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眼睛睁圆了,又问:“是攻击你们吗?”
江离舟回想了一下:“那倒不是。”
时运说:“师兄,蛊人和蛊虫还有不同,蛊虫可能用来给人下个毒,但是蛊人的用途就大了些,因为蛊人的制作简单,他们只领一个任务,办得成办不成最后都是要死的,但是——”
他说着顿了顿,卖了个关子:“师兄,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选择目标的吗?”
江离舟啧了一声:“快点说。”
时运说:“他们被制作的时候,除了那些必备的药水,就是带着那个目标的气味气息之类的东西,必如一块衣角,放在一起浸泡,因此他们就只认这一个攻击对象,也只能认这一个。”
江离舟沉默着又想了想那天的情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时运吓了一跳,忙去护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器皿:“师兄,你又怎么了?”
江离舟急匆匆地要走:“你先研究着,我先回去了。”
他是想起来还有人等他回去睡回笼觉。
果不其然,林清和只露着一个脑袋在被子外面,一脸的幽怨。
江离舟脱了挟着门外寒气的外衫,滚进被窝里去亲他,时间久了,不看都能猜到他的表情,就解释道:“发现了点奇怪的东西,耽误了一会儿。”
林清和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气,又把他往怀里拉了拉,习惯性地把头埋在他胸口,抱着他的腰,带着睡音问:“什么东西?”
江离舟简要地说了一下,又说:“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江南遇上的那些人蛊吗?”
林清和嗯了一声。
江离舟想了想说:“总觉得有点奇怪,他们攻击一个百晓生干嘛?”
林清和说:“你不是觉得那个百晓生不对劲吗?”
江离舟顺了顺他的头发,笑:“我没说过啊,你怎么知道?”
林清和也笑,在他身上蹭了蹭:“你不是把他杀了——不过我觉得,我们想的应该是一样的。”
江离舟吻了吻他的发顶:“说说。”
林清和说:“幽州的百晓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给的谜面没有耍花招,其实想来,江南一行我们收获不小,他要是不指出千灯镇,江南那么大,谁知道在哪里会遇上那个无脸人。”
江离舟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捋他的头发,只发出一个认可的单音,示意他接着说。
林清和又说:“但是去了台淮的那个,和在江南遇见的那个,恐怕都不是他自己了。”
江离舟点点头:“那天你从我那走了之后,我就在山路底下捡到了那个半死不活的百晓生,他神智都不清了。”
林清和微微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杀他,不是因为他十恶不赦,是因为他已经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江离舟的手指僵了僵,笑道:“大人何出此言?”
林清和的语调掺着被窝里的暖意:“像他那样被抢走肉身那么久,估计识海都毁成碎屑了,就算苟活着,也苟活不了多久了。”
林清和忍不住抬头亲了亲他的唇角,说:“你当时应该明白的差不多了,虽然不知道你都跟他说了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江离舟又笑:“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清和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心有灵犀啊。”
江离舟忍不住地笑了一会儿,给了他一个浮夸的吻:“行了,你已经够讨人喜欢了,大可不必。”
林清和低声说:“其实——”
江离舟:“嗯?怎么?”
林清和凑近说:“我是知道你当时一定在气头上,把那些帐都算他头上了,不然也不能给他一个痛快。”
江离舟张嘴就要咬他:“你拐着弯说我脾气差是不是?”
林清和眨眨眼,讨好地亲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离舟伸手捏他的下巴:“你就是,我听出来了。”
林清和又往前凑:“是就是吧,反正我都喜欢。”
江离舟手上一松,他就贴上去接了一个粘腻的吻,低声笑道:“只要不是冲我就行。”
江离舟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江离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笑的阴测测的,一字一顿地叫他名字。
还是全名。
林清和慌忙去捂他的嘴,立马讨饶:“这个我真怕,每次叫我名字都没好事。”
江离舟挑衅地在他手心舔了一下,林清和立刻浑身一个巨颤,立刻收了手。
江离舟带着一脸胜利的得意,假装良善地拍拍他的腰:“真要天亮了,睡觉。”
林清和看着他闭上眼睛,心里猫爪子挠似的,只能反复深呼吸压制,最后忍无可忍地又去恶狠狠地吻了一遍才算。
江离舟笑的浑身直抖,还只顾着闭眼装睡。
林清和可怜兮兮地贴着他:“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江离舟突然凑过去,低声说:“想要我吗?”
林清和眼睛一亮,赶紧点头,想起来他看不见,手先摸了上去,说:“想。”
江离舟笑了笑,一只手垫在头侧,说:“那你听我的话吗?”
