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溶一边暗暗思忖,一边缓步走过去,坐在沈君辰的对面。
沈君辰看了一眼桌上的书,抬眸看着对面的清泠女子,微微挑了下眉,淡淡的说道,“阿玦刚才在看书?”
顾之溶“嗯”了一声,同时点点头。
沈君辰伸手拿过桌上的书,书不是很新,反而是折旧的,甚至有些磨损,一看便知晓是经常翻阅的原因,他随意翻看了下,微微蹙了下眉,抬眸看着她,询问道,“阿玦,有好几次朕过来的时候都看见你在翻看这本游记,你很喜欢这本游记?”
“是。”顾之溶说。
沈君辰愈加好奇,不过是一本普通的游记,为何她会如此爱不释手,便问她,“为何你会如此喜欢这本游记?”
顾之溶浅笑着,“臣妾的父亲年轻时很喜欢到处游玩,臣妾和兄长在很小的时候,就时常听父亲说起一些他以前到处游玩的经历,臣妾觉得甚是有趣。臣妾儿时顽皮又贪玩,也总喜欢和兄长四处游走。这本游记是臣妾的兄长赠送给臣妾的,上面记载了一些游历天下的经历,其中有对各地的景物、景观和民风民俗的描写,具闻直书,臣妾便随便看看打发时间。”
沈君辰认真的看着她把话说完,待她说完后,他起身,走至顾之溶的身前,二人一坐一站,他忽然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阿玦,如今南乌国泰民安,南乌与北玄的边境也无战事,你若是思念父亲和兄长,朕可以召北定王和世子回帝都,让你们……”
“不!”顾之溶的脸色骤变,直接打断沈君辰还未说完的话,从他的怀里挣开,怔忪的看着他。
这话不过是平常的关切话,但顾之溶听后格外紧张。
“……”沈君辰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的端详着慌张的她,眉心皱了起来。
他记得,他第一次知晓她会武功的时候,他说,“想不到阿玦竟还会武功,不愧是北定王的女儿。”
她当时就很紧张,慌忙向他解释是她自己的原因,与她的父亲和兄长无关。
还有上次她染了风寒,他在旁边照顾她,半夜时,神思恍惚的她苦苦哀求着,叫他不要伤害她的父亲和兄长。
第50章浅吻遐迩
还有上次她染了风寒,他在旁边照顾她,半夜时,神思恍惚的她苦苦哀求着,叫他不要伤害她的父亲和兄长。
惊觉自己的失态,顾之溶回神,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垂眸,不自觉将掉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然后淡淡的开口说道,
“陛下……今年六月下旬,臣妾的兄长才刚从火城回北玄……虽然现在南乌和北玄的边境太平,但父亲身为北定王,怎可因为臣妾一人而擅离职守,若在父亲回来的途中,万一北玄又挑起战事,可就得不偿失了,臣妾定然只会难过多于欢喜,愧疚不已、心神难安……而且,臣妾喜欢此书只是因为喜欢各地的景观和风情……”
“……”沈君辰定定的看着她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
顾之溶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心底发毛。
过了片刻,沈君辰弯下腰,凑近她,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手指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摩挲,细声问她,“真的只是这样吗?”
“真的只是这样,谢陛下为臣妾着想。”顾之溶说完后,避开与他对视,目光躲闪。
沈君辰深深的看着她,眼中含着疼惜,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丰润的朱唇,喉结滚了下,情不自禁的低下头,覆上她的红唇。
两唇相抵,他在她柔软的唇畔上辗转了一会儿后,性感又滑腻的舌轻轻顶-开她的贝齿,缠上她的舌,细细的品尝着她口中的香甜。
-阿玦,你可知,你在说谎的时候,时常会下意识的将一缕头发别在耳后。
-阿玦,你究竟在怕什么?怕我会伤害你的父亲和兄长吗?
-北定王战功赫赫,常年镇守北玄,对南乌又忠心耿耿,我自小就景仰他,将他视为心中的榜样。虽然刚开始是有些顾虑,但是,你早就已经完全打消了我心中的顾虑,如今,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们呢?
-我怎么舍得伤害他们呢?因为伤害了他们你也会难过,我怎么舍得让你难过!
-阿玦,你何时才能将他忘了?你的心里又何时才能有我的位置?
顾之溶并不知晓沈君辰心中所想,茶的味道混合着梅花酥的味道传入她的口中,她不禁皱了眉,伸手去推开他。
他微微蹙了下眉,顺着她的意,缓缓将唇舌移开,抬头看着面色红晕的她,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低声说,“朕明白了。”嗓音里面是缠绵过后的低哑。
他明白她在害怕什么。
顾之溶却愣住了。
他明白了吗?
明白她只是喜欢那本游记上的景观?
明白了就好。
在顾之溶呆愣的目光中,沈君辰放开她,复又坐在她的对面,温润的笑着,低声开口,“阿玦,这是御膳房的御厨做的梅花酥,朕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拿过来给你尝尝。”
顾之溶微愣片刻,心中划过一抹苦涩,迟疑了片刻后,最终没有吃梅花酥,淡淡的说,“谢陛下。”
见她不动,沈君辰皱了下眉,“怎么不尝尝,不喜欢吃梅花酥吗?”
