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承认,岳盈汐还是觉得花漪红的话该死的有道理。她一拍手,浑浑噩噩的束蕊突然昏倒在床上。“你说他们派这么个人接近我是什么意思?”
“嗯……”花漪红想了一下,“也许只是因为你最好骗而已。”
岳盈汐磨牙的声音十分清晰。花漪红拍拍她的头,“开玩笑啦,不许生气哦。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琉国人,而成业教准备联合的庆国和隐国之间刚好隔了一个琉国。”
“这有什么关系?”岳盈汐不懂。
“我哪知道?你自己想嘛,毕竟你师父是岳光安,也许会知道什么有价值的事情。”花漪红坐在一旁等着她想。
岳盈汐抱着头想了很久,“我确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师父说我脑子不大好使,所以隐秘的事情一般都不告诉我的。”
花漪红点头,“你师父还真是了解你。”
岳盈汐想不出原因,始终觉得有一根刺扎在自己心上,不算太疼,但是很难受。
盛辞在给舒云慈的回信中写明了目前掌握的情况,尤其提醒舒云慈要注意秦阳王这件事的处理,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判罚过重。
第70章梅花朵朵开
为了秦阳王的事情,舒云慈特意去了一趟尚德宫,征询了太上皇远明帝的意思。远明帝建议将秦阳王以皇族宗法处理,皇族宗法最多的做法就是圈禁,视罪责大小圈禁的时间有长有短。秦阳王谋逆大罪,应该是圈禁到死了。
舒云慈没有多说什么,如果这件事没有昭告群臣,那么这种方法是可行的。可是现在整个朝廷上下的人都知道秦阳王派人行刺太上皇和皇上,如此大罪仅仅是终生圈禁,未免有些过于宽待。
远明帝看到舒云慈沉默不语,也清楚这件事事关皇帝威严,是君与臣的一次博弈。他在位多年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他一直都不会把自己逼到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
“父皇,您觉得朕是不是太过莽撞了?”在远明帝面前,舒云慈始终还是当初的模样。会杀伐决断,也会露出为人子女的孺慕之情。
“慈儿,你性子过于强硬,凡事不给别人留退路,同样也不给自己留退路。你坚信自己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但是凡事都有万一,朝堂之上更是波谲云诡。天子制衡,朝臣何尝不是在制衡?你这次的危局不是秦阳王行刺,而是你之前的急功近利造成的。隐国沉疴已久,这是父皇的无能,可你要下猛药也需慎重。”远明帝的声音透着一朝天子的智慧。
舒云慈咬着唇,“朕不想退。”
远明帝笑道:“那便不退。父皇相信你会有办法解决的。”
从尚德宫回来,舒云慈已经做出了决定。秦阳王绝对不能从宽发落,否则这件事就会成为后来人的榜样。
在回城的马车上,江封悯问:“你决定了?”
“决定了。无论会出现什么后果,朕都不会妥协。”舒云慈坚定道。
“决定了就好,你是不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昨晚你都没睡好觉。”江封悯看着都心疼。
舒云慈瞪了她一眼,“你还有脸说?”是谁每天晚上缠着她折腾起没完的?
江封悯一缩脖子,“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马车刚刚进入京城,前面就听见有吵闹声。此次舒云慈没有带出天子仪仗,只是和江封悯乘了一辆寻常马车,连丝瓶都没带。此时马车已经停下,驾车的大内侍卫在车帘边小声道:“陛下,前面有一家成衣铺,好多夫人小姐正在抢购成衣。道路被堵住了,要不要换条路回宫?”
“成衣铺?”舒云慈觉得有趣。京城是天子脚下,有钱的大户人家多得是,成衣一般都是这些大户人家不会考虑的。大户人家一年四季都会提前请裁缝到府上量身裁制新衣,何须来成衣铺里抢购?