林清和去吻他喉结,说:“我一直都听你的。”
江离舟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那听话,咱不要,睡觉。”
说完就把他急躁的手拍掉了,转过身睡了。
林清和:“……”
这什么人!
※※※※※※※※※※※※※※※※※※※※
林清和(生无可恋脸):不睡何撩
第78章吃人
萧繁和萧盛已经在秦府待了快一个时辰了,萧繁眼睛望着还挂在天上的那轮弯月,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猝然间,不知哪间厢房里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萧盛拔腿就要过去,被萧繁一把拉住:“干什么?”
萧盛说:“师兄你没听见吗?就是那个方向,有人……”
“你老实待着,”萧繁打断他,不紧不慢地说,“你去能干什么?”
萧盛有点急了:“那不能坐视不理吧,那可是活生生的人!”
萧繁神色出奇的冷淡,几乎到了冷漠的程度,那双眼睛只盯着他看,神色严肃:“跟你没关系。”
萧盛不想忤逆他师兄的话,但让他不管不问实在是做不到,他往四遭看了看,转身跃上了屋檐,脚下飞快,萧繁伸手抓了个空,眉头拧得很紧,也随后追了过去。
屋顶的瓦片被他们踩的一片细碎的响声,萧繁几步就追上了,抓到了萧盛的肩膀,萧盛立刻翻身把他甩开,萧繁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声色俱厉地叫了他一声:“萧盛!滚过来!”
萧盛瞬间缩了缩脖子,脚下停住了,萧繁立刻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回来,萧盛还没说话,萧繁的剑柄在他手背上就是一下,登时留下了一个红印子。
萧盛疼的蹦了起来,叫道:“师兄!你打我干嘛!”
萧繁抬着下巴看他,萧盛也不服气,嚷道:“是我先跟你好好说你不听的,我有什么办法!”
萧繁眼神里都是压着的怒气,说:“你还挺有理。”
萧盛还想顶嘴,见他这样知道是真动气了,瞬时不敢说话了,但为了那两分薄面,赌气地就地坐下了,看也不看他。
两个人一坐一站地僵持着,直到一个姑娘边哭边喊地从屋里逃出来,叫声凄厉的让人不忍心,萧盛立刻要站起来,萧繁伸手按他的肩膀,冷声说:“还想干什么?”
萧盛把他的手挥开,站起来冲他喊:“师兄!你真要见死不救吗!”
萧繁拿剑的手抬了一下,萧盛立刻后退了半步,然而他只是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看他,又示意他往下看,萧盛后怕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个惊慌失措的姑娘只是坐在院子中央又哭又叫,然而她面前什么也没有。
萧盛的舌头有点打结,想了想说:“这是?”
萧繁睨他一眼:“我看这姑娘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我们要是插手了,可能就不一定了。”
萧盛的眼神来回扫,半天才问:“这是……什么意思?”
萧繁说:“不管什么妖怪,目标肯定是我们,或者说,我们才是这里的妖怪。”
萧盛吃了一惊:“师兄,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是妖怪了?”
萧繁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没忍住又训他:“我都跟你说了万事小心,你倒是往脑子里进一句。”
萧盛蔫了似的,任敲任打,萧繁说:“不管那小孩是不是传说里的大魔头,这个地方都是为我们准备的,他说有的妖怪,一个时辰吃一个人,可能不是我们那个意义上的吃掉——突然的消失,莫名的死亡也许都会算上。”
萧盛一头雾水:“这和我们是妖怪有什么关系?”
萧繁神情自然:“我猜的。”
萧盛差点从屋顶上摔下去:“什……什么?”
萧繁拉了他一把:“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如果引起其他人的死亡就算是妖怪的话,倒也不是没可能,所以尽量不要插手,真有别的妖怪就更好了。”
萧盛挠挠头:“他不是说是在那十二个人里面吗?”
萧繁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只说:“你听我的,真必须出手的时候我不会不管的——你别乱来。”
萧盛低头:“知道了。”
第一个时辰快过去了,刚刚那个尖叫着跑出来的丫头吵醒了别的仆人,有人来带她回去,萧繁就站在高处俯视他们,那个刚刚还在魔怔的丫头清醒过来,发出呜呜啊啊模糊不清的泣音,被搀扶着往里头去了。
萧繁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立刻跳下屋顶跟了过去,萧盛也跟在他后面。
他们走到那间没关严的门前,刚刚推开一个门缝,一张狰狞的脸冲他们砸过来,萧繁拉着萧盛跳开,竟然是个人,直直地砸了下来,侧颈上有一个硕大的血窟窿,正往外汩汩地涌着黑血。
萧盛脸色大变:“这……”
萧繁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人的面容,竟然是刚刚那个来搀扶的人。
萧繁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秦晨说过,他家里都是哑巴,哪个哑巴能发出刚刚那种尖锐凄厉的尖叫声。
萧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这是……死了吗?”
