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他整没脾气了。
这他妈算什么?
“我没走啊。”林择深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他妈要是走了,你抱着的是什么,是鬼魂?”
时鹿听完,猛地使劲抽离了他的怀抱,右侧脸颊刚才紧紧贴着他的胸口,这会皮肤下一抹血痕淤结着。
像是上了一层胭脂。
脆弱而又精致。
“啧,你这样不好,时小鹿,你这样真的不好,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欠你。”
林择深深呼吸一口,突然一阵无力感,真是拿面前的小丫头一点办法都没。
他蹲下来,伸出手,擦了擦时鹿眼眶边上的泪痕。
“别难受了,是哥哥我不对,没跟你说就擅自跑出去了,别哭啊别哭,一会还得去上学,我答应你帮你吃鸡蛋,我不会走的,啊。”
“听话。”
时鹿其实很少这样的情绪爆发过,不过是积压太久了导致的。
昨夜的梦境,秦放,母亲,还有面前这个男人。
每一个她都应付不过来。
看不见林择深的时候,这个屋子空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母亲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时候,过了今天以后就很难再见秦放一面的时候,时鹿差点萌生了不再相信任何人的想法。
但是,本以为她可以放任自己去厌弃一个不讲信用的低贱之人时,可他又宛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回到自己的身旁。
说着让她一点也讨厌不起来的安心话语。
怎么能这样,让她绝望的同时又带给她希望。
所以,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
林择深十分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将黑色塑料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给她看,还生怕她不相信还是怎么的,又好好跟她解释:“我刚是去工地了,把我所有家当都拿过来了,我最珍贵的小毛毯,你送我的第一件东西,还有拖鞋衣服什么的,我真不会走,信信哥哥呗。”
“今天来事儿了?心情不好啊咋的。”
时鹿:“???”
来事?反应过来立马脸红,往后退了好几步。
“没有!”
“那你怎么的了,我可不相信是因为想我想的才哭成这样。”
她一往后退,林择深就朝她逼近,男人的手掌,因为刚刚从外边进来,肌肤上还沾着点凉意,他固执的用手摸上了面前有些泛红激动的脸颊。
给她降温。
一会还要上学,脸红成这样,白痴都看得出来早晨在家挨骂了。
她这个年纪的小丫头不是特别爱面子的么?
林择深没玩过女人,按理说他这个年纪的富少,多多少少也得有过几个女人,但或许是他娘胎里带的情感洁癖,在没遇见他看的过眼的人之前,他才不会像是一只发.情的公狗一样,随意交.配自己的欲望。
所以,即便他长着一张异性缘爆棚的顶级俊脸,撩妹技术满级,但真枪实战什么的还真没有过。
至少,遇见时鹿之前是这样的,他还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性冷感。
可是他见到了时鹿,他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终于开始开窍了,但是很不巧,这丫头于他而言又真像是个劫难一样的,年纪又小,脾气又不好,像个烫手山芋,真真一点办法都没。
时鹿听完他的解释,还真朝那黑色塑料袋里认真看了一眼。
林择深觉得她憨得像只松鼠。
“几点了啊都,你不着急啊,上回是谁都要哭着说自己要迟到了?”
“鸡蛋在碗里,你一会一定吃掉。”哭归哭,吃鸡蛋这事儿她倒是没忘。
时鹿眼眶还有些红,似乎在她眼里,相比起紧巴巴的时间,吃完鸡蛋这件事还要显得更重要些。
“……”林择深一脸的无语加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选择宠着,但是又怕她脾气上来,立马答应:“嗯呢,我吃,我马上就吃,不过我吃了你的,你早上吃什么?”
“我前桌有吃不完的面包,我不想浪费。”她尾音还有些抽噎。
“前桌?”林择深一听,第一反应:“男的女的啊。”
“男生。”
“雾草,他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啊,青天白日的给女同学带面包?不是故意就他娘的是对你心怀不轨啊。”
时鹿羞恼:“不要胡说。”
“你喜欢他?”
他问这话时有点散漫,但是话里听着有股莫名的酸劲。
“??不是的。”
“那小男孩很有钱?”
“……”
“也是,指定比我有钱。”林择深装穷还真装的挺像模像样,咂嘴弄舌的。
时鹿听完还真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嗯。”
紧接着,“但是,我不喜欢有钱的。”
林择深:“……”
这话另一层意思不就是,我喜欢没钱的。
没钱的就是他林择深。
我喜欢林择深。
她喜欢我?
