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暮对着他的口型猜出来他的意思,好笑的摇着头,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闻缇看到楚行暮看完手机后笑容满面,花钱的事儿能不高兴么?
楚行暮划拉了几下屏幕看到不久前的一条支出短信,笑容又没了,花钱的事儿能高兴么?
市南郊区公路上,因为下了一夜雨有几个下水井堵塞往外冒水,过往的车辆都主动避开了冒水的下水井,齐少承狠转方向盘,车轮从冒水的下水井旁碾过,泥水溅起来泼在了洁白的车身上,夏辞转头对齐少承说道:“你怎么不飞起来呢?”
齐少承:“这不是赶时间吗?”
“开慢点儿。”
齐少承打了个哈欠,路上买的早餐还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夏辞揪着出任务了,“我原来以为郊区挺荒凉的,虽然下着雨还有雾,但是外面风景还挺好,朦胧美。”
“得了吧,就你那审美还朦胧美,还有多久到?”
齐少承看了一下导航说道:“十分钟。”
出了市区以后公路两旁渐渐空旷起来,沿途的房子多半都是工厂和厂房,报案人说隔壁邻居家的房顶被雨水泡塌了,他清理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碎骨,好像是人骨。
走了又有五分钟,他们才看到公路旁零零散散的居民房,居民房多分为两层,有散居也有聚居,报案的那家人在聚居区,所以他们越往前走房屋越多。
夏辞和齐少承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雨势小了很多,他们干脆也不打伞了,将车停在外头的大路上,两人步行从小道上穿过找到了报案人的家,报案人打着伞在他们家门口等着他们,夏辞和齐少承给他看了证件一刻没耽误,踩着泥泞小路就去了现场。
报案人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叫贺章,以前在市区住,因为母亲体弱经常生病又不愿意跟他们去市区住,他和妻子商量之后就搬过来了,方便照顾年迈体弱的母亲,他母亲喜欢种菜种花,他就把院子附近的空地开辟出来让老人侍弄花草果蔬全当锻炼,天还没亮老人就起来了,说是怕菜园里新熟的西红柿被雨泡烂了,让贺章趁着雨不大赶紧去摘回来,还没走出院子就听菜园方向传来一声闷响,菜园子刚好辟在他家和邻居家的中间,他出门一看发现邻居家的房顶塌下来压在他们家菜园里了,贺章拿了工具过去清理,结果在一堆瓦片废墟里发现了很多碎骨,贺章心生疑惑,房子倒了的那户人家早就搬走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报案了。
一到地方,夏辞看着塌了一半的房体皱起了眉,这从哪儿查起?
夏辞和齐少承站在荒芜的大门口,问贺章:“这户人家的老房子塌了你不通知居委会的人联系户主回来看,反而打电话报警?”
贺章说道:“我这不是心里存了个影儿吗?”
齐少承扶着额头有些无奈,早知道另外派两个人过来看看。
夏辞问道:“原来的户主去哪了?”
“好像搬到市区里去了,前几年还见他们回来过。”
“户主叫什么?”
“何霄。”
夏辞问道:“何霄?知道他们现在的家庭住址吗?”
“这不清楚,他们家老太太以前跟我妈挺熟的,还是我妈告诉我隔壁以前还住过人,我搬回来时间不长不太了解。”
夏辞让齐少承打电话给白瑶,查查这个何霄目前的住址,齐少承转身去打电话了,夏辞绕到围墙后面看塌下来的房顶,房体高度比四周要高出许多,上面应该还有个阁楼,建筑样式看起来就挺老的了,风吹雨打的再加上年久失修,上层的木梁断了才导致房顶垮塌。
过了一会儿齐少承回来了,夏辞问道:“查到了吗?”
齐少承奇怪的说:“小白说长青区没有叫何霄的。”
两人一起看向贺章,贺章连忙说道:“我妈说这家老太太跟她说的,她儿子叫何霄,我也没见过,我妈总不能骗我吧?”