萧繁低下身查看了一下,说:“死透了。”
萧盛这时候才感觉到不寒而栗,低声说:“他难道真要杀够十二个人吗?”
萧繁言简意赅:“不知道。这才第一个时辰,等着看吧。”
萧盛看他几眼,终于没忍住问:“师兄,你对他们的命一点儿都不关心吗?”
萧繁神色仍是不动如山:“如果你不在这儿,我会优先考虑护住他们,但是你在这儿,我得照看你的命。”
萧盛抿了抿唇,神色晦暗了下去:“你还是觉得我不该跟过来。”
萧繁说:“你本来就不该跟过来。”
萧盛梗着脖子想跟他吵,又僵硬地侧过头不说话了。
萧盛是正儿八经的剑宗正统传人,以后十有**就是剑宗的当家人,萧繁领过他师父的旨,怎么着都得留住萧盛这条命,他就算是残废都得活着给剑宗看门。
好在萧盛不仅不是残废,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刚开始老宗主在的时候还好,人人都宠着他,萧盛除了莽撞点,没有不讨人喜欢的,后来萧元问的宗主位来的不明不白,连带着底下的许多弟子日子都不好过,尤其是萧盛。
萧繁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待遇,有什么能帮萧盛的就尽量帮他,萧盛对他师兄爱戴有加,有心亲近,但是萧繁一板一眼,心比剑锋还凉,萧盛有时候看不透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把他自己当师兄还是当看门狗。
横竖百年后剑宗的主位都是萧盛的,萧繁一心想帮着他走到那一步,萧盛知道了这份心就故意跟他作对,在萧盛这儿长兄如父,萧繁的话他大多都听,但他见不得萧繁那刻板的做派,从小真的是没少挨打,也就萧繁敢动手,他十几岁开始在剑宗弟子中几乎没有对手了,更别提被打手背这种丢人的事。
在萧元问手底下那些年,萧繁活的比这个正统接班人都紧张,生怕那个阴晴不定的新宗主找个话茬就把萧盛弄成个半死不活,但是处于高危地位萧盛本人根本没有这个觉悟,可能是萧繁把他护的太严实,也让他那点野性没被磨平。
萧盛很少动气,但是这种时候就气的恨不得让他把话说清楚,想跟他说,你要是把我当包袱大可现在就走。但又怕他真是这么想的,萧盛又蔫儿吧唧地咽了回去。
其实萧盛怎么来说都不能是个包袱,他有自保的能力,真有人来硬的他也未必打不过,少年天才不是嘴上的名头,就他这个招摇的性子,真出去做个散修闯荡江湖,估计早就名扬四海了,犯不上说需要谁的庇护。
只是习惯成自然了,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东西,都是淌在血里的。
萧繁倒真希望萧盛天大地大地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修,如果可能他绝不拦着,至少不用活得胆战心惊的,萧元问是滚蛋了,但是以后还是未知数。
他以为萧盛需要自由,就尽量不去干涉他的其他事情,给他足够的空间,不会让他觉得自己管天管地的不自在。
这也就是萧盛眼里他师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原因了吧。
一个时辰在萧盛一个人的僵持中缓慢流动着,天快亮了,房里的丫头陆陆续续地起床了,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照常该干活干活,厨房也升起了炊烟。
就是没有一个人去过问死去的那个同伴,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萧繁看着奇怪,问萧盛:“你发现没有,死了人都没人发现。”
萧盛这才知道搞半天就他自己在闹脾气,萧繁都没当回事,但是转瞬又被他的话引去了注意力,也转到他身边去看,说:“这是为什么?他们经常死人?都习惯了?”
萧繁摇摇头,看着底下的一个丫头浇花,那盆铁线莲里的水都要溢出来了。
萧盛说:“这个时辰又要过去了,可是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
萧繁眼睛还是盯着那个浇花的丫头,有一盆花估计是夜里被大风刮倒了,瓦砾泥土扑了一地,那个丫头还是照样往上浇水。
萧繁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浇完所有的花,萧盛也望过去:“师兄,看什么呢?”
gu903();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