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握紧他的手,情真意切:“谢翊,你不必犹豫,我们母子二人皆是不惧死的,我们信你,信你定会带我们再见曙光。”
然儿也跨前一步,走到谢翊面前:“父亲,请您相信儿子。”
谢翊哪禁得住母子二人这般软磨硬泡。
满腔的固执,都被彻底软化,最后只变成了无奈的一个“好”字。
然儿执着剑,跳上茶肆栏杆。
闻月生怕他落下去,惊得手脚并用,恨不得将然儿抱住。
这回反倒是谢翊冷静得很,一把抓过妻子的肩,牢牢将她摁在怀里,安慰他:“放心,然儿武艺不比我差,摔不着他的。”
闻月这才松了口气,安下心来,乖乖窝进他的怀抱。
临走前,然儿还不忘同二人招呼:“父亲母亲,若能及时游说奉贤庄主,我定回来同你们再聚。可若时间来不及,那今日,便算是家人告别了。今后你们莫念我,莫想我,毕竟未来我们还要再见的。”
然儿抬脚,运起轻功。
可离开不过须臾,他却似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
片刻后,他立在茶肆对面的屋檐,双手拢作喇叭状,甜甜地笑着,面朝对面的闻月和谢翊,提醒他们:“父亲母亲,万万别忘了承诺,定要叫我快些出生哪!”
这一回,两人谁都未再推脱。
只是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同对面骨肉至亲的孩子承诺——
“好。”
第103章缠绵
傍夜。
然儿离开后,闻月与谢翊信步长街之上。
彼时江南初夏,长街两侧灯火通明。
一处河滩边,闻月走下台阶,轻掬了几汪水。
她蹲在河边,既不回头,也不唤他,只对着河面说:“然儿同我说了很多前世我死后之事。谢翊,你不想同我解释解释吗?”
谢翊神色蓦地一变,意气风发的脸上,鲜少有了难色。
他硬着头皮,装得若无其事,“不过是些小事,不值得解释。”
“哦?是小事?”
她从河滩边起身,提起裙摆,迈着轻快步子,一步步走向他。
隔岸的灯火,映在她周身,红衣翩翩,恍若仙子降世。
她定在他跟前,用湿了水的指尖,点了记他的鼻尖。
鼻尖蓦地一阵凉意,叫谢翊因忐忑的燥热,得到抒发。
半月未见,久别重逢情绪汹涌。
趁她踮起脚尖之际,他一把捏住她腰身,半弯下腰,就将她团团抱住。
闻月毫不反抗,甚至主动将脑袋凑近了他的颈窝里。
她唇角扬起狡黠的笑意,附在他耳边问:“听信怪力乱神之事是小事?为我杀了七皇子是小事?还是冰封我尸身不允我离去是小事?”
她说:“若非今日然儿现身,兴许我定要被你瞒过一世。”
说完,她恨恨用牙咬了记他的耳。
因这细小动作,他心头刚浇熄的火,蓦地又冲上脑袋。
他深吸一口气,装得若无其事:“荒唐之事,当真不值一提。”
“可是谢翊。”她打断他。
“嗯?”
“我虽知前世你是迫于权势欺压的无奈,方才选择以那种方式护我们母子二人。”她语气微顿,有些哽咽,“可是,前世你那般隐忍、孤注一掷的爱我,却不是我想要的。你可知,听闻你在翠微山上,为见我尸身最后一面,被万箭穿心而亡时,我心中有多痛?”
谢翊无奈埋怨:“这臭小子,当真什么都跟你说。”
她嘟唇,捶了记他的胸膛:“不准怪然儿。”
“好好好。”他捉住她的手,“知道你护短。”
她自他怀中抽身,缓缓伸出手,附上他的脸。她继续说:“你嘱咐然儿,将我二人下葬时,要分隔两墓,远远遥望我。可你到底知不知道,或许我是想同你葬在一块儿的呀。”
谢翊紧抿着唇,长长叹息:“前世你为闻昊方才委身嫁我,为进上京方才与我同路。因那医女书信,我由始至终皆以为,你是厌恶我的。只不过是因为无人倚靠,方才选择了我。所以,即便我百般纳妾,抢走然儿,疯狂试探,但你却因心中无我,而无动于衷。”
“谢翊,你说什么胡话呢!”
