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唐翎心中不想王祭酒被牵扯,因而故作嘲讽道:“王祭酒一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今日若非安阳情绪不稳跑了出去,王祭酒心下担心才会弃下学堂。安阳身边没跟着人,若没有王大人这样负责的祭酒,真出了什么事情,这责任可远比学堂之乱要大的多,倒时候谁来担呢?你么,云昭皇弟?”
唐翎很少管这些事情,也嫌少主动同旁人发生正面冲突。她今日这个态度对云昭好似和平日里对旁人截然不同,云昭又联想起自己母妃被禁足之事,心中更是不悦。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阎祭酒似乎根本没有搭理唐翎,只又问他道:“那依你所见,要如何处罚这个王祭酒,又要如何处罚这些小厮才算公正呢?”
云昭道:“打板子喽,王祭酒罚上二十大板,这些个内侍丫鬟的……罚上十板子好了。”
二十板子人受着总是难受,十板子也不少,不过却也能忍下来,算不上什么太重的惩罚。可依照云昭的逻辑来说,只有将王祭酒一起罚了,才能打这些人的板子。唐翎觉得他也算是聪明,把王祭酒当成了个脱罪的挡箭牌。
阎渡川笑了笑:“云昭王爷所言正合我心意,既然如此……”
这个阎渡川,不会真的连王祭酒也不放过吧?
唐翎脱口而出:“阎大人,王祭酒为人忠厚,此事本就有隐情。大人不能光看表面就下定论,还请将事情看个全面才好。”
阎渡川目光掠过她,丝毫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顺着自己刚才未说完的话说了下去:“既然如此,便把这些内侍丫鬟的都拉出去吧。”
国子监里的小厮们上前就要动手。
云昭急道:“那王祭酒呢,就不罚了么,这事情若传出去,恐怕大人您要落一个拜高踩低的名声。”
“罚,”阎渡川皮笑肉不笑:“怎么不罚?只是王祭酒身居三品下,不归刑部来管。王爷这么想要罚他,还劳烦一纸状书告到大理寺去。届时自会有大理寺的官员来定夺,这位王祭酒终极该不该被打板子。”
云昭吃瘪,可阎渡川说得合情又合理,他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张了张嘴,还是像个小哑巴一般,什么都没说上来。
唐翎心道,云昭啊云昭,同阎祭酒比起来,你果然还是嫩得很啊。
第33章喜新厌旧
唐翎还没来得及多感概一下,就发现自己却也莫名其妙卷入其中。
国子监的一个学官上前来就要拉走梁迢,她慌忙道:“你做什么。”
学官恭恭敬敬道:“下官也只是听从阎大人的吩咐,刚才大人所言,这里的丫鬟内侍,每个都要罚。还劳烦景阳公主莫要存私心。”
唐翎怒道:“没眼色!你不知道梁迢不过刚随我回来么,罚什么罚?”她扯住梁迢往自己身后一带,自己护在梁迢面前,像是一只护崽的母鸡。
梁迢站在她身后,眼神清淡地望着唐翎,轻声道:“无妨,不过是十板子,不是什么不能受住的。”
唐翎怒道:“能受住也不成,你又没做错事,为何要受罚?”
学官一时不清楚情况,往阎渡川那里看了看,就见阎渡川摆了摆手道:“罢了,她便算了。”那学官听了他这句话,也不再过多纠缠。
唐翎吐出一口气,看了眼梁迢,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你莫担心。”
话音刚落,就见阎渡川向着她们这边走来,眼尾一扫:“公主要保得人真是不少,先是王祭酒,现在又是这个小丫头。”
他说话语气分明正常,可唐翎愣是听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来。她看了看阎渡川,心想着他们本就许久未见,也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没做好,惹了他。
阎渡川“哈”的笑了一声,看着梁迢道:“这丫头我从来没见过,新到公主身边的?”
唐翎莫名:“是新来的又如何,大人何时连我身边新来了什么人都要管了?”
“公主莫想多了,我没什么心思去管公主这些事情。”阎渡川满脸不屑:“只是觉得新来的人似乎都很得公主心意,这个王祭酒到了公主嘴中也是满口称赞,连不过一个小宫女你也要护。之前倒是没瞧出来,公主真是喜新厌旧的一把好手。”
他说完,没给唐翎解释的机会,又直接对着梁迢道:“小宫女,你小心一点,你家公主今日心情好,看你顺眼便把你要到身边。同你待久了,瞧见了其他更伶俐的小宫女,也许哪一日你消失不见她都不见得想你半分。小心伺候着,不要落得个凄凄凉凉的下场。”
他越说唐翎越是听不懂,只听出他是在消遣自己,可她又哪是会在嘴上吃亏的人:“本宫实在不明,阎大人说本宫喜新厌旧,‘喜新’就算了,我对身边新来之人确实很是满意。只是这‘厌旧’……本宫厌得什么旧?还请大人明示,像以前一样好好教导本宫,让本宫知道自己究竟是错在哪里?”