不过有趣归有趣,她朝政繁忙,却没有时间多看热闹。侍卫将马车赶入另外一条街道上,绕路回了皇宫。
舒云慈虽然做了决定,但是秦阳王的事情还是要等到盛辞回来,秦阳王家眷到齐后再说。翌日舒云慈下朝回来正在批奏章,丝瓶过来禀告,说意清长公主派人送来请帖,请舒云慈前去长公主府赏梅,时间就在五天后。
意清长公主是远明帝的亲妹妹,驸马只是寻常书生,没有什么大才,却和长公主恩爱多年,琴瑟和鸣。意清长公主十分喜欢舒云慈,从小就对她很是疼爱。长公主府里有一大片梅园,是这京城里最好的赏梅去处。
“姑姑这是想我了。”舒云慈仔细一算,自己继位之后,还一次都没有去过长公主府呢,确实不该。
“你去告诉送信的人,朕一定按时参加姑姑的宴会。”
五天后,舒云慈带着江封悯一同出宫。两人到了长公主府,必然被夹道相迎。意清长公主年过四十,因为保养得宜仍然光彩照人。
“陛下能来,长公主府真
是蓬荜生辉。”意清长公主是个爱笑的人,一笑起来腮边两个酒窝,看着竟然有些可爱。
“姑姑相邀,朕岂敢推迟?”舒云慈接过意清长公主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赞道:“这青梅茶酸中带甜,一定是姑姑亲手做的。”
意清长公主笑道:“陛下从小就爱喝这茶,可惜青梅茶不能久存,不过我也制了一些,等陛下回宫时一并带走。”意清长公主轻轻吹动着茶上的浮沫,“西边花厅空出来了,各府的小姐们正在那边玩呢。陛下年纪也不大,不过去看看?”说是赏梅,夫人小姐们也就是穿得厚厚的在梅林里走了一圈罢了,虽然天气还不是太冷,这些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们却只能留在房间里了。
舒云慈却道:“姑姑家的梅园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朕要和江将军去赏梅,之后再去花厅。”
两人一起进了梅园,可惜雪还没下,不过梅花确实刚刚开放,看着实在漂亮。
江封悯是不怕寒冷的,在这样的天气里连披风都没穿。“你说长公主请你过来有什么目的?”
舒云慈摇头。“没有目的最好。”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登上皇位后,从前那种单纯的亲戚关系就再也找不到了。
两人在梅园里转来转去,直到开宴。
宴席上,因为舒云慈的出席,所有人都十分恭谨小心。所以说,如果没有目的,谁会请一个皇帝来让满座都这么不得放松呢?
意清长公主道:“今日是赏梅宴,诸位不必多礼。陛下能来,是长公主府的荣幸,陛下请上座。”
舒云慈被安排在了主人这一桌,江封悯则被安排在其他桌。对于这种安排,两人都没说什么。舒云慈道:“姑姑说得是。今日朕到此赏梅,各位夫人小姐不必拘谨。”
众人开宴,席间江封悯就感觉总有各种各样探寻的目光落到自己头上。她也不好意思谁看自己就看回去,只好装作没有察觉,低头吃饭。
另外一边的舒云慈,一顿饭被人打断了数次。先是意清长公主的女儿晗姗郡主的小姑过来敬了一杯酒,后来不断有小姐过来敬酒。对于女孩子舒云慈还是比较给面子的,可是这样左一杯右一杯也不是个事啊。
就在江封悯实在坐不住准备起身上前的时候,舒云慈先说话了。“诸位,朕还有事,先行离席了。”她站起身,和意清长公主客套了几句,就带着江封悯回宫了。
在回宫的马车上,舒云慈靠在江封悯怀里,“你知道她们今天是什么目的?”
江封悯撇嘴,“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官家小姐,可见都是想进宫的。”
舒云慈笑,“在这方面你一直都很机灵。”
“那是,我的云慈这么好,多少人要抢呢,我可得看好了。”江封悯说着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不过我不明白,意清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堂堂长公主都变成保媒拉纤的了。
“你没看见第一个过来敬酒的是晗姗郡主的小姑吗?估计姑姑是为了女儿在婆家过得好,所以才这么做的。”她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朕不怪她。只可惜她一番算计,终究是要落空的。”她回头,因为喝酒而变得酡红的脸颊,水汪汪的眼眸,含情脉脉地看着江封悯。
江封悯被看得喉咙发干。“你再这样看着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舒云慈吃吃地笑。“马车里不行,要做什么等回了寝殿再说。”她确实是有些醉了,头昏沉沉的,一边说着不行,一边抓着江封悯的衣领子,将人拉近,主动亲吻上江封悯的唇。
江封悯十分认命地伸手,小心地护着舒云慈不让她因为动作不稳摔倒,同时张嘴配合。女皇陛下说得很明白,马车里江封悯不
行,但是她可以。
马车一路进了宫门,到了这里就要换上歩辇了。侍卫停好马车,回身刚要请示,就见车帘一掀,江封悯抱着已经醉倒的舒云慈从马车里出来,“陛下喝醉了,我先带她回熙华殿休息,你们不用跟了。”她说完足尖一点,已经抱着人上了皇宫的房顶,很快就没影了。