她睁大眼瞪他,瞪着瞪着,眼眶却红了,“若我当真无动于衷,怎会在今世揪着徐冰清一事不放,不停向你寻个道理呢?”
闻月说:“前世,我并非不爱你。只是其中掺杂了闻昊之事,叫你我之间生了间隙,互相试探却寻不到结果,最后落得那般田地。可谢翊,我是爱过你的,是愿意抛下一切的喜欢。甚至……我在那短暂的一生里,整整爱了你两回。”
谢翊闻言,低垂眼眸,沉默无话。
“江呈,是你吧。”
她话意是疑问的,可口气却是肯定的。
他摇头笑了,“你何时发现的?”
“出京寻菱悦花那日。”她说,“我为寻中原州牧腰牌,意外在你书房中见到了江呈的那件云纹衣和面具,方才知晓,那是你家中祖传之物,根本不可能有旁人拿去。”
“果然瞒不过你。”
风吹乱她额前发丝,他温柔替她撩去。
他说:“那日意外得知你心仪江呈,你都不知我心中何等雀跃。大概失而复得,便是如此感受吧。”
她追问:“为何扮作江呈,护着我,却不让我知道?”
谢翊浅浅一声叹息,“那时你被刺受伤,为生下然儿落了病根。我借口将然儿带走,本是想让你好生休养,但你却以为是我故意抢走然儿,对我愈加恼恨,连碰都不准让我碰一下,更不用说让我进院里了。我虽已派影卫暗加保护,可你一人独处院中,仍旧叫我放心不下。更让人焦虑的是,你偶尔还会趁人不备,夜访然儿所在。那时我便坐不住了,既然你厌恶我的触碰,我索性就戴了面具,换做另一个身份守在你身边了。”
这回,换闻月沉默了。
谢翊此话不假,当时然儿出生不久,她便因箭伤反复,无力照顾。谢翊见此情形,便以叫她安心养伤的借口,带走了然儿。可那时的闻月,因听闻他宠极徐冰清,哪还听得进去这些话。她全当是谢翊为抢走然儿,寻来的虚无借口。
也便是在那之后,因抢子之痛,闻月对他的恨愈发得深。
两人也因此,走向了不复境地。
闻月想,或许那时,若她能平心静气,思量谢翊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她好,或许两人便不至于变成最后那样。可前世之事终究无法改变,皆已成定局,再无法寰转。
不过万幸的是,两人还有今世。
河边,船娘的摇橹声吱呀呀地,撩拨在人的心上。
闻月主动迎进了他的怀抱,从背后将他抱住,窝在他胸膛上,喃喃道:“谢翊,对不起。”
“乖,不怪你。”他轻吻了吻她的发,“前世之事,我亦有错。”
“那你答应我一事。”
“何事?”
她自他怀中再抬首时,眼眶已湿。
她掂着脚,单手捧起他的脸,另一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长街辉煌在他身后,两人立在大树的阴翳之下,无人得见。灯火将二人叠合的身形不断拉长,闻月借着光,闭上了眼,难得主动地在他唇上覆上一吻。
对着皎洁的月光,她要他发誓,说着说着,她泪水留了满面——
“谢翊,前世你那般隐忍孤独的爱我,一点都不叫我喜欢。”
“今世,我要你爱我,便要宠极我。”
“这样,便是我即刻死去,都不会觉得遗憾。”
皇后一派仍对二人虎视眈眈,得了国师府遇刺的前车之鉴,谢翊再不敢让闻月离开半步,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连此刻亦不例外。
是夜,江南驿站,二人同宿在一间房内。
烛火重重,拉长桌前男人的身影。
隔着一层稀薄的纱幔,闻月躺在榻上,望着谢翊的影子出神。
彼时,虽身处一室,但谢翊却是十分礼貌规矩地守在门边,靠在桌前闭目养神,好似两人当真是清白无比似的。
时值子时,闻月在榻上连打了几个滚,终是躺不住了。
她将脸侧对向墙,装得漫不经心,“你方才箭伤初愈,如此将就一宿,指不定明日便要复发,你别逞能了,快进来睡吧。”
“没事。”他听出她的心疼,口气温柔,“将就一宿无碍的。”
他语气笃定,像是完全无法被软化似的。
闻月心下一动,翻了个身,娇娇地“哎呀”了一声。
果不其然,她话音未落,已见他快步走来,撩开纱幔,满眼关切。
“怎么了?”他蹙着眉,关切地问。
“没什么。”她掩着唇扑哧一笑。
深夜之中,烛火是唯一的光亮。
此刻纱幔被他撩开一角,那光影透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她因仰躺着,而露出的平展锁骨若隐若现,叫谢翊生了些莫名的微妙感受。
见他喉结滚动,她唇角微勾。
趁他半弯下腰,查看她安好之际。
她趁他不备,伸出纤长手臂,便圈住了他的脖颈。
腰间使力,她主动迎上他的身,贴过去。
她压在他耳畔,娇娇在笑,语气魅惑——
“谢翊,白日里对然儿做出的承诺,可没忘吧?”
