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容觉着这位谢姑娘想法倒真的比她们多上许多。
吴三姑娘嘟囔了一回,“表妹,你就是偏信她。”
“咱们不如再同她见上一回。”越容想了想,“表姐,你叫人送封请帖去给谢姑娘,明日见面相谈。”
吴三姑娘点点头,她不喜欢那位谢芊芊,可谁叫偏偏越容就信了她去。
这件事自是瞒不过皇后去,皇后却说由着越容,让她自个儿拿主意。
吴三姑娘叹道:“姑姑从前管束着你,轻易不准你出宫。如今你想出宫就能出宫,同来历不明的姑娘来往也由着你,姑姑这是怎么了?”无论说什么,她都要酸上谢芊芊一句。
这话问住了越容,她母后自从去年那场心病之后,确实不像从前那般拘着她了。她心中隐约觉着,这同她母后那场心病或许有些关系,也同她的父皇有些关系。
越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搂住了靠枕趴在窗边,吴三姑娘靠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长辈之间的事情她实在不好诉之于众,更何况,她的父皇母后,越容摇了摇头。
吴三姑娘也有忧心事,“马上就要春闱了,也不知道岚风哥哥这回能不能高中。”
岚风便是崔家三郎的名。
越容歪头看她,带着几分了然的笑,“你这是发愁他若是不能高中状元,你又要多等上三年才能嫁给他?”
吴三姑娘脸上浮现出几分羞意,“表妹,你可别胡说。”
十年寒窗,金榜题名,要高中状元,岂是嘴上说说那样简单。
吴三姑娘不便在宫中久待,略坐一回起身便走,越容在屋中久坐甚觉无趣,便想着同她走走,二人约好明日在宫外相见,吴三姑娘忽然提起,“对了,江洵也要参加春闱,你可知道他准备的如何了?”
越容一愣,随即压下心中的不自然,“我也不知。”
吴三姑娘还想追问些什么,二人却已经走到了内宫宫门处,越容松了一口气,同她挥手道别。
越容抬头看了一眼淡蓝色的天空,若不是方才吴三姑娘提及,她都忘了她已经避开江洵许久了,无论是在宫里哪个地方,她都不曾见过江洵身影。
等回了芙英殿,软榻上一只黄猫懒洋洋地卧着,见主人进了屋,也不曾动弹过分毫。只是这猫儿奇怪,头上秃了一小块,露出了粉红的皮肤,看着十分滑稽。
越容上前一步细看,大吃一惊,大黄身上可不止这一块毛发是秃的,还有好几处地方也秃了一小块,甚至它的右爪比左爪都要大上一圈了。
“它这是怎么了?”她的猫什么时候变成了个秃子猫!
清欢面露为难之色,“奴婢听世子跟前的余公公说,大黄在御花园里头招惹了一窝蜜蜂,是被蜜蜂给蜇了。”
“世子爷为了给它把刺□□,这才让人将它给剃成了这副模样。”
大黄显然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好看,一扭身从越容身旁蹿走,窝在了窗台上的猫窝里头,若细瞧,它神情有些恹恹地,不像之前那样活泼。
“奴婢还听余三说,大黄被蜇了许多处中了蜂毒,眼见着有些不行了,是世子爷带着它去宫外寻了大夫,才将它给治好。为着这事,皇上还训斥了世子爷一回,说他不学无术,春闱即将来临,还整日里想着出宫去吃喝玩乐,又罚了他跪了大半日。”
清欢便说便看自家主子脸色,见她脸色有些不大好,忙道:“不过这都是好几日之前的事情了,大黄如今都好了,主子不必为它担忧。”
清歌轻咳了一声,无奈地看着什么都没明白的清欢,轻声道:“主子,可要奴婢去备上一份谢礼,毕竟世子爷是为着大黄才被皇上责罚。”
过了半晌,越容轻摇了头,“不必了,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儿。”
清欢还想说什么,被清歌一把拉住了袖子,“奴婢等告退。”
越容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家的秃子猫,她是不是有些小气了?
第二日,越容早早地去给皇后请安便出了宫去。
来到铺子里,谢芊芊已经在铺中等候。
谢芊芊拿出了一卷图铺在桌上,“容姑娘请看。”
“这是何物?”越容和吴三姑娘同时看向那幅图,上头画着些框框线线,她着实有些看不懂。
谢芊芊笑道:“这是我画的这间铺子的分布图,咱们现在就站在这里。”她伸出手去指着图上一点。
“我将铺子每处应当如何布置皆给标注了出来。”
谢芊芊带着她们从将铺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皆给走了一回,将图上每处标注的地方都给细细解说过了一遍,连盆栽的摆放都给标注到了房间的每一处。
“容姑娘,觉着这样如何?”谢芊芊清了下嗓子,方才那么落落大方,此刻却又带着几分忐忑。
越容越听她说,越觉着自个儿之前的想法有些狭隘了,“我觉得不错,谢姑娘果然。”
吴三姑娘那样喜欢挑谢芊芊刺的人,此刻也不作声了。
来到一处窗前,越容缓缓开了口,“谢姑娘,我有一事想要问问你。”
“你可知晓我是谁?”
