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想了想就明白:“兵部尚书算是武国公一手提拔上来的,武国公府的人求助他也是应当。后来呢?兵部尚书派兵巡逻了吗?”
唐安秀摇头:“哪儿敢啊。修哥说他们尚书大人现在正愁怎么跟武国公府划清界限呢,怎么可能还派兵去给府里的夫人们巡逻。”
世态炎凉就是这样。
“寿王和康王被禁足王府,德妃娘娘被软禁宫中,此时也是无力相助。唉,一家子老弱妇孺遭罪。”谢氏说。
“齐辰离京之前,安排了近百武威军在国公府外看守,怎么还有人敢骚扰呢。”唐安芙记得很清楚,当初武国公叛国之事传回京城,那几日国公府就被人恶意骚扰,齐辰那时就派兵前往保护了。
谢氏一声哼:“那些欺软怕硬,只敢背地里借百姓的名头行偷袭之事的鼠辈,有什么不敢的?假借‘民愤’行龌龊之事,他们也不真正闯门,就是骚扰,骚扰的府里人不得安宁,日日担惊受怕,这种人王爷的武威军防不住的。”
确实如此。
如果骚扰的人是普通百姓,并且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或者对国公府的人真正造成伤害的话,就算是武威军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正说着话,唐安杰从外头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满头是汗。
元蕊娘见他回来,赶忙从里面迎出,一边给他擦汗一边问:“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后头有鬼追你啊?”
唐安杰摇摇头,喘了几口气后对唐安芙说:
“你赶紧去武国公府瞧瞧吧。今儿我们督司带人去抓个市井偷窃惯犯,说是那人跑进了国公府,我们督司正带着人要闯国公府搜人,跟门外的武威军杠上,现在连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出动了,国公府被围了。我见那些武威军也没了主意,要再过会儿,估计就坚持不住了。”
唐安芙猛然起身:“什么?那一屋子老人女眷的,你们想干什么呀?”
“不是我。我是回来给你报信儿的。哎呀,你别磨蹭了,赶紧去看看吧。至少得稳住那帮武威军吧。”唐安杰着急的说。
他就是见形势不妙才来找唐安芙的,毕竟王爷离京前留了武威军在国公府门外,目的肯定是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保护国公府里的老弱妇孺,若此时给巡城衙门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闯进去搜人,会发生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毕竟,现在傻子也知道,巡城衙门和五城兵马司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市井小贼,他们就是想闯国公府,拿府里那帮老弱妇孺们来给狱中的武国公世子施加压力。
此时非同小可,唐安芙没敢耽搁,拔腿便往外走,谢氏拦住她:
“我和你一起去,等我拿枪。”
说完,谢氏就要往里间拿兵器,被唐安芙阻止:“阿娘,不可。”
谢氏不解,只听唐安芙说:“我出面是因为我是辰王妃,要护住国公府上下的是齐辰,没有比我更适合出面阻止的。但你们不能卷进去。”
“今天之后,我暂时就不回唐家了。你们在外也不要提起我,我做什么,说什么,你们权当没听见,没看见,决不可插手。”唐安芙正色说道。
“可是……”谢氏似乎不同意。
唐安芙赶忙补充:“阿娘!此事在风口浪尖处,我是辰王妃,有齐辰在,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但若你们插手,你们就成了我的软肋,他们动不了我,会拿你们开刀,到时候情况就更复杂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个道理,谢氏是明白的。
左想右想后,决定听从唐安芙的安排,毕竟谢氏确实不太担心那些人敢对阿芙如何,只要安南王还在,整个大齐就没有人敢对阿芙动手。
“好,那你一切小心。”谢氏说。
唐安芙应声之后,便与唐安杰一同出门,往武国公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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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芙他们赶到武国公府门外的时候,远远看见外头围了乌央央的几堆人,为首的两个官差正跟守在国公府门前的武威军小头领周华对峙叫嚣,周华脸色铁青,右手已经按在腰间佩刀之上,看起来忍耐快要到极限。
“那边两个带头的,一个叫王哲,一个叫董伟,王哲是皇后的侄子,平日里欺行霸市,仗势欺人,他有个外号叫‘毒蛇’,就是谁惹了他,他半夜三更爬也会爬到人家家里把人毒死,至死方休,坏的很。”唐安杰对唐安芙介绍。
而那边的争吵越来越激烈。
“……我们好几个兄弟亲眼看见那贼子逃进了国公府,你不让我们进去搜一搜,我们怎么知道国公府有没有窝藏?”