“不喜欢。”顾之溶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
其实沈君辰不大喜欢吃甜食,偶尔尝尝,觉得味道不错就让御膳房的人多做几盘给顾之溶送过来。他知她喜欢梨花酥,又担心她会吃腻,这段时日,梅花酥、梨花酥、桂花糕、素团糕等等,他都派人送了过来。
这段时日他总是派人往栖凤殿送梅花酥过来,原来……她根本就不喜欢,也罢,不喜欢以后就不送了。
顾之溶温婉开口,“陛下今日下了两道婚旨?”
“嗯。”
“陛下,您为何突然想到要指婚于白家大小姐和东平侯?”
沈君辰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淡淡的问她,“怎么?朕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顾之溶迟疑了一下,认真的说,“臣妾斗胆,白大小姐温婉贤淑,东平侯的性子……只怕到时候会委屈了白大小姐。”
闻言,沈君辰的脸色都变了,眉梢含着怒意,“顾之溶,朕之前可没听说你和白家大小姐的关系这么好。”
顾之溶没想到他会生气,忙解释,“臣妾只是觉得……”
还未待顾之溶把话说完,沈君辰直接沉声打断她的话,“觉得什么?觉得朕应该纳白家大小姐为妃?”
“陛下……”顾之溶惊愕的看着他。
原来他都知道了。
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将白玉雪赐给司澈?
沈君辰看出她的心思,冷硬的开口,“这段时日你如此关心她,你以为你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朕真的不知吗?”
顾之溶皱着眉,“陛下,您是南乌的一国之君,理应充盈后宫,开枝散叶,稳固国本。”
“你真这么想?”沈君辰冷冷的问她。
顾之溶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是。”
尽管已经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但沈君辰心里还是很难受,难受得心痛。
沈君辰骤然起身,冷冷的说道,“顾之溶,你可真是贤良淑德,看来太上皇赐给了朕一个好妻子,但是,顾之溶,朕现在就告诉你,朕会下旨,以后没有朕的允许,朝中那帮大臣谁都不许见你,还有,那些个不怀好意的官家小姐谁也不许再来打扰你。”
“陛下……”
沈君辰咬牙道,“这段时日,朕和时睆公主的事情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你却毫不动容,甚至还在谋划着给朕招揽女人入后宫,顾之溶……你真是好样的。”
他和夏侯真的事情,是夏侯真使的小伎俩,夏侯真是想要沈昭阳吃味儿,顺便帮他醋一醋顾之溶。
他当时听了后没有吭声,也没有反对,默许夏侯真胡闹,因为他也想瞧一瞧顾之溶知道他和夏侯真之间的流言蜚语后会是什么反应。
没想到,有一天为了心中所爱之人,他也会使些小伎俩。
沈昭阳听说此事后,反应还挺大的,那几日在朝堂上,沈昭阳心事重重,下朝后有时候魂不守舍,还喝闷酒,醋罐子都打翻了。
而顾之溶知道后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还在计划着要将白玉雪送入后宫中,他很失望,也很心痛。
沈君辰又说,“朕那日派人将遐迩琴给你送过来,朕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朕的心意,没想到……看来是朕想多了。”
赠送遐迩琴的寓意,举世闻名,难道她还不知他的心意吗?
朝堂上的那帮大臣总是时不时的给他施压,叫他纳妃,他能理解。不过理解是一回事,他会不会同意又是另一回事。
朝堂上的那帮大臣他可以忽略,但一想到她满不在乎,也帮着那帮大臣,与他们合起伙来给他招揽女子,他就莫名心痛。
他知道,他身为帝王,应该充盈后宫,绵延子嗣,可是,皇上就一定得三宫六院吗?
不,那不是他想要的。
没有谁规定皇帝的后宫中就不能只有一个女子。
他的心只有一颗,而且那颗心已经完完全全给了眼前这个叫顾之溶的女子。
他不想纳妃,他只要她。
若是他和她有孩子该多好,起码这样就能够堵住悠悠众口。他知道他们都还很年轻,以后可以有很多孩子,但他真的很希望能快点有孩子。可是,孩子也不是他想要有就立马会有。
他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顾之溶垂眸,淡淡的说道,“陛下的心思,臣妾不敢揣测。”
顾之溶以前总是时不时在外四处游走,自然也知道这天下间的许多奇闻轶事,又岂会不知道这名扬天下的遐迩琴呢?