侍卫放下车帘,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这都是正常操作,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丝瓶带着人端着火盆刚刚从寝殿里出来,就看到江封悯抱着舒云慈落到天井。丝瓶眼皮子都不带眨的,摆手让抬着火盆的小太监退下,她回身打开寝殿的门让江封悯进去。
寝殿里刚刚被火盆烘得很暖和,只是因为舒云慈不喜欢烟火气,所以丝瓶才要在舒云慈回来之前将火盆撤走。
江封悯直接抱着舒云慈进了寝殿后面的浴室,任劳任怨地服侍着女皇陛下沐浴。舒云慈中途醒了,胡闹了一阵子又睡了过去。她还是睡在水里,好在江封悯在,手疾眼快地将人捞起来,放在自己怀里小心地呵护着。
洗完澡,江封悯将人抱出浴室,丝瓶早就准备了衣服和醒酒茶,人却已经没影了。这种时候谁敢上前啊?服侍女皇陛下的大好福利必然都是江封悯的,谁抢灭谁。
江封悯帮着舒云慈穿里衣,穿着穿着手就开始不正经。舒云慈睡得好好的被人打扰,她哪里是能忍耐的人,迷迷糊糊地将江封悯推到一边去。
江封悯头疼。明明醒着的时候还能配合自己,怎么睡着了就这么难缠?没办法,她也只能抱着人安安静静地睡觉了。
舒云慈半夜醒来觉得口渴,推开抱住自己的手臂,刚刚坐起身就感觉那手臂一紧,又重新把自己抱得死紧。
“云慈!”江封悯仿佛受惊的野兽,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
“我在,你别这么紧张。”舒云慈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我渴了。”
江封悯赶紧下床点亮烛火,茶水虽有,但是早已经冷了。“我去让人泡壶热茶过来。”
舒云慈摇头,“大半夜的,别折腾她们了。”
江封悯到了一杯冷茶,舒云慈放在手中,催动自己的内力,她最近练的炼魂焰属于炎阳内力,很快茶水就变得温热。
“你的炼魂焰还有多久才能练成?”江封悯看她的进展很快,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成功了。
舒云慈却摇头,喝了几口茶水润润干涩的喉咙,“没有那么容易。只是前期的进展很快而已,后面还需要你的帮忙。”
江封悯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能帮你什么?”
“炼魂焰最难练的就是后期身体会过于热,很多人都是这样被烧死的。所以修习炼魂焰的人大多要去极北寻找一个冰窟,把自己冻在里面才行。”
话说到这里,江封悯就明白了。自己的寒冰诀的寒气可以制衡舒云慈的炼魂焰的热气,“能帮到你就好,我可舍不得让你冻在冰窟窿里。”
舒云慈抬头,姣好的容颜在昏黄的烛光下无比动人。她将头放在江封悯的颈窝处,“我总说感情是最不可控的东西,但是我却一味地依赖你。封悯,这样的我是不是变得脆弱了?否则我为什么会担心区区一个秦阳王?”
在黑夜之中,在这由床幔围起来的方寸之地,舒云慈终于说出自己心中的苦恼。她再强也是个人,会担心,会焦虑,也会怀疑自己。而她能够吐露的人,只有面前这一位。
江封悯伸手摸着舒云慈柔顺的长发,丝缎般的触感让她的心都跟着痒起来。“云慈,你信任我吗?”
舒云慈皱眉,“废话!”
呃……江封悯挠头,确实是句废话。“既然
信任我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我在,都能护你周全。”
舒云慈的手圈住她的脖子,笑得甜腻温柔。“说到底你还是个护卫,我大概找错人了,这种事明明该和盛辞商量嘛。”
呃……江封悯继续挠头。自己这是被……嫌弃了?那她为什么还笑得这么温柔呢?
“你……不嫌弃我?”江封悯试探着问。
舒云慈在她脖子上的双手又紧了紧,“这种事非你所长,原是我强人所难了,不怪你。”
这么好说话?江封悯确定舒云慈一定还没有完全清醒。不过没有完全清醒也总算醒了嘛,那是不是可以运动一下了?
舒云慈用脸蹭蹭江封悯的胸口,“不许胡思乱想,我的头疼,要揉揉。”
江封悯被这娇软的声音萌得身子都软了,急忙伸手轻轻揉着舒云慈的太阳穴,“好点没有?”
“嗯……”舒云慈发出了一声咕哝。
江封悯也不知道这一声是好还是不好,只好继续帮她揉,揉了好久,她才发现舒云慈已经睡着了。
“你就是仗着我对你的好来折磨我。”
翌日早朝,宁贞女帝舒云慈突然提到今年隐国面临三国围攻仍能有惊无险地度过,全赖武将骁勇。她看到很多武将或者武将的子侄都已经成年,常年在军营之中也没有成亲,她准备从京城贵女中选一些适龄的女子指婚,询问群臣有什么意见。
此话一出,除了武将面露喜色,个别大臣面色如常外,很多家中有女儿到了成亲年龄的文官都变了脸色。文官清流,自是看不起那些武将。家中女儿都是从小教导琴棋书画,养得娇花一般,哪里舍得配给这样五大三粗的莽汉?可是一旦皇上指婚,不嫁可就是抗旨了,那是要杀头的大罪。
当然,这些大臣也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提议。昨天很多官眷都去了意清长公主的赏梅宴。他们都目的都差不多,既然皇上可以留江封悯在身边,为什么不能留其他女子呢?说起来江封悯也是个武将,可比不上家里的女儿乖巧有才华。如果皇上真的只喜欢女人,那也无妨,女儿原就是要嫁出去给家族带来利益的。若能送进皇宫里去,皇帝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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