知道吗,他折磨女人的手段可厉害了,可他却不碰我,是心疼我,但我却已经不爱他,因为我有你了。”
兰漱道:“这……说实话我可能受不起。”
赖尝道:“你受不起也得受着。”
正欲解他的衣服,侧方便传来一声剧烈的惨叫,兰漱想起顾衣人在雪浪纸上写的内容,觉得她写的实在太隐晦了。
光是惨叫声,便能够想象得到女子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而这世间不乏有些变态的男人,顾衣人将这些事情暴露出去,行侠仗义的人不多,反倒是给那些贱男人施暴提供了极好的手段,不知有多少女子遭此迫害。
赖尝皱着眉,松开兰漱,跑了出去。
兰漱想要跟着去看,却被那两名女子拦住去路。
那两名女子大约也是好心:“看过五爷的人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兰漱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是寺庙。”
☆、鸠拂其羽
声音不知是从何处发出的,眼前的两名女子都有些不忍,别开了脸,低着头。
兰漱实在好奇,但比起那罪恶的场景,他更加惜命,便安安静静的坐着,一动也不敢动,凭借越来越微弱的声音分辨另外一间房中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两个时辰,赖尝还是没有过来,那两名女子已经走了。
兰漱蠢蠢欲动,想出去看看。将门推开,轻手轻脚的出去,通道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或许是休息了。
这么想着,胆子大了些,他继续往前走。就在他摸到一个铁栅栏时,另一边也走来一个人,似乎目的和他一样,都想找到出口。
那只手放在兰漱的手上。
可怕的触感。兰漱没敢动,对方却立即将手收回去,即便是看不到,兰漱也能感觉到对方在打量他。
他往来时的路退了几步,那人也跟着过来。
看样子不是赖尝的人,难道是被抓来的女子?兰漱试探的往栅栏那边走去,那个人还是跟着,看来和他一样不熟悉地形。
突然,铁笼中有人大哭起来,恐惧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兰漱本想去一探究竟,可跟着他的人却低声道:“她们把尸体又扔进去了,要等几天,听说过几天大家都可以活过来。”
兰漱疑惑不已,但听这声音是个女子,很可能是关在铁笼中的女子,趁不备逃出来的。
他不觉增加了几分信任,道:“为什么会活过来?”
女子道:“不知道,但是四当家说的,或许是邪术。”
兰漱仔细想了想,这世上哪里有什么让死人活过来的办法。
“不对……”
“那我是……”
他捂紧了胸口,想到怀里的星晷。
星晷可以穿越时空,他又是从现代来的,难道说他是除了赵秋衡之外唯一可以驱动星晷的人?
遍体生津。
他突然意识到顾衣人带他过来时什么都没说,也没约定该如何通信。她是知道他带着星晷,并且可以驱动星晷,特意将他送进来的,她想做什么?
至于顾衣人为何会知道,必定是李伏天和她说的。
所以……这一次游猎,他们是想让他将星晷送到这里来吗?
荒唐无比,但是兰漱却有点相信了。
他们都骗了他,他们根本没想过让他活着回去!
这些贱人,太可恶了。
赵秋衡跟他们是一伙的吗?
越想越烦闷,兰漱闭上眼听着周围的动静,只有铁笼中有哭声,赖尝再没有出现过。
那个女子道:“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兰漱摇头:“不知道。”
“就在这个铁笼下面,有一条密道,直通城楼。”
兰漱怀疑道:“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没有,但我看到有人进来过。”
她的话更加证实了兰漱的猜想,那个人若不是李伏天,便是顾衣人,他道:“是一个穿深衣的、冷冷冰冰的姑娘吗?”
“是,而且她和那个五爷认识。”
顾衣人来过这里!
她故意诓他过来的!
兰漱心里愈发的没底了,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命葬于此地,徒生忧愁。
“你要跟我一起去试试吗?”
兰漱别无选择,他若安分待着也是等死,倒不如闯一闯。
二人钻进悬空的铁笼下方,那女子轻车熟路的在旁边摸了几下,果然打开了一块隔板。
但什么也看不见,即便是打开了也不一定能下得去。
兰漱试了试,当脸埋进去时,前所未有的黑暗笼罩着他,甚至有些窒息之意。
那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可怕起来:“你看到什么了吗?”
兰漱道:“没有。”
“下的去吗?”
兰漱摇头:“下不去。”
“是吗……”
后背被人推了一把,他猛地翻倒,尚未回过味来,人已经坠落下去。
速度过快,耳边擦过风的声音与念大悲咒没什么两样。
而这洞似乎没有底,没有尽头。
就在他即将晕过去时,突然落进一个寒潭中,刺骨的冰寒之意让他无法舒展身体,只能手脚发软的沉进去。
他全身渡上一层鎏金色,意识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好像回到了从前,他有一个好友,他日日为对方抚琴奏乐,对方为他煮饭做菜,闲时还会对弈。
有一日,他半梦半醒时,听见有人对他说:“我早知你是谁,什么身份,你又何苦骗我,即便我有什么恨,对着你也是万万发不出来的。”
他似乎是醒着的。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便道:“你奏一曲,且为我听。”
他依言。
画面一转,那个人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他亲眼看见崔政胥的剑横在他脖子上,逼问道:“东西在哪儿?怎么用?你说出来!”