“是啊,若是那贼子跑了,继续到外面祸害,这责任你们担当的起吗?”
周华紧要牙关,既不退让也不辩驳,他知道这些人真正目的是什么,所有的辩驳都没有意义,很可能还会因为用词不当而落人口实,总之他只需坚持一条军令——若有人胆敢强闯国公府,格杀勿论。
但他是这么想的,也有那意志不坚定,怕真的惹出事端之人,凑到周平耳边说:
“他们就是找个贼而已,总不会对府里的人不利,咱们就这么几个人,硬顶是顶不住的。”
周华一把将那人推开:
“滚。只要有我周华在一日,谁想硬闯,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他身后几个不坚定的武威军无奈对望。
“周华!我认识你。今日这贼我还真就抓定了,你若还敢阻拦,可别怪我们动手。我们要真派兵来,就凭你们这几个可罩不住!”
“就是!你开门给我们行个方便,我们搜完了人自己会出来。”
周华拧眉不退,身后动摇的武威军却越来越多。
国公府大门后面传来几声询问,几位夫人,连带管家们全都听见了动静,站到门后观望外头情况。
周平来到门边,从门缝叮嘱他们把门从里面栓上,莫要出来,外头交给他处理就好。
门后的夫人们一个个都担惊受怕,生怕围在外面的人闯进来把她们抓走,她们手无缚鸡之力,被抓走的话肯定就是一个死,哪有不怕的。
“周华!你若再不让开,我可真要回去派兵来剿了。到时候治你一个窝藏逆贼之罪,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哲威胁的话音刚落,唐安芙出现了。
“谁要派兵来攻国公府,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王法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唐安芙看过来。
王哲不认识唐安芙,但见她姿容绝丽,衣着华美,便知绝非普通妇人,又见周华等一众武威军对她行礼,唤她‘王妃’,王哲哪会还猜不出来的是谁。
“参见辰王妃。”
唐安芙不欲和他多言,来到周华他们身前石阶上站定,对王哲一众问道:
“我刚才听说你们想派兵围攻国公府?不知依的是哪条法,有调兵令没有?”
王哲从前只听人说辰王妃如何如何美貌,心中稍有不信,觉得都是那些人的夸张之言,今日见了面才知道传言并不虚。
对待美人,总归是要客气些的。
“王妃有所不知,我们并不是有意要围在国公府门前,而是今日有一小贼逃入了国公府,我们指责在身,就是想把那小贼抓出来,这也是为了府中各位夫人们的安全不是。”
唐安芙耐着性子听他说完,面无表情问:
“我问你有没有调兵令,你跟我扯这么多做什么?”
王哲面上一僵,而后笑道:“若是这几个武威军不让路,下官说不定待会儿回去就去请调兵令了。”
“哦,那就是现在没有调兵令是吗?”唐安芙面色沉沉的盯着王哲。
王哲被一个大美人盯着,不禁感慨,美人就是美人,连生气都比一般庸脂俗粉漂亮多了,下意识舔了舔唇,又咽了下喉咙:
“确实还没,不过若……”
王哲的话没说完,众人就听见清脆的一声‘啪’——众人面前,唐安芙的巴掌就抽在了王哲的脸上,力道之大,不仅把王哲的脸抽转过去,还把他嘴里的牙直接打掉了两颗。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王哲,他直到吐出两颗血淋淋的牙齿后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打了。
“你——你敢打我?你可知我是谁?”王哲张着血盆大口对唐安芙叫嚣,甚至怒极后对唐安芙伸手便抓,他动作很快,快到周华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哲的手已经快要掐到唐安芙的脖子了。
周华暗道一声不妙,王妃肯定要给这厮抓到……呃。
又是一声清脆的‘咔嚓’,电光火石间,唐安芙直接抽出手边周平腰间的佩刀,对着王哲的手腕就是一砍,王哲的右手手掌就那么离开了他的手腕,用刀之快,王哲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唐安芙用刀尖挑起快要掉在地上的半只手掌,往旁边国公府的门柱方向拍去,然后迅疾如电般将手中长刀射出,刀尖直|插那半截手掌,将之深深的钉在门前梁柱之上。
从抽刀到砍手再到钉掌,唐安芙所用时间不超过三息,动作快速狠辣,最难得的是,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她身上竟连一滴血都没沾到,仍旧俏生生,清爽爽的立在那里,云淡风轻,面无表情,哪里有半点刚砍了人手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哲的惨叫声响彻云霄,跟着他来闹事的人赶忙围上来扶住他,只见他面目狰狞的冲着唐安芙狂叫,却因为疼痛再也做不出什么实质性伤害。
董伟也没想到这辰王妃上来就这般凶狠,还以为她就是个花架子,来说两句就得了,董伟梗着脖子往柱子上的血手看去,再看唐安芙时,再也看不到任何美貌,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扶着王哲,颤抖着声音说:
“辰,辰王妃,你,你好狠毒。”
唐安芙不动声色道:
“这便是强闯一品国公府的下场。”
董伟咽了下口水:“我,我们没闯,只是,只是……”
唐安芙冷道:“对啊,所以我只是砍了他一只手,若你们真闯了,那里挂的就是你们的头了。”
若是一刻钟前他们听唐安芙这么说,只会暗自发笑,可现在……血淋淋的手挂在那里,谁也不敢小觑这个疯女人了。
都说安南王是魔杀星,如今看来他的这个王妃也不遑多让。
董伟止不住的两脚发颤,口中仍坚持说:
“武国公叛国,他已不再是一品国公,辰王妃这是要包庇判臣吗?”