什么狗屁逻辑。
不等林择深说几句骚话来兴奋一会,时鹿自顾自跑进了卫生间,又重新洗了脸。
其实在一两年前,她抑郁有些严重的时候,那会经常哭。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智慢慢的改变,就不经常哭了,反而变得沉默寡言,习惯板着张脸。
除非面对她比较在意的事情,很多事她基本都是无视,甚至是漠视。
林择深原本想送她去学校的,时鹿说不要,被人看见不好。
林择深一夜没睡,倒也没坚持,再坚持她估计又得急眼。
在她出门的前一刻,林择深当着她的面,一口吞下了一个鸡蛋。
时鹿见他嘴里鼓鼓囊囊含糊不清的样子,突然就特别安心。
“你丫真放心我啊。”他又喝了一口酸奶。
“嗯。”
林择深说的是真放心把他一人丢家里,一个陌生男人,一个穷鬼,不怕他抢劫啊什么的。
时鹿回答的还挺干脆。
反正这屋跟个空巢没什么两样。
“去吧小菩萨,好好上学。”
林择深翘着二郎腿,目送着她出门了。
她一出去,林择深就跑到窗边,等待她出现在视野中,没一会她就从楼道里出来了,小身体全部缩在宽大的校服里面,一点也没有留恋的意思。
闷头走在湿漉漉的水泥路面上。
书包像是有千斤重,但她的脊梁骨倒是笔直。
林择深捏着个酸奶盒,滋溜没两口就喝光了,然后扔进桌子下面干干净净的垃圾桶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他想也没想,蛇精病似的又重新套上鞋子,也出了门。
他对于水煮蛋这玩意,他既不讨厌也不喜欢。
他可以吃,也可以不吃。
但他现在最想吃的东西,是那条街上的刀削面。
时鹿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应该有些狼狈,眼眶周围还有些刺痛,应该泛着红。
要么是睡觉压的红印子要么就是哭过。
但她也有自信,一定不会被人注意到,因为她只是一个十分平凡无奇的女学生。
刚才有些耽搁时间,但是又由于她没吃早饭,这会出门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强迫自己忘记那些不愉快,安心去上学。
等熬过了这三年,努力考上宣大,她就能自力更生,然后慢慢的赎罪。
说不准还能认识一些朋友。
也不用每天都吃水煮鸡蛋还有酸奶了。
这条路上,每天都会有很多跟她一样的学生,清晨带着没有尽头的困倦去上学。
他们大多也是从偏远城镇来的,亦或是城西城北来的。
但是他们又多多少少跟时鹿不同,至少他们有着含辛茹苦的陪读父母。
这一天,秦放的心情就跟天上死气沉沉的天色一样。
他盯着时鹿从小区里出来,他紧紧攥着拳头,他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写崩了QAQ
☆、第21章
21
时鹿今早才注意到,小区周围一圈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面攀满了细长的青绿色藤条,藤条上面还结了许许多多的嫩黄色花苞。
快要腐锈的铁栏杆,与之截然相反生机蓬勃的藤蔓,一生一朽,两者诡异而又和谐繁荣。
它们应该是一阵春雨过后,陡然间冒出来的。
时鹿默默驻足看了一眼,心情不知道怎么的,被这翠生生的藤条连带着也变好了许多,收回视线然后接着朝前走。
马路上有许许多多骑车的学生,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名贵或普通的家庭汽车,三两同行的朋友。
时鹿似乎跟这样的场面有些格格不入,她永远是这样一个人,慢慢行走在路边水泥道上,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去上学,背影孤单而又寂寥。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走的好好的,恍惚间听见身后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并且这个声音……
她慌张回头。
阴沉天色下,是秦放一张尚在喘息,却近在眼前的脸。
“……”时鹿惊得往后退了半步,紧紧捏住了书包带。
秦放今天没骑车,只是斜挎着一个书包,他的头发永远乌黑柔顺,包裹着他精致的头型,眉眼温润,清朗而又俊秀。
身边永远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他像是没有烦恼的光明之神巴德尔,只要见他一眼,都会觉得光明普照,人间值得。
只是他似乎刚刚有剧烈的奔跑过,现在还有些喘息,并且目光有些不忍。
时鹿看不懂这股子不忍。
她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慌乱,猛地低下头,刚才一直在昂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些红的眼眶有没有被他看见。
