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
这一日,他们之间简短的交谈无果。第二日唐樾便上了任。
唐翎偶有时候在宫中见着唐樾,他穿着一身补服身后带着一些亲卫,腰间也挂上了剑,这是皇帝特许的奉宸卫的象征。她只觉得他过得应当是越来越好了,只是时不时瞧见他脸上有不少伤痕,心中忧心,想要上前询问是如何弄得,却都忍了下来。
要避嫌,不能给旁人留下话柄,这样对唐樾亦不好。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实在觉得担忧的时候,就托梁迢偷偷给他送些药过去,梁迢回来也总能带回点消息,比如唐樾今日的伤是在角斗场弄的,有人不服他故意挑衅。又比如今日有人给他编了绰号,叫他“毛头小子”,他心中不是很快意。
后来,这样的消息越来越少,大多都变成了“唐樾今日把谁在角斗场好好整治了一番”,又或者是“他这段时日长高了多少再无人敢叫他‘毛头小子’”。
只是无人知晓,便连梁迢也不晓得,在这宫里,皇帝眼皮子底下,无数个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唐樾冲着唐翎笑得灿烂。又或者是从宫外买了些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趁着机会,躲开旁人的目光,偷偷塞到唐翎手心里。
有一日唐翎瞧着他背光迎面走来,肩膀宽阔,个子挺拔,心道,这孩子也算是好好地长大了。
第37章真假公主上线
只可惜无论她有多大的感慨也不能上前去拍拍那孩子的肩,笑着同他说几句鼓励的话。想到此,唐翎自己莫名的觉得有些懊恼。
唐樾一日日地在奉宸卫中站稳了脚跟,郑美人的肚子也一日日地大了起来。
令唐翎感到惊奇的是,她本以为柳妃一旦解了禁足,这郑美人受宠的日子便不多了。可依着永宪帝现在这架势来看,似乎依旧是对郑美人喜欢得不得了,大概就等着她腹中孩子一呱呱坠地,便要给她升个位分。
因此,柳妃近来看唐翎亦不是很顺眼。说话的酸味隔着一个合德宫都能叫人闻见。许是觉得若不是她让自己禁了足,郑美人哪有重获圣宠的机会。
梁迢的态度亦软化了许多,她心思成熟,在这惠承宫中逐渐成了个为众人操心的老妈子一样的人物。
“柳妃又送帖子过来了?”她瞧着秋岁手中的东西。
秋岁耸耸肩道:“是啊,连推都不能推。柳妃宫里这个送贴的姑姑是把阿樾在冷宫里养大的那位,公主之前叮嘱了,遇事就算不给柳妃面子,也要给这位姑姑几分薄面。若不收了,恐这位姑姑回去后不好交差。”
梁迢压下嘴角:“公主就是太心软。”又看了一眼秋岁:“秋岁姐也是个迂腐的,这些事情公主又不知晓,便是偷偷推拒了,又能如何?”
秋岁没有想到还有这样大胆的行事方法,连连摇头:“这可不行,叫公主知道了会生气的。”
“你是想公主生气呢,还是想柳妃害她呢?”梁迢一副觉得秋岁不是很争气的感觉:“秋岁姐怎么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了。再者,公主赴约去了回来就不气了?每每还不是见着柳妃就觉得头疼。”
秋岁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笑:“你和阿樾简直一个模样。”
梁迢未说话,只翻了翻那帖子,做出一副认真看里头究竟写了什么的模样。
唐翎下午时候还是去了柳妃宫里。柳妃相邀从来都不会单纯,这次也不可能例外。
瞧见唐翎过来,她面上装得热络:“许久未见景阳,倒是出落得愈发大方了。”
唐翎在心中想她这场面话真是一套一套,不过几个星期前刚见过,又能有什么大的不同。
她直截了当道:“娘娘找景阳有什么事情?”