夏辞说道:“你妈没骗你,那就是有人骗了你妈。”
中午闻缇去了长青大学,路过教学楼打算去看看席睿,席睿之前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到,楚行暮虽然替他瞒过去了可他不想让席睿担心,以前也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他想亲自去解释一下,走到教学楼二楼的时候手机响了,闻缇避开了上下楼梯的人,走到二楼大厅的窗户前接了电话,李潇文想请他和盛长霄吃饭,闻缇本打算直言他不想跟盛长霄一起吃饭,但想到盛长霄要给赵海碌辩护的事又犹豫了,最后还是答应了。
“小闻,我正要找你呢,行暮说你来学校了,估计这会儿还没吃饭,怕你乱吃东西让我看着你点儿。”席睿和一个女老师从楼上下来,正巧看见站在二楼打电话的闻缇。
闻缇关了手机走到席睿身边,笑说:“伯母好,我也正准备去找你呢。”
第118章钟16
秋天有个坏处就是雨停了也见不到阳光,天气还阴沉沉的,盛长霄在客厅里整理一些诉讼材料,外面天那么阴他觉得光线太暗就把灯打开了,刚坐下的时候门铃响了,盛长霄又去开了门,两个装修工带着工具站在门口。
前段时间和装修公司定好时间要把家里的墙角线重新贴一下,再把掉漆的地方重新刷一遍,李潇文当时请他帮忙设计音乐室,最近音乐室装修完了,盛长霄才联系了装修公司,他打算在青市长期住下来,因为之前离开太久,虽然物业定期检查,但房子长期不通风,贴墙角线的材质又是木质材料容易受潮,不仅发了霉还生了菌子。
装修工也是之前装修音乐室的,盛长霄和他们算熟人了。
闻缇和席睿吃完饭已经中午一点多了,席睿回了办公室,闻缇则去了研究室,路过那条爬满爬山虎的长廊时,闻缇想起来程柏的案子,被杀的教授、被猥亵自杀的学生和被挟持上楼顶的人质他无一不记得,校园里的消息既闭塞又灵通,凶手被缉拿归案后这个案子也很快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最终归于平静。
人们对此类犯罪事件的关注度永远在已发生案件之后,无论是精神病犯罪还是普通人犯罪,唯一有讨论意义的大概是凶手们为什么要犯罪,就像会议室里那些提出问题等待大家解答的人一样。
闻缇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钟长新正背对着他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的打字,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电脑连着讲台上的投屏,闻缇关上门走了过去,他看到屏幕上滚动的一行行字,心里对这个犯罪心理学博士有了点儿不一样的看法。
等钟长新的双手离开键盘后,闻缇坐在旁边问道:“穆方教授为什么答应来研究室?”
钟长新摘下眼镜捏着眉心说道:“我跟他说这是我爷爷没有完成的课题,老人家都喜欢怀旧,他就答应了。”
“你为什么不换个赞助商?闻向秦给的那点儿赞助费连一年的研究组房租都交不起。”趁那些教授和讲师都没来,闻缇便跟钟长新说起了研究室的事儿。
“我可没你那么大本事,闻向秦不待见你又不敢拿你怎么样,不仅管着闻氏集团,连原氏集团都跟你有关系。”
闻缇笑道:“你说错了,闻氏集团当家的是闻向秦,原氏集团的大公子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充其量是闻颐和牵制闻向秦的一颗棋子。”
钟长新说道:“只要闻氏集团不破产就行,我的要求也不高。”
闻缇低头笑了一笑,像在掩饰什么一样,反正钟长新不会想到后来的某天自己会一语成谶。
公安局法医部,韩炀埋头从一堆木屑土渣中挑出来一些细碎的白色碎骨,夏辞和齐少承回来之后立刻就把从现场拿回来的土渣送到了韩炀手里,他对这些东西是否是人骨的研究比其他部门的人更有经验,最主要的原因是闲着没事干。
楚行暮在法医部的办公室外张望了一下,里面值班的助手见他过来了,准备起身去叫韩炀,楚行暮摆了摆手自己去了敛尸房,韩炀带着手套拿着镊子夹起了一块比较有辨识度的骨头,楚行暮问道:“怎么样了?”