亦或是那自己压根控制不住的倾慕神色。
秦放刚才是一时冲动追上来的,站在时鹿面前,现在有点脸红,他尴尬的说出一句:“你,你也走这条路啊。”
这跟他原先准备好的台词简直不在一个频道里,憋了半天竟然就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就是没有勇气对着时鹿说一声喜欢,坦白自己的心意。
少女一颦一笑,总是能牵动他的心绪。
他害怕失败,害怕无功而返,他不想做没有把握的事。
在没彻底弄明白时鹿的心意之前,他绝对做不出坦白自己的喜欢,而且喜欢了很久很久,喜欢到快要发疯的地步。
但是刚才他又是被一股强大的仿佛就此错过的危机感给托举着跑上前来的,现在近距离看着她,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危机感源自于,他好奇时鹿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那个让他嫉妒到疯魔地步的男人。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跟从来都是一个人的时鹿这样亲近。
那是他的时鹿,不是吗,他视作珍宝的时鹿,全世界都不能明白她的好,他的心上月光。
为什么又会横空出来这样一个变数。
他开始慌不择路。
林择深在时鹿出门后没多久也跟着出来了,一前一后,他走出小区门,特别不正经地朝时鹿上学的那个方向看去,活像是偷溜出来的家犬,确认小主人是否安全。
但是不巧——
他刚巧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家伙,那个白痴地主儿子一路小跑着到她身后。
他兀的一挑眉,停下了脚步。
应该是叫了她一声吧。
他看见不远处的小丫头,一脸无错震撼的回头。
满眼睛的细碎憧憬还有林择深做梦都渴求的,那是惊讶过后的,爱慕的情绪。
他还是头一次见这样,这样不乖的她。
原来她有喜欢的人啊,平时装作那么的无懈可击,清高高的,仿佛任何人都入不了眼睛似的。
怎么品味跟烂俗的国中生一个样。
就喜欢这种粉头油面,一脸斯文的男学生呢。
再然后,她又快速垂下脑袋,就像是突然看见自己心生爱慕的男孩子,而害羞的娇憨躲避。
靠着墙壁,林择深闷哼一声,有些不爽地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抬头,呼出一圈白色烟雾。
有点,说不上来的不痛快。
他身后就是快要锈光的铁栏杆,林择深衣服后背还皴擦了一道铁锈的痕迹。他有些不能控制情绪,猛地用脚后蹬了一下水泥墙。
小腿肌肉一阵瑟缩。
但他不觉得疼。
刚才小丫头还趴在自己怀里,哭的不像个样儿。
仿佛天塌了一般的绝望,这会又这么个害羞脸,露出看见心上人的无措。
啧。
林择深有点想跑过去将她拉进怀里质问的冲动了,但是又思及,小丫头顶好面子,小脸皮薄,这样一搞,大庭广众的,她指定不想再上学了。
林择深笑笑,他控制住了那股冲动欲望。
再扭头一看,他俩已经并排,慢慢朝学校那里走了。
一高一矮,画面真他娘的和谐啊。
烟雾四散,林择深的表情在阴沉天光还有白色烟雾里,有些模糊的不真切。
是,说了什么吗。
那个地主白痴儿子是开窍了?
要是跟他争抢,自己,会有几成胜算呢?
零么。
他有些嘲弄地掸了掸衣摆粘上的烟屑。
他也挺有自知之明。
一个转身,往跟她们反方向的道上,慢慢的离开。
林择深看着面无表情,但是凤眼里面冷冰冰。
啧,今天运气不好,被他发现了,她的秘密。
天大的秘密。
秦放突然在路上叫住她,时鹿原本以为是会提黑板报的事情,结果他什么都没有说,就问了一句自己也走这条路啊,然后就默默跟自己并排行走。
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清俊,面容奕奕,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除却他刚刚的喘息,时鹿觉得那可能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他怎么可能会刻意跑向自己。
并且时鹿心底盘亘着一股很异样的感觉,她一方面渴望跟秦放接近,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不配。
gu903();好在秦放并没有说别的事情,似乎真的只是一次意外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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