这个问题,越容思前想后许久,觉得还是得先问问,她信任谢芊芊,自然应当以诚相待,同样的她也希望谢芊芊能够同样的对她坦诚。
谢芊芊抿了抿嘴,忽然笑开,“第一眼的时候并不是知晓,后头调查这间铺子后发现这铺子乃吴国公府吴大夫人的陪嫁,大约知晓容姑娘身份了。”
她冲着越容行了一礼,转过头看向吴三姑娘,“这位我想应该是吴国公府的三姑娘,而能让三姑娘唤一声表妹,关系还这般好的,满京城里只有一位,便是宫中的六公主。”
她话语并未言尽,她出自经商世家,自小就能从一个人的穿着打扮瞧出来旁人身家如何,那日初见越容,对方身上那身衣裳布料乃宫中御用,寻常少见,头上那支珊瑚钗更是价值连城,光是这两样,就足够知晓她出自世家王族,更别提她身后跟着的那一队带刀侍卫。
越容轻笑一声,“谢姑娘果真聪慧。”
“公主谬赞。”
“这不是在宫中,日后你继续唤我容姑娘也无妨。”
越容一顿,又问她,“那谢姑娘你为何会孤身一人入京呢?”
谢芊芊叹了一口气,“这事说来有些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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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谢芊芊慢慢讲起了她为何要上京的缘由,“谢家世代经商,如今已经传至第五代,这代家主是我亲生父亲,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从前本来立下规矩,各凭本事争取继承家业。我那三位哥哥于经商一事上并无天赋,可是我父亲食言,让他们三个人各自掌管一处商行,继承人会从他们三人之中选出,又让我老实在家待着直到出嫁。”
谢芊芊说到这里就来了气,“明明我才是最有经商天赋的那个,我父亲凭什么直接将我排除在外,所以我从家中逃了出来,来到了京城,寻找机遇。”
“那日遇见公主之前,我曾去过好几家商铺,可惜没有店家愿意相信我。”
幸好,她果真遇见了一次机遇。
“多谢公主和三姑娘信我,我定不会辜负二位对我的信任。”
吴三姑娘张大了嘴,“你可真是叫人。”叫人说不出话来,她活了快十六年,从未见过谁家姑娘像谢芊芊这样的,与众不同。
越容大笔一挥,提下书铺招牌,“知己书铺”,百纳海川,知己者甚少有之,以书会友者为知己。
越容不能天天来知己书铺,可每天依旧了解着书铺的进展,她花的每一笔银子,都被谢芊芊详细记录,她方知自个儿那点儿银子实在是不禁花。
眼见着书铺快要布置成型了,也终于迎来了春闱的开始。
三年一度的春闱,吴三姑娘特意去道观求了两道符,一道给了越容,“咱们是要开书铺了,这道符是保佑生意兴隆的,我特意求了一道,保佑咱们的书铺开张之后能够生意红火。”
“我还给岚风哥哥求了一道符,希望他能高中。我听说三年前的状元郎就是因为在老君观求了一道符,所以才得以高中呢,今年的老君观人满为患,我为求符历经了千辛万苦。”吴三姑娘一求到那道符便忙让人送去给了崔岚风。
“果真有这么神奇?”越容一愣。
吴三姑娘笃定地点头,“自然,表妹,你是没有瞧见老君观有多热闹,比大年初一那日去烧香的人还要多。”
越容低头细想了一会儿,“我想起来谢姑娘说的,今日要选小几样式,咱们出宫去瞧瞧?”
吴三姑娘怪道:“你不是让她自个儿拿主意吗?”
越容寻了个理由,“我想着还是看看为好,日后咱们肯定会常去,自然要挑我喜欢的样式了。”
她如今出宫比起以前十分自在,皇后知晓了,只让她早些回来。
谢芊芊穿着一身胡服,十分利落。她正在指挥着人清扫搬运大件之后落得灰尘,见着她来,颇为意外,“容姑娘您怎么来了?”
“今日得空,我来瞧瞧。”越容左顾右盼,书铺二楼已经摆上了梨花木做的小几,还配有绣着竹兰的坐垫,瞧着摆放,倒十分不错。
“容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谢芊芊跟在她身后,见她神色间透着满意,觉着奇怪,昨日送信去的时候,越容分明说的是叫她拿主意便可,今日怎么会来?