韩炀把手边的台灯移到另一边,说道:“你们真会给我找活儿干。”
“一天出五个案发现场还嚷嚷着闲得慌,给你活儿了还嫌麻烦,什么毛病。”
楚行暮看了看韩炀手边的托盘,里面放了几十块碎骨,有些已经腐烂风化了,韩炀说道:“你要问这些是不是人骨我还真不好说,这里头的碎骨不止一样,人和动物的骨头腐烂脆化程度差别很大,你看看盘子里这些,有的都看不出是骨头。”
韩炀骄傲的说:“但我知道它们就是骨头不是木头渣。”
“不过,这要都是人骨,那得把人剁成什么样儿才能把骨头弄这么碎,以前我师父带我出过一个现场,一个普普通通的住户家里,墙皮揭下来的时候我师父都懵了,凶手把受害者的骨头绞碎混在涂料里糊在墙上,里面还有头发,凶手在上面贴了一层壁纸又涂了一层普通涂料,最后在外面加固了一层装饰墙板,最后审问凶手是怎么把受害者的骨头绞那么碎的,他死活都不肯说,反正有一句话特别适合人,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用在普通人身上是励志,用在凶手身上是恐怖。”
韩炀说完瘪着嘴摇头,所以说他有经验呢,那面墙上的骨头渣是他师父带着他一块一块抠下来的,抠了整整一个月,一万三千二百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楚行暮没有闲心听韩炀说他的经验都是哪来的,“我只要结果,你抓紧时间。”
韩炀“切”了一声,“我他妈又不是变态,挑骨头心里膈应着呢。”
但这是本职工作,没办法,谁叫他韩炀号称青市第一敬业的法医呢。
白瑶盯了一上午的电脑眼睛又酸又涩,楚行暮从法医部回来白瑶刚好做完夏辞交代给她的任务,把青市所有叫何霄的人筛查出来。
寻找户主这么简单的事只需要找当地居委会或者查一下本地户籍找出户主目前的居住地就可以了,但是在夏辞找到居委会的时候,负责人员说户主何霄很多年没有回过老家了,在何霄离开长青区不久后有一对母子拿着一份租赁合同到居委会登记过,说何霄把房子租给了他们,他本人在外地回家不方便,郊区的住户登记流程没有市区楼盘的手续复杂,尤其是自建房,户主不管租给谁都可以,当时的登记信息没有缺漏太多,手续也很齐全,而且只是办一个居住登记又不像人口普查那么复杂。
看到楚行暮进来,白瑶把她的调查结果给楚行暮说了一下:“青市叫何霄的有八千人,年龄在50到65岁之间的有三百个,目前长青区没有一个叫何霄、年龄在50到65岁的老人,如果逐个排查的话太麻烦了。”
另一边,唐哲也说:“后来租房的那对母子只住了一年就搬走了。”
楚行暮问道:“租了多长时间?”
“一年,租期满了就搬走了。”
白瑶问道:“不对啊,夏队说贺章的母亲跟何霄的妈妈很熟,可是年龄对不上啊?贺章的母亲怎么也有七十多了,何霄的母亲如果还活着算算也有九十多了。”
楚行暮说道:“还行,脑子越来越灵光了,再想想还有什么疑点,这案子夏辞揽了,你们跟他去查。”
白瑶问道:“现在就去吗?”
楚行暮说道:“还想等着吃了下午饭再去?”