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她这些话一说,竟瞬间沉默了下来。阎渡川垂了下眼睛,又上前一步拉进与唐翎之间的距离。
唐翎脑中警铃作响,只觉得阎渡川同自己的位置已经超过了社交安全距离,让她哪哪儿都觉得不是很舒服。她刚想要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去的时候,却见阎渡川一把扯住自己的袖子。
唐翎眉头一皱,刚要喝道“大胆”,那阎渡川又瞬间将自己的衣袖放开,神色之间还有些仓皇,好像自己是什么能将他吃了的可怕怪物一般。
拉着自己的也是他,触电似得放了自己的也是他,他这模样实在反常。
她下意识抬手试了试阎渡川的额头,因上辈子在医院长大,这动作做得很是熟练,对她而言不过是探一下温度:“大人生病了?”
阎渡川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不让她碰到自己,好似大梦初醒,又恢复了以往那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样子:“牙尖嘴利,举止不端。王书眠带了你这些日子,就叫你学会了这个?”
书眠是王祭酒之名。
这阎渡川是同王祭酒很不对头么,怎么样样都能扯到他?
唐翎觉得他此时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说恐怕都不合他的意,干脆坦然道:“是景阳本性坏,怨不得王祭酒。”
阎渡川盯着她的眼睛:“你长进不少。”
唐翎还欲再说什么,只是外头传来那些个被打的丫鬟内侍鬼哭狼嚎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两人间的交谈。阎渡川听见外头的声音,顿了下:“下官还有事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他撩开帘子正要出去,却冷不防地又被唐翎叫住。
待他转过头,瞧见那叫住他的小公主一脸恍然大悟,像是觉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大人今日见着景阳心情不快,难道是上次因景阳失约之事?”
阎渡川未说话,实际上唐翎说得事情在他心中本就算不得什么。可他这沉默到让唐翎觉得他是默认了,因而笑道:“如此我便明白大人今日行径了。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下次请大人吃茶再做赔罪。”
阎渡川依旧不语,听完她的话,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撩了帘子便走了出去。
真是和以前一样没礼貌啊没礼貌。
唐翎环顾学堂,因阎渡川的到来,学堂的气氛变得沉闷得可怕。外头打人和呼救的声音传过来,叫里面的这些小主子心头也是难过,可又无人再敢胡闹,都假装随意翻阅着书籍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这学堂,实在也是没什么必要待下去了。唐翎毫不犹豫,带着梁迢便走了出去。
走到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阎渡川刚才还没回我的问题不是?我刚才问他‘我厌的什么旧’,他连个答案都没有,分明是存心编排我。喜新厌旧,用这个词来说我,真是恼人。梁迢,你莫要信他的话,我不是这样的人。”
梁迢看着唐翎,只觉得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当局者没有被生活锤炼过,无论平日里装得再老成,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也总是摸不透自己的心意,也看不清旁人的心思。那个阎渡川同唐翎一样亦是如此,大概是心悦而不自知。他们两个,和她这种生活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终究是有不同。
她看唐翎正在一旁气得一脸认真又天真,忍不住出言道:“大人同公主说得玩笑话,梁迢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唐翎面色转晴:“好梁迢,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会受旁人挑拨。”
她放心不少,也将阎渡川说得那些话不再放下心上,脚步越发的轻快起来。
梁迢看着她这幅模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言提醒唐翎,阎渡川对她的心思。想了想,又觉得情爱之事本就扰人,哪有现在这样心思澄澈的唐翎看着叫人高兴。于是把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可她这幅模样落在了唐翎眼中就有了些欲语还休。
“梁迢,你要说什么?”
梁迢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公主这样就很好。”
她近来笑得次数越来越多,对惠承宫中之人的防备也是越来越少,唐翎看在眼中很是欢喜。
她们回到惠承宫的时候,却见气氛凛然。连平日里一向多话的秋岁都是愁眉不展。唐翎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道:“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是这幅模样?”