“武国公是否叛国,自有法令来定,只要陛下一日不下旨,这里就仍是一品国公府邸,闲杂人等若要硬闯,那——便是下场。”
唐安芙用最平静的口吻诉说,仿佛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
周华等一众先前有所迟疑的武威军此时心里像吃了秤砣般安稳,刚才不是他们想动摇,而是没有人站出来坚定的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
而已经站在门后担心良久的袁家夫人们在看见这般强势的辰王妃时,心中也稍微安定下来,数不尽的感激涌出心头。
王哲的惨叫声越来越大,董伟不敢再耽搁,生怕王哲出事,皇后怪罪,只得先撤退,把王哲带回去救治才是关键。
他们离开之后,唐安芙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余氏携众夫人出门,对着唐安芙就要跪下,唐安芙赶忙上前阻拦:
“夫人们使不得。”
余氏拉着唐安芙的手,哭红了眼:“多谢辰王妃。大恩大德,我袁家上下没齿难忘。”
唐安芙安慰:
“老夫人别这么说,我家王爷离京前都安排好了,只要他不发话,便没人能动你们。这段日子你们辛苦在府中等候,坚决不要出门。”
余氏携众夫人连连点头,又与唐安芙道谢后,才返身回到门内。
周华看了一眼门柱上的血手,问唐安芙:
“王妃,那手……”
“一会儿王家估计会带人来取手,给他们,但刀继续插着,血也别擦。多少能震慑一番。那些人闯不进武威军大牢,便想从袁家妇孺下手,未免王爷回来之后节外生枝,你们务必护好她们。”唐安芙沉声吩咐。
周华等士气大增,齐声称是。
而唐安芙看向王哲那只血手,心中隐隐感觉袁家这事儿可能比齐辰想象中还要严重。他离京前的那些部署,不知道具体还能撑多久,若是撑不住了,她这边又该怎么办呢?
第73章
“什么?她削了哲哥儿的手?她,她怎么敢!”
皇后听了手下的禀告后大发雷霆,一旁喝茶的太子也不禁愣在当场,放下茶杯问那回事之人:
“你没听错?那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她能削了王哲的手?”
王哲是太子表兄,拳脚功夫相当不错,这也是他能在五城兵马司立足的根本原因,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一个女子削断了手?而且还是那般柔弱美貌的女子。
“属下虽未亲眼瞧见,但抬着王家郎君回来的人是这么说的。说辰王妃出手狠辣,他们都没反应过来,王郎君的手掌就被削了。”
太子仍然半信半疑,总之就是没法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蛋跟削人手脚的悍妇联系到一起。
“哲哥儿的手就那么断了?还能接好吗?”
比起对唐安芙是否有削王哲手的能力,皇后第一关心的还是外甥的手。
“属下得到消息的时候,王家郎君的断手被王家带回去,如今太医正在王家救治,能不能接好还不知道。”
皇后忧心忡忡的坐下,抬手让回禀之人先下去。
“哲哥儿的手断了,王家那边定有怨言。关键时候可不能乱……”皇后自言自语的说,忽而又对太子说:
“看来辰王是决定撑袁家到底了。”
若非有齐辰坚定授意,唐安芙怎么敢对王哲动手。
gu903();“袁老头当众叛国,证据确凿,齐辰为他撑腰又如何,难道袁家还能翻身?”太子无所谓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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