白瑶摸着肚子说道:“也不是不行。”
楚行暮瞪着他们,白瑶和唐哲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东西去找夏辞了,楚行暮还在等尹周的消息,不知道三分局查的怎么样了,早上他联系尹周问案子的进展,尹周让他暂时别去永兴区,有事他会通知他的。
楚行暮觉得自己挺忙的,武川的案子、闻向秦母亲的案子、周晋霖的案子都没有结果,秦晚那边也不怎么顺利,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无事可干,这几天的发生的事像一团乱麻,他连线头都找不到更别说整理了,好像什么都是冲着他来的一样,打的他措手不及,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就像他在听闻缇演奏《钟》时只听得出来那首曲子的明丽疾快,却不知道如果一曲接一曲的演奏下去它会从哪里开始。
他上次压力这么大还是那两件失踪案扯出后面那些案子的时候,那个时候也像现在这样,但当时他是按照李耀民的指示去做,陈俞尧有句话没说错,没了李耀民他到哪儿都寸步难行。
“老大,你在啊?”
楚行暮听到声音往门口一看,赵忱和郎朗一起进来了。
“我还当上河分局挖人呢,一去就是一整天。”楚行暮说道。
早上李耀民把他们两个叫进办公室的时候他们也疑惑不已,李耀民很少直接给刑侦队的人安排任务,大部分都是交给楚行暮再让楚行暮分配下去。
郎朗说道:“我们顺便去了武川家。”
楚行暮问道:“说说。”
赵忱走到楚行暮身边,看了眼四周,其他人都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他们,他小声说:“李局让我们去上河分局调何雯案子的卷宗,其实是让我们去查武川违纪被处分开除的事。”
郎朗拍了拍赵忱的肩膀,两人视线交汇,赵忱眨了眨眼,“咳咳,老大我们先去给李局汇报工作了。”
楚行暮嫌弃赵忱那拙劣的演技,点了点头,“快滚。”
二十分钟后赵忱和郎朗回来了,楚行暮还在办公室里等着,赵忱端着杯子坐到夏辞的位置上问道:“老大,要不是我见过你爸,我都觉得李局才是你爸。”
楚行暮斜睨着他,赵忱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你看啊,每次你一有事李局肯定第一时间出面帮你解决,他给三分局下了死命令,务必找到杀害武川的凶手,还要严查武川袭击你的事。”
楚行暮眉头一皱,郎朗在一旁默默听着,没搭赵忱的话。
吴换山和李耀民一起去参加的婚宴,可吴换山却不知道武川被砸死的事,尹周让他别去永兴区难道是因为李耀民?他这个做法无异于当年把他从那个案子里拉出来,知情人都觉得李耀民是怕那个案子影响楚行暮的前途,毕竟他们都觉得跟周晋霖搅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
但从吴换山那儿知道了真相,楚行暮觉得是李耀民心虚,怕他知道真相不好跟他和楚眠知交代,不论那次李耀民怎么帮他,都是有原因的,那这次呢?
他是真的想抓住杀害武川的凶手,替楚行暮除去一个后患,还是有别的打算?不可否认这五年李耀民帮了楚行暮很多,因为他是楚眠知的朋友,楚行暮更愿意信任他,楚眠知以前还开玩笑说李耀民和楚行暮比他和楚行暮更像父子,他可以理解李耀民当年的急功近利,但心里也有了警惕。
赵忱说完了这些,郎朗又跟楚行暮说了他们在武川家的发现。
武川未婚,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妹妹,被上河分局开除以后回家待了半个月,他跟父母说要去新月区的派出所做辅警,但没具体说是哪个派出所,当了五六年的警察他还是对这块比较熟悉,但是新月分局下辖派出所里没有一个叫武川的辅警,也就是说武川骗了他父母要去新月区做辅警,实际上却去了永兴区。
gu903();楚行暮第一次被武川袭击的时候王越民那个案子刚破不久,时隔一个月他再次袭击楚行暮,也许他这两个月一直都在永兴区,他袭击楚行暮的真正原因不止是楚行暮让他丢了工作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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