“还不是运河之事。”她拉了景阳的手:“来,这边坐。锦心,给公主上茶。”
唐翎刚想开口问什么运河之事,就听见脑海中系统的声音一响:
【检测到关键词:运河。主线剧情:真假公主已上线。请宿主注意,由于关键人物的缺失,在此剧情之中需要宿主推动剧情发展】
什么玩意儿?唐翎很蒙: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叫需要我推动剧情发展。
系统:由于关键人物“梁迢姘头”已经失去生命特征,在原剧情中,是他发现梁迢身世之谜,虽是因一己私利,却也在某种程度上推动梁迢进行角色的变换。现需要宿主进行关键人物的弥补,揭开梁迢身世之谜,并使她成为真公主。请注意:完成任务时,要做得合乎人设,不露痕迹哦~
梁迢姘头?……哦,就是那个本不该死,却在怡园被杀的血/肉/模糊的那位。
唐翎愣怔了几秒钟,终于消化掉了系统所给的信息。也就是说,她接下来的任务是要推动梁迢坐上公主的位置,还不能直接自己来说,因为这就不符合书中唐翎的人设,唐翎坐了这么久的位子,不可能高高兴兴一点也不纠结的就让出去。
“景阳,我刚说的,你听见没有。”柳妃见她出神,有些不悦。
“什么?”唐翎抬起头来:“昨夜有些未休息好,刚才溜了神。”
“是郑美人的事情啊,”柳妃又说了一遍:“皇上现在对郑美人着迷得很,可就算再着迷,郑美人八个月的身孕了,巡视河道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带着她呢。”
大雍运河已经修成,永宪帝龙颜大悦,近期已经打算带着各路王公大臣借着“巡视河道”之名,一路南下游玩一番。郑美人近期作为永宪帝的心尖宠,早已在名单之中。
柳妃间她没什么反应,又做苦口婆心状:“你说,八个月的身孕了,想想都觉得危险得很。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就算再宠爱郑美人,为着郑美人好,也不该带她一同去。船上本就容易生病,寻常人尚且如此,何况郑美人呢。”
她说得确实有道理,若不是知晓她本性,都快要觉得她是真心为着郑美人好了。
“娘娘想要景阳做什么呢?”唐翎慢悠悠地开口道。
“景阳,皇上最疼你,若你去劝说一番,也许皇上是能听进去的。”
唐翎问道:“娘娘去劝过了?”
柳妃讪笑一声:“劝了,可皇上固执得很。”
“既然如此,那景阳去了亦没有什么用。娘娘也说了,皇上很宠爱郑美人,因而想要时时刻刻将她带在身边的心情必定是迫切的,这时候景阳去说,岂不是空惹得父皇不高兴。”
柳妃听着她的话,慢慢收起了笑脸道:“景阳,我也不同你周旋什么了。我有我的目的,想来你也该清楚,我想利用此番机会同皇上重修旧好。也许你是担心郑美人不在皇上身边,腹中胎儿会受我威胁……这你大可放心,我目的不在于此,你同郑美人交好,想来也不愿意她冒这样的险。只要你去同皇上好生劝说,这对于我们二人都是有利的事情。”
她分析的没错,唐翎出于自己的立场考虑,也是不愿意郑美人去的。若是以前她必定会答应,还能落得柳妃一个人情。
可惜偏偏,书中的剧情已经定了下来,郑美人怀着身孕同皇上一起巡视河道,意外早产,船队不得不在路过的一个县中停泊了下来,寻了产婆去为郑美人接生。
而接生的那个产婆,正是当年将梁迢偷出宫去的嬷嬷。
第38章上船
唐翎就算心中对郑美人的身体确实有着担忧,却也不能做什么。她只能跟着剧情按部就班地走,才能最顺利地完成系统的任务。
况且,书中的郑美人并未出什么大事。她在心中同自己安慰道。
柳妃冷笑一声:“景阳,我真当你是什么清风皎月般的人物了,原来也不过是个寻常人。不愧是宫中长大的人,事事要先想着自己。你怕什么?你怕我重得圣宠,怕因此于你不利,所以郑美人的安危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了。你今日连这点都不肯顾虑我、不肯顾虑郑美人么?”
唐翎清清浅浅得抿了口茶,用睫羽掩去眸中神色:“景阳是凡夫俗子啊,娘娘不要将景阳框在什么圣人的模子里。”
“好,好。”柳妃见她态度决绝,嗤笑几声,却也不再做要求:“锦心,给公主添茶,替我好生招呼着。本宫今日吃了一口的软钉子,着实乏了,没什么兴致招呼客人。还请公主见谅。”
说完,倒是带着贴身婢女走了,只留下锦心一人在屋内,倒叫人尴尬。
唐翎心中好笑,这柳妃就是飞扬跋扈的性子,平日里装的再好,遇到事情心急了,便也什么都不管不顾起来,暴露无遗。
锦心拿着茶壶,小心翼翼地同景阳斟茶,不时偷偷看上几眼,看这个在阿樾心中有所不同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还没仔细多瞧几眼,就听得唐翎轻声道:“你是阿樾的姑姑,近来可有同阿樾有联系?”