“没有没有。”越容忙摇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谢芊芊虽觉着怪异,送她到了门口,“再有几日,我会让叫人将样书呈上。”谢芊芊寻了几位京中的写书人,让他们写了样书先挑选一番。
越容点点头,随即就上了马车。
“主子,咱们这就回宫了?”清欢不解,方才出宫的时候,她家主子说的那般郑重其事的,来了之后只扫过那小几一眼便离去,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越容颇为心虚的咳嗽了两声,“谢姑娘选的小几颇合我心意,我十分满意,自然就不用多留,免得耽误她的时间。”
她又说道:“对了,今日咱们换条路走,每回来这里都走同样的路,实在有些无趣,今日天色尚早,咱们往另一条道走。”
小顺子应了声,赶了马车走向了另一条路。
越容阖上眼,不到一刻钟,便感觉到马车慢了下来,小顺子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主子,前方老君观人太多了将路给堵了,可要奴才下去让人让出条道来?”
越容这才睁开眼睛,意外道:“不打紧,路过了老君观岂有不进去烧炷香的道理,咱们去烧炷香,你慢慢朝前赶马车就是了。”
清欢糊里糊涂的同她下了马车,看见前方的路上果然是被行人还有算卦卖香烛得摊位给占的满满的,丝毫没有马车能走的地方。
寻常时候,早有巡逻的官差将堵着路的人和货摊都给赶到一边去,唯独春闱期间,京中最有名气的老君观外无论有多么拥堵,都无官差来赶人。
“主子,老君观可真热闹。”清欢还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她的眼前全都是人,以妇孺居多,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刚求来的符,或者买了香要去观中一拜。
“主子,不如咱们回马车上坐着,这儿人挤人的,待会儿别伤着了您。”清欢护着她。
清歌却已经买了香过来,“主子,咱们进去吧。”
越容点点头,随着人群走近了老君观,观中烟火缭绕,每个人都在诚心诚意地祈福。
终于轮着她时,她拿着香,拂去心中杂念,诚心诚意地看着悲天悯人的神像许下了愿望。
卦摊处的道士见她路过,眼前一亮,唤住了她,“这位姑娘,可要算姻缘?”
越容左右看了一眼,道士微微一笑,“今日同姑娘有缘,想为姑娘算上一卦。”
越容走上前一步,“道长只算姻缘?可否算算别的?”她今日来老君观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姻缘,所以她对算姻缘丝毫没有兴趣。
道士认真的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不可算不可算,缘分难强求,姑娘既然不算姻缘,今日小道便同姑娘无缘了。”
越容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那道士似乎意外,又出声喊住了她,“姑娘,留步。您真的不算一算自个儿的姻缘。”
越容眯着眼看他,见他神情热切的过分,不由好奇,“道长您既然说算卦讲究缘分,我既不算姻缘,今日就同你没有缘份,您为何还要强求我算姻缘呢?”
“施主可信姻缘天定这回事?”道士双眼放光。
清歌皱了眉头上前一步,越容拦住她,“我不信。”
说完这话,她冲着清歌说了一句,“咱们该回去了。”一行人头也不回的离了大殿。
“主子,奴婢听说老君观算卦特别灵,您何不就让那位道长替您算上一卦姻缘?”轻唤不解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天定姻缘。”越容摇了摇头,说这话的时候口吻笃定地叫身旁人一愣。
“那您方才许了什么愿?”清欢不解的问。
“我希望事事皆顺心。”越容开了口,清欢没听懂,欲再问一回,却被清歌拉住了手。
待她回宫之后,宫中已经快到落锁的时候。
“主子,今日那些个人都快将老君观的门槛给踏破了,明日春闱上的举子们各个都受着神仙保佑,岂不是人人都能高中。”清欢感慨道。
越容取出一个荷包来,里头放着她在老君观里请的符,她想了想,取出其中一枚符来放在另一个绣着不知道何物的荷包中装好。其余的平安符,她准备明日再送。
大黄睡在床尾,越容眯着眼睛待到屋中宫人退去,她方才缓缓睁开了眼,从枕头下取出装着符的荷包来。
借着幔帐外头那一盏宫灯,她轻抚着荷包。
忽然大黄来了精神,一跳跑出了幔帐跳上了窗台挠着窗户,越容叹口气上前去,轻抚着它的脑袋,“你倒是天天想着他。”
动物皆有灵性,旁人对它好不好,它虽不会说话,可它心里都知道。
越容打开插梢,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大黄抬头看着她,眼睛瞪得圆圆的,越容推了推它的身子,“你要去找他,便去吧。”
gu903();大黄喵了一声,从窗户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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