从那一日起,他性情大变,不仅不会和颜悦色,甚至会大发雷霆,欺辱他,孤立他。
整日都旋在他身边,和惹人嫌的苍蝇一样,时时刻刻捉弄他。
崔政胥回了雅绥山。
他觉得这种办法有用,一使便是十年。
在弹丸之地,最无能的他用最蠢的方法,保护了一个人。
可是这一切在那一夜全部被摧毁,他亲眼看见崔政胥带着人困住赵秋衡,给他喂淫毒,逼迫他使用星晷。
淫毒一旦进入肺腑,与废人无异。
他是蝼蚁之辈,可赵秋衡却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他就去大漠的禁地,找了解药回来,那地方九死一生,他回来时满身鲜血,还是坚持着到了琥珀斋,将解药喂给他。
可是他无法再活下去,他不懂自己在坚持什么。就在他快要死去时,沈灵献来找他。
说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
他很想活下去,因为在他看来,整个世间都是凉情薄意之人,谁都不可能好好对待赵秋衡。
沈灵献那双眼中闪着欲望的火,期待的、兴奋的看着星晷进入他的灵虚,便是那一夜,他在另一个时空经历了二十年。
凌晨时又醒来。
他睡过去之前,沈灵献对着他的身体,道:“他果然已经把声图给了你……”
声图是赵氏一族的命脉所在,这是造福万民之象征。
从这以后,他便成了唯一可以驱策星晷之人。
身体越来越沉,他已经快要放弃时,有人将他托了起来,冰凉的唇压过来。
他下意识的揽住对方的肩。
赵秋衡将他捞起来,撩起袖口,看着他手腕处完整的图案,松了口气。
“好了吗?”
兰漱一只手将半边脸捂上,道:“好了。”
赵秋衡道:“你为何要过来,来时为何不和我说?”
兰漱想笑:“我不说,你也跟来了。”
赵秋衡看着他,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道:“你让赖尝动你了。”
兰漱苦笑一声,竟连他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寒潭中一望无际,黑沉沉的水将此情此景变幻的罪恶起来,岩壁上还有刀刻的小人,若是仔细看,这里很像是有人住过。
兰漱道:“你看看,像不像世外高人住的地方?这墙上刻的是修为秘籍吧。”
赵秋衡手指压在他的下巴上,抬头便吻住他。
兰漱彻底感受到了什么是索取,他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小心翼翼,想到当时一同奏琴时,故意碰一下他的手指,都会开心好几日。
他有些崩溃了,有时候知道自己被抛弃和经历自己被抛弃是不一样的。
他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散心宗那么大,人那么多,偏偏就他遇到了赵秋衡。更没想过,为什么每次赵秋衡被欺辱时,他总是会看到。
他的爹娘,他的祖父,还有他未来的后爹,都将他当成了提线木偶,操纵着他。
可他们不知道,若是真想让他做这些,不用如此的,他心甘情愿。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更不是为了所谓责任。
他是个俗人,也只能为赵秋衡了。
赵秋衡粗暴的解开他的箭袖袍,用自己的披风裹住二人,滚烫的体温,冷到极致便是多余的滚烫。
兰漱偏头躲开他的吻:“别这样……”
赵秋衡停下来,神色黯然:“小九,你那天去大漠的禁地,是去做什么的?”
兰漱没有说话。
待他们都冷静下来,赵秋衡又给他穿好衣服,自己则是要坐到另一边去,在他起身时,兰漱拉住他的手,道:“我们俩真是几世的冤家,若没有李家,你便是我历劫十世也够不到的人,可若是没有你,我也会安稳一辈子……”
赵秋衡道:“你后悔了吗?”
兰漱怔了怔,气笑了:“说的什么话!”
他很疑惑的道:“我就是想知道,衡儿是不是什么都知道,然后也看过我的笑话。”
赵秋衡沉默了很久,坐的远了些:“我只是……怕你会……抛下我。”
兰漱道:“可你不告诉我,才是真正逼我抛下你。”
他自己的人生,却从没自己活过。
他生气,可这点怒气却抵不上对赵秋衡的万分之一爱意,这让他更生气。
赵秋衡没看他,低声道:“对不起。”
兰漱不知再说什么了,他很混乱,生怕说多了会让他伤心。
李伏天等人找来时,他们二人便离得远远的,谁也不理谁。张买诚看见他脸色苍白,手忙脚乱的从袖中掏出药来,也不理他能否咽下去,使劲的摇晃他。
李伏天连忙拍了拍兰漱的背,道:“好些了吗?”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