锦心斟茶的手一抖,茶水便洒了几滴在唐翎的衣袖上,她慌张拿着帕子去擦,却见唐翎身旁一宫女已经眼疾手快的将那几滴茶水擦了干。
唐翎抬头冲着梁迢笑了笑:“几滴茶水而已,无事。”又对着锦心道:“我吓着你了,是不是?”
锦心瞧着这公主虽对自己说话之时无什么表情,可语气轻柔倒也让人觉得是个温和的人。
“只是没想到公主还记着奴婢。阿樾……中郎将大人事物繁忙,却也时常照顾着奴婢,”她说话刻意压着声音,似乎特别怕旁人听见:“他过得很好,公主可以……放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这位景阳公主字里行间都没有透露出什么忧心的字眼,可锦心就是觉得该说这样的话,叫她心中放平。
唐翎很是满意,没再多问什么,便回宫了。
不久之后,皇上的圣旨便来了,唐翎也在此次南下的名单之中,因诸多考虑,除了皇上之外,其他王公大臣携带随从只许二人。唐翎毫不犹豫得点了秋岁和梁迢。
梁迢把这个消息带给唐樾的时候,唐樾转身便送了他个镯子。她拿着玉镯对着光看了看,色泽饱满,有些意外:“这样好的镯子给我做什么?”
“这段时日,公主不能来看我,我亦不能去见她。叫你跑了这么些时日,总该有些谢礼。”
梁迢端详了他片刻:“从你嘴巴里听见个‘谢’字着实稀奇。你这镯子哪来的,看着价值不菲。”
“前些日子皇上赏的。”
“你该自己留着,”梁迢见他目光看了过来,把揶揄的话说了出来:“等你将来讨媳妇的时候用得到。”
唐樾没理她说得那些话,只是皱着眉头,心中不知在揣摩着什么。他不说话的时候周身都散发着冷意,梁迢对他这样子早已习惯了,随口问道:“遇上什么难事了?”
唐樾道:“此次南下的奉宸卫名单也拟定出来了,名单中没有我。”
梁迢笑了起来:“那恐怕就要劳烦中郎将大人忍一忍这一月的分离之苦了。”
唐樾嘴巴抿得更紧,满脸都写着不高兴。梁迢看了看手里的镯子,开口道:“看在这镯子的面子上,再给你个消息。这消息是我听秋岁和槲影谈话时听见的,八成是真的。”
“什么?”
梁迢靠近唐樾,放低声音道:“此次奉宸卫名单,是由槲影决定的,拟定之人虽然不是他,可最终决定的人是他。你也该知道他本就是奉宸卫将军,定名单之权交给他,想来也是意料之中的。”
唐樾眼中瞬间带了光彩:“真的?”
“真的假的,你自己去问不就好了。他是你的长官,你总是要比我更清楚才对。”
她话还未说完,唐樾的身影就已不见。梁迢看着外头的门,不知他怎么如此心急,心道你若有什么求槲影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帮你,这样匆忙叫旁人看见了,倒是泄露了唐翎在他心中何其重要。
不过幸好,此时只有她一人,她也是见怪不怪了。梁迢摇了摇头,把镯子塞在了袖中。
“名单上加上我吧。”
唐樾往槲影面前一站,说得直白。
槲影抬眼看了他一眼:“不能将所有的奉宸卫都带上船,总要有一些留在宫中。”
“我不想留在宫中,将我换成上船的那批吧。”
”不行。”
“为何?”
槲影冷哼一声:“你小子同我说话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上船的名单皆是有渡水经验的。奉宸卫上船,为得是遇到危险时能够保护他人,若再有一些晕船水土不服的,岂不是士气大减?因而所选名单中人都是按照以往来看在船上身体适应或是家乡在南方同水打过交道之人。”
“我不晕船。”唐樾急道。
“你说不晕便不晕了?你说得不作数。恐怕你连皇宫都没有出过吧,如何知道自己不晕船。”槲影办起事情来好似铁面无私,一点人情也说不得。
唐樾皱眉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晓得,我什么打什么罪都受过,可自小到大鲜少生病。如此看来,我体格强于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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