秋岁跑到唐翎身边道:“奉宸卫那边把中郎将补服送过来了,还送了白两黄金做赏赐。阿樾他……不是很快意。”
“送个补服而已,为何不快意?迟早是要去上任的,送不送都一样。”
“不是这个原因,”秋岁连连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奉宸卫那边还说,雍都的宅子已经给中郎将大人安排好了,上任前便要搬出去。”
也好也好,唐樾心道,永宪帝嘴上说着不在意,心中却还是多有猜测。她同唐樾分开些,避嫌一些,也是好的。
“阿樾人呢?”
“在槲影大人那边,秋水居院子里头。”
唐翎立即迈着快步,匆匆往秋水居敢过去。
唐樾在院子中耍剑已经是耍得大汗淋漓,手心全湿,不得已停下来拿汗巾擦了擦汗。槲影抱着手臂倚靠在墙边,唐樾对着他道:“我今日剑法练得如何。”
槲影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你今日有心事,我不做评价。”
那便是很不好了。
唐樾心中明白,脸色难堪:“我只是不明白,让我任中郎将也就罢了,为何要我……离开这里?”
槲影沉默不语,他一向不太管这些事情。
唐樾看了他一眼,眉眼压了下来:“你也是奉宸卫,职责更在我之上,为何你可以留在惠承宫?”
槲影这才开了口:“我本就是个例外,你不用同我比。除我之外,也无奉宸卫能待在皇宫里。”
唐樾语气很急:“那你是如何‘例外’的?”
槲影未说话,倒是有个女声帮他解了惑。
“他自小便在宫中长大,小时候就认识父皇了,说到底,槲影同皇家还沾亲带故了点。且因痴迷武学、功夫超群、父皇又信任,父皇就将他留在身边做事的。后来我小时经历了场大难,父皇忧心,于是便派他到我身边做亲卫了。此些渊源,这便是他为什么例外的原因。”
唐翎边说着边走了进来。
唐樾见她进来,也不行礼。愣愣地看了她半晌道:“我……不能例外一次么?其他赏赐我都不想要,只要这个例外一次,不行么?”
恐怕不行……
唐翎这边还没开口,那边就听得槲影冷冷道:“你还不够格。”
第34章来不得了
槲影说完转身便走了,一点没有解释这个不够格指得是哪方面。
唐樾看着唐翎的眼神本还有些希冀,可随着槲影的话很快便暗淡了下来。不够格……是武艺不够好,还是,没有同皇家沾亲带故?
他们俩一个走了,一个心思深沉不讲话,徒留下唐翎一人空尴尬。
她看着唐樾愈加黑线的脸色,开口道:“你莫管他,槲影一向是这个性子,你又不是同他相处第一天。”
唐樾面对着唐翎温婉姣好的面庞,想像往常一样冲她笑一笑,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可槲影说得没错,我不够格待在皇姐身边。”
唐翎看着旁边石桌上放着一沓补服和白两黄金,心知这必定是秋岁口中所说的奉承卫送来的东西。唐樾就这么让它们随意摆在这,也是真的不在乎。
她走上前,摸了一下这个补服的料子,是缂丝所制,针针脚脚都是精细活,想来穿着会很舒适。
“别胡思乱想了。快把这补服穿上让我瞧瞧,看看我惠承宫中走出去的人是不是看着便威风凛凛。”
她伸手将衣服递了过去,唐樾只是迟疑了一下便伸手去接。转身进了屋,在里头将这补服换了上。
在推开门后,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个人真真便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站在门边,朝着唐翎望了过去。唐翎只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了,唐樾本就不该被困在这后宫之中,更不应该困在她这惠承宫里,他只有走出去,走到属于他自己的天地里头,才会如鱼得水,才会如大鹏展翅青云。这只是他迈出的第一步,往后再走下去,唐翎所能帮的便不多了。
他头上戴着深色布制束冠,将发髻高高束起。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一丝不苟,胸前补子上绣着吊睛白虎,本是面如白玉的读书郎,这样一番打扮下来,倒也成了个武官模样。
唯有腰间鞶革未系好。唐樾有些别扭,手放在腰间:“我不大会弄这鞶革,皇姐莫要笑话我。”
唐翎轻笑着走上前,伸手去帮他系,边系边道:“喏,你瞧好了,是这么系的。”
她紧了紧鞶革,绕过唐樾腰间,在前面紧紧扣好。唐樾低头去看她,只看见她露出来侧脸,有发丝顺着面庞滑下来,他下意识伸手抚过,将发丝绕到唐翎耳后。
唐翎抬起头。
“有……有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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