虽然她不知他是如何得了这遐迩琴,但赠送遐迩琴的寓意她还是知道的。
赠送遐迩琴,许的是:一生只爱一人,一世只与一人共白首。
只是,她痛怕了,不愿再痛一次,不想再对他心存不该有的妄念,所以她宁愿选择无视,宁愿叫自己不要去相信,毕竟他是帝王,在这后宫中,以后还会有许多女子陆陆续续进来。
这一世,她只想早日逃离这冰冷的深宫,离这火城远远的,也离他远远的……
但今日听他亲口提起遐迩琴,她的心不免微微有些动容。
“你不知?!所以你就计划着给朕送女人进后宫是吗?!”沈君辰冷冷的问她,说话的嗓音也不自觉大了好几倍。
话落,他负手而立,背对着她。
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压抑得很,难受得紧,一阵一阵揪疼着。
顾之溶知他动了怒,“陛下请息怒,是臣妾逾矩了。”
话落,顾之溶猛然站起身,就在这时,她的呼吸变得略微急促,浑身开始发痒,痒得难受。
她不禁皱眉,一手扶着桌子,一手紧紧握成拳头,隐忍着。
“顾之溶,为何你还是不明……”白……
沈君辰转身看着她,话还没说完,但看见她难受的表情,他的心立马软了下来,忙走过去扶着她。
“你怎么了?”沈君辰的眉心皱得更紧了,内心一阵慌疼。
明明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一晃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过敏了。”顾之溶缓缓开口,她现在真想挠心挠肺,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过敏?”沈君辰打量着她。
她的脸上开始冒红红的疹子,脖子上也有,估计身上也有。
顾之溶只是微微点点头,难受到不想再说其他多余的话。
“落琉!”沈君辰慌忙朝外喊了一声。
话落,他直接将顾之溶打横抱在怀里,然后往内室的床榻走去,将她稳稳放在床榻之上,帮她脱掉秀鞋,随即盖上锦被。
第51章过敏动怒
话落,他直接将顾之溶打横抱在怀里,然后往内室的床榻走去,将她稳稳放在床榻之上,帮她脱掉秀鞋,随即盖上锦被。
外面的落琉听见声音,快步走了进来。
躺在床上的顾之溶身上起了许多红疹子,全身发痒,额头冒着细汗。
盖着被子令顾之溶更加难受,她索性直接将锦被从身上拿开,揪着锦被,极力忍着,不让自己用手去挠。
就在落琉准备给她看诊时,顾之溶缓缓开口,“落琉,不用看了,我自小便食不得梅花酥,只要轻微接触就会浑身起红疹子,全身发痒,过两日疹子便会自行消散,不药而愈。”
她刚才并没有吃梅花酥,但是沈君辰吃了一小块,本来她还侥幸的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碍,不曾想……
看来她还真是一丁点梅花酥都沾不得。
她对梅花酥过敏这件事只有他们顾家的人知道,其中包括梨雪。
前世,栖凤殿的其他人只知她素来对梅花酥提不起什么兴趣,却不知她究竟因何不食梅花酥……
她忽然又想到了前世钟淑仪安插在栖凤殿的细作小杏,以及钟淑仪设的那个漏洞百出的局……
御膳房的柳儿曾说,“......那盘梅花酥本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小杏吩咐奴婢做的......说是皇后娘娘想吃......这镯子也是小杏给奴婢的......若奴婢不如此做,皇后娘娘会要了奴婢的狗命......呜呜......陛下......奴婢真的是被逼的......呜呜.....”
小杏也曾说,“......这盘梅花酥确实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给钟淑仪送过去的......那日皇后娘娘吃梅花酥的时候,无意间听见奴婢说临芊宫的钟淑仪也喜欢吃梅花酥,后来皇后娘娘就想到将三七混入梅花酥的配料中......让奴婢......让奴婢逼迫御膳房的柳儿......呜呜......”
一个进宫后从不食梅花酥的人,被她们描绘得极其逼真,所以那时她觉得柳儿和小杏的话很可笑,当时她身后的梨雪准备为她辩解,但是被她阻止了。
尽管沈君辰看见从柳儿房中搜出来的冰翠白玉镯时,他表现得异常生气,但那时的她都未曾怪过沈君辰,因为是她自己不愿意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不过,就算沈君辰不知道她食不得梅花酥,她始终都相信,睿智如他,又岂会看不出破绽呢,就算他不爱她,她也依旧信他是一位明主,即便她不是他的妻子,她依旧相信他会为无辜的人主持公道……
她始终都信他啊。
可是,梨雪去世了,她的阿爹和哥哥都已经不在人世,加上她自己爱而不得又对他极度失望,所以她当时绝望了,他愿意或是不愿意将案子查清楚都已经显得没有那么重要,心灰意冷的她觉得活着已经了无生趣,只想了结。
男女之情,总是让人伤筋动骨。
爱而不得,总是令人疼心伤臆、痛楚彻骨。
思及此,顾之溶的鼻子微酸,却又极力压制着眼泪。
落琉震惊于这个消息,微微愣神,难怪这段时日沈君辰派人送来的梅花酥她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什么也不愿多说就直接让人拿去扔掉了,令她、少蝉和落璃她们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到,竟是这个原因。
gu903();片刻后,落琉回神,从身上取出一个小药瓶,“娘娘,服下这药丸后,可以缓解您身上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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