谢翊咬唇,摇头无奈一笑。
她话未说完,那最后一个尾音已被他吞进了唇舌中。
闻月得意地粲然一笑,迎上他的吻,深深地回吻过去。
轻纱帐内,一片温暖。
当闻月甫一回吻谢翊时,近乎叫他心潮澎湃。
闻月并不知道,在她死去的后十二年里。
那个冰冷的山洞,谢翊曾去过整整十二回。
每年仅允一次的探望时刻,他即便是身在边境,亦会孤身一人策马回京,全然抛下所有公务,赴她的一年之约。澄澈的冰床能映出他的容颜,一点点老去,一点点年华不再。可她却永远不会老似的,长长久久地停留在了二十岁。
无人得见的山洞中,那一年一回的约定里,他不止是会牵一牵她的手,偶尔还会偷偷地凑上去亲她一下,就好似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那十二年里,谢翊就是那般自欺欺人着度过的。只是那冰凉的手,以及不复温暖的唇,时刻提醒着谢翊,她已离开许久许久。而他贪婪保留下的,仅仅是她的肉身,她不在温暖,亦不再灵动,更不会朝他笑,娇娇喊他“夫君”。
情到浓时,他脱去她的外衣。
感受着她身上如他般滚烫的温度,他动作渐渐怔住。
“阿月,你可知道?”
“嗯?”
“我日日夜夜梦想的,便是这一刻。”他的黑眸愈发幽深,他接下去说:“你不再浑身冰冷,而是会哭会笑,是有温度的。”
她挺起身,在他唇上浅酌一口:“谢翊,今世我在,我活着。”
他捏起她的小手,凭着窗外月光,仔细摩挲。
“前世时,我不知多少遍这般牵着你的手,只可惜,皆是冰冷的。”
“阿月,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你好好活着。”
他神情黯然,眼眸之中满是同感。
那稀薄的光落在他眼底,也一并镇痛在闻月心上。
她回握住他的手,对上他的眼,目光灼灼,认真许诺:“这一世,你我定能活到最后的,即便是活不到最后……”
他不准她说胡话,埋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应承着他的吻,任由他除去她的衣衫,吻她身上每一处。
他临进入她时,她睁开眼,光着纤细藕臂,圈住他的脖颈。
她含着暗哑的嗓音,压在他耳边,接上方才那句话,声声娇柔,魅惑如丝——
“若我这一生注定二十岁早亡,那我便要与你日日换好,不负这重活一世。”
第104章抉择
在江南驿站停留近一月,也未见谢翊动身迹象。
而今,听闻谢翊意欲搬去辰南王府在江南的府邸长住,闻月便坐不住了。
这夜,见谢翊久久未归。
闻月心中疑惑顿生,披了间单衣,便出了房门。
她嘱咐丫鬟别跟着,独自一人进了军帐之中。
彼时,军帐中灯火通明。
谢翊独坐桌前,手上狼毫染了墨汁,奋笔疾书指尖,墨水在信纸上印染开。
听见有人进门,他眼也没抬,便下了辞令,“若无事,便先出去吧。”
半夜也不见他归去,而今主动前来,还吃了个闭门羹。
闻月有些赌气,扬声讽刺他:“你夜不归宿,我主动前来,你竟还赶我走?”
他未想到是她,急忙放下笔,搁在一旁,迎过来,“我以为是门口卫兵,未想到竟是夫人。这几日,你睡得极早,我生怕回去吵醒你,所以特意晚一些回。”
“我看你便是诚心欺负我。”
“哪敢欺负夫人?”谢翊脱下外衣,替她盖在单薄的肩上,压在她耳边,语气暧昧:“也便是在床帏之事上,方才大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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